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在什麼時候,怎麼樣的情況下,最容易讓一個原本個性溫柔、婉約、氣質又佳的淑女,變成猙獰的野獸?
答案是︰半夜,下著大雨,天氣寒冷,一個人搬家,餓到前胸貼後背,想睡卻不能睡,還有那該死的「大姨媽」又在身體里瞎搞的時候!
「呼——呼——」
某棟老舊公寓里,混著霉味、垃圾酸腐味的樓梯間,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加紊亂的喘氣聲,交錯成詭異的氣氛。
二樓與三樓的樓梯轉彎處,一個駝著畢生家當的女人,正費力地一步步往上跨。
淑女?不!自從今天早上氣憤地離開先前的住處之後,她就不再是那個企圖用溫柔形象平衡個性、外表的虛偽女入了!
今天晚上,她不虛偽,而是本性顯露在外的野獸,見人就想咬的野獸!
被雨淋濕了全身,加上一副又累又餓又氣的狂亂樣子,不拿野獸來比喻她這個被交往五年的男友欺騙了的女人,實在可惜了。
很難想像,今天早上六點整,她因生理痛,提早從兼差當假日夜班調酒師的PUB回來,原本想盥洗完再好好睡上一覺,可是卻發現牙膏完……
嘖!下月復痛到舉步維堅,不想下樓買,于是想跟她那住在樓上的男友A一些來用用,哪曉得在她忘了將他給的鑰匙帶上樓,于是按了兩秒鐘門鈴,他開了門,她擠進門時,門內竟然會出現除她以外的另一個女人……
那另一個女人,亮著兩條長腿,全身上下就只穿著「哈尼」的直條紋襯衫,躺在鋪了毛氈的地板上,那模樣,就象這屋子是她和「哈尼」的家︰而她這個呆呆楞在原地的女人,則是破壞早晨寧靜的凶手!
炳尼,英文的Honey,認識男友一年半的某個晚上,他和她去看電影,他心血來潮要她學電影里的女主角這麼喊男朋友,她雖然覺得別扭,但他卻堅持,最後成了習慣,她也就沒再抗議。
真諷刺!兩個人甜蜜時的共同回憶,一些象征親昵的密語、小動作,轉眼竟讓她覺得愚蠢。
「去你的哈……哈——啾——」原想怒罵,卻讓一記特大號的噴嚏破了功,郝俊女忍不住氣到發抖。
難道連讓她罵一句都不行嗎?
舉目無能讓人發泄的對象,她只好瞪著處處裂痕的牆上那只正在飯後散步的肥壁虎,然後幻想自己的目光能將它肢體迸裂、身首異處……
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背叛」對愛情而言,確實是個強大的摧毀者,它只要稍稍露臉,縱使再多年堆築起來的感情,就只能如骨牌般應聲而倒。
五年的時間,算短嗎?不該吧!一個手中抱著的小嬰兒,五年時間都要會走會跑會玩電腦了!
孩子?呵!她甚至還編織過與他共組家庭的美夢呢!可是現在卻……
「嘶——咚!」
忽然,一連串物體撕裂、掉落的聲響,硬生截斷了她的思緒,她望住腳邊那一只塞滿過多日常用品的帆布袋,然後無力地干笑兩聲。
短短二十四小時里,一個人究竟能衰到什麼程度?
炳!就她這個樣子了,衰到連背包都挑在這個時候欺侮她,它不是跟著她由學生時代奮戰到出社會的老將嗎?卻偏偏選在她最可憐的一劾離棄她,撒手西歸。
望向上頭一階階的台階,她身上的力氣就仿佛被抽干般,咻地蹲坐了下來,雖然離她早上隨意租下的四樓只有幾十階的距離,但現在的她恐怕是再也跨不上半步了。
三餐沒吃,大姨媽囂張,二大三小件的行李重人,再加上感情受挫……
「唉——」
背抵著三樓住戶鐵門旁的牆壁上,眼楮看向一邊半開著的落地氣窗,身體一放松,她那不爭氣的眼眶居然酸了起來。
好啦!就算她在「前」男友面前的溫柔形象全是努力營造來的,但真實的她好歹也是個熱心助人、心地不壞的人呀!
雖然長相平凡了點,應該還不至于要落到被人欺騙的命運吧?
從她開始有點發育跡象的那一刻起,她媽就不時告誡她,溫柔的女孩子才會討人喜歡,然而在經歷國小、國中、高中沒異性緣的日子後,她才真正了解,她媽其實是針對她的外型給的告誡。
她那肉肉大大的臉,根本遺傳自她老媽,而干扁瘦長的身材,則像極了她老爸,想想國小棒壁班男生拿來取笑她的綽號還真是傳神——
竹竿插豬頭……噗!忍不住,她讓回憶給逗笑了,但才一下子,她又想起了那個「不知惜福」的負心漢。
這竹竿插豬頭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竹竿雖然還在,但起碼也長出了兩枝幼筍!她拉拉濕透的粉紅色線衫,盯著那薄薄的布料慢慢貼上她胸前的起伏。
而豬頭……?
因為提了過重的行李,她的手微微發著抖,攤開雙掌,她滿滿捧住自己大人一號的臉。
這豬頭雖然也還在,但上面至少有著他喜歡的笑容呀!在一起五年,他不都這麼稱贊她的?
還是他只是拿這話來安慰她,順便欺騙自己?
由于這番話實在很「勵志」,所以閑來無事她都是拿這麼一張笑臉對著他。
洗著碗槽里的碗盤,她回頭看向兩眼專注于電視螢幕的他,臉上是笑著的;當他握著話筒對另一端的人說笑時,她也是笑著附和他;當他帶她出現在朋友成群的場合時,她亦是帶著笑容試圖打進他的生活圈……
幾年的訓練,她直刺刺的脾氣幾乎都隱藏到那張看來無害的面具下了,這樣的改變,固然不至為他,但迎合他的比例還是佔了大部分。
當兩個人在一起時,千萬別強要改變對方的個性與習慣,因為很多摩擦,都是這麼而來……但,她可是自動自發為了他而改變自己耶!
就算不喜歡,在那將近2000個日子中,他也好心挑個幾分幾秒告知她,讓她盡早有一滴滴的心理準備,那……總好過今天早上的措手不及嘛!
外頭的雨愈下愈大,淅瀝嘩啦地敲碎了樓梯間的寧靜,也敲碎了她的自制力;趁著有雨聲掩飾,她忍不住將心底的不悅全數祭出︰
「……去!哼!什麼都依你,卻嫌我沒個性,哪里不依你,卻又說我不夠女人、女人?或許我當不好,可是我好歹也是個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有媽祖辦得到啦!不滿我的長相身材也不早點說,要腳踏兩條船也不先知會一下,男人?去、你、的!
這輩子,她可能就數今天最粗魯、最悲慘,最像個怨女了!
兩只手拳成泄憤的形狀,然後使勁揍向她行李中最輕的一只——從她同事那里借來紓困的睡袋。
她邊捶邊自喉間發出挫敗的低嗚,然而一分鐘過去……
「喀嚓!喀嚓!」
一陣開鎖聲自身後傳來,郝俊女不得已停下動作,而後無力地轉頭看,但盯著鐵門幾秒,卻不見里頭的人開門出來。
是嫌她吵吧?還是把她當作在垃圾堆覓食的流浪貓,企圖以一些聲響來嚇走她?
流浪的野貓?哈!還真像!她自嘲。
當樓梯門趕貓的小騷動完全平靜,她回復到先前背抵著牆的知識,想再坐著發呆一會兒,等力氣回來一些,好繼續她可憐的遷徙工作,怎知三樓住戶的鐵門又有了動靜……
「喀嚓!」
她回頭望。
「咿呀!刷!啪滋!卡!」
前後不過三秒鐘,讓坐在地上的她都還來不及有反應,身上就已多出一包垃圾——一包袋質不佳,一扔就破並流出湯汁的垃圾。
她錯愕地又望向垃圾來源,那兒,卻是緊閉的。
難道這里的住家都是這麼個扔垃圾法的?開鎖、開門、投籃、命中「目標」、關門?
在楞了幾秒之後,她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坐錯了地方。
目標——一個原該是紅色,卻褪成粉紅色的中型垃圾桶,就橫躺在腳下階梯轉彎處,應該是被貓翻下會的吧?
難怪里面的入會想利用開門聲來嚇貓!原來是這里的游擊客實在囂張……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今天的垃圾桶顏色雖然一樣,卻換成個活生生的人。
抱喜呀郝俊文,今天的衰事,又給添上一筆!
當她自認倒楣,想將身上的垃圾擺到一邊時,那詭異的門鎖聲又再度響起。
只是這一次她只當里頭的人又想趕貓,所以並未立即抬頭看。
好一下子,直到一聲呼氣聲在頭頂處響起,她才反應地回頭一探,而那原先緊閉的門居然已開了個縫,縫里還塞了張人臉。
「嚇!」她給嚇了一跳。
那人,是個男人!靶覺很……落拓的男人。
或許落拓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地,因為在他又將門開了更大,接著走出來後,她是將他看得更清楚了。
沒穿鞋的大腳,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裹著長腿,松垮的黑色棉衫下擺一半塞在沒扣鈕的褲腰間,脖子上頭的一張臉冒著淡色的胡髭,下唇豐厚的嘴巴席席地叼著一根還冒著火星的煙,而那對眼楮……
「……」邪門!郝俊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縱使此刻他垂下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細縫,她卻仍能清楚感覺到里頭,眼球上下滾動的速度,他似乎正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她。
而且,這個長相邪門又邋遢的男人、該不會……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吧?郝俊女不安地緊盯著危險的來源。
每天五花八門的社會新聞,造就她此刻的想象力,一股求生在她腦袋瓜子里無限擴張,想都沒想,挪了下腿,準備變換眼前趨于劣勢的姿勢……
只是突然,那男人彎下腰,並對著她胸前伸出「祿山之爪」!
淒烈地慘叫一聲,郝俊女下意識對男人揮出一掌,可男人卻好像早料到她會來這麼一下,他伸手就將她的攻擊捉在空中。
「你、你……」驚嚇過度,目瞪口呆,沒法再使出第二波攻擊。
「……」沒出聲,男人只拿「邪門」的眯眯眼就近凝住她。
瞬間,一緩一急、一沉一輕的呼吸聲在兩人之間起落,那種詭譎的氣氛,大概只有將被拖去宰的豬公懂得。
餅了近一分鐘,他終于開始接下來的動作——繼續伸出他的祿山之爪,往郝俊女胸前的那包垃圾一抓,跟著放開她的手站直身體,轉身往樓下走,將橫尸在樓梯上的垃圾桶拎進了他的屋子。
「呼!」當人消失在門內,一直屏氣凝神的郝俊女,終于松了口氣。
但由于門並未被順手關上,所以她猜男人可能還會再走出來,于是她不再發楞,立即從地板上跳了起來,用盡所有方法將地上過多的行李一一招呼上身,然後活像個難民迅速往四樓避去。
只是當腿才在階梯上跨了兩跨,再度出門的人終于出聲了。
「喂!」聲音低低的。
這……肯定是在叫她!但郝俊女卻不敢有任何動作,她不敢回頭,更不敢應聲,僵直模樣就像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又一會兒。「喂!沒有我這玩意兒,你別想走。」
听了,郝俊女潛藏著的恐懼感是全然爆發了。
他……他說他的那個……「玩意兒」是……是什麼?他還說,沒他那「玩意兒」,她就……別想走?
一個可怕的影像眨眼從她腦子里闖了出來,在她國小的時候,放學回家途中就曾踫上怪老頭當街掏出那……「玩意兒」。
炳哈!雖然要她這個年紀的女性思想純潔似乎有點夸張,但這……
天!她怎麼這麼背?所有壞事在一天之內全讓她給踫上了,而現在……她竟就快貞節不保?
「呼呼……」捏緊拳頭,誓死護衛。
見她沒回應,男人又說︰「嘿!這玩意兒可等了你一整天餓,你……」
「去……去你的死變態!老娘跟你拼了!」一轉身,郝俊女身上的所有家當齊飛而下。
☆☆☆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嫌她不夠倒楣,所以故意那樣嚇她!
玩、意、兒?鑰匙就鑰匙,說什麼玩意兒!害她以為是……
這個笨蛋,挨她行李扁,是他活該!
四樓,屋里的彈簧床墊上,郝俊女正從溫暖的睡袋里鑽出來,她坐起身,揉著疼痛的額際,勉強睜開兩只浮腫的眼楮,腦袋瓜胡亂轉著剛剛作的夢。
她看著地上一堆還沒打開的行李,然後再看看手腕上的表。
中午,十一點接近半了!
昨天晚上,她和那個變態周旋完,呃……是幫房東太太保管鑰匙的家伙周旋完,她就上樓來,隨便換了件干衣服,跟著倒頭睡了。
伸腿下床,她從行李堆里找出盥洗用具,跟著晃到小小窄窄但還算干淨的浴室,花了四十分鐘將一身霉氣徹底洗去。
走出浴室——
「滋……好冷!」人去樓空,當然也不會留下熱水器讓她享用現成,幸好接近中午水塔的水溫度暖了些,要不然她可能會洗到凍昏也說不定。
又從行李堆中翻出一件外套添到身上,郝俊女開始遲來的房屋巡禮。
罷剛的浴室可用,只是馬桶漏水漏得厲害;浴室出來的一塊小地方應該是廚房,想當然能煮出熱呼呼食物的炊具正等著她擺;而她窩了一個晚上的地方,是個能放兩張彈簧床的房間,里頭的一具電話是她不用花錢就已存在的設備。
說實在的,這層小鮑寓塞兩個人剛剛好,一個人可能就嫌大,不過比起昨夜之前住的地方……
去!不該再想!原先住的地方,三分之一的租金來自「前」男友,是大是小,住得舒不舒適都已經不干她的事。
以前,是他堅持要她搬來與他為鄰,說是上下層樓以利感情發展。
上下層樓,粘又不會太粘,近又不會太近,中間隔了一段樓梯,他倆都還算是個體戶。
粘卻不會太粘的「個體戶」?
哼!這根本就是他為了要圖方便,方便同時擁有「大某細姨」而想出來的兩全方法…或許她早有懷疑,但當時睜眼閉眼會比打破沙鍋來的妥當。
因為他喜歡有人照顧,卻又不喜歡人太死纏的個性,她很了解。
然而想想,她和他的交往模式,似乎多是由他而來,因他而生,那她呢?
她可有一點自我主張?
勉強來說,有!
她順應他,是她自願,而她自願,則是因為他們正在交往,也因為自古以來女子順從男子的死觀念,甚至連她媽對她的叮嚀也是這樣。
而那個「自願」……好歹也算是個「主張」吧?
昨天之前,她自認不是什麼新時代獨立女性,所以這些觀念,都只是被動地囫圃吞受,如果真要歸咎責任,她的遷就,或許也是造成今天結果的原因之—……
所以,從今天開始,為了對自己負責,對愛人方式的認錯,她——郝俊女,將徹頭徹尾作一番大改變。
想著想著,郝俊女已打開廚房邊的門,走進一處尚能稱為陽台的平台,平台一隅,有著貫通數層樓直到地面的防火梯。
嗯……這種建築還真有點歷史!
探頭往下望,她看見三樓的平台,不知不覺,她又給想起昨天晚上那個挨她行李扁,又放她一個人自己扛行李的惡劣男。
她一向喜歡男人干干淨淨,有禮貌、有風度,而那家伙,可讓她討厭上了!
扁扁嘴,她縮回頭,正走回屋內,一陣敲門聲就在這時響起。
誰?該不會是房東太太來送租約吧?
只是……有點怪!要是沒級錯,昨天中午和她電洽時,她該說過若要過來會先打電話知會的。
沒什麼好預感,郝俊女只踱至門邊,等待外面冉有動靜,可是等了一下,外面的人似乎敲完門之後就走掉了。
狐疑地把門開了個縫,外面果真沒人,但地上卻多了一箱東西,上面還壓了一本薄薄的簿子。
是房屋租約,而那箱子……
爆裂物?不會吧!她也沒和人結怨,除了三樓那個頹廢男之外。
頹廢男?
走出門,偷偷模模地探了下樓梯口,確定沒人,于是她又回頭什了個蠢動作,她踢了踢那個外皮印著某某牛肉面的紙箱。
「如果會爆早爆了,它將解決你的民生問題,麻煩你別這樣對它。」
幽魂似的低音從背後飄了上來,郝俊女回頭一看,他人已在樓梯上。
不知道是壞印象仍在,還是那踢箱子的動作讓她感到有點難為情,他愈走上來,她就愈往門邊退,但是後來意識到這是個「示弱」的動作,她才硬逼自己在躲進屋里之前,停下腳步。
千萬別拿對著敵人,這樣只會讓他認為你是弱者,因而更對你生出攻擊的。從動物頻道學來的常識,這麼告訴她。
鎮定地望住他,她發現他身上穿的仍跟昨天晚上一樣,嘴邊叼著要滅未滅的煙,連腰間的銅扣還是沒扣上。
吞吞口水,處于警戒狀態。
「我……不需要它。」好久,她擠出一句。
「但是它需要你。」
「……為什麼?」這個男人說的話,跟他的外表同樣讓人捉模模不清,神秘得很。
「因為再過幾天就要過期了,就剩幾碗,幫幫它,也幫幫你自己。」
突然,他伸起手,害她嚇了一跳,但就在她心跳加快之際,竟發現他只是想耙耙他有點亂的頭發。?
發現她的反應,他的唇角恥笑似的牽了牽。
再吞口水。「我可能幫不了‘你’,因為我不吃牛肉。」擺明要借她的胃幫忙消化,卻偏說幫她、幫它?
嗯……雖然他說得沒錯,吃它是幫它,吃它也是幫她這個該要開始節衣縮食的家伙,但是?
「這個你不必擔心,里面裝的不全是牛肉口味,你挑你要吃的,剩下的還給我,還有——」他的頭偏了下,下巴指著箱子上的東西。
她拿起契約,留下泡面。
「我將我的部分簽一簽,一下子就好,你等我一下。」該談的,她昨天都在電話和房東太太談好了,所以她只要再將契約看一看,簽完就能安心住下了。
走進屋內,郝俊女順手將門關起來,她甚至輕輕將門鎖鎖上……
餅了兩分鐘,她再開門,頹廢男手上已多出一只不銹鋼壺,壺嘴正冒著煙。
「水是開的,拿去用吧。」他知道四樓未裝瓦斯。
將契約遞向他後,她考慮要不要接過茶壺。
又詭異地揚了揚唇角,他干脆將茶壺放在地上,跟著下樓。
而看著他背影的郝俊女一直到他開鐵門,才反應過來。
「喂!那個……」她喊。
「水沒下毒,泡面也沒過期,安心泡來吃吧!」關上的鐵門後頭,傳出他的余音,听得郝俊女一愣。
水沒毒,泡面沒過期?很好!但是……但是她只是想問,他貴姓大名?
還有,為了表示自己是有禮貌的,想跟他說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