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過去了,接著而來的是朝如初陽般耀眼的晴朗天氣,溫暖的陽光從縫隙透進來,一道道金色光芒宛如佛祖背後的聖光,撫慰受創的紅塵兒女。
扁線的熱度漸升,灼了冷玉邪的眼,他徐徐睜開深似潭水的黑瞳,打量頭頂上滿布蜘蛛網的腐朽木梁,刺眼的目光令他想伸手一檔。
咦?!手怎麼動彈不得?偏過頭一瞧——
他愣了一下,而後嘴角自然的往上揚,愈揚愈高,幾乎裂了個大口。
「霧兒,我的霧兒。」他語氣中多憐寵。
懷中的她,睡得多香甜,像是少了爪子的貓兒,懶懶的窩在主人肚皮上取暖,惹人輕憐。
突然——她嚶嚀了一聲動動小足,把他的小腿當成塾枕磨擦了一下,冷玉邪一股復蘇的男望幕然蠢動,這時他才驚察兩人都未著寸樓相擁而眠。
懊死。他不由得咒罵著。
她想,她是喜歡和他一同共譜最初的那段激情——因為對象是他。
「下次我會小心點,不會再粗手粗腳的弄傷作。」瞧她一身淤痕,他是得意又愧疚。
「下一次?!」眉尖輕挑,龍霧佯裝不滿的取笑地。「你還想要下一次呀?太貪心了吧!
冷玉邪低厚的笑聲從胸腔發出,滿懷愛意的說︰「娘子,我們還要恩愛過一生,當然會有無數次的下一次,請娘子不要懷疑為夫的‘能力’。」
「誰是你娘子,可別半路認老婆。」找個舒適的位置,她將頭枕在他的腋窩下。
他的體味真好聞,很有安全感。
「娘子是否失憶?忘卻已允諾要嫁我一事。」他捏捏她的鼻梁。「無妨,我記著就好。」
什麼事他都可以忘記,惟獨這件事他萬萬不會忘,霧兒已是他的妻子。
「你哦!明明贏弱的只剩一口氣,哪記著我說過什麼事?」龍霧存心逗著他,手指在他手臂上一彈。
冷玉邪握住她的縴手,放在唇邊細吻。「我愛你,霧兒。這一生得你為妻已無憾,我感謝老天將你帶到我身邊。」
龍霧心想,他該感謝大小姐的不死心才對,這件事和老天扯不上關系,要不是大小姐耗費大筆精力,將她們送至唐朝,只怕他們也無緣聚首。
「感謝我吧!是本小姐將你從鬼門關拖回陽世,你欠我一條命。」害得她掉了生平第一次淚。
「我感謝了呀!你不是收到了?」他側翻個身,俯看著她擠眉弄眼一番。
「見時?你的謝禮在哪里?唬人。」龍霧尖指一捏,表示不滿意他的說法。
「哎呀!謀殺親夫。」她的扭勁可真悍。「沒听過一句話嗎?今生無以為報,只得以身相許。現在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可別翻臉不認債,我是跟定你了。」冷玉邪最後用蓮花指輕輕一點,煞是令人發噱。
啊——這就是他的禮?不知真正收禮的人是誰哦?「好吧!以後就收你當妾夫好了。」
「妾夫?!」語尾一勾,他不甚滿意。「我該是惟一,休想給我搞什麼正夫、旁夫、侍夫,你的丈夫只有我。」
龍霧裝作很為難的說︰「你好像是為了報恩才獻身,怎麼可以管起恩人,那我不是賠了本。」
「不賠不賠,從現在起為夫會日夜賣力,好送個女圭女圭當利息。」冷玉邪不懷好意的眼神在她小骯飄落。
「是你付利息,還是我付利息?受十月懷服之苦的人可是你嗎?你只是坐享其成而已。」利息?一個女圭女圭?想得真美喲!她怎不知他的詭計。
「男人不能受孕,不然我願代你受生育之苦。」他深情的撫模她平坦的小骯。「說不定咱們的孩子已在這里。」
龍霧看著自己的小肚子,不由得一笑。「真想看看我懷著孩子的模樣,一定很笨重。」像大小姐。她想著。
二小姐和三小姐懷孕時,絲毫不見臃腫浮胖,但大小姐就腫得像河馬。
二小姐是因脾氣火爆,她的海盜天婿當然以妻「命令」為主,生怕動了胎氣。
三小姐則懂得控制飲食,再加上一些「關愛」的人不敢硬塞補品給她,所以生產順利。
反觀大小姐,她的丈夫是雷達,二十四小時緊迫盯人,逼著她不斷保「重」。而龍門長輩則以她的身份特殊,必須好好珍「重」身子,教她不胖都難。
「我的霧兒一定是最美的孕婦。」冷玉邪想象她懷著孩子的模樣,還有一群孩子在身旁喊爹的畫面。
明知他說的是好話,龍霧還是心里一陣甜蜜。「就怕你嫌棄我太過肥腫,轉個身又招惹花花草草。」
外遇——在她們的年代是有罪的,但在唐朝是正常而且被允許的行為。
「我的眼中只有你這朵花,其他都盲了眼,視而不見。」愛讓他成熟。冷玉邪正想低百親吻她的細腕,一道干泅的血痕映入眼中。
「你的手——受傷了?是誰傷了你?」他記得她的身手了得,怎會受了傷?
龍霧抬抬手腕,無所謂的揚揚。「沒什麼,我自己劃的。」
「你自己劃的?!為什麼——」他猛然想起她倒了碗水,難道……「你用自己的血來喂我?」
「你中毒太深,我怕來不及救你,只好先用我本身的血來延緩毒性的發作。」那時,她真的怕來不及。
十七歲那年,龍霧受了槍傷失血過多,差點就死在送醫途中,是三小姐用龍家異于常人的鮮血救活了她,雖然她不像龍家女兒血統正純,但因三小姐的血而讓她體質改變。
就算無法用血根治毒性,至少能稍緩毒性的發作,不然等她找回延命菊,只怕冷玉邪早已回天乏術,魂飛枉死城。
「我的傻霧兒,教人怎能不愛你。」她好傻,傻到他心疼,為了救他,甘願割腕滴血。
誰說四冰美人冷酷無情,宛如冰霜?他的霧兒是滾燙的熱火,只為心愛的人而躍動。
「現在有件麻煩事,我殺了四川唐門的唐威,以小姐和龍家的交情,對唐門有些過意不去。」她想,對方總是自己人。
「用不著煩惱,是他先來招惹我們,唐門不會不分清紅皂白的指責咱們的不是。」
「是這樣就好。」
據龍霧所知,唐威應該是唐飛的兄長,只是唐飛是正室嫡出,人品才識皆高于眾兄弟,才被指定為少門主。
而唐威是唐飛父親早年風流的種,在未迎娶正室前和丫環生的孩子,所以在家中沒什麼地位可言。
「別提這些掃興的事,咱們該談談自己的事。」冷玉邪不安分的又勃然而起。
「咱們有什麼事?」
「成親呀!我打算回莊後立刻拜堂成親,我要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子。」他真想早日迎她入門。
「那麼快?不用通知三小姐嗎?」再怎麼說她也是自己的主子。龍霧暗忖著。
「我會托人去報個訊,趕不趕得回家是他們的事。」娘子是他的,誰在乎其他‘旁人」。
「急什麼?又跑不了。」反正她是被活逮了。
嘿嘿!冷玉邪賊賊的悶笑兩聲。「我怕孩子會提早來叫你娘親。」想到這,婚禮不快舉行不行。
「哪有那麼快?你少胡謅。」龍霧才不信自己那麼倒霉,一次就中獎。
一抹笑意閃過他的眼楮。「娘子,你又忘了為夫說過的話,太不應該了。」一簇欲火在他眼底燃燒。
「什麼話?」她問道。他說過太多教人吐血的話,她哪記得那麼多。
「從現在起,我要努力報恩,還你救命之恩嘍!」
沒待她開口,冷玉邪人已翻身覆上去,展開另一段纏綿徘側的造愛計劃,多生幾個「利息」寶寶。
※※※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嚙鎳燒香火,五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廉韓椽少,宓她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霞光乍現,斜劍山莊里里外外掛滿結燈喜蟑,莊內莊外忙著打點婚禮事宜,布置新房。
「唉!真是教人 異,怎麼會下起紅雨呢?」這真是反常的要命,向景天哀怨的付錢給龍雲。
她也一臉不解的收著錢,不知哪里出了差錯。「奇怪,出賣朋友的代價是棒打鴛鴦?」雖然她不可能輸。
這麼努力撮合他們,不惜卑劣的使出小手段,結局卻出人意表。
「枉我十分看好他的前景,到頭來倒……這下賠慘了。」娘子,咱們得勒緊肚皮過一年了。向景天在心里和妻子說道。
怎麼會這樣?!臨行前玉邪還誓言旦旦的說,這次是真的動了心,非融化佳人的心,抱得美人歸不可。誰知……唉!失望呀——
「你賠得不甘,我贏得才愧疚呢!連二十多年的姊妹情誼都賭掉了。」計算錯誤,有辱龍雲的智慧。
向景天用抱歉的眼神對著她。「我以為他改掉花心的習性,沒想到積習難改。」害他跟著賠掉信譽。
「狗改不了吃屎,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是不懂什麼叫大腦。」她少看了場好戲,可惜。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大家都在忙著,還有大哥、大嫂正在路上,趕著回來主持婚禮。」冷琉璃看桌上怎麼會有一疊銀票?
「琉璃呀!你把雪兒安排好了嗎?」
「是呀!我暫時安排未來的二嫂住在香園,那里離二哥的居所較近。」冷琉璃很奇怪二哥怎麼會娶「她」。
三天前,突然收到冷玉邪的信,要他們盡快整理莊內,準備布置婚禮,他要成親了。
結果信才一收到的隔天;就有一位自稱是冷玉邪的未婚妻前來尋親。原本他們都有些質疑,結果司徒斌也就是冷玉邪的小徒弟證明,師父曾允諾要娶他姊姊司徒雪為妻。
再加上時機恰好,他們就算還有疑問,冷玉邪的信也代表了一切,逼得他們不得不信。
「雪兒看起來才十七、八歲,冷玉邪是用哪一招把小泵娘給拐上手的?」在龍雲的觀念里,十來歲的女孩還沒長大。
「听雪兒的說法,當年二哥收斌兒為徒時,曾允諾她重病的父親,如果他一朝辭世,願代為照顧她一生一世。」
「撾——原來是托孤,順便把人給訂下來。他好詐哦!」原來他早就走下長期計劃,等人家小女孩長大。她心想,這招還真高啊!
論姿色,司徒雪的容貌不下四冰美人,擁有江南美女的縴細嬌弱,說起話來輕輕柔柔,走起路來就像張岱的美人行有雲——
紈扇輕裙到處直,暖風搖曳細腰股;相逢綺陌回眸處,瞥見雕欄轉角處。雲亂佩環來冉冉,飄搖羅帶去遲遲;黃昏未識枯枝波,枉著金蓮步步隨。
真是枉著金蓮步步隨,那揚眉一笑的風姿,羨煞多少紅顏,恨不得有她的一半風情。
「喂!女人,說話不要這麼難听,好像他已經垂涎人家久矣!」听得向景天都覺得丟臉。
「我二哥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雲姊姊,你話說得太重了。」冷琉璃听她說得好像二哥是不堪的之徒。
龍雲可不覺得。「琉璃妹子,你心太純了,你的陰險相公沒吐吐邪惡口水滋潤你嗎?」
「邪惡口水?!」冷琉璃呆愣的睜著無邪大眼。
「雲,不要教壞琉璃。」她竟然明擺著罵他陰險。「琉璃,雲的話少听。」才不會受「污染」。
這個女人在外人面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冰霜相,在熟人面前則是葷素不拘,什麼話都敢講,連人家夫妻閨房內的事都拿上來說,受不了。還好琉璃個性單純,听不出她的揶揄話。向景無感到慶幸。
「嘖嘖嘖,向公景天兄,你好像也滿壞的,利用兄弟的終身大事來斂財。」龍雲得意的揚揚手中的大疊銀票。
「景天哥哥,你……」冷琉璃有點了解他們聚在一起做什麼了,難怪莊里常見一難人窩在一起竊語。
「嘿!這個嘛!娘子,你听我解釋,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他陪著笑哄著純真的小妻子。
一旁有人落井下五。「小賭怡情,大賭敗家呀!你們的將來——唉!把孩子藏好,免得有人典妻賣子哦!」
「姓龍名雲的毒婦。」向景天咬著牙橫目一瞪︰「你手上拿的銀票,可是我一半的家當,還不知足嗎?」
銀兩都入了她的口袋,心腸還惡毒得挑撥他們夫妻情感。他總算知道什麼叫最毒婦人心。
「早知道你是小氣莊家,我會考慮少下一些注。輸不起就別玩,瞧你一臉可鄙的嘴臉,像個花臉娘兒們。」
娘兒們?!舌頭真毒辣。跟毒雲斗會短命,他趕緊轉移話題。「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霧?還有心情消遣我。」
「有什麼好擔心,霧就是霧,沒有人能隨意左右她的思想,她不哭的。」龍雲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哭泣是不被允許,而且她們所受的教育,及多年在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使她們早已將感情一事看淡,不會將自己縛在硬繭里。
「你對霧挺有信心,了解她夠堅強,不過,我還是想不透玉邪為什麼會臨時反悔,棄霧娶雪兒。」
她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典型,霧是一臉英氣,冷艷逼人,宛如雪中紅梅;而雪兒嬌弱清純,如同不染塵的空谷幽蘭,找不到一絲人間煙火味。
「因為他沒本事打動霧的心,所以沒骨氣的去搞無刺的素心蘭。」差勁的男人,浪費她提供第一手資料。龍雲暗罵道。
「噗!」冷琉璃猛然一笑。「雲,你不喜歡我二哥也用不著低毀他呀!」他又不是得罪她多深的惡棍。
「事實就是如此,我不是在做人身攻擊,而且他害我贏得很不痛快。」她相當不痛快,覺得沒有挑戰性。男人就該有魄力,豈能出爾反爾,沒有擔當。
有人听在耳里也不痛快。「猖狂這兩個字你學過吧?我這輸家都沒吭氣呢!」向景天覺得她囂張得過了頭。
「無聊!筆事沒照正常演,我覺得很沒有成就感。」
他也很失望的說︰「沒能看到冰霜融化,的確不好玩。」真地看好這一對。
「你們兩個哦!」冷琉璃好笑的掩著嘴。「二哥和霧妹妹都是你們的好朋友那!」背後設計兩人不成,還嫌戲走樣。
「好朋友本就互相陷害,你找個路人來看看我睬不睬人。」自己人才玩得起來。龍雲這樣認為。
「同意。」向景天頗有同感的點點頭。
「算了,我講不贏你們兩個,我要去香園陪陪雪兒,你們去不去?」
「不去。」兩人一致的答案。
他們沒空陪嬌嬌女捻花繡朵,這種「高尚」的工作,還是留給清靈的「同類」冷琉璃。
「禮教的約束,所以景天哥哥去不方便。雲姊姊是姑娘家,陪我去香園好不好?因為我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
除了煙、霞、雲、霧四位姊姊,冷琉璃很少接觸到未出嫁的閨女,而大嫂及縴雲姊姊會主動找話題逗她開心,對于外來的陌生女子,她無法放開心去與之交談。
「你——」沒辦法,琉璃的個性害羞內向,不擅與人交好。「好吧!我陪你去。」看來自己心軟的壞處要改。龍雲暗忖著。
「雲姊姊,你真好。」
「好。」才怪。
「雲——姊姊,拜托了。」向景天捏著嗓子學女子嘆音。
龍雲當他是瘋子沒理會,挽著冷琉璃的手走向香園。
※※※
風送揚花滿繡床,飛來紫燕亦成雙。佳人倚窗空笑雀地貪食,錯把金澄色朱砂根當果子啄,立刻厭惡的晃扭頸子,拍拍翅膀離開。
「姊,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司徒雪婷婷裊裊的回頭一瞥。「斌兒,你今天不用練武了嗎?」
「莊里忙著準備姊姊和師父的婚禮,所以雲師父說這一段時間放假。」司徒斌覺得不用早起練武好好。
「莊里的人似乎對你很好?」她有些不安,貿然來投靠,勢必遭來非議,尤其時機似乎不對。
她和玉邪哥哥已經有兩年多沒見,他不可能知道她會來依親,甚至事先吩咐斜劍山莊的人準備成親事宜。「她」應該另有其人。
向夫人雖然很和善,可是她不敢說出這件巧合,生怕被山莊里的人誤以為她有目的而被趕出去。
而且她一直深愛著玉邪哥哥,所以她想將就錯的待在莊內,或許他會念在父親生前的遺願,讓她陪侍在他身邊。
「對呀!每個人都對我很好,很照顧我。」就像回到家的感覺,司徒斌喜歡斜劍山莊。
「喔——那就好。」司徒雪揚眉欲語又怯怕。「玉邪大哥地……他有沒有…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姊姊你問話好奇怪。」
她鼓起勇氣問︰「玉邪大哥他是不是有其他的紅粉知己?」她屏著呼吸等候答案。
「紅粉知己?!好像沒有耶!可是師父很喜歡霧總管,老是跟在霧總管後面,連我都不理。」見色忘徒的師父。司徒斌暗罵道。
「霧總管?」司徒雪心一揪。
小孩子天性坐不住,跳上茶幾晃著腳。「霧總管和雲師父都是莊內的總管。」
「她,很美嗎?」
「當然很漂亮了哪!不然師父怎麼會喜歡她,而且還不要臉的綁架她出莊。」這是他听雲師父說的。
綁架?!他著迷到這種程度。「斌兒,姊姊問你,我和霧總管誰比較漂亮?」
身為女子總愛在容貌上做比較,以滿足虛華的心,司徒雪也不例外的想得知誰佔上風。
「嗯——」司徒斌很認真的想了一下。「兩個一樣漂亮!可是霧總管功夫好,人又聰明,不像雲師父動不動敲我腦袋。」
「喲——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批評我?是不是你呀!小斌。」龍雲的聲音突然出現。挺大膽,敢背後數落她的不是。
司徒斌連連揮手兼搖頭。「不是不是,小斌怎麼敢批評雲師父。」他才一條命而已。說完,他畏縮的退到一旁窩著。
雲師父人是很好,就是要求高,一個不合她意就會有處罰,而且處罰項目都很可笑,不是倒立行走園子一圈,就是只許吃某道菜,其他一概不準踫。
「量你膽也沒天大。」龍雲霜容一轉,淡漠的點頭。「我是龍雲,斜劍山莊的總管,你是小斌的姊姊?」
好冷的美女!司徒雪微微一寒。「是的,我是司徒雪。」
看出她在害怕,龍雲語氣平緩的安撫。「不用怕我,我不傷害無毒的芙蓉。」
美麗的女人有兩種——一是有毒,一是無毒。
有毒又分為兩種——蓄意的傷害及天生帶毒。
像龍門的女子是天生帶毒,除非你先傷及龍門之人,否則他們絕不會端起層刺。像三年前杜海棠的毒辣就嘗到苦果,如今仍活在獄火之中。
「你和向夫人有事嗎?」她是怕,怕被揭穿欺瞞事,因雲總管看起來十分犀利,非平凡女子。
「先喚她琉璃姊姊吧!等你和冷玉邪那痞子成親後,再改口喚她琉璃妹子。」向夫人?!真拗口。
斜劍山莊沒人用夫人稱呼過琉璃,龍雲差點以為那是在叫哪位「老人家」。
痞子?!「你叫玉邪哥哥為痞子?!他不是斜劍山莊的二少爺嗎?」司徒雪不解怎麼有人連名帶姓的叫喚自己主子?
「他是。」龍雲回道。沒人敢說他不是。
「雪兒,你剛來不知情,雲姊姊只听大嫂的命令,其他人的話,她是有選擇性的。」冷琉璃解釋道。雲姊姊連大哥的帳都不賣。
好復雜的關系,斜劍山莊的總管不理冷家人,卻只听令于莊主夫人,好奇怪的現象。司徒雪感到難以理解。
「我是該跟著斌兒叫你雲師父,還是隨著琉璃姊姊喚你一聲雲姐姐?」
她美雖美矣,卻不是龍雲欣賞的類型。「就叫雲吧!」
「喔——」司徒雪明顯一僵,臉色微黯。
「雲姊姊不是討厭你,她一向是如此冷淡,不然就不會有四冰美人之稱了。」冷琉璃捂著嘴淺笑。
「琉璃——你被向景天帶壞了。」她心想,除了他,誰會告訴琉璃江湖上無聊人士的亂扯話。
「哪有,景天哥哥人很好,才不會做壞事。」冷琉璃嘟著嘴抗議。
「求求你行個好,成親二年連孩子都跳出肚皮了,還哥哥、哥哥的叫不停,你不嫌惡心嗎?」
冷琉璃不服氣的說道︰「人家雪兒還不是叫二哥為玉邪哥哥。」又不是只有她一人這樣叫。
「雪兒還沒嫁給冷玉邪,而且她比你‘小’多了。」一群古代人,哥呀妹的教人起疙瘩。龍雲真有些受不了。
「雲師父、琉璃姊姊,你們是來我姊姊房里吵架的嗎?」原來琉璃姊姊也會大聲吼人,司徒斌覺得很稀奇。
「對不起,雪兒,一時失態。」冷琉璃不好意思的縮了下肩頭。
「嚇著你了,雪兒,這就是我們相處的方式,你待久了自然會習慣。」
失落涌上心頭,司徒雪不知自己能不能待得久,萬一玉邪哥哥帶著霧總管或是他將成親的對象回莊,到時她該如何自處?
「雲,玉邪哥哥什麼時候會回莊?」無論如何,為妻為妾,她都要留在玉邪哥哥身邊。
龍雲不解的眉一掀。「他沒告訴你?」兩人即將成親,她應該比眾人明了。疑惑襲上了龍雲的心頭。
「這……嗯——他沒……說得很清楚。」司徒雪語意不清,更教人懷疑。
龍雲瞧她支支吾吾的別扭神情,似有所隱瞞,也許另有蹊蹺,說不定故事正照著原來劇情進行著。好!先試探看看。
「你在什麼地方踫到冷玉邪?又在什麼地方分手?」
「啊!」司徒雪一驚,手底冒著汗。「你問這個干什麼?」莫非她瞧出端倪了。
龍雲兒她眼神閃爍,心里必有鬼。「罵罵冷玉邪這個混蛋噗!舍得讓未婚妻一人獨行,實在太危險了。」
「呢……玉邪哥哥說他和人有約,要……要我先行。」她第一次扯謊,心里不踏實。
丙然,她在說謊。
冷玉邪的信中道︰我要成親,盡快準備。光這幾個字就可知他心中有多麼急切,恨不得「蹦」一聲就回到山莊里娶妻,怎麼可能分心與人有約。
「這樣呀!我看鳳冠霞被要慢一點做,等冷大混蛋回來再說。」死性不改,不知從哪里拐了人家姑娘的心。但是,真新娘是誰?龍雲靈光一現,莫非……哈!還有得玩。
司徒雪寒氣由腳底而升,渾身冰涼,她知道了嗎?為何說出此話?
一道詭異之光抹過,兩人各有所思的沉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