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可以,只要你乖乖走到那兒去!"他瞥了進入廳內的玄關一眼。"快!"
"好,我過去!但你要依言放了她。"聶驍承諾。
"門主不要……"姬艷蝶嗚咽。生性多疑的褚皋連在玄關處都設下了能置人于死的機關,聶驍一靠近,一定會被利箭穿身而死!
"賤人閉嘴!"他的利刃在她的頸子上抹出一道血痕。"聶驍,快過去!要不然我真殺了她!"
"好,你別輕舉妄動。"聶驍依言一步步走近玄關。
"老天!"眾人心急。
"不……不行,他會死……"眼看著聶驍逐漸接近死亡。姬艷蝶是再也按捺不住。
頓時,她以不知哪來的力量反拖住了褚皋的手臂就往玄關跑。
"賤人!你做什麼?"褚皋掙扎,但卻抵不住一名女子奮力求死的力量,她纏住了他,將他拉至玄關。
驀地,姬艷蝶一個揮袖,袖擺打中柱上的垂簾啟動了機關,屋頂處的利箭便如冷雨般的穿透而下。
"小心!"
同時間,聶驍雖撥出了掌風,卻還是抵擋不住利箭的凌厲攻勢,他只能睜眼看著兩人被穿刺而過。
當場血流成河,褚皋數箭斃命,而被間接刺中的姬艷蝶則還殘存著最後一口氣。
"門主……"她朝聶驍伸手。
"你……不必這麼做的。"聶驍在她身邊蹲下。
"艷蝶很傻,對不對"一直以來……我……追求著名利,卻……卻沒想到會因……名利而死,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但……但是我並不後悔……"她口里涌出大量鮮血,眼神也逐漸渙散。
"你,別說了。"聶驍不忍,他蹙眉,但將死的姬艷蝶卻笑了。
她說︰"我知道……門主從來沒……沒愛過我,但我不後悔,因為我知道我……愛過你,而且能死在你懷里,這也就夠了……夠了。"說完,姬艷蝶心安地咽了氣。
可聶驍卻一臉怔然地呆望住她,他想著她的話。
她,愛他!而他,愛的又是誰呢?
後頭,一群人靠了過來。
"老大,人已經死了,難過也沒用。"寒琰招手要人來處理善後。
人死了,難過也沒用?人死了……
聶驍突然望向寒琰。為什麼……為什麼這句話會讓他听得心驚膽跳呢?他焦急想著。
忽地,一個影像自他的腦際閃過。
"她?"
一波狂亂的思緒,猛地淹沒了聶驍的冷靜,他竟沒由來地感到心慌!
倏地,在所有的人還模不清楚情況的同時,聶驍便已朝紫葳築狂奔而去——
???
她,不能留在這里,即使是死……也不能留在這里。
兒趁著小柿子離開,且外頭亂成一團的時候,逃出了紫葳築。
出了紫葳築,除去花房和蒼柏軒兩地,眼前所見的全是她所陌生的環境,她不知道該躲到哪兒,就只能朝著人少的地方走。
經過了數棟不曾見過的建築,直到一處不知名的岩洞出現,她停了下來。
洞穴外頭似乎有人看守,但方才小柿子所謂的警鐘一響,看守的人也就跑得無影無蹤,于是 兒順利地進入了洞內。
是這里了!洞里的黑暗,正朝著她招手。她要找一個在自己死之前讓聶驍找不著她的地方,而這隱蔽的岩穴,似乎就是最佳選擇。
兒推著輪椅,緩慢地往岩洞的深處移動——
在那漆黑卻又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里,一股夾雜著燈油氣味的涼意,隱約流動著。
前頭,似乎不是無窮無盡的,一陣掠過她指尖的微風這麼告訴她。
然而 兒卻再也沒有多余的氣力去想,因為她體內的毒物正如炙熱的烈陽般,一點一滴地蒸干她僅存的意識。此刻她的手臂是抖顫,而先前還流淌著的冷汗一經風干,她的身體也開始變得枯萎、干涸。
她的生命即將走到了終點了, 兒曉得。
她在洞穴里停停走走了不知多久,而身下移動的實際距離她卻也無從肯定,或許只是一步之遙,又或者一直是原地不動,對她而言都似無所謂了。
直到眼前出現一片朦朧的光, 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走了好長一段路。
她出了洞口,強烈的山風撲面而來,一條傍著山壁開鑿的棧道就在她身前。這曲曲折折吞沒在銀狼山月復中的絕崖小徑,就是暗門人所謂的南魅門。
"我……出了銀狼山了……"
眺望著遠處蔥綠的山林, 兒虛弱地喃言。她的聲音尚且未進入自己的耳朵,便已被呼嘯的強風帶至不知處的遠方。
第二次了!
她的生死第二次取決于一片山崖,而這次竟已是有去無回……
兒苦笑,而一道血紅也沿著她牽開的唇線,奔涌了出來。
下一刻,她想都不想地就推著輪椅上了棧道。
"站住!"
她像平常一樣推動著兩邊的木輪,即使身下的木質便道只比輪椅多了一掌寬,而且還頻頻發出了危險的碎裂聲。
"裴 兒!你給我停住!"
一道有力的嗓音頓時在山谷間回蕩了開來,面色凝重的聶驍已然矗立在洞口處。
他盯望著 兒,一顆心是隨著她危險的處境,緊縮再緊縮。現在只要她再稍微挪動一下,年久失修的棧道便有可能帶著她一起消失在不見底的懸崖下。
"裴 兒!"他又低喝。
終于,已經陷入恍惚狀態的 兒就像皮膚被輕螫了似的,緩緩回過頭。
她從唇畔延伸至前襟上的血跡,令聶驍愕然。
"……還是……被你找到了。"
她的眼神焦距已無法集中,但听聲音,她知道是他。
"誰讓你離開紫葳築的,你想逃是不是?"若不是沿外有人瞧見她進去,現在他可能仍找不到她!
聶驍手里緊捏著一張紙,紙里寫著碧琉恨的字句因手汗的濕濡,而轉印到他的掌心。
他曉得 兒已知道自己被豢了毒的實情,而她想逃,一定也是為了不想連累裴穎風和重雲山莊!
兒望向那被強風刮得披頭散發的高大身影,她的唇牽出了一道毫無血色的弧度。
"我是想逃,可是卻逃不了……"他是她的劫數,是她命里注定逃不了的難關。
兒又緩緩別開頭,她的手再次推動了木椅,"啪"地,木材撕裂聲乍起。
聶驍狂嘯︰"你別動!我叫你別動!听見沒?"他迅速靠近她。
"你用不著過來了……" 兒又嘔了一口血,泛著毒色的毒液,染得她的唇殷紅駭人。"你別過來,我體內的毒已經潰散開來,你抓我回去,也……已經沒用了……"
她的身子搖欲墜,吐出來的血更染紅了山風。
"抓……"聶驍的心猛然收緊。
抓?她認為他要抓她?
是呀!他雖然已明白自己一直恨錯了人,可她卻不曉得!
"我沒有要抓你,你別動,跟我回去!"他的五官繃緊,腳下更小心翼翼地接近 兒,眼看只差兩三步就能抱住她。
突然, 兒身下的木塊成片下陷,她半掛在棧道上,像朵凋零的花即將離葉而去——
他……說不抓她?只是要她跟他回去?
是真的嗎?他已不打算利用她的身體傷害她大哥了?如果是,那麼……
兒靜靜地回過頭,當她清冷的眸再次凝住聶驍時,她身下的棧道,終于崩落了——???
"不可以——"
聶驍瘋了似的嘶喊,他的長臂幸運地撈住了 兒,死命地護住了她,隨即飛身回到洞口處。
不可以!他不準她就這麼逃離他的生命!
他緊緊擁著已經昏死的 兒,轉身就往沿里狂奔。
出了南魅門,等候在洞口處的眾人均被聶驍跡近崩潰的瘋狂表情給嚇住。
"老大,裴姑娘她?"寒琰問道,他已經知道了 兒的身份,而其他人也一樣。
聶驍就像看不見人群似的一徑朝蒼柏軒的方向奔去。
"這下玩完了!"
肥鏢四瞄到了 兒泛著青黑的臉,他無心吭道。
寒琰立即不留情地敲了他一個爆栗子。
"死小子,你做什麼?"居然敢動他的凸額!肥鏢四猙獰吼叫。
"做什麼?當然是在敲你的頭。"寒琰肅著臉,又道︰"如果她玩完了,那麼老大可能會瘋了的。"
他的話其來有自,先前他們不曉得 兒的身份也就罷,現在看見聶驍為她急、為她狂的樣子,再怎麼遲鈍的人也得看出,他準是愛上她了!
可那最最駑鈍的人卻不包括肥鏢四。
"老四,我看你是永遠不會懂了。"他訕道。
"小子,你說啥?"肥鏢四不服。
寒琰不理他,他望了鬼眼三一眼。"老三,咱們快跟上去吧!"
???
聶驍進了蒼柏軒後就沒再出來,而寒琰一伙人也在屋外等了三天三夜。
"老大在里頭待了那麼久,一粒米飯都沒下胃怎麼受得了。"肥鏢四擔心。
守在門邊的鬼眼三朝屋內探了下,里頭仍是闃靜依舊,連沉著的他都不禁懷疑,聶驍會不會因為以毒制毒而傷了自己。
"他沒救活裴姑娘是不會踏出這屋子一步的。"聶驍的個性,寒琰最清楚。
"可是那姑娘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肥鏢四道。
不是他懷疑他老大的能力,而是碧琉恨乃天下至毒,豢毒的人一定是狠了心下毒,所以至今還沒听說有宿主和中毒者活著的例子。
"碧琉恨不是普通的毒,但老大可也不是普通的人,他是-無毒不能制,無毒不能解-的藥皇呀。"寒琰喃道。
他這番安慰的話一說完,所有的人都有默契地靜了下來,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等聶驍治好 兒——或者是等 兒死亡的結果。
突然,房間從里頭被拉開了一道縫——
"老大!"肥鏢四驚喊。門縫間出現的,是聶驍那憔悴到不能再憔悴的臉龐,他面無表情。
"讓人帶水過來。"聶驍啞聲交代。
"水?"眾人先是一愣,而後寒琰立刻喚來了一名下人,他高興地吩咐︰"去帶點水和食物過來,門主渴了餓了!"
沒想到寒琰的話才說完,聶驍便馬上糾正︰
"不是喝的,是熱水,沐浴用的。"
三天來,他不停替 兒放血護住心脈,但是 兒卻始終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現在他得試試另一種方法,就是沐浴解毒和藥草浴的浸洗。
"老天,你不先吃點東西,萬一人還沒救活,你卻先倒了怎麼辦?"寒琰擔心。
聶驍沒有回應,他只以充布著血絲的眼,望了屋外所有的人一會兒,就又合上了門。
"老大——"
"唉!這樣下去怎麼辦?萬一小泵娘不幸命短,那麼咱暗門不就玩完了?"肥鏢四搓搓凸額。"喂!老二,最起碼你也想想辦法,好歹你也當過代理門主!"
一旁,鬼眼三也有同感地覷向寒琰。
"我?"只有在窮山水盡的時候,肥鏢四才肯心甘情願喊他老二,但眼前這情況他卻是一點轍都沒有。"老大要不喊停,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這段時間寨里的事,我倒可以幫幫。"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去!明知道現在寨里沒什麼大事,你這小子才會這麼正經。"肥鏢四翻眼。
寒琰聳聳肩,不置可否道︰"那可不一定。"
孰料他一說完,梅林外立即跑進一名暗門子弟。
"二領主,三、四領主!"他慌慌張張,一臉怪異。
"什麼事?你不曉得蒼柏軒是不得隨便走動的?"寒琰道。
"屬下知道,但是這個……"他呈上一封請柬。
寒琰接過請柬一看,乍時他的俊臉冷了下來。"送東西的人呢?"
"狼族的人已經走了。"那群黑衣長發的怪婆子看了還真讓人毛骨悚然,他到現在疙瘩都還在!
"咯呵!狼族?"鬼眼三怪奇。
狼族,一支古老的群族,數百年前就已存在于銀狼山區深處,自給自足、神出鬼沒,又從不和外界打交道,就連後來縱橫于銀狼山的煞血暗門都極少和這群怪人照面。
而他們今天居然登堂入室來了!
"老二,里頭寫些什麼?"肥鏢四對那請柬極感興趣。"讓我看看!"
他搶過請柬一看,頓時,他的大嘴張得和碗一樣大。
"狼族女巫招親?"他嘴里發生一連串似笑非笑的怪聲,又說︰"還……還指定要暗門二領主寒琰你……你!哇——哈哈……"
憋得太久,把鏢四是再也控制不住地狂笑出來。
而鬼眼三拿過請柬看完後,表情也變得難以言喻。
"哈……狼族女巫配御前射手?絕配!絕配呀!老二,你打過的獵物哪個像這回這麼-野-的呀?"肥鏢四捧著肚子,只差沒滾到地上去。
待他笑夠了回神一看,寒琰早走得無影無蹤,只剩鬼眼三冷眼看著他。
"老二呢?"他問。
"走了。"他應該是追送這請柬的人去了,鬼眼三這麼想。
10
她死了嗎?
宛若沉進湖底似的寒冷與寂靜,密網一樣地包裹住了她的身軀,她的四肢像斷了線的紙鳶般,感受不到任何牽系;而她鉛鑄似的腦子,更像一攤淤沙泥濘,怎也無法運轉。
她死了嗎?初次回復意識的 兒,這麼想著。
掙扎了許久,她終于緩緩掀開了眼皮,乍然映入瞳仁的柔和燭光,讓她不由地顫了顫眼。
她困難地偏轉了下眼珠子,而臉側望進的影像卻令她呼吸乍停。
"……"是他?
是聶驍!為什麼他會在這兒?難道她沒死?不對,她明明毒性發作,還落了崖的…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聶驍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徐徐噴拂在 兒的頰畔。他沉穩的呼吸像海潮般波波牽引著她的心跳;而深陷的眼窩又像旋渦似的強烈地拖曳著她的思緒,這一切竟是那麼地真實!
看著她和他糾纏在一起的發, 兒不禁激動。
因為不管她現在是生、是死,她怕是再也逃不出與他交纏的宿命了。
"呃……"
兒稍有異樣的吐納,擾醒了淺眠中的聶驍,他強撐起發脹的頭,迅速地凝望住已然合上眼的 兒。
" 兒?"他低啞喚道。"你醒了嗎?"
他像是習慣動作地以溫暖的大掌,輕捧住她略微冰涼的臉。修長的指頭留戀于她干裂的唇與陷下的頰側,像在汲取溫存,也像在深深懊悔。
" 兒……醒過來!你再不醒來,我就快要瘋了……"
第四個晚上了,無論他用了什麼方法、什麼藥草去醫治,她都像是個沉沉睡去的人,听不見他的呼喚,也看不見他為她而憔悴。
她是到死都恨著他的!聶驍不得不這麼想,然而到了這最絕望的關頭,他才發現自己不能沒有她。
她,就像一道乍現的清流,緩緩濯淨了他滿帶仇恨的靈魂,但卻在他幡然醒悟的時候,想悄悄帶著他狠下的錯誤,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不準!他絕對不允許——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在後悔嗎?
閉著眼的 兒經由聶驍的指尖,隱約感受到一波情緒,它像一潭醞釀已久的深泓,蓄積在堤邊,有著隨時都會潰堤的可能。
那不是恨,而是氣惱。 兒清楚。
但他又為什麼氣惱呢?
"……原諒我,即使先前我恨著裴穎風,也不該拿你當犧牲品……你是無辜的,不該毀在我無理的怨恨下,醒來……我命令你醒過來,听見沒有?我的話你究竟听進去了沒有!"
聶驍重重地以額抵住 兒的額心,他抵得她發疼,卻依然沒發現她已醒來。
好痛苦!這……是他現在心里的感受嗎?
被緊緊抵觸著的 兒,感同身受,她的心因聶驍的強烈情緒而不安;耳里聆進他近似懺悔的告白,腦子更混沌成了一團。
他後悔捉了她?還是後悔恨著她大哥?數個疑問在她腦子內形成。
兒努力勘探著他的內心,那里有著愁雲慘霧、有著恐懼與不安,他……是在替她的現狀擔心物難過嗎?
他……在乎她嗎?
"……"
兒虛弱地睜開眼,她因深切地感受到聶驍,而不自覺讓眼眶中溜出一滴難過的淚。
一發覺到 兒頰畔的濕潤,聶驍猛然抬眼,他坎法置信地瞪住她半張著的無神黑眸。
" 兒?"
"……"一時之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一串類似哽咽的喉音梗在喉頭上。
聶驍驚愕,他長出青髭的俊臉因狂喜而扭曲。" 兒,你……真醒了?告訴我,你真的醒了!"
他捧住她雙頰的大掌,倏地收緊, 兒反應性地眨了下眼皮。
"我……沒死……你……" 兒想說話。她想問他為何要救她,但嗓子就是不爭氣。
"噓——別說話……讓我看看你。"
下一刻,心情原本還像槁木死灰的聶驍,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胸臆間的那股激動,他情不自禁地吻上了 兒的唇瓣。
他急于品嘗她重生的真實,同時也完全地釋放著自己累積了數日的恐懼和不安。
兒被他吻得呼吸困難,她急促地喘息,聶驍這才放開了她,他深沉凝望住她弱憐的病容,不敢稍微移眼。
"你,終于肯醒了!"他粗喘著,眼里的激狂未滅。
兒沒有回應,她看著他的眼神略微凝滯,于是聶驍急了。
"為什麼不說話?哪里不舒服,告訴我!"他在她身上用盡了所有能解毒的方法,現在好不容易將她從瀕死的絕境救了回來,她薄弱的身體理所當然會有所不適。
兒依舊沒有回應,她仍迷惑于聶驍突來的強烈情緒中。
"你不要沒有反應,跟我說說話呀……"他已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可能。
半晌, 兒終于說話——
"你……為什麼救我?現在……我體內的碧琉恨,對你……還有用處嗎?"她竭力擠出她腦中的疑問,但這一問卻令聶驍心痛。
"我救你,並不是因為還要那東西。"
"不要它,那你的心血就也……白費了,不是嗎?"如果他真是為了想再利用她而保住她一條命,那她一定會再努力尋死。
看著一臉茫然的 兒,聶驍選擇不回答。他只是緊緊捉起她的手,擱上自己的心坎。
"你可以看透人心的,不是嗎?那麼,現在你看看,看看這里頭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他要她自己感受,他是如何為她痴、為她狂,甚至想放棄一切的。
聶驍異常熱切的眸光,羅網般的包裹住 兒的視線,她不禁心寒。
"你還恨著我大哥……所以也恨我,我……仍是你復仇的工具……"她抽回手。
她相信他後悔,但是,所有的情況卻是不會因她的墜崖而有所改變的。他……或許只是一時的不忍,所以才救了她!
"我不恨你,你也不再是我復仇的工具。"
"為……什麼?" 兒驚愕。"難道……難道你已經對我大哥……"
"別再在我面前提起他,我說過的!即使我已弄清楚了真相。"他的表情瞬時冷了下來, 兒對其他人事物的過度關切,一向能引起他的不悅,尤其是關于裴穎風。
"真相?"
"裴穎風不是我該報復的對象。"他坦承。"我該對付的人四天前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