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嚴峻看見全身上下纏著紗布,于衣衫外的肌膚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更別提兩頰紅腫得讓人驚駭。
嚴峻簡直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景況,也無法相信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昨日還對他展露笑顏的季耘。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嚴峻無言的走近,目光從她面無血色的面容,一路往下探索,她身上的傷痕,雖然獲得妥當的包裹,但是卻凸顯出她一身的傷痕累累——
無法抑制住的絲絲痛楚自心的一角泄了出來,一點一滴的椎心泣血,佔去他全盤的注意力,任由一波波心痛波潮,蔓延至四肢百骸。
「天啊!這是季耘嗎?」看到情況的瞿炎,不禁吃了一驚。
「耘耘……」嚴峻上前想要將她看個清楚,手肘卻遭到季耕拉扯。
「噓,耘耘身上全都是皮外傷,雖然有幾處傷口深可見骨,但是已經獲得妥善的處理。」望著睡夢中仍不平靜的妹妹,季耕強持鎮定的繼續說道︰「她身上的麻藥還沒退,在你來之前,我讓她服下了輕量的鎮定劑,以免她的情緒會激動起來。」
想起妹妹被送到醫院來的情況,季耕也不禁搖頭嘆氣。
「耘耘剛被送到醫院時,我差點被她嚇死,從小耘耘就備受寵愛,雖然爸媽跟我常常因為己身的事而忽略了她,但是我們根本沒有人舍得傷害耘耘一根寒毛。」
「情緒激動……」嚴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沉聲反問︰「耕哥,你知道耘耘她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嗎?她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
季耕搖搖頭,一臉模不著頭緒的沮喪感,「我只知道耘耘好像嚇壞了,身上可以看到皮膚的地方,都受到狠心的鞭打。我想不到有誰會對耘耘下這麼重的毒手,我實在想不出耘耘她會得罪了誰……」
「鞭打?!」瞿炎與嚴峻不可置信地異口同聲道。
「你們有線索?!」季耕敏銳的在他們兩人臉上察看,「我們先出去說個明白。」
在季耕的建議之下,嚴峻與瞿炎退出了病房,把滿室的清靜留給需要靜養的季耘。
「嚴峻,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線索?」當房門一關,季耕刻不容緩的質問,「如果你知道是誰傷害了耘耘,請你告訴我,我絕不會放過這個傷害耘耘的人!」
「耕哥,我並不知道是誰傷害了耘耘……」
「那個女人的嫌疑最大,不是嗎?」沉吟了一會兒,瞿炎提出了質疑,「她可是為了得到你而不擇手段,之前幾個企圖接近你的女人,不都是受到被人莫名其妙鞭打的下場嗎?你想想,犯人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
「炎,我們沒有證據。」嚴峻臉色灰暗,提出致命的要點。
「證據?」瞿炎靈機一動,腦中閃過片段,「想找證據就去查呀!」
「查……」嚴峻撫著下巴,精爍的雙眸閃過一抹犀利,「對了!那兩個送耘耘來醫院治療的男人。」
瞿炎意會的掀唇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胛,「峻,真有你的!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找出線索。」
嚴峻剛毅的面容上蒙上一層肅殺陰氣,緊握的雙拳泄露出他極力隱藏的怒氣,「不管那個人是誰,讓我查出來,我都要他為傷害耘耘一事付出代價!」
季耕凝望著他,將他從頭到腳一一打量,「阿峻,你不再是八年前那個莽撞行事的少年了,我相信你處理事情會有一定的分寸,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會放過傷害我妹妹的渾蛋!」
他的視線投注在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兒,痛徹心扉的陣陣灼刺感,不斷地激發出他的怒氣,及他以為早以拋棄的噬殺念頭。
「耕哥,我了解你的意思,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他咬牙切齒,心中所牽絆的是躺在病床上,受到惡劣傷害的耘耘,此時此刻,他只想將傷害耘耘的那個凶手,給碎尸萬段!
瞿炎的一雙利眸,瞧出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忡忡憂心,他雙掌搭住他的雙肩,「峻,放心吧!季小姐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他露出一絲苦笑回應。
初見到耘耘像個失去活力的女圭女圭躺在病床上時,他才體會到心被擰碎的滋味。
那種椎心刺骨之痛並不好受,看著耘耘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他的心也隨著每一道傷痕的揭露,而刻畫上一刀又一刀的傷痕。
盡避只是站在床邊看著她,他還是可以感受到她當時所受到的痛苦——
「季醫師,急診!」一名護士拿著血袋匆促的來到病房前,神色慌張的告知,「張醫師已經在第一手術室待命,他希望季醫師可以從旁協助。」
「好。」季耕轉向嚴峻與瞿炎兩人,「你們想留下來照顧耘耘的話,我不反對,不過你們要是知道犯人是誰,最好快點告訴我,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傷害我妹妹的家伙!」
撂下最後交代後,季耕跟著護士快步走向第一手術室。
嚴峻輕輕推開病房大門,踩著輕巧的步伐走向躺在床上的季耘,靜靜凝看著沉睡中的季耘。
「不要……」陷入睡眠中的季耘,不安地逸出申吟,虛弱的想要掙月兌什麼似的蠕動著,「不要再打了……痛……好痛……」
「耘耘!」嚴峻心一驚,屈膝跪在床邊握住她的小手。
「好痛……」季耘的頭左右擺動,驚惶的聲聲叫喚︰「峻哥,救我……救救我……」
失去光彩活力的季耘教他心痛,然而當他听見她的呼救聲時,他感覺整顆心都碎了。
當耘耘遭受到痛苦時,他人在哪里?當她呼喊著他的名時,他人又在何方?
「耘耘,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保護你,不會再有人敢傷害你了。」他的吻印在她的手背,另一只大手不斷拂開她落于額際的發絲,為她抹去一顆又一顆冒出的冷汗。
看到這情形,瞿炎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只能拍了拍了好友的肩胛。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我跟耕哥一樣,無法原諒傷害耘耘的人。」他眼底掠過一抹殺氣,全身並散出冷寒氣息。
「好吧,那麼如果真是我們猜測的那一個人的話,你要怎麼辦?」
這一回,嚴峻沒有猶豫太久,「我要她嘗嘗與耘耘相同的痛。」
「真的?你確定你動得了手?」萬一犯人就是他們所猜測的那一位,他可不以為這件事會這麼簡單解決。
「我自有分寸。」他輕哼一聲,「目前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出那一個男人,找出犯人就是‘那個人’的有力證據!不過,現在我必須陪伴在耘耘身邊,所以可以請你幫我調查嗎?就算要動用到我所有的搜查網也沒關系,幫我找出傷害耘耘的凶手,不管他是誰!」
「沒問題,我一定幫你揪出凶手。我先走了。」他輕言應允。
臨走前,瞿炎回頭看了眼睡得不安寧的季耘,再看看緊握住她的手不放的好友,一切模糊曖昧的情感,在這溫情的一刻,展露無遺——
他悄悄地帶上了門,不知道該高興好友終于察覺到自己的情感所在,還是該憂煩起即將到來的一場紛爭,懷著復雜心情,他一步步離開了醫院。
幣上了電話,「砰」的一聲,一記拳頭重重擊打著桌面,男人凌厲的眼神掃向眼前有些受到驚嚇的年輕女子。
李荷以手撫拍胸口,才一進門,就被大哥這等凶狠眼神及厲肅氣勢給驚駭到,「大……大哥,你怎麼了?怎麼一見到我就對我拍桌瞪眼?」
「小荷,你背著我做了什麼好事?」李?冷聲質問。
「大哥……我沒有。」她咽了口口水,打死不承認。
「你還說沒有!」李?對她感到極為失望,「你是不是又跑到堂口那兒,調人手供你指使去了?」要不是那兩個手下被人給查出了身份,又接到了這一通告知電話,只怕他現在還被這個任性嬌蠻的小妹,給蒙在鼓里。
「大哥我……」李荷被他的陰鷙之氣給壓迫得透不過氣來,「我只是借了你的人幫忙辦點事,這樣……這樣也不可以嗎?」她迅速紅了眼,「你不要用你大哥的氣勢逼我就範,我是你妹妹,又不是你的手下!」
「我不能因為你是我妹妹,就多加縱容!」他就是太寵溺這個體弱多病的妹妹了,所以才會一再地包容她的胡作非為、胡理取鬧。
「大哥,你不疼我了。」以前他也沒這樣對她發脾氣,為什麼這一次什麼都還沒說明白,就先對她發一頓脾氣?!
李?沉重的嘆氣,「小荷,我想我就是太疼你了,所以才一再的容許你胡來。我問你,你是不是帶我的人,去動了跟嚴峻鬧緋聞的女記者?」
李荷頓然不語,眼神下意識地回避他的灼灼探視。
「誰跟你亂嚼舌根?」她一定要找出那個人,然後狠狠地教訓他,看他以後敢不敢在大哥面前亂告狀。
李?冷眼掃她,「嚴峻。」
「峻哥?!」她的小臉上射出欣喜光彩,但又隨即隱褪,「峻哥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把你做的好事,都告訴我了。」
「我哪有做什麼好事。」她噘嘴,依舊不肯承認。
「你是不是對那個女記者動用私刑了?」打從以前她就是這樣,只要有女人接近嚴峻,她就會用激烈的方法來逼退她們。
以前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嚴峻也寬大為懷的原諒她的任性胡鬧,但是這一次……事情不再像以前一樣,可以輕松解決。
「哪有啊!」李荷不快的揚起唇,暗暗猜想那位女記者是不是有什麼大靠山,所以才會引發大哥的激烈反應。
「你還不肯承認,你把人家弄得一身是傷,送進醫院去了。」誠如嚴峻所說的,他不能再縱容妹妹任性下去了,「這些都是嚴峻親口告訴我的,你還想騙我?」
「峻哥告訴你的?」她的心開始亂了,「峻哥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還有那個女記者,峻哥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她?她跟峻哥是什麼關系?」
「小荷,你早該對嚴峻死心的,從以前到現在,他眼中就沒有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認清這個事實?」
妹妹對嚴峻的一片痴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一種病態的執著,他早該知道遲早會出事的,沒有多加制止她,都是他這個做大哥的不是。
「你亂講!峻哥他對我很好的,他不是不愛我,只是有太多的狐狸精出現,勾去他的注意力,我只要把這些狐狸精給鏟除掉,他就會回頭來找我的,他是愛我的!」
言辭間,她已默認了對季耘所做的傷害,李?看了眼依舊不肯覺悟的妹妹,不知該如何勸服她。
「嚴峻是愛你的沒錯,可是他是把你當成一個妹妹愛你,他說對你除了兄妹之情外,他無法愛你,這樣你夠清楚明白了沒?」他真想一把搖醒妹妹。
「你胡說!峻哥才不會這樣對我,他只能屬于我!」
「嚴峻不屬于你,從來就不屬于你!」身為兄長的他,決定讓她好好認清事實,「而且你傷了他最在乎、重視的女人,這一次他的怒火可不小,當然也不會像以前說算就算了。」
「誰?誰是峻哥在乎、重視的女人?」沒有將其他的話听進耳,她抓住了關鍵之語急急追問。
「小荷,你還不明白嗎?嚴峻是那種不動情則已,一動起情來,就會失了控的男人,他在乎的女人,就是受到你無理鞭打的女記者,她與嚴峻自小青梅竹馬,嚴峻對她的重視可想而知。」
「那個女人配不上峻哥!」她就知道不應該輕易饒了那個女記者,她就知道她心懷鬼胎。
「小荷,你認清事實吧!嚴峻不曾愛過你,也不會愛你。」
他重重嘆了口氣,「這一次的事惹得他很不高興,他把參與綁架女記者的兄弟給抓了起來,然後……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嚴峻放過你,是因為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希望我能夠好好管教你,不要再讓你犯下相同的錯誤。」
李荷心上一凜,雖然她並不是幫會中的一員,可是她自小粘著大哥,自然也對幫派的幫規耳濡目染。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朱雀堂的第一條幫規然而今天峻哥竟用了幫規,來處置那些幫過他的兄弟……
峻哥他……他是真的生氣了?
「不管!我不管!」驟起的氣惱淹沒了她的理智,「峻哥是我的,我不準其他女人搶走他!如果他還沒有離開‘朱雀堂’的話,他會愛我的!」
「小荷你別傻了。」
「大哥,都是你!」她將責怪箭頭指向李?,「如果當初你肯把峻哥留下,峻哥不會愛上別人!全都是你的錯!」
「小荷,你講理一點好嗎?」李?忍著氣,忍受她莫須有的指控。
「不!我不要講理,我為什麼要講理?如果當初峻哥不離開‘朱雀堂’,今天他愛的人會是我,而不是那個半途冒出來的女記者,她憑什麼可以獲得峻哥的在乎跟重視?她憑哪一點?」她的眼眶迅速泛紅,說什麼也不接受嚴峻另有他愛的說法。
「小荷,你冷靜一點。」見她情緒激動起來,李?忙不迭上前安撫她,「你不要生氣,小心等一下犯病。」
「不要踫我!」處于不甘與憤怒之下的她,不領受他的關心,「你真的是我大哥嗎?如果你是我大哥,那你就讓峻哥回來朱雀堂,你讓峻哥回來!」
「小荷,你不懂,當年是嚴峻自己選擇離開朱雀堂的,他既然決定離開,就不會回來的。」
當年嚴峻是有希望成為朱雀堂的堂主,同時也是幫會大老們看中的優秀人才之一。
打從嚴峻加入堂會後,他便為堂會立下大大小小的戰功,擴大了他的勢力範圍,成為大老們眼中的紅人。
但是隨著他在幫會內的聲勢日漸看漲,他也不知不覺地在幫會中樹立了不少敵人,接著是防不勝防的陰謀奸計,甚至是陷害……
有人成功的誣陷了嚴峻為意圖謀殺幫主的策劃人之一,雖然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但是經過這一次的有意陷害,也讓嚴峻產生了萌退之心。
于是乎他毅然決然地利用這一次的事件,退出幫會,並在幫會之外,創立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
「我不要懂,我只知道,當初要是峻哥沒有離開堂會,峻哥才不會愛上那個女記者!」
她不服氣!就是不服氣!那個女記者有哪一點比她強?!她不甘心!
「小荷,你說這些話就不對了,感情可不是你搶贏就是你的,嚴峻打以前就沒愛過你,你還是對他死心吧!」
「不要!為什麼我必須要對峻哥死心?為什麼不是那個女記者對峻哥死心?」李荷淚眼汪汪的撲進他懷中,掄拳捶打著他的胸膛,「大哥,我不甘心,峻哥是我的!他是我一個人的!」
「不要激動,小心太過激動會犯了病。」面對妹妹的任性要求,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可以縱容她指使他的手下、利用他闖下的威名在外頭鬧事、無理取鬧,但是,他卻沒有辦法為她尋覓到一段圓滿的感情,只因為他知道,感情一事是勉強不來的。
「大哥,我不要——」她淒厲的叫喊,「你想想辦法好不好?你讓峻哥回來好不好?你讓峻哥只看我一個人、只愛我一個人好不好?」
「小荷……」李?無奈的長嘆一聲,「死心吧!不論你怎麼做,嚴峻的心都不會是你的,他不會愛你的,因為他的心中已經有人了,你認清現實吧!」
「大哥,我愛峻哥那麼久了,我死不了心……」她嗚咽的抽泣,一顆心仍牽掛著嚴峻。她無法說死心就死心,無法說放棄就放棄,她做不到!
「小荷,你可以做到的,相信大哥,你絕對可以做到的。」他暗暗嘆息一聲,只希望妹妹可以藉由這一次的事件,讓自己成長,不要再留戀于過往的美好。
「大哥,我不要……」李荷哽咽的低泣,種種的不甘浮上心頭。
不甘心……她不甘心哪……她無法放棄啊!
結束與李?的通話後,嚴峻立即將手機電源關掉塞進褲袋,信步走向位于廊底的病房。
「啪」的一聲,病房內傳來物品掉落在地的重擊聲。
「發生什麼事了?」一听見不尋常的物體掉落聲,他趕緊走入病房探問。
「嚴先生,沒事,只是鏡子掉下來了。」正蹲在地上清理的護士向他簡單說明,並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
原本坐起身的季耘,一見到他出現,立刻躺下以被單蒙住自己。
「耘耘,你怎麼了?這樣子小心等一下會呼吸不過來喔!」走近病床,他溫柔地凝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輕柔的提醒。
「你為什麼要來?」季耘閉上了眼,想起了剛才在鏡中見到的自己。
她雙頰紅腫得讓她幾乎想不起自己原來的模樣,身上更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鞭痕,慘不忍睹。她好丑!好像怪物!她丑得根本無法見人,而她也不能接受突遭巨變的自己。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受傷了,我當然要來。」他企圖拉下被單,卻發現她將被單抓得死緊。
「我不要你來,你快走!」她現在的模樣好嚇人……她不想嚇到他,不想讓他看見這麼丑的她。「你在鬧什麼脾氣?」剛才見她清醒時,她的心情還頗佳,怎麼他去打了通電話回來後,她就性情大變?
「我沒有鬧脾氣。」一想起鏡中的自己是如此可怕,她連看第二眼的勇氣也沒有。
「季小姐,吃藥的時間到了。」護士收拾好地面上的殘局後,盡責的提醒一聲。
「我不要吃藥!」她悶悶的回應。
現在她只想把自己埋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她這張可怕的臉。
「耘耘,別鬧了。」嚴峻忍耐到達極限,用力掀開被單,「你怎麼可以不吃藥?」
「我不要吃藥,我就是不要吃!」她將臉埋入雙掌之中,「我也不要見到你,你走!你快點走!」
「這是怎麼回事?」嚴峻百般不解的看向護士,輕聲問道。
護士無奈的聳聳肩,暗示性的指著破碎的鏡子,再比比自己的臉。
「唉,女人就是這樣,我可以明白季小姐的心態。」她轉向季耘,吐露著安撫之語,「季小姐,其實你只是皮外傷,只要好好調養,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飯、配合醫師的指示吃藥,很快你臉上的傷就會好了。」
「不要跟我提臉上的傷!」她尖著嗓子吼叫,「你們都走!都離我遠遠的,我不要見人,也不要吃藥,走開!你們全都走開!」
「耘耘,你還沒吃飯嗎?」他記得走出病房時,也是午飯送來的時候。
「季小姐在照了鏡子之後,就說吃不下飯了。」護士無奈的擺擺手,把藥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嚴先生,季小姐就拜托你照顧了,我先去忙了。」
「麻煩你了。」向護士點頭示意後,嚴峻轉身面對著像只鴕鳥埋進沙地不肯出來見人季耘,「耘耘,你鬧夠了沒?」
「沒有。」她含糊不清的回答,「你不要管我,你走!」
「我不要!」
「你走!你走!我求你快走!」眼角迸出了濕氣,心情難過得直想把自己永遠藏起,「我現在變得好丑好恐布……我不要見人,我不想嚇到你……」
听見她月兌口而出的真心話,他總算明白她在鬧什麼別扭了。
「耘耘,你真傻!」他低嘆一聲,張開雙臂,將埋起臉不肯見人的她給擁進懷中,「你好傻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