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降臨,雖然經過昨晚的騷亂,「黑夜」依然照常營業。黑色精靈飄然上台,依然是黑色細肩帶緊身短裙,依然足蹬涼鞋,縴縴玉指緩緩掀起布幕,及腰烏發輕輕擺動,那雙柔媚的眼如注視著每一個人,迷人的微笑更捕捉每一個男人的眼……轉眼間,浪漫樂音化為熱門舞曲,曼妙舞姿一瞬間展現,為夜掀起熱潮!
舞場依然是聚集最多人的地方,那些無處發泄精力的人籍勁歌熱舞沖散累積的壓力。
而東方轍的怒氣,卻在這一刻累積。他知道在這里可以找到她,但他卻不希望看見她在舞台上!他幾乎恨不得挖掉每一雙黏在她身上舍不得移開的眼眸,心中妒火狂燒!
韓可靈看見他大步踏上舞台,訝異得出不了聲;而在眾目睽睽之下,東方轍抱起了她,二話不說就往外頭走。
雖是和王朝雄同樣的蠻橫行徑,意外的是今天並沒有人阻攔;許是他單槍匹馬,也許是他昨夜的救美行為已為他塑造了英雄形象,韓可靈只看見店中人員像樂見其成似的任她被抱走。
當何安鈁從休息室走出來,又是一次錯失機會的悔恨。
直到被東方轍拋在銀色跑車里,車子上了路,韓可靈才有機會端詳他的怒容。他應該是為她未留只字片語就離開他的房子生氣吧?可他也不能把她從上班時段中強行架走啊,簡直不可理喻!
她彎月似的柳眉蹙起,「請你立刻把車開回去,否則我今天的薪水全泡湯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還沒質問你呢!」東方轍氣得咬牙,在他找了她一天,卻看見她在一堆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後,他的理性早已全磨光了。
「質問?太嚴重了吧,我只是早上離開時‘忘了’告訴你而已。」看樣子要他把車開回去是不太可能,她還是別跟一個正在氣頭上的男人計較吧。橫豎今天的損失就算在他頭上了。
「忘了?從早上到晚上一通電話也沒有,你把我當成白痴嗎?」東方轍像一只狂怒的獅子,不停地咆哮。
「我怎麼知道你家電話,我又沒記。」反正她就是不承認她是故意的。韓可靈突然狐疑地瞅著他,「真是奇怪了,你這麼生氣做什麼,我們的關系好像沒有那麼深吧?」
知道他是東方集團的繼承人後,她很清楚自己和他不論在哪一方面都不會有交集,即使他有一點點喜歡她,即使她依然為他怦然心動,他們也不會再有進一步的發展。
東方轍深深看她一眼,意外地在這時候居然沉默了。一連串的掙扎再經過一整天的煎熬,他知道他必須正視自己的感情。盡避她不符合東方家族要求的標準,即使他必須放棄現有的生活方式,他還是愛上了她。從第一眼看見她起,她已經走入他的生活……
見他的神色又恢復冷漠,韓可靈有些失望。她倒希望他繼續生氣,似乎只有在怒氣之中,她才能夠稍稍看穿他在想什麼。她強迫自己別開眼看向車窗外,他似乎有一般特別的魅力吸引著她,在他身邊,她的心、她的靈魂總無法自主,像隨時會被他收了去似的。
「晚餐吃了沒?」他突然開口。
老實說,他沒提的話,她壓根想不起有晚餐這回事。她一整日為了一百萬跑了許多地方,才勉強湊了三十萬而已,她哪有時間顧及自己的肚皮。平常晚上要是餓了,在「黑夜」隨便都可以找到吃的。
「我想吃擔仔面。」
東方轍皺起眉頭,「那是什麼東西?」
韓可靈看他一眼,復垂下眼簾。唉,他們連飲食都有不同的認知。「算了,你大概也吃不慣,還是依你的意見吧。」
東方轍從她的語氣中察覺到異狀,「你不高興?」
「沒有啊。」她若無其事地對他微笑。
他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當他們到‘辛園’用餐後,他開口道︰「我在美國出生長大,雖然每年會來台灣幾次,也曉得台灣的小吃很有名,不過一直沒什麼機會嘗試。下次就由你帶路好了。」
他們還有下次?韓可靈看著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認為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是一個只可以玩玩的對象嗎?雖然她知道他是喜歡自己,可是他如果把她當成一個可敬的女人,就應該會珍惜她,離她遠遠的,因為他應該很清楚,像她這種市井小民跟他們東方家永遠也不可能有交集。她從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麼麻雀變鳳凰的故事發生……就算有,也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台灣的小吃雖然有名,也不見得適合每個人的口味。」她無意識地撥了一下垂落的長發,不自覺的動作卻依然優雅迷人。
東方轍眯起闇眸深深凝視著她。她沒有笑容,而且她的語氣里一直有一份刻意的疏離感。
「你話中有話?」
他直率的詢問教韓可靈愣了一下。她認識他的時間短暫,不可能完全清楚他的個性,誰知道他是不是表里如一的人?不過……他應該不是一個油腔滑調或善用心機的人就是了。
「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本來我是擔心你受到姓王的報復,所以才跟你回家,不過……我好像是白擔心了。既然姓王的動不了你,我們也沒有必要再見面了。」她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彼此能夠把話說明白,那是最好的了。可是……為什麼她心里會有一絲絲苦澀?東方轍沉下臉,神色更為陰霾。
「你已經知道了?」他本來也無意隱瞞自己的身分,只是還沒有機會說起罷了。
韓可靈點頭,「我很感激你昨天的幫忙,不過似乎除了謝謝你,我也沒能為你做什麼。」
凝視她美麗的容顏,他皺起眉頭。他並不是要她報償才為她解圍的,是他自己無法忍受任何男人踫觸她。對這個他第一次動了真感情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比他想像中更令他在意,他甚至無法順利的開口告白,該死!
看他低下頭用起晚餐,韓可靈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這樣各自想著心事,一直到結束了食不知味的晚餐為止。
在車上兩人也沒說什麼話,東方轍只是問了她住在哪里,然後把她送回家。韓可靈甚至不知道他看著她走入公寓,因為她不讓自己回頭多看他一眼。
***
「阿明?」
韓可靈打開門,公寓里一片漆黑。現在才十點多而已,何薏明一向沒這麼早睡的。韓可靈狐疑地到她的房間察看,果然人不在里面。
「她會去哪里?」她走出房間,客廳卻出現一個人讓她嚇了一跳。「安鈁!我……剛才沒看見你……你怎麼進來的?」
「你門沒關好。阿明打過電話,她要我告訴你她在孤兒院陪一個女孩,今晚不回來住。」他雙手插在長褲口袋里,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襯衫,如果隱在暗處,絕對沒有人會發現他。
不知道為什麼,韓可靈從他高大的身上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他的臉上仿佛罩著陰霾,緊瞅著她的眼神也令她不自在。安鈁今天怎麼了?
「對不起,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韓可靈想到她今晚在舞台上被東方轍帶走,竟然一通電話也沒打給何安鈁,她知道他很關心她,一定會擔心的。「我應該跟你聯絡的,是我不對。」
「送你回來的……就是東方轍?」何安鈁的臉色陰暗得可怕。
「你看到了?」不知為什麼,她居然沒來由地怕起何安鈁。
「我一直在樓下等你回來。」他等了好久,才等到她被送回來。「那個男人……你應該知道,他對你不可能會有真心的。」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他的心,為什麼還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韓可靈知道何安鈁想說什麼,現在也該是她說清楚的時候了。她潤了一下干澀的唇瓣,想著該怎麼開口較適當。「安鈁,你知道我沒有親人了,對我來說,你一直就像我的兄長,我一直很感激你對我的照顧。真的,你對我比親哥哥還要好。」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只把他當哥哥?何安鈁眯起眼楮注視韓可靈,她是那樣美麗出色,他絕不會願意只當一個哥哥,把他的黑色精靈讓給那個只是在玩弄她的男人!
「可靈!」他猝不及防地抓起她的手腕。
從他身上,她聞到一吸煙酒味,呼息間盡是燻人的酒氣。
「安鈁,你喝醉了!」他的力氣嚇壞了她,她畏懼地極力想掙月兌他。
「我承認多喝了些酒,可是我沒有醉。可靈,我愛你,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我愛你。」他擔心再不說出來就來不及了!今天,他一定要可靈明白他的心意,只有他知道,她外表看似開放,卻是一個很純真的女孩。「可靈,只有我了解你,只有我會珍惜你……」
「安鈁!如果你沒有醉,就不要籍酒裝瘋!」無論是他的靠近或他的鉗制,都教韓可靈害怕。此時他簡直就像一頭隨時會向她壓過來的野獸,早已經失去了理智,而她只想奪門而出!
「可靈,我愛你啊!我不是在藉酒裝瘋!」何安鈁就像一直以來所渴望的,緊緊抱住了她。這美麗而溫熱的軀體只能屬于他,他絕不容許任何男人奪去!
「你放開我!安鈁,你把我嚇壞了!」他高大壯碩的身軀擠壓著她,她怕得哭了,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你別怕,別哭,我只是要保護你。」他撫模她豐澤黑亮的秀發,心疼地吻去她頰上的淚。「那個男人不會珍惜你,他只會玩弄你,我不能眼看你被他騙了。我愛你,可靈,只有我真心愛你,跟我結婚,我會讓你一輩子幸福的。」
「安鈁!」韓可靈極力避開他強壓過來的唇舌,這輩子還沒有男人吻過她,就連他……東方轍現在在哪里?早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她情願把她的吻、她的身體都獻給他。「何安鈁,我求求你住手!」
她雖然避開了他的吻,他的唇舌還是帖上了她白皙細致的玉頸。他的手拉下了那條黑色細肩帶,唇舌沿著肩線滑下來……韓可靈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的雙手被他反壓在後,怎麼也無法掙月兌,心里愈來愈害怕。
何安鈁完全不顧她的講求,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不要!何安鈁,你住手!」他一定是被酒精沖昏了頭,他本來不是這樣的……韓可靈在心里乞求他能夠清醒過來。
「可靈……我會娶你,我會照顧你的,你放心。」何安鈁低喃著對她的誓言,手掌罩上她的胸部。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突然有一種最壞的預感——他要強行佔有她!這個可怕的念頭徹底震撼了她,她一直把他當哥哥尊敬的,他怎麼可以……
「何安鈁,你敢這麼做,我會恨死你!」她冷冷的瞪著他。
何安鈁猶豫了一下,腦海中卻又竄過那個男人摟抱她的畫面,他硬起心腸,「你要恨就恨吧。我會負起責任的,總比你被那家伙騙了的好。」
他拉下她背後的拉煉,一寸一寸拉下她的衣服,唇舌同時覆上她雪白的胸口……
他瘋了!他一定瘋了!他的侵犯讓她害怕而無措,他踫的是從來沒有男人踫過的地方啊!她恐懼極了,痛恨自己的無力反抗……
「可靈,我愛你……」
他刺鼻的酒氣吹在她豐滿的乳峰之間,韓可靈只覺得一陣惡心。她努力掙扎,曲起了膝蓋,用力的往他的鼠蹊部頂去!
***
趁著何安鈁痛得彎下腰時,韓可靈倉皇地跑出了公寓。
意外又何其幸運的是,銀色跑車還停在街角。韓可靈已經無法去想他為什麼還沒離開了,她害怕而恐懼的身心只一意尋求他的庇護,她幾乎是立刻向他跑去。
東方轍一直在考慮要上去找韓可靈談清楚。他這輩子沒跟女人說過愛,的確是需要些勇氣的。當看見她又下來,他一心喜悅,卻在看見她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模樣後,整個人僵住了。他立刻打開車門下了車,擁住淚漣漣的她。
「怎麼回事?!」東方轍話才出口,大手模到她背後被拉開的拉煉,再加上她哭泣不止,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股狂怒隨即在體內迅速膨脹,恨火如排山倒海洶涌而來,眼中立刻迸出殺人火光,「是那個該死的混帳!我去殺了他!」
東方轍放開佳人,氣沖沖地朝她的公寓邁去。韓可靈淚痕猶濕地愣在當場,不懂他怎麼知道是何安鈁……哎,他一定是誤會了!
「東方轍,你不要去,不是姓王的,不是他!」韓可靈跑上前從身後抱住他。他現在這麼生氣,上去一定會把何安鈁打死的!東方轍停住腳步,轉身捧起她的臉蛋,眼里只有滿滿的憤怒火焰。
「是誰?」他語氣里充斥著怒濤,教韓可靈害怕的猛搖頭不敢說話,怕說出來只會害他變成殺人犯。
她伸手緊緊勾住他的頸項,感覺到他每一塊肌肉正緊繃著。
「我沒事……我求你走吧,我不想待在這里……」
她的嚶嚶啜泣稍微軟化了他,那句‘沒事’讓他暫時壓抑住憤怒暴動的血液。
他摟著她,護著她上車,依她所願地離開這里。
***
夜深人靜,四周靜悄悄的,連庭院里的樹都不作聲。
東方轍深鎖著濃眉,將她烏黑直亮的秀發緩緩撥到她肩前,頓時展露的無瑕雪背燃起他眸中的欲火。他咬牙克制著蠢動的欲念,心中不斷咒罵那個他發誓要斬碎棄尸的混帳!
望著那條被卡住的拉煉,他的手指實在很難听話。為什麼得要他‘收拾殘局’?這簡直是在折磨他,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好了?」韓可靈驚魂未定,何安鈁帶給她的傷害太深了,教她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東方轍看她一眼,見她細瘦的肩膀不停顫抖,而他該死的腦中卻盡是遐念,他忍不住咒罵起自己。好不容易他才跟那條拉煉纏斗成功,幫她拉好衣服,為自己也為她解除了「危機」。
「到底怎麼回事?」她雖然一句也不說,但他可不會就此做罷,他定要親手宰了那個色膽包天的垃圾!
「我不想提。」韓可靈低垂著蒼白的容顏,情願相信何安鈁是喝了酒神智不清才對她做這種事。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東方轍眯著眼,眸中閃著妒火。她的胸口甚至有那家伙的吻痕……該死,為什麼她要護他?!
韓可靈抬起眼望著他好半晌,突然伸手抱住他的頸項,「對不起,讓我抱一下,一下子就好……」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感孤獨過。在她最無助害怕的時候,沒有一個親人可以暫時依靠的感覺,真的好孤寂、好可怕。這一刻她真的很感謝有東方轍在她身邊。
東方轍緩緩抬起寬大的手掌帖著她的發,輕輕擁住她。他忘了當他一個勁兒打翻醋壇子,妒火中燒的時候,她才是受傷最深的人。她恐怕不想再去提那個令她生懼的人了吧……都怪他這該死的臭脾氣!
東方轍不再說話,默默提供自己的懷抱任她休憩。只要她能夠安心,不再害怕,他……會盡量克制那該死的欲念。
韓可靈原來只想抱著他一下子的,但是他的胸膛令她很安心;她閉著眼听著他規律的心跳聲,呼吸著有他獨特清爽氣息的空氣,緩緩平撫了恐懼的情緒,漸漸放松了緊繃的肌肉,沉沉進入夢鄉……
這該死的靜夜!要不是四周都靜悄悄的,他就不會听到兩人衣服的摩擦聲,也不會傾听她純淨卻又誘人的呼息,要不是一切都仿佛靜止了,他不會只聞得到她的體香,更不會只想低頭看她香甜的睡容。
他的心不斷受著惡魔蠱惑,他只想吻她、撫模她……只能有一吻,他告訴自己,只能輕輕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烙一個印記,證明她真的在他懷中……
***
這個一早就趕著出門的女人,真的是昨夜還依偎在他懷里的可人兒?東方轍在刺目的光線下眯起眼,看著剛晨浴完畢,嬌軀裹在他的休閑衫和短褲里的韓可靈。
一大早,她便逕自進入他的房間,拉開了簾幔放入一室的陽光,然後把他從床榻上挖起來,說她趕著上班,要他起來充當司機。
「那家PUB白天也營業?」東方轍皺著眉頭,有些懷疑昨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他在作夢?
沒辦法,韓可靈一早精神飽滿、神釆奕奕的模樣,讓他不懷疑也難。
「怎麼可能!我是趕著要到公司上班,遲到就沒全勤獎金了。你快點啊!」她拉著他出門,甚至不讓他有盥洗的時間。
這麼說,她白天上班,晚上還打工?東方轍又一次推翻了先前對她的印象,再一次不了解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了。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他只有匆忙抓起衣褲套上,同時狐疑地瞅著她的衣著。韓可靈低頭看看自己,對他解釋道︰「我在你衣櫃里拿的,希望你不介意。我沒有衣服可以換。」
東方轍點點頭表示許可,目光依舊有些懷疑,「你可以穿這樣去上班?」那是怎樣的一家公司?
「沒時間回家換衣服了嘛!不過我在公司有一雙布鞋可以搭配,勉強過得去吧。反正我是會計又不是接待小姐,頂多挨老板一頓訓,總比遲到連獎金都沒了還好。」韓可靈幫他掌車鑰匙,推著他出門。
東方轍認識她的速度,實在比不上她改變面貌的速度。最讓他吃驚的,是她白天和夜晚的差距;他簡直無法把黑夜衣著撩人的她,和白天不計較形象的她聯想在一塊兒。他一直以為‘小姐’出門一定都要仔細妝點一番的,尤其是像她這樣麗質天生的女人;而她居然也可以是如此‘不拘小節’的女孩,真是讓他意外。
送韓可靈去公司的途中,他一直對她驚人的恢復力感到懷疑。昨夜她還偎在他懷里哭泣,今早卻像沒事人一樣。
他看她一眼,「全勤獎金很高?」
「兩千五。」她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不看在眼內的小錢,遂加了一句,「不無小補。」
韓可靈可以確定‘黑夜’她是不會再去了,因此現在哪怕只是一千塊,對她來說都是重要的。更何況還有那未籌齊的一百萬……即使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但除非她放棄人生,否則只要有一口氣在,她就沒有悲傷的權利,更沒有等傷口愈合的時間。韓可靈神色突然轉暗,現在沒了‘黑夜’那份薪水優渥的工作,她即使借到了錢要還錢也困難。唉,她該怎麼辦才好?
東方轍對她真是愈來愈不了解了,她完全不像是一個會在意區區兩千五百塊錢的女人……他突然想到,她像那種被男人嬌寵,穿金戴銀、錦衣華服的嬌女或者貴婦;憑她的美麗,憑她吸引男人的特質,她絕對可以坐擁金屋華服。只要她願意,她其實可以不必在意那區區兩千五的獎金。
不過,如果她是這樣的女人,他也不會一再幫忙她了,更不可能會深深受她吸引,甚至對她的感情愈來愈深。
「你幾點下班?我過來接你。」把車子停在她指定的大樓門口,東方轍看了一下,附近並不太熱鬧,她的公司在三樓,只是一家小型的貿易公司。
韓可靈猶豫了一下,她的車還放在「黑夜」的停車場,還有阿明……
「不用了,昨天……還有今天都很麻煩你,謝謝你的幫忙。衣服洗干淨後我會送還給你的。」
她打開車門,東方轍拉住她,「你還要回公寓?」
他知道那是她住的地方,她回去很正常,但是他卻放不下心。尤其昨天的事她又不說是哪個王八蛋做的,這一點始終讓他咬牙切齒。
韓可靈臉色微紅地縮回手,想起自己昨夜還伏在他身上睡著,大概是他抱她到客房的,粉女敕的臉頰更加滾湯。
「已經不要緊了,而且,我會先和我的室友聯絡再回去……再見。」她不敢看他,怕多看他一眼,只會讓自己陷得更深。她匆匆下車。
「你是五點下班吧?我來接你。」東方轍在她身後說。為什麼他感覺她在逃避他?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妥協的余地,完全只是在「告訴她」,根本不打算征求她的同意。坦白說,她心里是有那麼一點點毫無理性的喜悅涌上來,但是隨即又被「現實」的環境壓下去了。如果他不是非常有愛心才一再幫助她,那麼,她可以假設他對她有那麼一點「認真」嗎?如果是這樣,那也許他們應該把話說清楚了。
她轉過身面對他,「好吧,下班見。」
直到她進入大樓,東方轍才把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