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又在做夢了!
惹彤星這次沒嘆氣,因為這次不是惡夢。
她看見自己把好心來接她的新同事林月,介紹給站在門口等著送她走的家人認識,大家都很高興,尤其是紅日笑得最高興,既然大家都笑咪咪的,她當然也心情好,雖然她不知道去員工在職訓練,有必要這麼高興嗎?
無所謂啦!大家高興就好了嘛。
她听見自己開心的笑聲。
接著,她坐上林月的車,對這個認識不到八小時的新同事,她覺得很親切呢!
林月說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坐計程車危險,堅持要到家里接她去淡水,這一往一返,要三、四個小時,這新同事對她真好。
不過奇怪的是,她只是最小的組長,又不是主任還是經理的,林月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是因為她長得可愛嗎?應該是吧!雖然她總覺得有那麼一點怪怪的……
夢境轉變成她肚子餓了,然後林月下車去買了麥當勞,她吃著勁辣雞腿堡,喝著熱呼呼的玉米濃湯,吃完了,林月還一直不停的在她耳朵旁邊說公司的誰看起來怎樣又怎樣,听著听著,她好像……睡著了?
夢中夢?
好玩耶!
頭一回她在夢中看見自己睡著,然後睡著的自己又開始進入一個不同的夢境,這感覺太新鮮,她好奇的往夢里的夢境看去……
不……不好玩了!
她現在這個夢,再正常不過,全都是才發生的事,她都還聞得到勁辣雞腿堡的香味,但是再往夢里睡著的她那個夢中夢去,卻是那個會讓她發出恐怖尖叫聲的惡夢。
現在的夢境,似乎不敵夢里面的那個夢,因為她發現她感到寒冷。
那冷,從腳底一路沖到她頭頂,然後回奔進她的手腳末梢,她冷得連發抖都不能,瞬間,她無法再分清楚,她到底在哪一個夢里?
是夢?是夢中夢?還是夢中夢的夢?
把所有驚慌從喉嚨往外吐,她听見很嚇人的尖叫聲,猛然坐起身,她睜開眼,想知道自己清醒了沒有?
她用力的往臉頰掐下去——
「啊!」又一聲尖叫!
痛!痛死人了,早知道醒了,就不要掐得那麼用力,惹彤星趕緊揉著被掐痛的雙頰。
「好冷耶……咦?」她不是在林月的車上嗎?那……那怎麼會睡在床上?
林月呢?她明明就穿了厚毛衣跟牛仔褲,身上怎麼會……衣服呢?不對!
有一種應該只存在夢里的冷……爬鑽進她的背脊?
現在您看的是第6頁罷剛明明就掐得痛死了,可是……脊髓里頭的冷,又要怎麼解釋?
她是清醒的,還是在夢的N次方?
皮會冷、肉會冷、骨頭也有可能會冷得開始發抖,沒有人的脊髓在夢中會發冷的,對不對?
所以……沒有夢了!
因為,她冷得打噴嚏。
夢里面就算被雪給埋了,也還是暖呼呼的,那她現在覺得冷,就打了噴嚏,那表示什麼夢都不是,現在是再真實不過的世界,她好像……
被綁架了?
又一個噴嚏,讓惹彤星拉緊被子一潛身,往里面鑽去,連頭都整個縮進了不小件的棉被里。
邊打噴嚏,她邊嘀嘀咕咕,現在的壞人真的很奇怪,大冷天的不給衣服穿?說要冷死她嘛,又有大棉被蓋?不過,這麼冷的天氣,抱著大棉被還真的是比穿衣服來得暖和多了,現在要是能有惹悱辰那暖熱熱的小胖身子來抱一抱,不知道有多好!
惹彤星想東想西,連南北都不放過的想上一遍,但就是不肯往那透氣的小孔洞看上一眼。
現在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了,林月很可能是壞人,難怪她總是覺得怪怪的,原來她沒記錯,也就是說,今天根本不用到淡水上課,但是,林月看起來一點都不壞啊,她還買勁辣雞腿堡給她吃,要真說綁架,好像……也不對。
因為是她自己提著行李坐上車,跟著林月走的,這應該不能算是綁……「接」比較對吧?想到這兒,才剛清楚的思緒又亂掉了。
她又沒錢,林月把她「接」來這兒做什麼?
啊!會不會、可不可能,林月原本要「接」的人是烈月?
烈月是醫生,又有自己的診所,比較像「肉票」,她不會想到惹紅日是因為,任誰看見他那一身肌肉,就知道他非常不適合當「肉票」,除非你已經有當「肉餅」的自覺。
原來是因為烈月……
好吧!誰叫她是姐姐呢?每次都是烈月在護著她,現在換她護一下自己的妹妹也是應該的,這樣真好,有當老大的感覺耶,不然她總是以為自己是家里最小的那一個。
再說,林月看起來滿好商量的,又是女的,同樣是女人,就不必擔心為什麼會沒衣服穿,只要再跟林月來場理性的溝通,烈月一定肯花錢把她贖回去的,到時候,這幾天不就跟度假一樣?
驚喜!
不在安排內的假期不是驚喜是什麼?
這種度假地點不知道、度假時間不知道、度假內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又有人二十四小時安排的好好的,有吃有睡,也不錯啊!
這麼一想,惹彤星緩緩地往那通氣的小孔鑽去,她準備跟林月來一場理性的溝通,好確保她假期的品質。
鑽啊鑽的,頭發才露出來一小撮,她敏感的一頓——
照理說,現在就是冷嘛,那外面不就同樣是涼颼颼的?那為什麼她總覺得前方十五度角的方向是寒流的大本營?好凍人!
一縮,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她從被子的尾端鑽了出來。
「哈啾……林月!」惹彤星對著半身躲在厚重窗簾里,她以為是林月,其實是LEOPARD打著招呼。
「你別過來。」眼看惹彤星就要掀開被子下床來,LEOPARD半點都不敢放松的緊盯著惹彤星的正後方,她正在頭痛!這被「接」來的人,似乎還沒有進入「被接」情況,「小心走光!」
好奇心真的會殺死她這千命變色龍!
人「接來」,命債還了,不就OK了?管火怒要拿這可愛的女孩做什麼用?怎知這一耽擱,她就舍不得把這被接來還有笑臉的美眉丟下……
「喔!」惹彤星听話的把厚厚的被子裹了又裹,手在動,眼珠子也在轉,視線一不小心掃到她後方的凍人大寒流……
「林月……」她的走音太明顯了。
「你放心!我會通知你家里的人說你很平安,你就乖乖待在這里,這里其實很不錯,山明水秀、空氣新鮮,不過就是……」LEOPARD狠下心不看惹彤星眨啊眨的水眸,「不過就是冷了點兒!」
殺手頭子哪來的舍不得?人老了、心軟了?
LEOPARD眉頭緊鎖,心軟會害她喪命,「我走了,你保重!」
「林月……林月?」先是高分貝,然後變成驚嘆聲。
她……她從窗簾里變不見了?惹彤星對著現在變成貼平在窗面上的厚重窗簾驚訝不已。
現在的壞人好厲害,不但看起來一點都不壞,還會變魔術?她要不要拍拍手?
她用胡思亂想去抵抗背後的冷氣團,忍住不肯回頭去看。
室內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害怕的感覺,一點一點的跑進她體內,太安靜……
「啊!」什麼聲音都沒听見,她在被抱住的一瞬間,腦海慌亂的閃過——
他怎麼能移動時,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終于!」火怒把她連人帶被的卷進久候的靈魂,下巴抵靠在她來不及轉動的小頭顱上。
低沉的嗓音?無法理清的呢噥?
這感覺,太過熟悉……但是,這應該是在夢里才對呀,夢怎麼膽子這麼大,敢闖進現實生活里?惹彤星扣緊被子的邊緣,一動也不敢動,在她腦子里翻來覆去,就是找不到一條可以反應現況的準則,因為太冷的室溫,已凍住了她的思考。
這樣抱著她,不夠!
棒著冬被,即使他只穿著開扣的襯衫和黑色的皮褲,火怒還是無法接觸到那不燙人的溫暖,隱隱約約的暖度,就跟他的記憶一樣是種折磨,擁著她往後倒下,還沒觸到床面,一個利落翻轉,變成她在下,他在上的姿勢。
「啊!」這次的驚叫聲,非常短促。
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腦子里淨是他的聲音在重復著——
記住,我不允許你有任何機會活著離開我。
她死定了!
當年她不但沒回旅館等他,還給他活著逃回台灣躲起來,也就是說——
她這次死定了?
現在要是昏過去,情況會不會變得好一點?
那要是她昏過去,在他殺一半的時候痛醒過來怎麼辦?嗯……看來還是保持清醒比較好。
「大……大哥……」會出聲,實在是逼不得已,因為,他的舉動……太奇怪?
殺人需要把衣服……月兌光光?
「火怒。」把身上最後一件衣服月兌下疊放整齊,火怒握住惹彤星的手腕,一使力,她只能松開緊抓著被子的手。
會拿槍的人不是都喜歡人叫他大哥?火怒……他是這名字沒錯!
「火先生,我是女人耶!」被迫松開左手,惹彤星急忙護住右手。
「知道。」
「我是個沒穿衣服的女人。」他扣住她右手腕的力道沒有松減,她只好再進一步說明。
「髒了。」
她被送進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被不明水體,看起來像是被打翻的飲料侵襲過,胸前浸濕了一整片,不過就算她的衣服沒有濕掉,為了汲取到她不燙人的溫暖,他還是會把所有阻擋他的障礙消滅。
「男女授受不……噢!」她只是想死的清白嘛!
左手是因為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一扣壓,手自然就因那痛麻感而松開,現在右手有了警覺,抗拒的結果是手痛得像是要斷掉!
利用他侵入被子的空擋,她滾了一圈,可惜動作不夠快,頭發被他壓住。
「過來。」
餅來?她看起來真的很笨嗎?話說的這麼溫柔……不知道五歲的惹悱辰會不會乖乖听話過去?她不能過去!
現在被子里的她是光溜溜的,全身跟被燙熟拔了殼的蝦子一樣紅通通的,那他也沒穿衣服,這一過去還得了?
她要死的有尊嚴!
「不要!你要殺就殺,不能污辱我!」一口氣說完,她才發現,原來當老大的滋味是如此威風,難怪紅日老是叫啊叫的,硬是跟烈月爭誰是老大,她這正牌的老大在死前能過一下癮也夠了。
「我不要你的命。」要命十年前他就可以拿走,可他要的不是她的命。
「可是你說……」不要她的命?他十年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沒死之前,你不準死。」把他說過的話,記得這麼清楚?那這新的命令,他就不必特別加強印象要她記牢。
好大的口氣啊!
看他似乎會活得很久很久的樣子,也就是說……她可以長命百歲了?
「真的不殺我?」她可是目擊證人,他真要放過她?還是有點懷疑耶!
「過來。」
惹彤星瞪著眼珠子,把近在咫尺的他仔細研究了好半天。
他……好像是真的不打算要她的小命,那——
「既然你不殺我,那我為什麼還要乖乖听話過去?」
她的問題不用解答,因為才問完,她就莫名其妙的滾進他懷里,被抱的結結實實的,一點兒空隙都沒有。
「你好冰!」
哪有人這麼冰的?惹彤星因為突然的溫差變化,又打了一個噴嚏。
火怒沒有出聲應答,反手把被子拉高,緊固住兩人緊偎的身子,好阻止她下一個噴嚏。
這次,他再也不會讓她有任何機會離開,只靠記憶過日子太過絕望,那寂寞的苦澀無法下咽,鏤空失溫的心魂,終于等到溫暖的填充。
他——再也不放手!
她應該要驚聲尖叫的,因為她光溜溜的被一個同樣光溜溜的男人緊抱住,可是……惹彤星嘴都張好了,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因為,他太像惹悱辰剛到惹家的時候,那時的她也是這麼緊緊的巴在她身上,沒有哭、沒有說話,可她就是能感受到小泵姑的害怕、驚慌,還有失去親愛家人的痛苦,現在的他,同樣是沒有一點聲音,只是緊緊、緊緊的抱著她。
他的體溫冷冷的,他只是……想要一點點她的溫暖吧?
惹彤星掙扎半天,就是掙不開,「火先生,我的手。」
火怒在她第三次說同樣的話時,才放她的雙手自由,他以為她的手一旦得到自由,就會迫不及待的推開他,沒想到——
惹彤星雙手一得到自由,先是想穿過他腋下,後來發現兩人的姿勢,無法順利的穿過,只好改成一手穿過他的腋下,另一手舉高圈住他的頸子,反抱緊他。
她不喜歡看人難過,一點都不喜歡。
每次只要緊緊抱住小泵姑,小泵姑就會很開心,雖然他肉太硬、人太冰,實在沒有小泵姑來得好抱,抱起來也一點都不舒服,不過,只要他不再這麼……冷冰冰的,她就願意抱著他,一直抱到他暖和為止。
她……火怒原本警戒怕她逃月兌的緊繃,因為她的主動擁抱,變得更是僵硬。
「你這樣硬硬的,很難抱耶!」不過他總算不再那麼冷冰冰的,有了一點兒人的溫度。
因為她的動作,原本緩慢傳遞的不燙人溫度,瞬間撲身灌注,太多、太快、太滿足……抱著她再次做了四十五度的翻身,她被翻放在他身上,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
在她的噴嚏聲前,他早一步把她包得密實。
「你不怕我。」不是疑問句,而是沒有起伏的陳訴事實。
經手過太多的死亡,所有恐懼在他眼中都無法遁藏,他不認為在她清透的眼瞳中,懂得有心機的掩飾。
雖然她有尖叫,雖然她在看見他的第一眼有害怕的樣子,所有的反應都在說——她害怕,但是,她根本從頭就沒怕過他!
「怕啊,不信我叫給你听,啊啊!啊……」先是很長的尖叫,然後在他無動于衷的眼光中,這聲尖叫變成一個字一個字的,還愈來愈小聲,到最後她自動停止尖叫。
「你不怕我。」
「我听見了,你不用說兩遍!」這個人真不可愛!紅日都不會當面拆穿,她這麼賣力的配合,他就不能假裝一下她是怕他的嗎?
十年前她是真的有被他嚇到,回來後也真的因為老是夢到那瞪著眼金發美女的尸體,怎麼睡都睡不好,最後還因此大病了一場。
她親愛的家人都說是因為游學才害她差點兒丟了小命,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湊巧。
但是十年了,她的膽子也跟著年紀長大了,在家人悉心照護下,尤其是紅日三不五時就會起番來嚇她一嚇,膽子一定會長大的嘛!
那她最近做夢叫什麼叫?
她叫,是因為那是夢!在夢里面要怎麼控制自己的行為?叫就叫了,能怎麼樣?
頭先以為是林月「接」錯人,她還想萬一那度假計劃無法如願,恐怕她就很難再見到親愛的家人,雖然林月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會撕票的壞人,但總是會有點擔心。
後來看清楚是他後,她的心安了一半,因為如果她在劫難逃,根本就沒機會醒來在那叫啊叫的,若真是要她的命,哪還會等她睡飽了,有力氣雞貓子吼叫的時候再動手?
吧脆在她睡得不醒人事的時候動手,不是省事多了?至少耳朵不會被她跟烈月一樣的驚叫聲給折磨。
另一半懸吊的心,在他親口證實已忘記十年前說過的威脅時,就全安心了。
綜合所有觀察結果,他除了冷了一點、怪了一點、難抱了一點,又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看在他那麼努力營造那種……很驚悚的環境,她當然也要努力配合那種被嚇到的樣子,先前林月不也表現出很怕他的樣子?在紅日的磨練下,要表現出那種怕怕的樣子,一點都不難。
惹彤星扁著嘴,很不高興的再次抱怨,「你怎麼可以當著淑女的面說她作假?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你還一連說兩次,真是太過分了,我不要抱你了!」說著說著,她就想下去。
「不準!」她果然是不怕他……在她還沒撐起身,他已經先緊壓住她的背。
「那你保證,下次你要跟紅日一樣,假裝不知道我不怕你。」他壓得好緊,只要他不松手,她根本是哪兒都去不了。
「紅日是誰?」听她的口氣,這人跟她很親密?
「你壓得我不能呼吸了啦!」他手掌力氣好大,不過是貼在她背上,她就覺得胸腔的空氣全被擠了出來,好難受!
「紅日是誰?」他的問題總是得問上兩次,還不一定能得到答案,這習慣,不好!
「我弟弟。」背上的壓力一解除,她忙著喘氣。
在她忙著喘氣的同時,他的眼光一刻都沒移開過,直到她呼吸順了,他才開口說了一句︰「知道了!」
「什麼?」她有听沒有懂,知道什麼?
「你怕我。」
他懂了?講沒兩句,就懂得尊重她淑女的身份,這個人……有一點點可愛了哦!不過,有些事她要趁著他好說話的同時問清楚比較保險。
「火先生,你還是大哥嗎?」如果是,她得躲遠一點,免得被流彈打到。
「見到你之後的兩天,就再也不是了。」
「為了我嗎?」
「不是。」那本來就是最後一次買賣,看見她,是意外。
「喔!」才覺得他有一點點可愛,馬上就又不可愛了。
他就不能滿足一下她的虛榮心嗎?就算他們無親無故,他假裝一下是為了她放下屠「槍」,立地成良,那多浪漫,何必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你不要我的命?」
「你明知道的。」
惹彤星先吸了一大口氣,才開始說︰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的啊!你說你十年前就從良了,又說不殺我、不要我的命,可是我現在是在非自主的情況下,被林月‘接’來這里,又跟你光溜溜的睡在同一張床上,你還說我知道?我問你,你要放我走嗎?」
「不!」
「你不要我的命,也不放我走?」
「對。」
「為什麼?」她不懂。
「我追了你十年。」
「然後?」追了她十年?她還是不懂。
火怒鎖住她迷惑的眼,只給了兩個字——
「迷戀。」
惹彤星小嘴張得開開的,腦海中某個模糊的點變清楚了……她一向是大事精明,小事迷糊。
比方說,事關生死,她就能判斷出正確的情況,所以她知道自己被「接」來這里生命應該沒危險,那現在呢?
在他專一的注目中,她好像有點明白……又好像有點兒不明白……
現在的情況該算是大事,還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