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起身,戀戀不舍的替她擦干了身子和長發。
男人動作輕柔的替她擦著發,拭著身,最後又再次拿干布,將她的一頭長發擦得更干。
冬冬從好小好小時,就已經學會自己洗澡洗頭擦發了,從未受人這般嬌寵,不覺有些受寵若驚。
被疼寵的感覺莫名的好,她都不知這感覺能這麼好。
話說回來,這事,該也是身為妻子應做的事吧?
該是她替他拭發擦身才是,可方才她幫他洗澡,結果就……
想起那結果,讓她腿微軟,身子又為之一顫。
偷偷的,冬冬鼓起勇氣,垂眼瞧著身前的男人。
她從不知這事一夜可以好幾回,她娘死得早,沒人同她說上這些,這兩日在應天堂,白露也沒多提,她也羞得不敢多問。
忽的,他以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臉。
她抬起頭,只見他瞧著她,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還疼嗎?」
雖然仍覺酸疼,可老實說,這兩回確實沒那麼疼了。
冬冬小臉一紅,輕輕搖了搖頭,終忍不住好奇,輕問︰「你怎知初回之後,便不會那麼疼?」
「有人同我說過。」他說。
「誰?」話出口,她就悔了,有些怕他說,是個姑娘同他講的。
他經商多年,總會有飯局,需要應酬。
她知道商人們有時應酬,便是去喝花酒,況且他感覺早有了經驗,知道該怎麼做,如何做,不像她是個生手,什麼也不懂。
見他張嘴欲答,冬冬心一慌,忙伸手壓住了他的唇︰「算了,別說,我不想知道了。」
誰知,他聞言,眼里竟浮現出笑意。
莫名的,著惱起來,抽回手就要轉身,他卻伸手從後將她撈了回去,把她轉過了身,抬起她的下巴,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又知我想什麼?」她小手抵在他胸膛,嘟囔著撇過頭。
他瞅著她,將她的小臉再挪回來,直到她瞧著他了,方說︰「不是個姑娘,是其他男人,有些男人喝了酒,總愛吹噓風流韻事,我十多歲時,就听到耳朵快長繭了。」
她微愣,月兌口就道︰「不是你的經驗之談嗎?」
這話,帶著些許醋味,教笑意上了他的唇角。
「不是。」
「可……你不也……會同他們一塊去醉花樓……」
「我是會去。」知她在意,他坦然告訴她︰「可只喝酒談生意,沒同那些姑娘攪和。」
她杏眼圓睜,不禁吞吞吐吐的紅著臉問︰「你是說你從沒……從沒……」
她結巴的模樣,教他莞爾,但仍老實坦承︰「沒有,可一來我當時接手家業,忙的沒時間喝花酒,談完了生意,我便得回坊里幫忙學習;二來我知道那些姑娘棲身那兒也不是自願,就連笑,也帶苦,就算寬衣解帶,也只是為了錢,不是心甘情願。那樣的姑娘,我不想也不願勉強。」
這是實話,當年他每回被拉去喝花酒,卻不知怎的總對那些姑娘興趣缺缺,總有些抗拒,她們身上的脂粉味太重,笑容太風塵,身世都看臉,所以總也喝喝酒就算了,就沒一次真的對誰下過手。
身為易家少爺,他若真想要哪個姑娘,便能得到哪個姑娘,可他不想只因他有錢,就為難委屈了誰,更何況他心底,早就被她佔了位,即便只是逢場做戲,他卻總是會想起她。
不知怎,總覺他若真欺了人,若真負了誰,她要知了定會瞧不起他,也不會願跟著他。
所以,總也在最後一刻,剎住了腳。
「那里的姑娘,都不是我想要的。」他定定告訴她。
眼前的男人,打說起這事,就不曾閃避她的視線,眼神也不像有些人那樣會飄移不定,那一剎,冬冬知他是說真的,可她還有疑慮,還有不解。
「既然……既然你不曾……那……你怎對床弟之事……懂那麼多?」
「有些是听來的,有些則是看來的。」他眼也不眨的說。
「看……?」她傻眼,捂著燒紅的小臉,失聲道︰「你怎看人——」
「不是看人,這事有書的。」他笑著打斷她。
「有書?」冬冬嚇一跳,瞪大了眼,驚詫月兌口︰「你開玩笑?」
「還附圖的。」他一把將她抱起,大步走向了床邊。
「附圖?」她再次順手攀著他肩頭,完全忘了羞,只好奇的追問︰「你蒙我的吧?這種事……怎可能有人書文畫圖?」
「當然有。」他抱著她上了床,讓她在床榻上坐下,噙著笑道︰「賣得還挺好的呢。」
「你怎知那賣得——」她一頓,猛地輕抽口氣,小臉又紅,不敢相信的問︰「你印來賣嗎?」
他又笑,「我倒想,可我真要印了,我家先祖們若知了,必氣得在墳堆里翻身。」
「那你知人家那……賣得好?」
「因為那印圖的坊,」他側躺在她身邊,拉起被,替兩人蓋好,伸手支著臉,瞧著她,輕笑︰「是同我買的紙啊。」
「噢。」冬冬恍然,抓著被,遮到了下巴,烏溜溜的大眼先是轉了開,又悄悄的轉回他臉上。
「那個……」她忍不住瞧著他,再問。
「嗯?」他好笑的等著。
「那個春……是春天的春嗎?」
她雖然沒說清楚,可他也曉得她是在問什麼。
易遠瞅著她,頷首︰「是。」
「宮?」她再問。
「宮殿的宮。」
她一陣沉默,一雙杏眼瞪得好大,小臉羞得紅彤彤的。
「是的,你想得沒錯。」他露出有些邪惡的笑容,告訴她︰「就是那意思,那種書,整本書里都會穿插那種圖,你想看嗎?」
「我……我才……才不想呢……」
冬冬猛搖頭,羞得抓著衾被翻過身去,誰知他卻伸手又將她撈了回去,這次干脆讓她在被子里趴躺在他身子,這姿勢太親昵,她從頭到腳都貼壓著他,教她好像蜷起身子,可他的身子好溫暖,趴起來又那麼舒服,像是生來就為她而打造一般,每一寸都角度剛好的貼合著,無比適合的熨燙著她,害得她一時間竟舍不得離開。
結果第一時間她沒來得及蜷起滾開,他雖沒再次強要她抬首,大手卻撫上了背,緩緩的來來回回,像模小貓那般,溫暖的撫模著她,更讓她舒服得再無法去思考別的事情,只覺放松。
為了成親,她緊繃了一整天,而他的身體又讓人太舒服,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規律的跳動著,輕輕敲著她的。
這感覺,教人好安心,好安心。
不覺中,冬冬忘了羞,昏昏欲睡起來,沒一會兒還真的就這樣沉入了夢鄉。
易遠是被冷醒的。
他在寒冷的空氣中醒來,懷中已無人。
一時間,還以為昨晚都是夢,但他仍能嗅聞到她身上那香甜的味,他平常不曾放下的輕紗帳也讓人松開放下。
他抬手掀起紗帳,只見大紅雙燭幾已燃盡,桌上的菜肴也被收拾一空。
昨夜,他不餓,她亦沒吃,那桌子菜可不會憑空消失。
不過話說回來,她人不在房里卻是真的。
莫名的不安,讓他隨手拿了件外衣套上,快步走出房,來到小廳。
廳里也無人,但他看見菜肴都教人一份移放在這兒的桌上,通往院子的門是半開著的,讓冷氣偷偷溜了進來。
他推門走了出去,只見廊上的燈籠油已燃盡,屋外黑漆漆的,只有院牆上遠處的天際,微微泛著藍。
天快亮了,可那不是他注意的事。
他注意的,是那個披掛著大紅喜衣,蹲坐在門廊邊的小女人。
她拿著扇子,專心的顧著一小爐,身後烏黑的長發,如飛瀑一般垂到了廊上,她也沒注意,就只顧著那爐火。
爐里有腥紅的炭火微亮,爐上則有一鐵壺。
差不多這時,壺嘴冒出了白煙,滾了。
她拿著布巾抓住提把,小心的將熱水倒入一旁的木盆中,然後放下鐵壺,端起木盆,轉過了身。
因為沒料到身後有人,她轉身一瞧見他嚇了一跳,差點那盆熱水給灑了。
他及時伸手幫她穩住了那盆水,沒讓她被燙著。
「你嚇我一跳。」她扶著心口,驚魂未定的瞧著他。「我以為你還在睡。」
「沒,我醒了。」他幫著她把那盆水,端進了屋,入了房,彎腰擱在桌案上,方回身瞅著她問︰「你呢?怎醒了?」
「我習慣要起磨豆子,總在這時醒來。」她不好意思的抓緊了布巾,問︰「吵了你嗎?」
「沒有。」他半點不害臊的說︰「只是冷,你一走,被窩就冷了,兩個人一起,才緩和。」
這話,讓她臉兒紅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道︰「我沒……我沒想到……只是醒了後,再睡不著,便干脆起來燒盆水。」
說到這,他倒好奇起來了,反問︰「為什麼要燒水?你還想洗澡嗎?」
「不是。」想起一早的思緒,她忍著羞怯,鎮定的走上前,蹲跪在地上,把干淨的布巾,浸到熱水里,擰了干,才道︰「這是要給你的。」
易遠一愣,只見她抬起了臉,極力掩蓋害羞的表情,啞聲說︰「你坐下啊。」
他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和她緊握在手里的布巾,突然領悟過來,不禁順從的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