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遭遇了幾場風狂雨急的台風。入秋後,天氣稍微涼了一些,但是台風還是繼續侵襲。
蘇巧擷在風雨之中回家,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風幾乎要吹走她的雨傘。她抬頭,因為看見住處亮起的燈而帶起笑容,加快腳步。
蘇美雲過世後,雖然留了一筆保險理賠金給蘇巧擷,但是蘇巧擷從不動用這筆錢,也因為這樣,所以她只能繼續住在原本頂樓加蓋的房子。
她一路爬到頂樓,生銹的鐵門鎖著,她拿出鑰匙,乒乒砰砰地開門。門才剛要打開,屋內的燈突然滅了。
「Shit!」她低咒一聲。不會台風天還停電吧?!嗚嗚嗚,她不要啊!
黑暗中,她奮力地推開門。一推開門,溫暖的燭光亮起,燭光照著薛宇釗的笑臉。
薛宇釗笑得像個興奮的小孩,手中還拿著點上蠟燭的蛋糕。
她一笑。「怎麼了?今天是慶祝台風侵襲,本建築物仍然屹立不搖嗎?」
薛宇釗得意地勾起了一抹笑。「是要慶祝我在畫廊寄賣的畫,已經順利地賣出第一幅了。」
「啊!啊!啊!」蘇巧擷一听,興奮地尖叫。她雙手握拳,猛甩著頭,兩腳不停地跺踩狂跳,高興得像是中了頭彩一樣。
薛宇釗的笑意加深。
他好喜歡蘇巧擷,也好感謝蘇巧擷。這是蘇美雲過世後,蘇巧擷最開心的一次。她這種熱烈的歡喜,讓他覺得溫暖。
蘇巧擷夸張地做了一個跪拜的動作。「往後大師成名,千萬不要忘了小的。小的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全仰賴大師之賜了。」
他一笑。「說吧,妳喜歡住在陽明山、信義區,還是大直?」
蘇巧擷故意皺起眉頭。「陽明山風景好,信義區商業發達,大直前景正好。嗯,這有點為難了。」
兩個人開始作起白日夢,因為這樣兩個人對看的時候,笑了出來。
苞一個人在一起,對未來有共同的期待,這是件幸福的事情。
「有沒有酒?」蘇巧擷嚷著。「為我們的未來干杯。」
「當然有了。」他把蛋糕放在桌子,倒了兩杯酒。
她蹲在他旁邊,兩個人像喝交杯酒一樣地手勾著手,喂著另一個人喝酒。
他踫到她身體的時候,故意抱怨。「妳身上都是水。」
她空下來的另一只手,迅速地抹了下蛋糕上的鮮女乃油,往他臉上一抹。「那又怎樣,你臉上都是油。」
「啊。」他躲避不及,想挪動身子,卻因為沒注意到兩人的手還勾在一起,一動酒就倒了出來,灑了兩個人一身。
蘇巧擷不但不生氣還吟吟地笑著。「好了,你身上也都是水了。」
「不公平!」他哀呼。「今天輪到我拖地。」
蘇巧擷靈巧地站了起來。「還輪到你洗衣服。」
他跟著站起來,她先月兌掉小外套,露出里面的細肩帶小可愛。
她笑咪咪地把小外套交給了他。「這個就交給你了。」
他拉著她的細肩帶,曖昧地說︰「這個也交給我了。」
她嫵媚地一笑,輕輕拍開他的手。「這個我自己來。」說著,她風情萬千地看著他,又一步一步地向後退著。
昏暗的燈光下,她的一顰一笑都顯得更誘人。
他一個箭步地跟上她,就在他要攬住她腰的時候。
她輕巧地閃開,笑呵呵地跑了起來。
他撂下狠話。「妳以為我追不到妳嗎?」
「啊!」感覺到他的逼近,她尖叫連連。「這麼暗,你會害我跌倒的啦!」
他故意嘿嘿一笑。「跌倒?!這樣更省事。」
她的臉微紅,被逼到了浴室前。「別鬧了喔。」她的心跳加快,氣息喘促。
他又是一笑。「房子小也有好處,這麼快就到浴室了,妳……」他拖長了聲音。「準備月兌衣服吧。」
她碎聲地說︰「浴室很滑,你不要亂來喔。」
「是誰先亂來的?」他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到浴室里面。「是誰在我臉上抹女乃油的,誰就負責舌忝干淨。」
她抿了抿唇,眼楮一轉,索性抓起蓮蓬頭,往他臉上沖。
「啊!」他躲避不及,叫了出來。
水聲浙瀝嘩啦,她的笑聲吟吟響起。「要干淨是嗎?」
「好、極、了!」他全身濕漉漉,出其不意地奪走她手中的蓮蓬頭,水一下子四處亂噴。
然後,他把蓮蓬頭的水沖向她的身子。
「哎呀呀!」她嬌聲連連。「都是你啦,全濕了。」
他笑而不語,發出曖昧的低笑。
她突然發現,剛剛那句話好像是尷尬的雙關語。
他關了水龍頭,浴室一下子變得安靜。
只有雨水打在頂樓加蓋的鐵皮上,叮叮冬冬地作響。
她的身上濕透了,衣服緊貼著她的身體,展露了她姣好的曲線。
他的呼吸加重,眼眸幽暗。
她的臉一直紅著,身子熱了。
他手搭上她的腰,這次她沒有逃,手順勢攀上他的肩膀,手指來回地描摹著他背部完美的曲線。
他的手指往下移,要解開她的裙子。
她咽了口口水,小聲地說︰「你有準備嗎?」
她是問他有沒有做好避孕的準備,因為兩人還沒有能力負擔養小孩的開銷,所以還沒打算生小孩。
他低魅地一笑。「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要慶祝嗎?」
她一笑,獻上一記甜蜜的吻。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對方,他們什麼都看不到;除了心跳,他們什麼都听不到;除了彼此的氣息,他們什麼都聞不到。
風呼嘯吹襲,雨聲暴烈;他們的擁抱溫暖而甜蜜。
他們什麼都不要,只要這樣一個甜蜜而幸福的家。
薛宇釗回家了一趟。他父親照往常的慣例還沒回家,難得地,听說母親去找朋友也還沒回來,所以他就先坐在沙發上等母親回來。
佣人難得看他回家,興沖沖地拿出一幅畫來,問道︰「少爺,你這幅畫要掛在哪里?」
一看到那幅畫,薛宇釗的臉色都變了。那是他在畫廊寄賣的畫!
他不發一言,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佣人有點嚇到了,想跟著他,卻不知道該不該跟著他。
好在這時候,李娟娟剛好回到家。門一打開,李娟娟看到他,不禁綻開滿面笑容。「你回來了。怎麼看起來不大高興?」
薛宇釗沈著臉,問道︰「那幅畫是怎麼回事?」
李娟娟咬著唇沒開口,佣人見狀,一臉尷尬,趕緊偷偷地離開。
李娟娟眼看事情瞞不住了,索性說實話。「小釗,你不能體諒媽媽的心情嗎?媽媽見你在外面受苦,心里也難過。」
薛宇釗說道︰「妳這樣做對我來說是一種羞辱。」
李娟娟開始掉淚。「你一定要這樣說嗎?那你知不知道,你讓媽受的折磨?」
面對李娟娟的眼淚,薛宇釗實在沒辦法繼續發飆,他僵硬地站著,心里仍然感到屈辱。
他才興高采烈地和蘇巧擷慶祝畫賣出去了,現在,一切看來卻是這樣的諷刺。
李娟娟說道︰「你……你真的想跟蘇小姐在一起嗎?」
她知道提到蘇巧擷可以讓兒子軟化,所以才會話鋒一轉。
薛宇釗怔了怔後,誠實地說︰「是的。」
李娟娟看著兒子。其實,她剛剛是去陪老朋友吳太太。上次她對蘇巧擷的看法已經改變,又從吳太太的口中听到一些對蘇巧擷的稱贊,再加上蘇巧擷母親已經過世,所以也不再極力反對薛宇釗和蘇巧擷在一起。
李娟娟說道︰「我和你爸爸商量過了,如果你和蘇小姐的感情真的穩定的話,將來你們想在一起,我們也不一定會反對。」
「什麼?」薛宇釗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
李娟娟繼續說道︰「如果感情穩定,你難道不希望生活也穩定嗎?」
她去畫廊問過,薛宇釗的畫根本就沒有人買,她相信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
薛宇釗陷入沈默之中,沒有一個男人不對這件事情焦慮的。以前沒有人肯定他的畫,他可以咬緊牙根繼續努力,但是現在他的確有點猶豫了。
李娟娟見狀說道︰「畫畫想要有個出路,實在太困難了。如果你願意回公司的話,我們就不反對你和蘇小姐在一起。」
薛宇釗愣了一愣。
李娟娟趕緊說道︰「我們做父母的已經退了一步,而且,這樣對你和蘇小姐其實都是最好的決定,不是嗎?」
薛宇釗再度默不作聲,隨即轉身離開。
李娟娟看著薛宇釗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薛宇釗回家的時候,蘇巧擷正在看電視,一看到他回來,就緊張地叫他。「快!快!快!」
「有什麼事情嗎?」薛宇釗提起精神。
「啊!」蘇巧擷自顧自地尖叫一聲。「沒了。」
「到底是什麼?」薛宇釗走過去。
坐在沙發上的蘇巧擷,手拿著遙控器,抬頭看著他,一臉笑容地說︰「沒有啦,剛剛有一個女乃粉廣告,里面的小嬰兒好可愛、好可愛,可愛得快爆了。所以我才要叫你來看,誰知道已經沒了。」
蘇巧擷邊說邊繼續轉台,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再看到。
她一邊轉,一邊下意識地看著薛宇釗。注意到薛宇釗的靜默,她放下了遙控器。「咦,你怎麼了嗎?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薛宇釗沒回話,只是扯了一個笑。
蘇巧擷站了起來,繞到薛宇釗的後面,替他按了按肩膀,撒嬌地說︰「怎麼了?是不是你今天回家的時候,跟你爸還是你媽吵架了?沒關系啦,意見不合這種事情真的不要太介意,不要為了這樣壞了家人的感情,不值得的。」
薛宇釗沈默了一晌之後,突然問道︰「妳是不是很喜歡小孩?」
蘇巧擷一愣,然後笑了出來,輕輕地撞上他的肩膀,小聲地說︰「你這句話有什麼暗示嗎?」
蘇巧擷當然知道薛宇釗不是那個意思,但是看他一臉嚴肅,為了逗他開心地才這麼說。
丙然薛宇釗的嘴角有了笑意。
蘇巧擷繼續說道︰「好吧,大畫家,以後小的不只吃住靠您,連小的生的小孩都靠你嘍。」
她本來以為薛宇釗一定會笑出來,沒想到薛宇釗听到這句話之後,反而變了臉色。
「對不起,我說錯了什麼嗎?」蘇巧擷咬住嘴唇,緊張地看著薛宇釗。
薛宇釗看了看她,低聲說道︰「我不是什麼大畫家,我那幅畫是我媽買回去的。」
他的聲音嘶啞。這對他而言,真的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
薛宇釗自嘲地勾起嘴角。「如果只靠畫畫,我怕沒有能力照顧妳,沒有能力讓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說白一點,我可能會養不起我們的孩子。」
「你不要這樣說!」蘇巧擷很認真地看著他。「你是有才氣的人。你的畫我好喜歡,你並不是畫著好玩的,我知道。你不該放棄畫畫。」
薛宇釗看了看她。她對他的支持,讓他很感動,可是正因為這樣,他才必須更嚴肅地思考這件事情。
薛宇釗抱著她,說道︰「如果我不放棄畫畫,是不是要讓妳放棄組織一個家庭的夢呢?」
蘇巧擷皺起眉頭。「誰說這一定沖突,我可以等你啊。我們可以晚點生小孩,再不然就是我自己養小孩,你負責家里和畫畫的事情。」
「不行!」他一口拒絕。「這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樣子。」
她不懂地問︰「那放棄自己的夢想,才是一個男人嗎?」
他突然一愣,然後說道︰「為了家庭,男人是得放棄一些夢想的,不是嗎?」他加強語氣地反問。
她皺起眉頭。「當家庭主夫的男人,也是為家庭而付出啊,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她也加強語氣反問他。
他一下答不出來,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抱著她,聞著她頭發上清甜的香氣。
聞著,聞著,他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感受。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是一個好男人……」他低嘆了一聲。「但是,如果要我在畫畫和妳當中作選擇,也許我會選擇妳。」
「誰要你作這種選擇?」她窩在他懷里,甜甜蜜蜜地撒嬌。
他輕抵著她的額頭,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有時候,他甚至覺得繪畫讓他覺得寂寞,而她卻總是讓他覺得生命豐富而美好。
「我會選擇妳。」他喃喃地說。
「什麼?」她沒听清楚。
他沒再說明,但是他心里已經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繪畫和她之間,他會選擇她。
如果三年後,他仍然一事無成,他會放棄繪畫,選擇回去繼承家業,給她一個安穩而美滿的家庭生活。
而且這樣做,對誰都好,他的爸媽也不用因為這件事情而難過了。
某天,薛宇釗帶著蘇巧擷回去拜訪他的爸媽。
蘇巧擷穿著正式服裝,緊張得要死。才到門口,她就下意識地按著胃。
薛宇釗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笑地說︰「不用緊張,我和我爸媽談過,他們已經接受妳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帶妳回來吃飯了。」
蘇巧擷抬眸看他。「你是跟你爸媽說了什麼,為什麼你爸媽可以接受我了?」
薛宇釗笑而不語,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皮。
他把三年後願意回來繼承家業的事情跟父母說了,所以他父母也就接受了蘇巧擷。他不願意讓蘇巧擷覺得這是條件交換,所以沒有告訴蘇巧擷。
門打開了,迎接他們的是李娟娟的笑臉。「小釗,你們回來了。」
蘇巧擷緊張地對著李娟娟笑了笑。「伯母好。」
李娟娟和善地一笑。「薛小姐好,我們見過面的,不知道妳還記不記得?」
蘇巧擷看了看李娟娟,有點尷尬地搖頭。「我只覺得有點面熟,但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和伯母見過面。」
李娟娟笑道︰「我去參加大學時代朋友兒子的告別式,那時候,妳還問我是不是要喝水。」
「喔,喔,我想起來了。」蘇巧擷恍然大悟地點頭,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這樣她就不擔心李娟娟對她的印象差了。
丙然,李娟娟客氣地說︰「那時候我對蘇小姐的印象很好呢!」
蘇巧擷雖然覺得李娟娟說的是客氣話,不過還是微微地紅了臉。
薛宇釗明朗地一笑。「媽,妳比我厲害,第一次見面就讓她害羞。」
「欸。」蘇巧擷雙頰通紅地低聲抗議,惹得兩個人笑了出來,氣氛一下子輕松不少。
「進來吃飯吧。」李娟娟招呼著。
「謝謝。」蘇巧擷跟在李娟娟的後頭,進屋後看到一臉嚴肅的薛明志,僵硬地牽起笑容和薛明志打招呼。
薛明志點了下頭。「吃飯吧。」說著,他跟著他們入座。
蘇巧擷紅著臉,遞上禮物,硬著頭皮對著薛明志說道︰「伯父,很抱歉,我上次……」
薛明志揮了揮手。「沒關系,這件事情小釗已經解釋過了,我也沒放在心上,以後就別再提了。」
「喔。」蘇巧擷有點難以置信地應了一聲。
薛宇釗笑道︰「妳放心,在我的訓練下,我爸已經見過大風大浪了。妳那樣子,嚇不到他。」薛宇釗順手幫她把禮物往旁邊一放。
沒想到薛明志竟然也應了一聲。「嗯。」
蘇巧擷耳根雖然還熱著,但是真的因此松了一大口氣。
「來吃吧。」李娟娟適時地招呼著。「小釗帶過好幾次蘇小姐做的東西回來,都很好吃呢。」
「真的嗎?」蘇巧擷有些驚喜地笑了。
「真的,我最喜歡的是……」
因為李娟娟釋出的善意,以及薛宇釗在旁適時地穿針引線,所以幾個人就聊了起來。慢慢地,氣氛越來越好,笑聲越來越多,連表情僵硬的薛明志都逐漸有了點笑容。
最後佣人要準備水果的時候,薛宇釗自告奮勇地說︰「我去廚房幫忙切水果,展現我被訓練的成果。」
這話惹得蘇巧擷不好意思地窘紅著臉,在笑聲之中,薛宇釗暫時離席。
李娟娟一時忘情,親熱地和蘇巧擷說道︰「妳真的讓小釗變得不一樣了,如果不是妳,小釗不會回來繼承家業。」
「什麼?!」蘇巧擷驚訝地低呼。
李娟娟這才發現話說得太快。薛宇釗曾經表明過,不希望讓蘇巧擷覺得她是在條件交換之下才有進門的機會。
所以李娟娟避重就輕地解釋道︰「為了將來能給妳一個安定的生活,小釗說了,要是三年內在繪畫方面還是沒有成就的話,他就回來繼承家業。」
「什麼?!」蘇巧擷臉色一變,站了起來。「他要放棄畫畫?!這怎麼可以?!我要去問他。」
李娟娟沒想到蘇巧擷的反應會這麼激烈,跟著站起來,對蘇巧擷勸道︰「三年是段不短的時間,小釗也玩很久了,如果三年後沒有闖出個名堂,他也實在該給妳一個安穩的生活。」
蘇巧擷很認真地看著李娟娟,說道︰「他現在給我的日子也很幸福啊。而且,我知道對于畫畫,他並不只是玩玩而已。」
李娟娟和薛明志都沒想到蘇巧擷會是這樣的想法,愣了一愣,面面相覷。
薛宇釗剛好走出來,蘇巧擷趕緊上前,說道︰「為什麼你做這麼大的決定不跟我說?」
蘇巧擷剛剛說的話,薛宇釗有听到,所以他解釋道︰「我只是想晚一點說,並不是不跟妳說。」
「是啊,是啊。」李娟娟在旁邊幫腔,希望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你不用為了我放棄畫畫的。」蘇巧擷看著薛宇釗。事實上,她這一刻眼中也只有薛宇釗。「我會等別人肯定你的才華,不管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我都可以等,我只要你開開心心地畫畫就好了。就算有些挫折、有些不如意,都沒有關系,那會讓你的人生更豐富,一定也會讓你的畫更感人。」
她的話,讓薛宇釗心口一熱,對繪畫的情感再度受到激勵。
李娟娟和薛明志非常驚訝,原來蘇巧擷竟然是這樣執拗、這樣單純地支持著薛宇釗。薛明志不得不承認,這讓他有點感動,不過兒子好不容易才答應回來接掌家業,他不能讓蘇巧擷毀掉。
薛明志沈著聲音說道︰「我沒有多少個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我不能無限期地等我兒子哪天才搞懂他到底浪費了多少時間,如果我兒子始終沒有放棄畫畫,那我也沒辦法接受妳進我的家門。」
沒想到薛明志把話說得這樣絕,李娟娟拉著他的手。「干麼這樣說話呢?」
蘇巧擷突然了解薛宇釗還有哪些考量了。她誠懇地說道︰「讓您接受我,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能靠宇釗犧牲什麼來換取的。」
薛明志愣了一愣。這個蘇巧擷總能讓他感到驚訝。
她誠懇的態度有種打動人的力量,而且蘇巧擷似乎沒有被他的凶惡嚇到,這一點其實是很不容易的。老實說,他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子,而且看起來並不是為了貪圖他們家的錢財而來。
雖然之前李娟娟替她說了一些好話,不過他都沒有真心接受蘇巧擷,直到這一刻,他對她的想法才真正變得不同。
蘇巧擷深深地致歉。「我很抱歉,之前我讓你討厭,現在要花很多力氣、很多時間修補也是應該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努力去做。」
她的坦率和魄力,再度讓他激賞。
「妳能做什麼?」他問,口氣不再凶惡。
「您有什麼要我做的?」她直挺挺地站著。
除了解決找人繼承家業這一點,薛明志並沒有什麼要她做的。這個念頭浮出來之後,薛明志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如果薛宇釗不能繼承家業,那麼……
他看了看蘇巧擷。這女人很有膽量和氣勢,這種特質很難得。
薛明志轉頭看了看薛宇釗,再回頭看了看蘇巧擷,平著聲音說道︰「那我給妳三年時間,妳從現在進我公司訓練,如果三年後,妳能展現經營的能力和潛力,解決我接班人的問題,那我就考慮讓妳進我們家。」
「什麼?!」事情這樣發展,讓其他三個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薛明志說道︰「怎麼了?妳做不來嗎?」
「我做得來的。」蘇巧擷綻開滿臉的笑容。「我可以接受這樣的挑戰。」她的聲音在這時候才微微透著顫抖。
薛宇釗把手放在蘇巧擷的肩膀上,臉上有著驕傲的笑容。
他真的為蘇巧擷驕傲,她竟然能這樣和他父親說話。他不只覺得驕傲也覺得感動與感謝,沒想到事情能有這樣的轉折。
蘇巧擷不自覺地緊緊勾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在她身邊,她就可以有力量去接受挑戰了。
李娟娟和薛明志把他們的互動看在眼里。
老實說,這樣的兩人也許真不是他們能拆散的,而且他們的感情這樣的緊密,這樣為對方付出的心意,甚至讓人忍不住想要祝福他們。
真愛會得到誠摯祝福,也會感染別人的。
李娟娟和薛明志的手也不自覺地牽握在一起,而眼楮也蓄滿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