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龍戲鳳 第四章

書名︰傲龍戲鳳|作者︰林如是|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七月之夜,流火點點,無聲的大地特別有一種詭譎如死寂的安靜。紫陽殿內燈火高照,卻一片悄悄,眾侍女、內侍攝手攝足的,不敢梢出一點聲音。

「拿酒來!」龍天運獨坐在殿廳中,一壺、兩壺喝著悶酒。

他屢次想要殷莫愁。殷莫愁一向不肯順從,面對他總是面無表情,愈得不到他愈渴望。妒恨滿胸,痛苦、憤怒又固執,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暴躁易怒,不再冷靜和理智,周旁酌人動輒得咎。且情緒起伏不定,整個人由冷靜從容,甚且冷漠,轉變得愈來愈暴戾躁怒。是非不分。

「拿酒來!」他又大喝一聲。

侍女匆匆的,趕緊把酒端上來,深怕動作慢了,一不小心叉觸怒他。

他不等侍女把酒端好,一把搶過酒壺。侍女被他的粗暴撞跌在地,他視若無睹,對著壺口,咕嚕喝起來。

那些酒都是上等的醇酒,紅而烈,這樣喝法很傷身。侍女匍匐地靠近,冒著危險想勸。「皇上……您喝太多了,會傷身的……請別……」

「羅嗦!傍我下去!」龍天運膛目怒瞪著她。

「皇上……」

「來人!將她拖下去!」

「皇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侍女嚇得花容失色,迭聲求饒。

龍天運滿腔郁怒難消,無處發泄。沉著臉不為所動。喝道︰「拖下去!」

「皇上!饒命!」侍女不斷哀聲求饒。

「住手!」殿內傳來一聲顫抖的阻攔。

殷莫愁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龍天運,控制不住一股抖顫。

「為了這麼一點小事。你就要懲罰宮女,況且她又是為了你好,你不覺得你這同樣做太過份了嗎?」這本不關她的事,可是她听那宮女驚恐哀求的聲音,實在忍不下去。

「你說什麼?」龍天運騰身抓住她手腕,硬將她拖到他身前。殷莫愁沒能提防踉蹌地跌入他懷里。

「我說你——你——太過份了!」她有幾分遲怯,咬咬唇,還是不顧一切。

「你說我過分?」龍天運刀鏤的臉僵硬起來。冷出一種金屑冷的陰森的寒氣。

殿內的氣氛登時凍結起來。沒有人敢大的喘氣。深恐驚觸了他怒焰的氛圍,而引火上身,焚成灰燼。

他繃緊了臉,冷冽的星眸直盯著殷莫愁。怒妒,憤怨、惱恨,苦痛的情緒混淆成一色,加上酒愁,特別有一股逼迫。殷莫愁強忍著寒栗,面對著他,直視著他的眼眸;內心卻一直不住地悸顫。軟弱地想頹倒。

「將她放了!全都退下。」龍天運一意盯著殷莫愁,目光絲毫不肯稍松。頭也不回,吩咐殿內所有的人退下。

偌大的殿廳,燈火通明。只剩他們兩人,沉降著一種詭魅的寂靜,彷佛連呼吸都會回湯似,滾動著不安的氣息。

「放開我!」實在太寂靜了,殷莫愁開始不安起來。

「不!」龍大運眼里那些復雜的情緒籠統成渴求。殷莫愁強要縮回手,掙月兌他的掌握,他使勁粗暴地抓住她的手。俯身親吻她。他或許醉了,醉中流露的真心,他盡避動作粗暴,那吻卻極其溫柔輕和。

情愛像浪潮。浪花有意,桃李無言。

「不要踫我!我最不想看到你……」殷莫愁閉起雙眼。搖頭吶喊。如此為什麼要有那一場邂逅?亂了她的心她的情!「你走開,你的妃嬪那麼多,還不夠嗎,為什麼不放了我?」

「你……」龍天運臉色一寒,整個人又緊繃僵硬起來。他看她緊蹙的眉。抿緊的唇,眼角滲濕的淚,想起她心中攔放著誰,心一揪,又妒又急又惱怒。

他抓起酒壺,大口大口地澆著滿腔的嫉妒火焰,卻是愈澆愈狂烈,終將他整個人焚燒起來。

「啊!」他仰天大叫一聲,狂奔出去。

殿中獨剩殷莫愁。她趴在地上,四周冷清清,死寂無聲。有一剎時。她竟恍慨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她緩緩坐起身,茫然理著周圍的燈火,想不明白的,突然默默流下淚來。

她只覺得迷迷糊糊,忘了她是怎麼睡去。

次日醒來,她俯撲在冰冷的地上,四下一片狼藉。宮女看見大驚,連忙將她扶入殿房。她覺得全身酸痛不已,忽冷忽熱,步履虛空,每踏一步好似都踩在雲端,著不了地的飄浮。

飄著飄著,雲煙後突然出現一扇門。她狐疑著。在門外徘徊許久。四周很靜,蒙著一片沒有時間感的灰亮,竟讓人辨不出白日或黑夜。她慢慢走到門口。猶懷疑了又猶疑,怯怯地伸出手門自己開了。她愣了半晌,緩緞舉步跨過門檻。

門內站著一個人,正含笑望著她,似乎在等待著她。她慢慢走向他,那個人面容愈靠愈近,她目不轉楮望著他,覺得似曾相識。他伸出手,她遲疑一會,慢慢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反執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如在她耳畔私語般,帶著濃烈的思愁。

「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那思念起回音,不斷在她腦海里回蕩。

「莫愁……」深深戀戀的那如星的目光……龍天運?

她不禁叫了出來,猛然睜開眼陽光大好,正燦地照著她的臉。她愣愣地看著四周。好半天回不過神。

又是夢!夢醒還怔忡。夢中那幾聲輕渭,多情濃烈的思愁,兀自縛住著她。

回音依舊在回蕩。

她呆坐了一會,起身下床,忽然一陣昏眩。腳下一軟,跌落到地上。

「莫愁小姐,你怎麼了?」侍女聞聲,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沒事。」她不想引起騷動。被龍天運強行帶進宮後,這些日子,她幾乎沒有好好吃過東西。

侍女不放心。「莫愁小姐。你臉色很蒼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一整個早上都沒吃東西。我去幫你端碗參湯來」

「不必了!我沒事,也不餓。」殷莫愁搖頭。

「那麼,到殿外走走好嗎?心情會比較舒暢。听說皇林園雲池正值荷花盛開。一整個池面都開滿紅、白兩色美麗的花朵。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侍女愈說愈神往,眼神閃著亮光,彷佛眼前就有一座美麗的庭園,一池湖水,以及連頤的花海。

殷莫愁見她一臉向往,不忍讓她失望,點頭答應。

侍女高興地跳起來。殷莫愁看著笑了,笑著笑著卻又嘆息起來。夏日高陽,金燦燦地照得人間發自,日子好像永遠就會這樣過下去,沒有盡頭似。陽光的這種白,直像夢中那種沒有時間感的灰亮,紅顏在里頭無知無覺的老隕。

皇林園佔地廣大,各種奇花異卉極點成一處桃源仙城。雲池就在園北,池面遼闊清澈如鏡,流水混混。池中有座島,島上有亭,和池畔的香亭兩相輝映。

「好漂亮!」美景撩懷,侍女不禁驚嘆了起來。

池面荷花翻舞,鴛鴦戲水,天鵝棲息悠游著。天光雲影,揉輝池面閃爍的漁灘,再再叫人驚訝。

真的是很美。殷莫愁幾乎看怔了。

「拿酒來!」

「皇上,你別再喝了!」池畔香亭傳來厭煞的躁怒和勸阻的憂忡。听那聲音,是龍天運和龍如意。

殷莫愁下意識往後退,屏住氣息,悄悄想回避。

「站住!」但龍天運卻已看到她。

她定住難動。昨夜那種種。還有那場夢,一直擾亂著她的思緒,她不想面坐偏偏難回避。

龍天運大步走向她,臉色凝霜,附一夜的冰寒。他抓住她手腕。用力扼緊。

粗暴地將她硬拖到香亭。亭中一片狼藉,一壺壺空乾的酒壺四下凌棄著,特別刺目,反映龍天運狂躁暴戾的情緒。

殷莫愁很快望了龍如意一眼;龍如意也愁眉看著她。很無奈。龍天運現在像頭發狂的獅子,凶戾粗暴,一反本素的英明冷靜理智。他大概明白問題出在哪里,又望望殷莫愁。感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而且那麼徹底!

「如意,你退下。」龍天運冷冷地開口。

「皇上,我尚未向母後請安,我想請你一起到建章……」

「我什麼人都不想見!」龍天運不等他說完,冷漠地打斷話。而以其冰冷、燒著低溫,可隨時會爆發、噴出岩漿的胖子,斂著無情戾氣。緊盯著殷莫愁。

龍如意不知該如何,又看看殷莫愁。這些時日,龍天運取消早朝,拋開一確切政務,脾氣變得暴躁易怒、乖戾難侍。他特地進宮來,好言想勸,但他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話。這一切說明了他對殷莫愁是真的動了心。

他躊躇著又想開口,欲言又止,末了還是嘆口氣,無奈地搖頭離開。殷莫愁有些著急,她想問明她心中的耽憂,問問姚家的情形,卻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抓我到這里做什麼?」她不想遇的偏偏這麼遭遇。她一再觸怒他,或許有一天,他忍無可忍將她殺了,團團包圍著她的那種沒有時間感的灰亮,才會消失結束吧!

龍天運靜沉沉又望了她好一會,才總算放開她。視線轉向雲池。好山好水,好風好景,好日好人間,看得他一陣心煩意躁。

他握緊拳,皺緊眉頭,殷莫愁不安地站立在一旁。感受到他強自壓抑的怒泄氣。她不知地想做什麼,對即將的不確定感到沉甸。

池上花開得無憂,鴛鴦對對,鵝烏雙雙,所以交頸磨著,在荷葉花問戲水悠游,情濃意蜜且恩愛糙縐。龍大運但覺一陣氣妒,拾起一根鴨棒,恨恨地丟向池中,打散了那些比翼雙飛的鵝鳥和鴛鴦。

「啊。」殷莫愁忍不住叫出聲,隨即驚覺地閉口。

「怎麼?我打散那些鴛鳥,你有什麼不滿嗎?」龍天運逼近了臉。

殷莫愁抿緊嘴不說話。池鳥悠游,干他何事,他此舉未免太過卑劣可惡。

龍天運抬了抬下巴,對她斜月兌。「你有什麼不滿就說,我倒想听听。」

殷莫愁仍然緊閉雙唇,不肯說話,甚至不想看到他。

龍天運表情倏然大變,陰沉了起來。

「來人!」他大聲叫喝。「將池中那些禽鳥,全都給我殺了,一只也不許留!」

「你……」換殷莫愁臉色大變,睜大著驚痛的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怎麼可以……」她踉蹌一步,奔至他身旁,氣憤地抓住他衣袍。

「怎麼不可以?我說的話,誰敢違抗!」龍天運的眼珠灰得像冰,俯靠向她。「如果你求我,我就叫他們住手。」

殷莫愁臉色掠過一抹憎厭,那神情讓龍天運心口猛然一痛,痛極生恨,更加窮凶極惡。

「來人!把池鳥全都殺了!」他發出一種獸傷的嗅叫。

衛士听令。只片刻,便將靠近池胖的禽鳥全都射殺。池面一片驚亂,成群的天鵝惶飛上天︰有好些被無情地射殺下來,墜落到池中。激濺起一面殘波。

「住手!」殷莫愁狂奔向那些衛士,拼命想阻止。

龍大運兀立不動。他原就決斷,橫了心更形冷酷。但是,只要她求他︰他什麼都可以為地做。對!只要她求他。

「住手!」殷莫愁竭力大叫著,喊出了淚流。

但沒有人听她的,她束手無策,奔回亭中,緊抓住龍天運的袍子,萎跪在他身前,哭喊著︰「住手!求求你!快叫他們住手!」

她終于開口求他了!龍大運露出滿意詭異又像痛苦的微笑。攔住她的腰,扶起她。吩咐一旁的人說︰「傳令下去,停止射殺。」

騷動總算停止了。須萸,便恢復平靜。宮人很快將一切清理妥當,池面又歸寧靜,翻飛的鵝鳥重又飛棲雲池,雙雙對對,卿卿我我。一片湖光山色,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殷莫愁顫聲問,臉頰仍掛有淚珠。龍天運雖然冷漠獨斷,或許跋扈,但她一直不認為他會是那種殘酷的人。

「因為你。」不管他做什麼,所有的原因都只有一個。他將她摟到胸前,低視著她。「我決定了,明日我下召,封你為妃。」

「不……」殷莫愁不假思索地月兌口,但沒能說出口,他掩住她的口,低低的,彎身直貼住她的臉。說︰「你怎麼說都沒有用!」伸手拿起一旁的酒杯,移到她面前。「來,喝了它!」

殷莫愁用怨憤的眼神瞪著,死閉著唇不肯喝下。

「把嘴張開,喝了這杯酒!」龍天運的聲音微起一些寒意。

殷莫愁露出憎惡的表情,偏是不肯。惹怒了龍夭運。

「喝下它!」他躁怒的一聲命令,硬是強迫她喝下。

「不。」殷莫愁拼命抗拒。

龍天運氣怒地摔開酒杯,取了一壺烈酒,強灌她喝下,粗暴而毫不憐惜。

「我要你喝。就得喝!絕不許你反抗我!」殷莫愁一再地抗拒他,他一再壓抑狂暴的怒氣,已到了備緒的飽滿。

他強灌著她喝下醇烈的烈酒,看著她痛苦的表情扭曲才歇手,放開了她。

「咳咳!」殷莫愁讓烈酒給嗆到,難過地彎身痛苦地咳嗽著。

他看她那痛苦的樣子,心里起了一絲後悔。靠上前,伸手想扶她。卻見她忽然蹲來,雙手抱著胃月復,臉色蒼白,非常痛苦的樣子。

「你怎麼了?莫愁!」他驚慌了起來。

殷莫愁只是緊抱著胃月復。痛得說不出話。她這幾日來一直沒有好好吃過東西,身體本就已經很虛弱。龍大運又強灌她喝下一壺烈酒,她只覺整個胃月復像在狂燒,又如刀刺,更翻攪如絞,痛得她直冒冷汗。

「莫愁!你到底怎麼了?」龍天運看見她那模樣。完全失了方寸,失措起來。

「皇上。」伺候殷莫愁的侍女走上前,大膽地開口。「莫愁小姐她一定是傷了脾胃。她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皇上您又強逼她喝下那些烈酒……」

龍天運听了大震,更加地後悔,樓護佐殷莫愁的腰際,臉色比她還蒼白。大叫著說︰「快!快去請大醫來!」神情又悔又心疼,又著急又焦切,驚恐又顫抖,深深後悔不該。

他抱著殷莫愁,一路奔跑回殿。太醫趕來時,只見他摟著殷莫愁,臉上有無限的疼憐。殷莫愁無力地靠在他懷中,說不出話來。

「莫愁!」情切切,竟綿綿。又多有擔憂。他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充滿著這樣緊張、焦慮、苦惱及嫉妒、懸念和喜怒下定的感情。更不知道,愛一個人是這樣對她感到珍惜、可憐和疼愛不忍。

「皇上,您先別急。讓臣看看!」太醫凝表情,仔細為殷莫愁把脈。

丙然是因脾胃虛空,受不住哪一壺烈酒的刺激,而暴發的胃傷。太醫開了一帖溫和的藥方,命令煎熬。

「莫愁小姐犯的是胃疾。服了藥,多休息幾日就沒事。不過,要注意,別讓她吃大過堅硬的東西。」

棒一會,侍女煎了藥端來。龍天運接過,親手要,殷莫愁不肯;他嘆了口氣,又舀了一匙湯藥,小心地稍微吹涼,注滿柔情和體貼。

「來,趁熱把藥喝了。」

「你不必慈悲!」殷莫愁毫不領情。一掌將藥打翻。

「你!」龍天運臉色乍變,撲向她。

她想她又惹怒他了,但無退路,本能地閉上眼,抬手擋在額前。

久久,卻毫無動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響。一只手忽而握住她的手,她慢慢睜離開眼。龍天運正默默望著她,沒有怒氣。只有柔情款款。

「罷了!」他嘆了一口氣,深深看著她。「我向你保證,今後,除非能有你的真心。我絕不會再逼迫你。你放心吧!」

「你這話當真?」殷莫愁不禁呆了。那樣冷漠狂暴的龍夭運。竟會有這樣的表情。

「君無戲言。」

「是嗎?」殷莫愁沉默不語。

「你不相信我?」龍天運表情沉下了臉。她就這麼不懂他的心!

「我先問你,」殷莫愁抬起頭,像在考量著是否該相信他似,下定決心說︰「你究竟對姚大哥怎麼了?」

一反先前每听到這個名字的憤怒、妒恨、暴跳。龍天運冷峻的臉黯淡下來。黯然問︰「你就真的對他那麼帖念?那麼放不下?」

殷莫愁眠嘴未語,她只足想知道姚文進是否平安而已。

龍天運等不到回答,以為她的沉默是一種無有的心情,眼神閃過一抹痛楚,忍著不讓聲音發抖說︰「他很好。我早就將他釋放了。」就算她心里沒有他。他還是鍾情于她,痴心于她。他對她,因為感情做底,所以深刻。

「真的?」殷莫愁心中一寬。連日來的擔憂總算放下。

「來,吃藥吧!」龍天運接過侍女又端來的藥汁,刀鏤般深情的臉龐刻著深情至極的平靜。

輕輕吹涼燙熱的藥汁,舀了一匙送到她嘴邊。

殷莫愁稍稍遲疑一會,便低了臉。一口一口。默默將藥汁喝下。

殿外斜陽欲隱。殘霞勸挽,且向花間留晚照,人聲隱隱,笑里低低語。殿內無語,人各默默,一片芳心千萬緒。

龍天運信守承諾,不再逼迫殷莫愁。她重過起幽僻的生活,仰俯天地,坐看行霎流水,總有幾聲低吟鄰哨。彷佛艾好似陷花夢中哪一團沒有時間感的灰亮之中。對夢畔忱忡。

她覺得著急,又無力去改變什麼︰想抽離這置身的泥沼,處境又顯得那麼被動。

一切都不是她的力量所能控制掌握。她恨自已不是男兒身,天涯四方無以為家,受這不得已所擺弄,只能隨波逐流。

她只有唯一的堅持,唯一的渴盼——一份平凡的幸福——在如今的處境下,也顯得是那麼奢求,漸漸教她不知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