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的諸葛琴操微微皺著眉,看著在牆後探頭探腦的人影。
那是個披頭散發,穿著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的姑娘,她不住的往衙門口這里探望,一副鬼祟的樣子。
他覺得很奇怪,「賀真,你看那里。」
而且他注意到,不只是今天,昨天他也曾看到她趴在牆頭上,窺探著官舍。
他本以為她是個女乞丐,大概對官舍好奇,才會爬上去看一下,所以沒有逮她下來。
但今天她又出現,就不禁令人覺得事情有蹊蹺了。
賀蘭回頭一看,笑著說︰「喔,那是小鼻頭,你高興的話叫她跟屁蟲也行。」
小鼻頭?跟屁蟲?這是什麼名字呀!
諸葛琴操雖然覺得奇怪,但是賀蘭這麼說,就表示認識她的吧。
「諸葛公子!」伴書小小聲的說︰「那是衙里的仵作啦!她是個怪人,你別理她。」
他還因為覺得她裝神弄鬼害他丟臉而生氣,而且他也不能原諒她老是嚷嚷公子爺是大騙子。
「仵作?原來是她!」諸葛琴操一臉恍然大悟的說,「原來她就是沛恩!」
這下換賀蘭奇怪了,「怎麼?你認識她?」
還叫她沛恩?這麼親熱干麼?他一定不知道宋沛恩不愛跟人家交際,連名字都不許喊的。
「听賀真提過。」諸葛琴操看著她,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很有見識的一個女孩子。」
賀真曾經說過,這個女孩子很特別,將來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他為她花了許多時間,尋找她所需要的答案。
「唉,可惜你沒早點跟我說。」賀蘭吁了一口長氣,「否則我就知道要先跟她裝熟,現在也不會這麼麻煩。」
他壓低了聲音說︰「那丫頭知道我不是賀真,你說她麻不麻煩?」
諸葛琴操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輕輕嘆了口氣,「還是離她遠一些,才不會露出破綻。」
「離她遠一點?」賀蘭呵呵笑著,「已經有太多人離她遠一點啦,也不差我一個。」
雖然到這里的時日不多,但賀蘭也知道宋沛恩受不受歡迎。
她自己對人的不信任當然是主因,但大部分人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也不對。
「賀真。」諸葛琴操擔心的提醒,「這不是兒戲,你不要……」
若是露出了破綻,讓太子知道了,不知道又會在皇上面前如何搬弄,到時候怎麼收拾,沒人知道。
以皇上如此珍愛賀真之能,都以貶官處罰了,要是賀蘭再出紕漏,那就只有個慘字形容。
「我知道這不是兒戲。」賀蘭雖然在笑,但意思卻很堅決,「我會小心。不用避著她,我也不會露出馬腳。」
他朝宋沛恩招招手,臉上掛著一個燦爛而且充滿友善的笑容。
她看起來有點猶豫,最後還是朝他走了過來。
嬌小的她一站在馬前,顯得更加稚小了。
宋沛恩個頭雖小,氣勢卻大得很,她仰頭看著他,「叫我干什麼?你以為我是什麼,可以揮之則來?」
他笑咪咪的,「那妳不是來了嗎?」
「我是過來告訴你,不要以為我是你可以招招手就來的。」她才不想在大街上跟他呼來喊去的,所以才走過來的。
「好,我知道了,下次改進行不行?」賀蘭被她的原則笑到不行,「妳別老是鬼鬼祟祟的跟著我,要嘛就大大方方的過來,別讓新來的師爺笑妳。」
「要笑就笑,我又不在乎!什麼時候又有了新師爺?」她看了看諸葛琴操,剛剛他們交頭接耳大說悄悄話,比她躲起來窺探還鬼祟勒。
「我請的呀,特別的是這家伙不支薪俸,純粹友情贊助。」他吹了一聲口哨,「我人緣實在太好了。」
「那麼說來就是一丘之貉,都是騙子嘍!」既然這個賀大人是個冒牌貨,那他這個好朋友也就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諸葛琴操說道︰「宋姑娘,何以妳會認為賀大人跟我是騙子?」
「你們自己心知肚明,也不用我一直說。」反正沒人相信她,就連一向精明的朱捕頭都說是她多心。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證據,才能證明自己沒有冤枉人。
「宋姑娘,賀大人是千真萬確的,絕不是騙子冒牌貨,我用我的性命擔保。」諸葛琴操一手舉向天說道︰「如果我有虛言,五馬分尸不得好死如何?」
這下換賀蘭傻眼,「用得著發這麼毒的誓嗎?」
「表示我說的話絕無虛假。」諸葛琴操低頭對宋沛恩道︰「怎麼樣,妳信了嗎?」
她毫無誠意的一笑,隨即板起臉來,「這世上啥都能信,就是人信不過。」
老天壓根就不長眼,惡人壞事做盡都不見得會有惡報了,發個毒誓又算得了什麼呀?
「諸葛,我看你別跟她抬這門子杠,你說不過她的啦!」賀蘭好整以暇的說︰「反正我已經說了,讓她去找證據來證明我不是賀真。」
「是呀。」伴書也插嘴,「事實勝于雄辯,就讓她去逞口舌之快。」
宋沛恩立刻反駁,「才不是,真理越辯越明!」
諸葛琴操一听她這麼說,仿佛抓到了機會,連忙說︰「宋姑娘,這話賀大人曾在信里跟妳提過,若他是假的,又怎麼會知道?」
賀蘭連忙附和,「對對,我跟妳說過這個道理,真難為妳還記得。」幸好他夠機伶,能馬上意會諸葛琴操的話。
回去得記得叫伴書把賀真跟她聯絡的信件找出來,通通讀過一遞,否則難保下回會接不上話。
這下換宋沛恩悶了,賀大人的確這麼教過她,那信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旁人看過。
宋沛恩懷疑的眼光在他們三個人身上轉來轉去的,腦中就是有一個聲音不斷提醒有古怪,不能輕易相信他們。
賀蘭努力擠出一個最誠懇的笑容,心里喊著,「妳就相信了吧!沒什麼好懷疑的呀!」
餅了一會,她清清喉嚨,「如果你們能拿到賀大人的官印和派令,要拿到他的信有多困難?」
聞言,賀蘭差點從馬背上跌下來,「說到固執己見第一人,妳當之無愧呀。」
她做了一個鬼臉,「過獎。」
「好啦,不跟妳吵這個,我要去官倉查存谷,妳要大大方方的跟來呢,還是要繼續跟在我後面鬼祟?」
「誰跟在你後面了?我大方跟去!」她瞪了他一眼,又說,「免得你在數量上弄鬼,趁機盜賣官糧。」
賀蘭笑道︰「妳倒仔細,那就來吧。」
「公子爺,她是仵作怎麼能讓她去呀!闢倉里又沒死人。」伴書忍不住開口,「有諸葛公子這個師爺就綽綽有余了。」
宋沛恩生氣了,她故意把聲音拉長,裝得淒慘無比,「有死人的地方我才能去嗎?那我應該到府上長住才對,不知道你歡不歡迎?」
「呸呸呸,妳家才都是死人啦!」伴書看她陰氣沉沉的,忍不住心里發毛。
聞言,宋沛恩臉色一黯,而一旁的賀蘭一直在看著她,立刻發現她神色有異,隱約也猜到伴書隨口的一句話,剛好踫觸到了她的舊傷。
于是哈哈一笑,彎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提到馬前放好,雙手圈住了她的身子。
宋沛恩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做什麼?!快放我下去!」
沒想到他看來斯文,卻這麼有力,居然一把就能將她提起。
「再放著你們兩個不管,恐怕要當街打架了。」他轉頭對諸葛琴操說道︰「走吧!」
「喂!你快放我下去!」天呀,這馬怎麼這麼高呀?她要是摔下去,一定很淒慘!
「到了就放妳下來。」賀蘭才不管她的抗議,駕的一聲就催促馬匹快跑。
這下可苦了從沒乘過馬的宋沛恩,她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而不斷搖晃的街景,讓她頭昏腦脹,「快停下來!快!」
「還要再快呀?」賀蘭故意裝作不知情,拚命的催馬快跑。
「你這個混帳!我一定、一定要……」她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因為她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痛得眼淚都快要飆出來了。
「我是混帳妳早就說過啦!」賀蘭一點都不以為忤,還是笑嘻嘻的。
他甚至覺得,尖叫聲讓她比較像個女的了。
浙瀝瀝的雨不斷下著,屋內的溫度跟外面一樣的涼。
秉著兩床濕氣很重的棉被,宋沛恩一點也感覺不到暖意。
她病得頭重腳輕,肚子餓得咕嚕叫,又冷得渾身發抖,一點力氣都沒有的癱在床上。
來福雖然一直陪在她床旁,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是睜著無辜的眼楮,像是奇怪牠的主人怎麼一直不起床喂牠。
「哈啾!」她用力的打了個噴嚏,鼻子是通暢了一些,頭卻變得更痛了。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而雨越下越大,也越來越冷,她的心情也越來越槽。
「干麼我要生病呀?哈啾!可惡!」
難道她還不夠可憐嗎?老天還要這樣折磨她,孑然一身的她仿佛還不夠悲慘,所以老天要她臥病在床,無人關照加倍的慘。
「還好還有你。」她安慰的看了看來福,「不過要是你會說話、煮飯,幫我烘棉被,烘得暖暖的,那就更好了。」
「不過呢,你能听我說話,那就很好了。」
一個人久了,還真的會連該怎麼說話都忘了,還好她還有來福當她的听眾。
只是有時候,她仍會感到難過。
究竟是大家怕她多一點,還是她怕大家才拉開距離?
這麼多年了,她其實也弄不大清楚,反正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獨來獨往、無親無友的生活啦。
要是人人都像那個大騙子一樣唆話多,說不定她還會嫌吵呢。
才剛想到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停在她門前。
她咬牙切齒的說︰「又是你!」
除了那個冒牌縣太爺之外,沒人把她這兒傳說猛鬼聚集的家當廚房,那麼常來。
丙然,賀蘭的聲音跟著敲門聲響起來,「喂!小鼻頭!妳在里面是不是?」
她決定給他來個充耳不聞,病得快死就已經很慘了,她不想讓他的唆加重她的病情。
而且他還叫她小鼻頭,這什麼跟什麼?難道他不能跟所有人一樣,叫她宋沛恩嗎?
她跟他抗議,他還振振有詞的說,幾時她不喊他大騙子,他就不叫她小鼻頭。
宋沛恩這才知道,他是故意叫她小鼻頭讓她難受的。
既然他要讓她不舒服,那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意,再也不管他要怎麼叫了。
「妳是死了還是睡了?」
敲門聲又更大了,來福似乎被激怒了,沖到門口去吠。
她輕聲道︰「來福真乖,快把那壞蛋吠走,省得他來煩我。」
然她才這麼想而已,砰的一聲,她的房門被踹開,凌空飛來一塊帶肉的骨頭,咕的一聲掉在地上。
餓得發昏的來福立刻撲上去,也不管是誰扔進來的。
而宋沛恩則是震驚的從床上撐起身子,一時間卻岔了氣,拚命的咳了起來,「你、咳咳咳、把這……噁——咳咳咳……」
她咳到想吐,兩眼發昏,實在沒力氣罵人。
「原來妳既不是睡了也不是死了,而是病了。」他快步搶到床前,一手就模上她的額頭,「真的發燒了。」
他就說嘛!怎麼今天沒看見她來跟蹤,伴書還說她是因為下雨偷懶,結果卻是病了。
看她兩眼無神,臉泛酒紅又咳個半死,大概病得不輕。
「滾、滾出去!」她沒力氣拾手打他,只得把頭轉開。
他敷衍的說︰「等一下再滾。」
賀蘭打量四周,覺得這里實在冷清得可憐,只有簡單的床具,一張桌、一張椅、一個斗櫃。
唯一熱鬧的是架上滿滿的書。
他雖然沒進過女孩子的閨房,但也知道不應該是像她房里這樣的。
「現在滾!」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窩在棉被的身子明顯的發著抖。
他萬分同情的說︰「妳病了,難不難受?」
「廢話!你是專程來嘔我的嗎?」居然問她難不難受?
這個壞東西,才害她在搖晃的馬背上吐得不成人形,現在又來對生病的她落井下石。
「是呀,我是專程來嘔妳,連對付妳那只惡狗的家伙都帶了。」看來福吃得那麼開心,應該會對他有些好感了吧?
「你才是惡狗!」宋沛恩有些生氣的說,被他一氣,熱度似乎又增加了。
「好男不跟病女斗,妳說我是惡狗就是啦!」他像哄小孩似的,「妳趕快睡一覺,把棉被蒙著頭,出一身汗,病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去拉她的棉被,這一拉才發現她的棉被冰冰涼涼的,一點都不保暖,難怪她要生病了。
「你快點滾我就好了,咳咳!」
「我幾時成了幫妳治病的良藥啦?別說傻話了。」
「我說傻話?」天呀,明明最會裝傻的人是他好嗎?她真是被他氣到連發火的都沒了。
這些日子來,她深深的明白,她就算氣得半死,他也是不關痛癢。
「你快滾出去!我這里一點點都不歡迎你!」
「不歡迎就不歡迎,用得著強調一點點都不歡迎嗎?」賀蘭笑著說,「妳這人一點都不老實,妳明明看到我很高興的,干麼不承認?」
「我?」她氣到想笑,有力氣的話一定給他一拳,可惜沒有,「我干麼要看到你很高興?」
「這是常理。」賀蘭好聲好氣的說︰「妳病成這樣,哪都去不了,難道不想有個人陪妳說話解悶,也才不會無聊。」
「我要昏倒了。」她還以為他要說出什麼要照顧他的大道理,結果又是一堆無聊沒意義的瘋話。
他笑了笑,「妳要真的昏倒我也很麻煩。」
「你索性把我氣死了,你就完全沒有麻煩,也不會擔心有人來揭穿你的身分。」
「說的也是,那我應該要把握這個機會才對!」
「對對對,」她一臉氣憤加無奈的說,「所以你快點定,我死得才快。」
「是嗎?呵呵,妳家廚房在哪?」他用很認真的態度說著。
宋沛恩奇道︰「干什麼?」
「我去飯菜里下毒呀。」
她實在忍不住,抓起一個枕頭,卻沒力氣扔出去,只能瞪著他拚命喘氣,咳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
「枕頭是拿來躺,不是拿來扔的。」賀蘭輕輕的笑著說,才一說完,就看見她的身子一軟,從床上倒栽了下來。
他連忙往前一撲,兩手接住了她軟綿綿的身體。
「要昏倒也要先通知一聲呀。」他還真把她氣昏了呀?這也好,省得他多費工夫。
賀蘭將嬌小的她橫抱在懷里,透過衣衫都能感受到那股熱度,可見她真的病得厲害。
她那滿頭的青絲輕輕覆在臉上,像往常一樣遮住了半邊臉,似乎連昏過去了,也不讓別人看到她左臉有什麼。
可能就像大家私傳的,說她左臉有殘疾,所以她才費心遮掩。
既然如此,賀蘭當然不會趁她昏迷之際,去探她的隱私,雖然宋沛恩不這麼認為,不過人家他可是個大好人。
宋沛恩有些不安的站在衙門外,從兩邊打開的門往內看去,能看到掛著公正廉明牌匾的公堂。
而原本應該站滿衙役的公堂此時卻空無一人。
她有點遲疑,但還是走了進去,有隱約的喧鬧聲從後面傳來。
這麼說來,應該大家都在後面的官舍吧。
好像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都跟那個冒牌賀大人很要好。
「大家都被他給騙了吧。」她自言自語的說著。
她才不會被那個拙劣的收買手段給籠絡了。
沒有人叫他煮稀飯給她吃,幫她找大夫、煎藥、烘棉被外加喂來福兼修門窗的。
是他吃飽了沒事干,再不然就是要收買她的爛手段。
雖然宋沛恩努力這麼想,可是敵視賀蘭的心卻有些動搖。
如果她真的是個威脅的話,他干麼這麼殷勤的探望她,而且……照料她?她如果真病死了,不是更好嗎?
她真是弄不明白,冒牌賀大人,到底是什麼心態。
「宋姑娘?」諸葛琴操從外面進來,看到她站在院子發呆,于是輕喊了她一聲,「听說妳病了,沒有大礙吧?」
「小事,死不了的。」雖然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可是她就是沒辦法用正常人的方法跟人相處。
或許真的是一個人太久了,連說話都變笨了。
「妳病罷好,不用這麼急著過來衙門吧?」其實他是怕她又來打探,阻止不了賀蘭接近她,也得試著阻止她接近賀蘭。
確保所有事情都沒有問題,是他到這里的最主要目的。
「有一些驗尸的文件得補齊。你以為我病了,事情就會擱下不去做,我沒那麼偷懶。」
諸葛琴操不由得暗暗委屈。他也沒說她偷懶呀!這姑娘年紀沒幾歲,火氣卻大得像個老太婆。
真不知道賀真怎麼會那麼稱贊她?一定是因為沒親眼來見到吧。
「那妳忙去吧,我不打擾了。」諸葛琴操連忙一抱拳,急急往後面去了。
看他走得那麼急,宋沛恩也習慣了,如果人家沒有這樣對她的話,她反而會覺得奇怪呢。
唯一的異類就只有冒牌賀真了。
他才上任兩旬,居然已經一面倒的獲得好評,每個人都稱贊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
是興國有史以來最得民心的父母官,不論男女老少,個個提起這個縣太爺,人人都豎起大拇指說好。
這讓宋沛恩不由得不嘆一聲,世事真是奇怪,人心真是復雜,她永遠也弄不懂。
然而,別說是宋沛恩這個不善與人應對的人不懂,就連全衙門最老練精明的朱炎也不懂。
他到現在還弄不清楚新知縣是什麼性子。
說他懶散胡涂嘛,他又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可偏偏常忘記欠他的賭債沒還,或是媒婆介紹的姑娘是哪家的。
說他好逸惡勞嘛,公文也從來沒耽誤過,只是喜歡躺在床上批閱。
百姓們的大小事他也很少升堂,老是擺桌酒席找兩造當事人來吃吃喝喝一頓,隨便排解一下就讓人和好如初。
所以興國這些日子來,真正升堂判案的時間大概只有兩天。
百姓們都喜歡這個和氣、愛笑又有點小胡涂的年輕縣令,就連他這個總捕頭也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