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軍之所以會是電玩小子姚子軍,反應能力自然不是靈敏兩字就足以形容的!
早在對罵之間,他便不忘做起準備,因此當幾球炎火球直射而來時,他非常迅速確實的使用了防炎盾,成功又完美的避掉一場災難。
噙著冷笑,他 哩啪啦的敲出一串字——
——死人妖,就知道你會用這種小人招數。
——去你的臭書包,再吃我一招!
武少綾十指如飛的回應,同時之間做好了準備,朝著對方施出最新的戰技「烈焰風暴」。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姚子軍不只跟人對罵有一套,線上的戰斗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高超。
雙手並用,鍵盤上的五指飛快地運作,操縱滑鼠的手也極流利地配合,在對方使出「烈焰風暴」之時,他的小布諾也及時運氣防御,就看螢幕里、小小人兒的周身覆著一圈金黃色的防御氣帳,抵擋住從對方身上撲來的一團火焰旋風。
不僅只是防御,在轉眼的片刻間,他甚至還能行有餘力的展開反擊,就這樣一來一往的,又是水藍色的冰刃、又是朱炎色彩的炎火球,加上鐵灰的防炎盾、亮銀的御冰衣,畫面上那一區域的顏色顯得多彩多姿,乍看下甚是好看。
當中,不了解實情的人或許會誤會,以為姚子軍頗不講理又生性小器,才會興起這一場爭端。
但實際上不然!
憑良心說,姚子軍平日並不是這麼樣不講道理的人,尤其這回他自己有錯在先,先佔了別人的寶物,實在沒理由興起這樣無謂的紛爭。
但沒辦法,他的一口氣就是難消啊!
要知道,因為那次意外的一死,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九十八個「蜜莉森」瞬間消失不見。
很離譜,但它確實發生了!
也不知道是系統程式哪里出了問題,總之在他意外而死的時候,那些費了他好久時間與功夫才搜集來的「蜜莉森」全都不見了,在他小布諾的寶庫里,原來標有的九十八數字直接歸零,一個都不剩。
這要他怎能不氣、不怨、不嘔?
天知道,「蜜莉森」這玩意兒有多難收集,有時在草原區逛上一天也不見一個,而他,足足收集到九十八個了,九十八,是九十八個「蜜莉森」耶!
只差一個,就差那麼一個而已,他便能制作傳說中的魔法藥水,結果這個叫「愛麗絲」的混蛋死人妖卻在這時候搞破壞,讓他在這種只差臨門一腳的重要時刻里功虧一簣。
說實話,他真的覺得自己的修養夠好了,要不然,他早入侵「驚雷」的游戲主機搜出這個「愛麗絲」的個人通訊資料,然後寄上個十包、八包的狗屎人糞讓對方收件,再不然死蟑螂、老鼠也是不錯的選擇。
當然,他更可以抄下電話號碼,每天不定時的打電話過去,夜半三更的叫對方起床尿尿……方法太多,真的就是看他要不要做而已,但他就是做人太好,才會一個都沒實行,只在網路世界上做點小報復,去公告處申請誅殺令而已。
真的!他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寬宏大量了——只不過在真正對這件事釋懷之前,他還是得多罵個幾句來過過癮。
——看來你這個人妖實在不怎麼樣,虧得你練的是武士,這麼弱的武士,我都替你感到丟臉。
看見這樣的句子,武少綾氣得發抖,但又沒辦法,因為她一時之間還真的沒辦法傷到對方一分一毫,這下更是卯起來將所有學過的戰技全使了出來。
「你這個臭書包,今天要不打死你,本小姐就跟你姓。」她喃喃自語,又是鍵盤又是滑鼠,雙手飛快變換各式殺人戰技。
另一頭的姚子軍哼哼兩聲,神情極為不屑。「哼,烈焰風暴,大爺現在有準備,你以為這一招還能傷我嗎?」
「臭書包,臭書包,去死啦!」要不是顧忌著在公共場合,武少綾氣得想尖叫。
「有本事,再放馬過來。」完美的抵擋掉一波「烈焰風暴」的攻擊,姚子軍打出了興味,倒想看看對方還能使出什麼招數。
「打死你!我打死你!」武少綾忿道。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能打死我。」姚子軍好整以暇的應對。
「少得意,本小姐定會叫你死得很難看。」
「呿,講的跟真的一樣。」
「你有種就不要用盾甲。」
「拷!當我白痴啊,不用盾甲……不用盾甲然後讓你打好玩的嗎?要不要我提供武器讓你來殺我啊?神經病!」
「你才神經病啦,臭書包!」
「什麼臭書包?我看你才是臭書——」一個「包」字沒能說出口,因為姚子軍的思緒全讓一種怪異感給佔據。
啊哩!怎麼回事?
他、他不是在跟網路上的「愛麗絲」用文字對罵嗎?怎麼罵著、罵著,最後變得這麼有真實感,真的用嘴對罵了起來?
以電影特效中的慢動作,他循著聲音的源頭慢慢轉頭向後看去……
就在那同一時間的同一時刻里,姚子軍正後方座位的人也用一種見鬼一般的僵硬速度緩緩轉過頭來……
雙雙打了個照面,他眼中看見她,她眼中看見他……沒什麼反應。
緊接著,相互的視線往對方身前的電腦看去……
「驚雷」的畫面,區域地點很眼熟……一模一樣的動作,兩個人雙雙回過頭看向自己面前的電腦,停滯了一、二、三秒……
咚!喀啦!
兩把椅子同一時間被撞開的被撞開、被弄倒的被弄倒,可是弄倒的人現在顧不得椅子,同時間彈跳起來的少年少女見鬼一樣的瞪著對方,心中出現同樣的感覺……
媽的!真是見鬼了!
※※※
沒人開口,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停滯不動。
滴滴滴、達達達、轟轟轟……
若不是各式電玩配樂聲依舊不絕於耳,在這間小網咖的這一個角落,還真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什麼都不動了。
就看見兩個人,一個少年一個少女,就這樣僵硬的面對著對方,彼此的視線因為不相信,一再地在眼前人與眼前人身後的電腦間游移不定。
不願相信,但眼前所顯示的種種跡象又不得不讓人相信,因此兩個僵直的人表情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愛麗絲?」姚子軍首先找回語言能力,他看著面前的少女,還是懷疑這世間怎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發生。
當游戲角色的名字被叫出,武少綾再也沒有懷疑。
「布宜諾斯!」她喃道,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巧合。
當下,方才那種罵人的慓悍氣勢沒了,畢竟見面三分情嘛,不似在網路的虛擬世界,真實世界中面對面的相對著,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乍然相對,就算平日再怎麼伶牙俐齒,這當下全都不管用了。
瞪著他,她無法反應,一臉的僵硬,暗自思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是要繼續方才的怒焰,繼續罵人呢?還是轉身就走,眼不見為淨?
可是……如果她真的走了,雖然避免了尷尬,可是感覺起來好像示弱了,這樣似乎不太好。
但話又說了回來,如果不走,那是要怎樣?繼續站著跟他大眼對小眼的耗下去嗎?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還是說,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直接坐下來繼續玩?
可是這也不對,繼續玩,那是要繼續在線上對罵嗎?
武少綾左思右想,怎麼想怎麼不對。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雖然對方戴著一副拙到不行的四角厚黑框眼鏡,頭發塌得一塌糊涂,穿得又隨便到不行,可是對著那一副普通到不行的外貌,她竟有一種熟悉感。
怎麼回事啊?熟悉感?難道說,她曾經在哪里見過這個普通又平凡的男孩?
但不可能啊!
身為武家的人,她的眼力比起一般正常人要好上太多了,要知道,過目不忘的本事可以說是他們武家人的基本傳統,而這不只是針對物品,就算是要用來認人也是一樣,因此,照武家人的常理來說,除非是路人、也就是她沒仔細看過的那一種人,要不然,只要是她見過的人,她不可能認不出來。
以此類推,要不就是見過,要不就是沒見過,不可能有那種介於中間,好像看過又沒看過的事。
那麼,現在她這種似曾相識感是怎麼一回事?
不信邪,武少綾更加認真的辨識,那種似曾相識感讓她堅決相信,她鐵定見過這人,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而已。
就在她努力的同時,一臉驚艷的姚子軍同樣打量著她。
坦白說,在這之前,種種的脈絡與跡象都讓他有了認定,認定線上的「愛麗絲」在資料欄上雖載明性別女,但實際上本尊鐵定是男兒身去假扮的。
他真的是這樣認定,也因此現在會如此的吃驚。
吃驚,他是真的很吃驚,怎麼也沒有想到,現實人生中的「愛麗絲」就像游戲上所載明的那樣,真的是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不是客氣,也不是夸張,真的,姚子軍覺得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生,可愛到讓他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忍不住盯著她猛看。
他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看著她,腦中有一種近乎麻痹的感覺,讓他完全無法思考,只能看著她,貪婪的看著她可愛動人的模樣,任由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沖擊著他年輕稚女敕的觀感。
如果他不是那麼的失常,還保有一些些平常具有的理智與思考能力,他就會知道,那是荷爾蒙作祟,他的男性荷爾蒙生平第一次的啟動,讓他的男性本能出現,對異性產生了悸動的情愫。
不過很可惜,他現在的腦子糊得跟漿糊一樣,只知道自己就像中了邪,完全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他真的看傻、看呆、也看得痴了,但又不禁有些納悶了起來。
餅去,因為少有出入,姚子軍是不清楚平常的網咖里都泡了些什麼樣的人啦!但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訴他,網咖里都窩了這麼樣標致的女孩,他絕對會直接當對方在唬爛人。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道理,哪戶好人家會讓女兒、特別是漂漂亮亮的女兒,出入這種龍蛇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馬都會出現的地方?
要不是今日親眼所見,他說什麼都不信,在網咖這樣的地方會有「出污泥而不染」的理論。
但沒想到,世事無絕對,果真是無絕對!
他認為不可能的事,現下活生生的在他眼前發生了。
看!看看那粉女敕無害的模樣,不管是那削薄的可愛發型,還是那嬰兒般透著粉紅色的粉女敕肌膚,襯著那精巧細致的五官,再配合上一雙充滿靈性、水汪汪又生氣滿滿的杏眸大眼……
那模樣,給人的感覺不單是很稚氣無害、需要人保護照顧的樣子,更甚者,就覺得這樣的女孩即使不被深鎖在家中受盡家人驕寵保護,也該是讓家人捧在手心里細細關愛著的。
簡言之,像她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就應該像個小鮑主一樣、讓人好好的守護在家中給予無盡寵愛,怎麼可能拋頭露面,出現在網咖這種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會出現的公眾場合之中?
離譜的事不僅此而已,要再細想下去,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頭!
想想,這樣可愛的女孩子,要是不講,誰知道現實世界中單純無害模樣的她,換到網路世界中會來個大逆轉,竟是個戰技高強的武士?
要不是他真的太厲害,還能擋得住,一般人早不被她PK掉了?
越想,姚子軍就越覺得不可思議,更是忍不住一再打量著她。
至於武少綾,她還是覺得他很面熟,因此依舊努力的在回想,甚至在心底幫他加點頭發或是少掉眼鏡,就是要想出,她到底是在哪里看過他?
就這樣,莫名相對的兩個人默默無語的相互凝視著,讓一旁等著要買飲料的路人甲有點受不了。
「麻煩,你們要拍文藝愛情劇請閃遠一點,再不然,也要借條路讓人過一下。」讓他們兩個擋著沒法前進櫃台,路人甲環胸抖腿,一臉的不耐煩。
紅雲轟一下的布滿武少綾白玉一般的女敕頰,一臉赧然的她連忙退了一步。
姚子軍做著相同的動作,雖然大半邊的臉藏在那副又丑又大的黑框眼鏡後,可多少還是能看出他的不自在。
因為那一抹羞澀的模樣,喚出武少綾的些許印象……
「啊!我想到了!」她忽地擊掌驚呼,一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人。
姚子軍一臉莫名。
「你、你不就是那個姚……」
瞬間的反應讓姚子軍知道她認出他了,他直撲向前,就要封住她的嘴。
就在同一時間的同一時刻,「叮咚!」一聲,大門敞開,走進了三、四名的警察。
被捂住嘴,正打算咿咿嗚嗚抗議的武少綾因此愣住,相當意外於看見警察的出現。
然後更不幸的,不只是警察出現,她還听到警察說了一句,一句她一點也不想听到的話——
「臨檢!」
※※※
因為新法令的施行——未滿十八歲的青少年不得深夜逗留在外——上級特別注重推行的成效,基層的員警因此配合,這陣子抓得特別緊。
所以,還差六個月才滿十八歲、也就是說,目前仍是未成年一族的武少綾被帶進了警察局。
她暗恨,覺得自己真是倒楣,但運氣不好的人並不只是她而已!
苞她同時被帶進警局的人還有另一人,就是形同她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姚子軍。
說起來,他比她更倒楣,因為他只差兩個禮拜就能過十八歲生日,可在那之前,即使只差兩個禮拜,他依舊名列未成年一族,然後很不幸的,為了這「兩個禮拜」,他一樣被請回警局。
「為什麼這麼晚還逗留在外?知不知道家人會擔心?」例行性的叨念一頓後,警局里的員警一臉不高興。「真是找麻煩,不乖乖待在家里,泡什麼網咖嘛,現在還得通知你們家長帶你們回去。」
「我家沒人。」看警員正要開口,武少綾主動答話。
「我也是。」姚子軍同樣出聲,忍不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昂責處理他們兩人的警員眯起了眼。
「是真的,我一個人住,家里就我一個。」武少綾解釋。
「就你一個?」警員明顯不信。「你爸媽呢?」
「我不知道我媽,她在我出生沒多久後就跟我爸離婚了,至於我爸,他現在不在台灣。」武少綾乖乖回答。
「那總有代理監護人那一類的吧?找叔叔、阿姨,還是爺爺、女乃女乃、外公、外婆那一類的都行。」警員找其他可行的辦法。
「沒有,沒有其他的人,我說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住。」武少綾強調。
警員的臉綠了下,決定這一個等一下再說,目標當場換向姚子軍。「你呢?」
「我家也是只剩我一個人。」姚子軍聳聳肩,很明白的說道。「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都死了,目前只剩下一個姊姊,可是她嫁了人,幾個月前跟老公飛去了英國,如果硬要找,是還有一個跟親人一樣的房東啦,不過她現在人也不在台灣,所以家里就我一個……至於其他的親戚,別提了,在我爸媽死後就不跟我們往來了,自然就沒有什麼代理監護權的人。」
警員的臉又是一陣綠。
「你們該不會不想讓家人來警局領人,以為編派這樣的藉口搪塞就能過關吧?」當他們是推托,警員忍不住出口教訓道︰「別以為不通知家人就沒事,如果沒人來領你們回去,你們得在警局待上一夜,天亮我們才會放人。」
「是嗎?」听到最終的處置結果,姚子軍放下了心。
嘖,原來只是留在警局待到天亮,他還以為被抓進警局後會怎麼樣哩。
「那就沒辦法,只好待一晚了。」沒有警員預料的緊張,姚子軍推了推眼鏡,說得很隨遇而安似的。
「那有床可以睡嗎?」武少綾忍不住捂著小口打了一個呵欠——好奇怪,剛剛玩游戲時一點都不覺得累,怎麼現在到警局沒多久就覺得好困啊?
「如果可以,我想先沖個澡。」見她提出要求,姚子軍也一臉渴望的看著「警察杯杯」。
額上青筋隱隱浮動,雙手的拳頭緊握得 哩啪啦響,詢問的警員一臉「和藹可親」的開口——
「床?沖澡?那還需不需要我泡杯女乃讓你們當睡前牛女乃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