「我給她服下的是天下至毒,毒性之強神仙難救。」一般人吞服立即暴斃,七竅流血而亡。
「什麼?」是毒?
「這毒還得運氣化開才能釉入骨血之中,你幫我扶起她,是死是活就看這一刻了。」
深吸了口氣,只能將希望寄在她身上的東方珩扶起昏死過去的妻子。
比若虛閉關了三天,將全身一半的內力渡給唯一的徒兒,她以毒攻毒化開南青瑤體內的奇毒,再以自己修行多年的功力修補她的五髒六腑,驅寒氣理心肺,使之強健,邪風難侵。
再吃幾帖藥,泡在藥澡桶里療愈,短短數日內,原本瘦骨嶙峋的公主已恢復原來模樣,臉色紅潤的似抹上胭脂。
這一次的她真是康復了,完完全全擺月兌病痛的折磨,頭不暈、目不茲,心口絞痛的毛病也好了,只有熱淚盈眶的開朗笑容。
她好久沒有這麼輕快了,可以大口地喘氣,踩著翩翩舞步,拿著蒲扇撲蝶,不用再喝難以入口的苦藥續命。
「別在階上跳上跳下,立刻給我停下來,稍有精神就想作亂了嗎?」東方珩怒氣沖沖地抱住愛妃、不讓她傷著自身。
「人家悶得慌嘛!想出來走動走動,師父說我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臥床調養。」她撒著嬌,粲笑如花。
「差不多是沒好的意思,你再讓我心驚肉跳的話,下回我專為你蓋幢高閣,將你鎖在閣里,不讓你進出。」省得他提心吊膽,有操不完的心。
她故作反省地低下頭。「好啦!我保證下次不嚇破你的膽。」
「還有下次?」他眼一沉,目露凶光。
噗嗤一笑,她開懷地擁著他。「珩,我愛你。」
「哼!別以為說一句好听話就能讓我息怒,你一次又一次的嚇我,嚇得我這太子的顏面都被你丟光了。」他數落著,但臉上卻帶著寵溺笑意。
「那我把我的面子給了你,不就補回來了。」面子是無形物,計較了,就是為難自己也為難他人。
他嗤哼,「我堂堂一個大男人裝上你小女子的面容能看嗎?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女子嬌顏,男子身軀,那模樣浮現眼前,南青瑤忍不住笑聲輕揚。「的確有些,太子委屈了。」
「哼!你還敢取笑我,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差點一夜白發,連顆心都給狠狠捏碎了。」他這多災多難的愛妃,讓他又愛又恨。
一想起危在旦夕的險關,東方珩心有余悸,不敢去想女神醫若晚來一步,他該如何面對痛失所愛。
暖意拂上嬌艷芳容。「我針線不錯,繡功一絕,你碎掉的心我一針一線縫補起來。」
「要縫上很多年了。」他彎著身,在她耳邊低語。
一針線,縫補兩顆雖然創傷累累卻依舊相愛的心。
情深,愛濃,交織出不離不棄的緣份。
她笑道︰「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縫,陪你白頭到老。」
「不再失約?」他望著她,神色復雜。
南青瑤拉出掛貼胸口的堪龍玉佩放在乎心,再與他掌心相貼。「說好了要來迎我為妻,怎麼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
「你想起了?」他驚喜。
「嗯!師父治好我的病,連帶著我失去的記憶也回來了,為了你送我的訂情信物,還和其他公主鬧得不愉快呢!」她沒說南玉珞嫉妒玉佩在她手上,心有未甘索性將她推入池塘,以致她受了風寒、高燒不退。
笑聲金亮的東方珩掌覆她柔荑。「那是我的不是!為夫在此賠禮。」
「哎呀!你別不太認真,害我都臉紅了。」她羞報粉頰,嬌艷動人。
雖然成親已月余,可是其間發生不少事,她與太子同睡一床卻無肌膚之親,因此尚無為人妻的自覺。
「還有更令人臉紅的事,要不要我一一描述?」他對著她的耳朵吹氣,小聲說著夫妻間的閨房之樂。
桃腮轟地紅成一片,不勝嬌羞。「別來鬧我了,讓人听到了多難為情。」
「我只說給你一個人听。」他情生意動地零著粉唇,調戲妻子的舉動也益發放肆。
他是當朝太子,又身處太子寢宮,他與愛妃來點濃情蜜意又何妨,誰敢來打擾。
偏偏好事多磨,膽子不小的人確實不少,而且樂于掛他的男性雄風,打斷興致正濃的溫存。
「咳、咳!鮑主身子剛復原,氣血尚不補,請太子節制,別太沖動。」
一听是師父的聲音,南青瑤羞怯的想推開丈夫,但他不準,反而摟得更緊,以挑畔的眼神直視朝兩人走近的谷若虛。
「我與愛妃逗著玩,與你何干?」掃興。
比若虛溫笑地一晃腦。「莫為一時快意而鑄下遺憾,民婦只是來提醒你一件事,公主的身子弱,還不宜受孕,至少得再休養一年方可生兒育女。」
他一听,當下臉色一沉。「你要我一年後才能踫瑤兒?」
她不曉得那對男人是非人的考驗嗎?心愛人兒躺在懷里卻踫不得。
「太子誤解民婦的意思了,不是不能踫,而是得留神點,別讓她懷胎,此刻有孕,對母親是極大的負擔。」稍有不慎,胎死母傷。
他沉吟一下。「我明白了。」
皇嗣方面他不急,待會吩咐下去,讓御醫準備不傷身的避孕藥丹。
「還有,公主渡過三次大劫,自是否極泰來,現在還剩一劫,那劫無需掛心。」她說得輕描淡寫,卻讓人驚出一身冷汗。
「什麼叫還有一劫,給我說清楚!」東方珩驚駭地大聲咆哮。
她但笑不語,轉頭看向愛徒。「有驚無險,化險為夷。你要記住一件事,有得必有失,人與人的緣份是前世修來的,有些人只是來陪你一段,你要惜福而不怨天。」
「師父……」她說得她全然不懂,悟不出其中深意。
「我該走了,日後相見怕是遙遙無期。」天機不可泄露,她也只能幫到這里。
她一怔。「師父要離開了?」
比若虛將食指往天一指。「天地有多大,盡在我心矣,天涯為我家,心寬常自在。」
留下令人難解的禪語,她不待挽留的告辭離去。
知道還有劫難等著歷經千辛萬苦的南青瑤,東方珩實在無法掉以輕心,他調派銀衣衛鎮守太子宮,加強巡邏。
另一方面也因為成親那日南烈國舉兵來犯,令太子立妃儀式並未完成,因此他陳情東皇,再娶南青瑤一次,讓她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東皇知曉之前的事是誤會一場,讓舍身救人的公主平白蒙受不白之冤,為表歉意,他對這婚事樂見其成,不再有異議。
只是萬事俱備,卻出了變量。
「什麼,你要回南烈國?」
新娘子不在,這場婚禮要怎麼辦下去?
「兩國聯姻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回國稟明父皇,告知此事。」為人子女者,總要克盡孝道,不可私定終身,留人話柄。
南青瑤還顧著一絲父女情,想得到父皇的祝福,親自為她披上嫁衣,送她出閣,由南烈國嫁到東浚國。
「成親後我再降你回去。」東方珩不想妥協,企圍用強硬態度留下她。
她失笑。「那也得你抽得出空呀!何況我是南烈國第一公主,並非一般官家千金,豈能草率下嫁,若無皇家儀隊相送,難免落人話柄,壞了兩國邦誼。」
也許她不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女,但公主的身份並不假,即使不受重視也猶關一國顏面,南烈國丟不起這個臉。
之前是因不知他是東浚國太子而入了宮,木已成舟,已在籌備中的婚事並不容打斷,加上她又以為自己時日無多才允了婚事,不想遺憾的離開。
如今她身子好轉,得以長相廝守,有些先前忽略的事宜不能得過且過,她要顧及地不只是兩人而已,還有兩國百姓。
「你沒為我想過,我怎麼放得下心讓你獨自回南烈國。」她要面對的不僅是年紀老邁的南王,還有野心勃勃的南烈國二皇子南青鋒。
「我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不會太久。」她也舍不得離開他。
她的堅持讓他敗下陣來,面對最心愛的女子,他很難硬起石腸拒絕她的要求。
雖然邊患連連令他走不開身,不過他特派親信數名和勇猛副將左虎,以三十名精兵護送她回抵南烈國。
孰料她一去不復返,再無消息傳回,讓人不由得憂心忡仲,無心國事。
太子重情,舉國皆知。
但對百姓而言,他的多情並非好事,因為在數日後,他也消去蹤影,將尚未處理完的政事推給無心帝位的皇弟東方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