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入大海的一瞬間,秦羽幾乎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本能告訴他,他必須要找到水玲瓏!
但是當他跳入深海中才知道人類的渺小,在茫茫大海里,要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是在翻卷的波濤中。
下潛得越深,他憋氣就越發艱難,深海比黑夜更加深邃,眼楮在這里變得全然無用,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四周水浪的壓力層層逼近,他的手腳漸漸麻痹,再不能听從自己的指揮了。
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嗎?他模模糊糊的想,原來死亡可以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到來得如此迅速,和死亡相比,人一生幾十年的時間實在是太漫長了。
他放松手腳,任由死亡的氣息蔓延進自己的每個毛細孔。
意識迷離的時候,他依稀看到水玲瓏在遙遠的地方對他遙遙招手,嘴邊還帶著初見面時那抹清絕的笑容。
接著,他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沖他迅速襲來,他的身子像是被什麼托起,但是後面的事情他全然不記得了。
胸口好悶,像是堵了十幾斤的水在胸口。秦羽拚命的咳嗽,從口腔中吐出一些水來,听力逐漸恢復,听到有人在歡呼--
「好了好了,這個人活了!」
活?是在說他嗎?他的眼皮像是有幾萬斤般沉重,無數次的努力之後才緩緩張開一線,視線前模模糊糊站了很多人的樣子。
「她、她在哪里?」他的喉嚨火辣辣的,嘶啞的聲音連他自己都听不出到底說的是什麼。
「他在說話呢,你們別吵,我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好像是個女孩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秦羽勉強將眼楮睜得又大了一些,眼前亂槽槽的,依然是人影晃動,接著有人托起他的頭,往他的嘴里倒了一些清水,喉嚨中干渴如火燒的感覺方才少了一點。
「這人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不會是外國的奸細吧?」有人對他的身份提出質疑。
「哪有那麼多奸細,你們就會亂想,好細能讓自己淹死在海里?那還真是笨呢。」
還是那個女孩的聲音,現在的聲音比起剛才響亮了許多。
「妳,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孩子漂上來?」秦羽艱難的問,這句話尚算清楚,那女孩听到了。
「女孩子?沒有啊,還有別人落水嗎?」
沒有?玲瓏沒有上來?他翻滾起來,沾了一身的沙子,但是眼前一陣的眩暈讓他隨即又跌了回去。
「哎呀,你不要命了?」女孩驚叫,「算你好運氣,居然被怪魚拖到岸邊來,才算保住一條命,可千萬要珍惜啊。」
敝魚?意識中最後看到的那個巨大的黑影會是水玲瓏提過的那條怪魚?
亂糟糟的說話人聲有男有女,這里不是西涼國。
「這兒是哪兒?」他問道。
「東野啊。」女孩回答,「這里離東都不遠了。」
東野,原來命運還是將他帶回了東野,但是如果沒有水玲瓏,即便這里是夏禹國又能如何呢?
他長嘆一聲跌躺回去,只覺得若是在海中死去都比現在活著要好上千萬倍。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五郎對他說的話--「水玲瓏可以操縱水。」但願水不會傷害到她。既然怪魚可以救他,那麼,也同樣可以救起水玲瓏。
只是如果此時相逢了,忘情散的藥力已經發作,她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普通女孩,不會記得自己的身世,也不會記得他,若能找到她,他又該如何進退呢?
秦羽被救起的地方是東野國海邊的一個小漁村。自從被人救起之後,他就跟隨那個女孩暫住在一個姓肖的人家,東野全民皆兵,即使是這個小小的漁村上依然可以經常看到身著軍裝的士兵來往穿梭,為了不引起注意,他暫時沒有急著行動,只是不停的托肖家的人幫忙打听水玲瓏的下落。
肖家不是大戶人家,只是普通漁民,但是很好客,全家上下七八口都把秦羽當貴客般招待,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尤其是肖家那個女孩,名喚楚兒,對他的事情最是熱心,忙前忙後,肖家的人偶爾會打趣的暗示秦羽,楚兒對他有「不一般」的感情。
秦羽听到這些、看到這些,都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懂女孩兒家的心思,而是他實在是懂得太多,當初招惹了一個「妙兒」,這一生都無法安寧,現在這個「楚兒」是無論如何也招惹不得的。
「秦大哥,今天天氣不錯,不出來曬曬太陽嗎?」
「秦大哥,我爹今天打了條白鰱子,娘說要給你熬湯喝,你喜歡喝咸的還是甜的呢?」
「秦大哥,我給你做了件新衣服,你試試看啊。」
每當楚兒出現,他的神志就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是水玲瓏站在他眼前,對他巧笑嫣然。但是短暫的錯愕之後便是更深更痛的悔恨。
再也無法追回了嗎?
就在此時,楚兒帶來一個消息,「秦大哥,你不是說你有個妹妹也在海上遇難了嗎?今天我表姊來了,說是他們村也撈起一個女孩子,穿著華服,好像出身很尊貴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妹妹。」
秦羽猝然躍起,緊抓住楚兒的肩膀,聲音發顫,「真的?她在哪兒?」
楚兒臉一紅,「干麼抓人家抓得這麼緊?我帶你去找就是了。」
就要找到她了!是她,一定是她!距離目的地越近,秦羽的心跳就越發的快。
這感覺就好像他沉在海底時胸口窒息的震撼,但是卻又帶著深深的憂慮和恐慌。
水玲瓏現在是什麼樣子?從海底漩渦中逃出的她,到底還殘留著多少對過去的記憶?
忘情散無藥可解,他又該用什麼樣的方法重拾起他們之間的那段殘緣?
終于,在傍晚將至的時候,楚兒帶他趕到了水玲瓏所在的漁村。但是,遠遠的看到漁村周圍有一圈明亮的燈火在深夜中輝煌的燃燒著,秦羽意識到可能出了很大的狀況。
丙然,快要接近的時候,一排東野士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名兵士說︰「你們是哪兒來的?前面已經封鎖,不能過去。」
楚兒好奇的問︰「為什麼不能過去?」
「攝政王下令在這附近搜尋一名失蹤的異國女子,現在已經搜索到這個村子了,外人不得進入。」
秦羽的心被高高揪起,難道他們也在尋找水玲瓏?看來東野不但已經知道水玲瓏落水的消息,而且猜出了她落水之後可能會去的地方。東野蘭果然不愧是海外第一臣。
他必須要趕在這些人之前找到水玲瓏!靈機一動,他對楚兒說︰「呀,那我可就沒辦法給妳家的病人看病了。」
楚兒聰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也跟著說道︰「是啊,軍爺大哥,你幫幫忙,我爹得了急病,這是我從臨村請來的大夫,若是不能給我爹看病,說不定他熬不過今晚了。」她一邊說,一邊假裝擦眼淚。
那幾個東野兵也並非無情的人,听她說得這麼可憐,都心軟了,「好好,那你們趕快進去吧。」
楚兒忙不迭的謝著,拉起秦羽就往村里走。她低聲對他說︰「我表姊說那女孩現在住在村東徐老爺家,不知道這些人找到沒有。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攝政王都要親自下令捉拿?」
「不是捉拿,只是搜尋。妳放心,我不會給你們家人惹麻煩的。」秦羽寬慰她心中的不安,但他自己卻早已心急如焚,身形如電,越走越快,片刻間已將楚兒遠遠拋下。
村東徐老爺,听名字,應該是大戶人家。就在村東頭,有一座挺大的庭院,秦羽低伏身,如狸貓般輕巧的掠上牆頭。
東野的士兵已在他前一步進入徐家,秦羽在上面听到士兵問道--
「最近你們家可住進什麼可疑的人?尤其是異國的女子。」
「前幾日有一位落水的女孩子,只是說不出自己的姓名和來歷。」回答的人聲音雖有些蒼老,但頗有氣勢,想來就是那位徐老爺了。
秦羽再沒有時間多想,他急得在庭院的屋頂上來回梭巡,尋找水玲瓏的下落,下面的東野兵也在徐老爺的引領下走向了庭院最里間的一角。
「姑娘睡了嗎?」徐老爺拍拍東頭一間廂房。
門內沒有回應。
秦羽提起氣,只等那些東野兵一動手他就飛身下去。
就在此時,門開了。
像是一道月光從門內透出,雪白的衣衫飄起輕盈的一角,奪去所有人的呼吸。
秦羽的視線如被人用釘子牢牢的定在那襲白裙之上。
是的,即使化成灰、散成風,即使他的身體都化盡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能認出那個人--是妙兒!是水玲瓏!她活著!她真的還活著!
巨大的喜悅感幾乎將他擊暈,手腳都不能動,蒙問只听到那幾個士兵在問話--
「請問姑娘可是西涼人?」
「西涼……」淡淡的尾音散開,清雅的吐字讓秦羽听來竟有幾分陌生。听慣了水玲瓏的快言快語,這種婉轉低柔的聲音彷佛是出自其他人的口。
她蹙眉想了許久,搖搖頭,「我不知道哪里是西涼。」
幾名士兵對視了一眼,上前一步,「鄙國的王爺要請姑娘到宮里走一趟,請姑娘移步。」
「你們的王爺是誰?我為什麼要去?」她不解的問。
秦羽不能再等,他如凌空而降的蒼鷹,縱身躍下房頂,落在她面前,一把抓起她說︰「跟我走!」然後挾著她的腰飛身而起,在眾人的驚呼喊叫中逃出這片庭院。
他不知道自己飛馳了多久,只是拚命將身後的火光遠遠的甩下,一直到跑進一片茂密的樹林,初愈的身體讓他再也無法支持,踉蹌著放慢了腳步,喘著粗氣停在林中。
被他挾持而來的水玲瓏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個字,秦羽彎腰重重的咳嗽著,問她,「妳,妳還好嗎?那夜的風浪有沒有傷到妳?」
身後還是沒有回應,他轉過身,看到她那雙清澈的明眸,在夜空下如兩泓清潭,肆無忌憚的與他對視。這雙眸子中沒有驚訝、沒有傷心、沒有驚喜,只有點點好奇和淡淡的茫然。
「你是誰?你認得我?」
听來平靜的聲音卻讓他踉蹌著倒退幾步,靠在一棵大樹上。
閉目仰天慘笑--是啊,她問得好。他是誰?他到底是誰?這樣的結局是他親手造成的,曾經希望她從不認識自己,結果他們終究還是形同陌路。只是沒想到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他會如此的心痛,悔不當初……
不經意間,一只清涼的小手爬上他的額角,他睜開眼,她的面孔近在毫厘。
「你,看上去,很親切。」她說著,帶著迷離和困惑。「我想,我大概是認識你的。」
這句話就像是一針強心劑,讓瀕臨于垂死邊緣的秦羽驟然興奮起來。看來忘情散並沒有讓她完全喪失記憶,她還是有可能回憶起過去的一切!
「妙兒,妳會記得我,妳一定會記起我是誰的,但是現在我沒有時間和妳解釋。」秦羽看到她身後有燈火閃耀,「存人要抓我們,我們必須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他們為什麼要抓我?」水玲瓏問。
「因為他們要逼妳去嫁一個妳不喜歡的人。」他匆匆解釋,又拉起她的手,他的掌心都是汗水,而她的手卻是冰涼的,他這才發現她的臉色是這麼難看,雪白的皮膚中透出隱隱的暗青。他見過這種臉色,當初在西涼國的時候,水玲瓏暈倒前臉上呈現出的就是這種臉色。
「答應我,妳不會在這里暈倒!」他攥緊她的手,「就算妳有千萬倍的恨我,我也會先將妳送回到西涼,我一定會保護妳,相信我!」
他大聲的保證震撼了她,她綏緩點頭,將莫大的信任交托給他。
秦羽記得五郎曾經說過,定秦劍是維系「某人」性命的關鍵所在,這個「某人」難道指的就是水玲瓏?!看來,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五郎,拿回定秦劍。糟糕的是,跳海之前他叮囑過五郎,讓她帶著定秦劍先回夏禹國,而在他和水玲瓏都是生死未卜的前提下,五郎到底會帶著定秦劍去夏禹,還是回西涼,都是未知的。
今夜的月光不若平時那般明亮,藉此他們可以隱藏身形。
但是,要逃到哪里去才是歸路?他們的命運在這一夜交會,相融,彼此結合。
漏夜逃出那個漁村之後,秦羽沒有四處躲藏,因為水玲瓏的身體每況愈下,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在拿回定秦劍前,他必須找人先為她診治身體。
東都是東野的核心地方,那里有最好的郎中,秦羽決定冒險到東都走一趟。
他雇了一輛馬車,假裝兩人是從南黎來,到東都去找親戚。因為他出手大方,車夫也樂得不多問。
在車上,水玲瓏一直是半夢半醒的,車廂狹窄,她只能倚靠在秦羽的身上,闔眼小睡。忘記了過去的她,似乎連自己的性情都丟失了一半,不再像以前那樣開朗活潑,也許是因為病痛的折磨,她格外的蒼白沉靜。
秦羽抱著她,讓她可以在自己身體里汲取到全部的溫暖。
不敢相信,他們之前還會有相擁的時候,以前她總是很任性的抱住他,嘻笑著看他窘迫的樣子。但是,當他從大海中死里逃生之後,他才知道,可以和喜歡的人相擁在一起是多麼奢侈的夢想,幾乎只是在那一瞬間,他所擁有的都會失去,所以當他再度擁抱到她的身體,他視之為一個最易碎的浪花,細心珍存,如捧至寶。
「秦公子。」水玲瓏申吟著在他的懷里揚起臉,「還有多久馬車才能停下來?」
「妳累了?」他將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她的脈搏很慢,慢得似乎隨時都可能停下來。「車夫,還有多久才到東都?」他掀開車簾問道。
「公子,還有一個時辰就到咯!」
水玲瓏伸個懶腰,「東都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我也沒有去過。」他低聲說︰「听說那里很繁華,是四國當中最富庶的地方,四國的人才都聚集在那里。」
「為什麼?那里的國主很厲害?」即使記不起自己的身世,她依然有著身為公主的興趣。
「那里的國主病重很多年了,現在執政的人不是國王,但是也和國主差不多,是國主的弟弟,叫東野蘭。」他小心翼翼的講述著,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
她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很認真的听他說話,把它當作和自己無關的故事。
「那里會有很厲害的郎中?」
「四國中最厲害的郎中部在東野。」
據說東野皇宮為了東野國王的身體,長年以萬金的打賞,遍訪四海,尋求名醫。在東都眾集的名醫只怕比其他三國的總和還要多。
「我的病不是一朝一夕突然得上的吧?」她有自覺,「我好像病了很久。」
「嗯,妳已經病了許多許多年。」
「那以前我生病,都是誰為我看病的?」
他頓了頓,「妳不用看郎中,因為妳有一把定秦劍,那是很神奇的寶劍,可以幫助妳解除病痛帶來的痛苦。」
「那那把寶劍現在在哪里?」
她的追問讓他的喉頭一緊,艱澀的說︰「妳把它……丟給了我。」
她閃著明眸,眼楮發亮,「那以前的我一定是很信任你的。」
他的心彷佛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是,妳曾經很信任我。」
「那你一定是個好人。」她微笑苦,又將頭枕在他的腿上。
為何她每一個字,明明輕得好像落在梅花上的飛雪,卻比刀子更加鋒利的刺痛他的心?
「我不是好人。」他咬著自己干澀的嘴唇,「我傷了妳的心,妳絕望之下跳海以求一死,妳的命,差點葬送在我的手上。」
「我為了你求死?」她張大眼楮,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是吃驚和好奇,「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忘記自己的過去?」
「不,是我讓妳吃下了忘情散。」他不願再欺騙她,和盤托出也讓自己痛快。「我希望妳忘了我,所以騙妳吃下迷藥,妳在跳海之前對我絕望,將定秦劍丟給我,然後赴死。」
她垂下頭,眉梢蹙成「川」字,「我既然對你絕望,為何會將劍丟給你?」
「因為我想要那把劍,所以……」他哽咽住。
她卻笑了,沒有任何壓力,笑得天真爛漫。「因為我知道你在乎那把劍,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快樂,是不是?」
她輕輕嘆息,雙手捧住他的臉,「以前的事情我雖然不記得,但是從我遇見你開始,你就是這樣皺著眉,好像有無限的心事。你說的話我相信都是真的,但是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不開心。秦大哥,我以前是這樣稱呼你的吧?你能不能對我笑一笑?我真想看到你笑的樣子。」
秦羽的嘴角用力向上牽扯,卻只是苦澀的弧度。
上蒼,他到底放棄了什麼?一個舉世無雙,如此真切愛他的女子,他竟然不肯張開雙臂擁抱,只等到將她、將自己折磨得如此傷痕累累才後悔不已。
其實應該吃下忘情散的人是他才對。
水玲瓏一陣陣咳嗽,手腳更加冰涼,秦羽將她扶起,以掌心抵住她的後背,為她源源不絕的輸送真氣暖身。
「你救我,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不想看我去死,還是因為別的?」她虛弱的問。
「我喜歡妳。」他第一次對她說這句話,感覺掌心下她的背脊抖動了一下,但沒有回應。
以前,他不知道什麼是愛人、什麼是被人愛,然在海上那一夜他都知道了,無論是愛人還是被人愛,都是一種幸福的負擔,因為如果你愛了,就意味著要拿自己的心去交換。
她把她的心,那顆水晶般玲瓏剔透的心放在他的手中,經歷生死之劫後,他知道自己不會再放棄了!
「等我們找到郎中,我送妳回西涼。」他掀起車簾的一角,已經可以听到從外面飄來的人聲,他們顯然是到了一個繁華的地方。
「公子,東都到了,你們要在哪里落腳?」車夫問。
「先找一家客棧。」他沉吟著,「哪里距離太醫院最近?」
「那就是東升客棧啦。那是百年老字號,老板人好,要價也公道。兩位是來東都看病的?可是我們東野太醫院的太醫是不隨便給普通人看病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秦羽將水玲瓏扶下車,遞給車夫一錠銀子。
打發車夫離開後,水玲瓏拽了拽他的衣角,「我們去別家住吧。」
「怎麼?」
「那些士兵不是要抓我們嗎?萬一這個車夫泄露了我們的行蹤,這里最容易被官府查到。」
秦羽不由得不佩服她心思縝密,他一心一意想盡快找到大夫,並沒有細想其他的事情。
于是兩人在隔街的上明客棧住下。
「我這就去給妳請大夫,妳在這里等一等。」他安頓好水玲瓏後,就跑到太醫院去請大夫。
太醫院果然不是普通的地方,看門的土兵就是不讓秦羽進去,眼看一頂小轎從遠處抬來,秦羽听到那些士兵說--
「是宋太醫回來了,趕快開門。」
他沖上前,大聲道︰「宋太醫,可否移步去救一個人?」
轎簾掀開,有位長者走出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東野的規矩嗎?太醫是不為平民看病的。」
「所謂醫者就應該是救死扶傷,怎麼能挑揀病人?」秦羽從旁邊的士兵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奪下一把腰刀,嚇得周圍的人驚叫--
「你要干什麼?!」
他將刀橫在自己頸前,「你要是不去看病,我就死在這里,血濺五步,讓你背上一生的罵名!」
宋太醫驚得愣了愣,最終還是無奈的苦笑,搖搖頭,「小伙子,真有你的,你請大夫怎麼還要動刀動槍的?罷了,我跟你走一趟。」
「多謝您了!」秦羽扔下刀,感激不已。
但是,當他們反身回客棧,房間中卻是空無一人,水玲瓏去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