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剛進基地大門,技工就搖下車窗大喊︰[快叫衛生員,池教授受傷了。]
我忍著疼笑道︰[你這麼大呼小叫的,人家還以為我快掛了呢!]
車旁邊聚集了很多人,警衛員道︰[紅十字會的醫療隊剛好到了,把池教授直接送他們營房去吧。]
小劉扶著我下了車,遠遠的,我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朝這邊奔來,速度快的不可思議。那身形,那步伐,那輪廓,是——雷?
[小芮,]他高喊一聲,沖向我,一把抓住我雙臂,上上下下的打量,焦急的問︰[你傷了哪里?]
我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直覺的回答︰[腳。]
他蹲下,小心的握住我腫大的腳踝,我痛的抽了一口氣。他嘴里咕噥了一句什麼?是髒話?他又從下到上仔細的捏遍我全身,確定沒有其他傷處,然後打橫抱起我,直奔營房。
我听到小劉詫異的聲音︰[駱醫生怎麼來了?]
一群人問︰[他們認識?]
[廢話,他是池教授的丈夫。]
從沒有任何一刻,听到別人說雷是我的丈夫,讓我感到像此刻這般激動和驕傲。是啊,他是我丈夫,他來了,抱著我,緊張我。我埋進他懷里,緊緊的摟住他的腰。
他垂頭問我︰[很疼麼?]
我點頭,是很疼,不是腳疼,是心疼,感動的痛楚,幸福的痛楚。
他把我抱進臨時搭建的醫療室,放在床上,吩咐護士︰[準備消炎藥,夾板和繃帶。]
他月兌了我的鞋,直接剪開褲管和襪子,心疼的看我一眼,柔聲道︰[忍著點,我幫你的踝關節復位,會很疼。]
[嗯。]我信任的望著他。
他聚攏眉心,吸了口氣,手上一用力,就听見[卡巴]一聲伴隨著我的哀號。我氣的用力擰他,大叫︰[駱雷,你就不能輕點兒。]
他抹了把汗,安撫的親我一下︰[不是告訴你會很疼?]
[你這人……]我的臉騰的紅了,垂著頭不敢看別人,當著這麼多醫護人員的面,他也不知檢點。他不害臊,我還要見人呢!
他看向一旁偷笑的護士,理直氣壯的道︰[笑什麼?她是我老婆。給她的踝關節固定,二百毫升氨基芐靜脈注射。]
[哦。]小護士手腳麻利的纏繃帶,配藥,扎針,就是看著我一直笑。
我索性整張臉埋進他胸前,不要見人好了。
酒泉的夜特別靜,月亮特別亮,星光特別燦爛。因為雷的存在,這茫茫戈壁在我眼中突然變得遼闊而富有詩意。
我靠在他身上,仰頭看著他問︰[你不坐你的專家門診,怎麼跑到這里來帶隊義診了?]
他低啞的聲音在靜夜中自有股誘惑的魔力︰[我來追逐。你在這里放逐,所以我來追逐。]
我的眼楮又熱辣的發疼了︰[你不是說,等我回家?]
[我害怕,]他摟緊我一些,深邃的目光鎖住我的,[我怕等不到,怕你不肯回來,怕你對我失望,怕你打算放棄我,放棄那個家。]我在他的目光中真真切切的看到企盼和恐懼。
我的淚已經滾出眼眶︰[要是,我真的放棄了呢?]
他俯下頭,吻我的眼角,吮干我的淚珠,溫熱的唇貼著我的額頭︰[你忘了?我叫永不放棄。對生命,我永不放棄;對你,我同樣永不放棄。]
[雷。]我嘆息的喚他的名,拉下他的頭,吻上他的唇。
愛,會淡,會累,會厭,但只要沒有消散,就永遠不要放棄。
後來我問他,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就是即將枯竭的,他死也不肯說。算了,不說就不說吧,今後我們再鬧矛盾的時候,還可以上網聊天,當作一種調節和溝通的方法。我們的孩子就取名叫駱酒泉,雖然沒有[食],好歹有[酒],也算應了當初相親的緣分。
至此,我們終于改寫了小霜的等號箴言︰
兩個博士=一對戀人
兩個博士的家=科研寶庫
兩個博士的孩子=天才
兩個博士的婚姻=幸福
還有一句︰
兩個博士的愛情=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