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來了!老管家悄悄掩笑,年輕主子大概要再咳個三次才會正式切入主題。
「沈媽?」
唷,今天比較沉不住氣哦。「嗯?」
「家里沒人?」
「我不是人嗎?」
嗯……那——「我的小鮑主呢?」
「早就睡了。」
趙耕希蹭了蹭鼻子,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其它人呢?」
「其它人?我就在你面前啊。至于杰森嘛,晚餐之後就沒看到他了,可能在房間里看電視吧。」
沈媽笑咪咪的閉上了嘴,看著年輕主子揚起了眉,一副等著她繼續說下去的模樣,心里忍不住暗自竊笑。
沒什麼耐性的趙耕希有些惱了,「就這樣?」
「當然不只這樣啦!」
他眉峰微微舒展。對嘛!講了這麼久,還沒說到那個笨女人……
「我說杰森真是個認真盡責的好員工,你叫他當季萱的事務經紀人,他就真的盡心盡力去做呢。」
般什麼!他想知道的才不是那家伙—
「杰森不但替你管理預算支出和負責幫季萱的發明申請專利,听說最近還要安排季萱跟其它發明家一起參加交流活動喔。真羨慕年輕人啊,能夠一邊工作一邊度假。咦?我忘了杰森說他們要去哪個島……」
趙耕希俊臉倏地一沉,「普吉島。」
「是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
主子陰沉的模樣險些逗笑了她。原來這小子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提早結束工作趕回來啊?
「听說這次去參加交流活動的其它三位發明家都是男的,我們季萱這次說不定會踫到志同道合的好對象呢。」感覺兩道尖銳如刃的凌厲視線毫不留情地射向自己,沈媽嘀咕一聲,「反正你都跟她離婚了!」說完,便趕緊溜進廚房。
偌大卻寂靜的餐廳里,只見握著銀叉、寂寞獨坐的趙耕希,興致缺缺的在餐盤里撥了幾下,心頭突然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他吐了口氣,扔下手中的叉子,銀器敲擊在瓷盤上發出一聲清脆巨響。
累死了!
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麼?五天的工作量硬是縮減成三天內完成,連飛行途中都在會議行程間度過。他把自己操到快爆肝,就為了坐在這兒吃這頓冷飯?
就在趙耕希往後癱靠在椅背上,疲憊閉眼之際,身後的樓梯突然傳來一陣輕淺的腳步聲……
他霍地睜眼挺身,一掃原先的挫折勞累,抄起餐盤上的銀叉狀似專注地吃著。
一陣規律而詭異的「滴滴」聲在他四周響起。
趙耕希彷佛置若罔聞,依舊聚精會神地吃著自己的晚餐。
「滴、滴、滴……」
這個笨女人,又拿他去實驗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發明。
雖然趙耕希很想視而不見,但是沉默潛行的童季萱不斷地拿著一個包裹著網狀薄膜的圓盤,在他shen體周圍來回偵測,除非他兩顆眼球都換成了彈珠,否則實在很難假裝沒發現。
鱉異的圓盤先從他的背後悄悄靠近,在他的後頸仔細繞了兩圈之後,接著來到他的肩膀盤桓,看樣子打算繼續往他的胸前欺近……
不動聲色的他翻了翻白眼,伸出左手利落攫住童季萱的手腕。
彷佛摧折即斷的羸弱觸感瞬間掌握在他手里,他的心沒來由地震了一下,直覺地轉頭凝視她。
被扣住手腕的童季萱彷佛嚇了一跳,掀動眉睫迎上他的雙眼。
自己有幾天沒見到這個傻女人了?
直到望見這一張嫻靜秀氣的容顏,他才恍然明白一直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無聲想念……
腦海里才這麼想著,蒲扇般的大手也彷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悄悄施力將那抹思念的身形帶進自個兒懷里。
重心不穩的童季萱,立刻毫無反抗余地的直往他懷里倒。
在她輕淺的低呼聲中,趙耕希手臂一攬,實時護住傾倒的她。
「嚇……嚇我一跳!」
她持續吐出憋在胸口的呼吸,好一會兒才愕然發現,自己正不偏不倚地端坐在他的大腿上,姿勢曖昧。
嬌羞揚起的視線與那一雙深邃低垂的眼眸交會了幾秒,她趕緊低下頭。
她是不是應該馬上站起來比較好?可是她已經好久沒有坐在他的腿上了,炙熱的體溫和男人獨特的魅力氣息,甚至是他無意間吹吐在自己耳邊的呼吸,都是那麼的性感誘人,讓她實在很眷戀……
默然不語的趙耕希感受著懷中可人兒的重量,眼眸里看見的是她可愛的小腦袋瓜,他忽然揚起了嘴角,有種想微笑的心情。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一棵為世俗煩囂所蒙塵的樹木,不管再怎麼雄偉,也擺月兌不了沾染在自己枝葉上的塵污,卻因為一場不經意落下的雨水沖刷淋洗後,重新獲得一身的清新。
就如同此刻的他。
前一分鐘,他原本還陷在焦躁疲憊的情緒里,卻在望見她的瞬間,神奇而迅速地平復下來。
這樣的情緒轉折實在很沒有道理。
他始終無法理解,季萱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論能力強弱,她這輩子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達到他這樣的地位與成就。
可是在他眼中能力極差的她,卻擁有拯救他的神奇魔法。
幸好她沒有察覺。
不過,為什麼她總是沒發覺?
他實在不懂!
他們倆共同生活了那麼久,甚至到了離婚後的現在,她始終沒有發現她對他的影響力與重要性。就像她一直不了解,當初貴為天之驕子的他,為何眼里都看不見那些圍繞在他身旁的鶯鶯燕燕,只決意選擇她 一個別人眼中的超級怪咖……
嘖,這個遲鈍的女人!早早離婚也好,免得他的自尊心繼續被她的無知無覺所踐踏。
漂亮颯爽的眼眸隨著百轉千折的思緒轉了一圈,又靜靜地回到她身上,趙耕希輕松瀟灑地轉換坐姿。
「你又在搞什麼?」
低沉的嗓音自她頭頂緩緩飄落,濕熱的氣息吹吐在童季萱的耳畔,竟讓她渾身泛起一陣敏銳的顫栗。
「沒有啊……」
「都跟你說過幾遍了?不要老是把我當實驗品。」
她噘了噘小嘴,沒有回應。
「還有,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連站都站不穩?」
童季萱不服氣的在他腿上坐直身,轉頭怒瞪他,「是你突然伸手抓住我耶!」
趙耕希暗自懊惱低吟。這個笨女人,可以不要在他的腿上磨蹭嗎?都嫁人生過小孩了,怎麼還像個不經人事的少女?
悄悄移了移自己的位置,坐擁佳人的他,咬牙不動聲色地尋找比較不受刺激的坐姿。
「還不都是因為你—」感覺自己的腰臀瞬間被他的大掌強制性地定住,困惑的童季萱揚起螓首凝視他,卻幾乎迷失在那一雙驀然深邃的懾人眼瞳里。
「別亂動。」
趙耕希性感低沉的嗓音,就宛如她心版上輕輕刷過的琴弦,在她的心里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激蕩。
那雙幽墨眼瞳里暗涌的眸光,像是記憶中她似曾相識的ji-情,童季萱原本沉睡已久的感官,彷佛也在瞬間敏銳活絡了起來。
他好像深情的對她笑了笑?
接著,她也搞不清楚了,只知道難得溫柔的趙耕希,正用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魅惑她的意識,性感揚起的嘴角威脅著要奪去她的思緒。
逐漸濃郁的滾燙曖昧迅速灼燒四周的空氣,趙耕希喟出一聲低吟般的嘆息,緩緩伸手取走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當那一張嫻美的容顏毫無遮掩地展露在自己面前時,他輕輕曲起修長的手指,愛憐地頻頻摩挲她緋紅的臉頰。
靶受到他舉手投足間的綿密寵愛,童季萱的腦海里不期然浮現過去他們曾經在彼此的臂彎里,所得到的ji-情歡愛與無限滿足……
她羞澀地輕咬著唇,悄悄伸手撫向他寬闊的胸前,沒想到握在手中早已被他們倆遺忘的偵測圓盤,竟然由原先的滴滴輕響轉為發出一道尖銳聲——嗶!
兩人登時愣住了。
氤氳曖昧的氛圍剎那間宛如破碎的泡沫,化為無形。
眨眼回神的趙耕希低頭看了看停在自己胸前的圓盤,接著抬頭瞪住手持著握柄另一端的童季萱。
她也望了望他的胸口,微微張啟的嘴唇無聲地泄漏她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他低吼。
童季萱沒有回答,只是在刺耳的嗶叫聲中默默伸手關掉機器的開關,臉色刷白的她咬著唇瓣飛快搶走他手中的眼鏡,身形僵硬的迅速離開他的懷抱。
「你又怎麼了?」
莫名其妙的趙耕希蹙眉瞅望她閃避的背影。當她退離他懷中的瞬間,臉龐上的表情是……憤怒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當然不曉得!它到底是什麼?沒事亂鬼叫!」
童季萱那一雙隱藏在黑框眼鏡後的圓瞳,倏地閃過一抹復雜難言的光芒,所有的情緒起伏,在鏡片反光折射的剎那間化為一潭幽黯寂靜。
「這是香味偵測器,發出聲音是因為它偵測到你身上的香水味。」
「不可能!」當場嗤之以鼻的趙耕希翻了個白眼,重新拿起銀叉。「你明知道我不擦古龍水的,它壞了。」
「你的胸前有香水味,也許曾經有女人靠在那里,所以你的衣服才會沾上味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不記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