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簡化問題,牧傾心從一開始就略過失憶的事不提,只說自己曾經落水,種下了病謗。
那時沒說,這時自然也不會提起,很簡化地混著部分真實說道︰「加上我現在有孕在身,增加了診治的復雜性,是個很大的挑戰,能在這異地意外相逢他也很驚喜,問診時自然會加倍的仔細,再三確認。」
這說法很合情合理,但苗人凰仍覺得不對勁,說道︰「不只那個老大夫,還有那個小雞仔。」
「之兒?」微訝,牧傾心沒料到她會提起小習之。
方才看著那娃兒跟著漢家妹子送大夫出來時,那跟前跟後的小模樣,只讓苗人凰有一種感覺。「那襪兒蒿像真的把膩當成了娘。」
「難免的,移情作用嘛。」牧傾心不以為意,語帶憐惜地解釋道︰「她還這麼小,沒辦法接受娘親已經不在的事實,一時錯認了,等她大點、懂事了,自然不會再亂喊娘了。」
「不系,不系。」苗人凰覺得不光光只是這樣而已。
並不只是小娃兒軟軟甜甜喊娘喊得自在,而是這一大一小相處的模樣,小女圭女圭對大的那個可說是言听計從,明明黏得緊緊的,但牧傾心只說了有正事要談,要小女圭女圭先回去找爹,那小女圭女圭竟然很听話地放了手,邁著小小短短的肥肥腿,咚咚咚地往外跑了。
有這麼听話的?
「膩想想看……」苗人凰很是認真地問︰「那只小雞仔毀不毀真的系膩的女兒?」
「凰姊,你這假設太離譜了。」牧傾心簡直快絕倒。
「臥是說認真滴,膩說踏幼失親母,誤把膩當成踏阿娘,怎麼不見踏把族里的其他人當阿娘?就像剛剛,踏看見臥,像看見桂,是有臥這麼漂亮的桂嗎?」想起剛剛入屋時,那小表頭一副見鬼的懼生模樣,苗人凰就不爽。
「凰姊自然不會是鬼,哪來這麼美艷能干的鬼呢?」牧傾心笑著送上一項高帽,安撫道︰「之兒這孩子怕生,苗族的衣飾又與漢人大大的不同,她鎮日黏著我,還沒適應你們這般華麗又叮當作響的衣著,你別看她好似躲著你,其實那雙眼楮可是沒移開過,這就知道你這一身的行頭有多漂亮了。」
「那系雞然,臥們帕夷娃族的衣服,系所有部族里邊最好看的,這小雞仔還算識貨。」說起自己的部族,苗人凰可是充滿著優越感。
但那並不是她要說的重點!
「臥說膩……」
「凰姊,我知道你擔心,但沒事的。」牧傾心溫言安撫。
苗人凰不語。
對于牧傾心,她自覺有一份責任感在。
她欠這漢家妹子一次。
當年冷之安無差別大反擊地亂下藥,她跟冷之滄真讓那王八蛋給整慘了。
要不是這妹子大力幫忙,出人出地方的隔離她跟冷之滄、還親自出面幫忙說情討解藥,當年的一團混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雖然說,事後證明冷之安只是唬人的,但這妹子出手幫忙的事卻是真的,事後還費了一番精神開解她、給她突破傳統的信心。
說起來,當年率性擺月兌帕夷娃傳統、直接跳過族夫這一環,單身走馬上任族長一職至今,能有今日勝任愉快、不受傳統諸多限制的苗人凰,還真是得感謝這個足智多謀的漢家妹子。
加上她正計劃著要幫族里改善生活,想讓族人的日子過得好些,這些都還需要這足智多謀又精明能干的漢家妹子提供不同的意見跟看法,她欠下了這麼多,能不有幾分責任感在嗎?
包別說這妹子可是由冷之滄護送過來的,若到時沒還回一個完好無缺的牧傾心回去,那不是落了她帕夷娃族的面子?
種種的種種,讓苗人凰對這漢家妹子的人身安全不得不看重,對于接近她的人、事、物,都得敏感些。
「不系臥要多心,最近寨里漢人突然多了起來,總讓臥覺得不太對勁。」苗人凰實心論︰「膩想想看,不只是漢人大夫,膩跟踏那個書呆爹,溯起來遭遇雞乎要一模一樣,雞系差在一個是死了掌夫,一個死了妻子,巧合的系情似夫多了一些。」
牧傾心沒說什麼,但確實是留了心。
听說懷孕的女人會變笨,她開始有一些些相信這論點了,因為她竟然到苗人凰提起,才發現這個巧合。
但……她那短命夫君的故事,全是她憑空杜撰出來的事。
因為心知肚明這點,苗人凰挑起了這事,牧傾心不得不去推想更多……
「兩個都失去最心愛的人,又那麼剛好,膩口憐那個小雞仔沒有阿娘,系那麼疼踏,酒像濟己的小孩一樣……」皺了皺眉,苗人凰突然提議︰「如果都擠系巧合,臥看泥棉甘脆就湊成一家人算了,泥棉漢人最愛說姻緣天注定,那酒系在說你們這種了。」
「凰姊你說到哪兒去了。」這結論,真叫牧傾心傻眼。
苗人凰自己想想也覺得這結論很奇怪,只能胡亂道︰「總雞,臥的意思系,膩濟己咬多當心點。」
「凰姊你寬心,我會的。」牧傾心承諾,有些事她確實是得再琢磨琢磨。
雖然現在仔細追究後,巧合確實過多,多到讓人生疑,但眼下至少全都在合理可解釋的範圍內,實在找不出確實證據可以證明哪里有異。
猜疑目前都只能是猜疑,無濟于事,還是先把該辦的正事處理完才是實際。
「先別談那些,說說正事吧。」牧傾心直接導回原議題,說道︰「要改善全族人的生活條件,其實也不見得一定要成為驛點。」
苗人凰很快進入狀況,畢竟這是她今日特地前來的主要原因,可听了牧傾心的話,便皺起眉,不甘心地說︰「院來的魯線,因為千幾個月的大好雨造成山崩,馬幫得改道,帕夷娃成為馬幫考慮的路線之一,遮機會很難得……」
「機會雖然難得,但要是真成為新的驛點,寨子里的出入人口會變得復雜,族里的傳統跟文化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沖擊而有所變化。」還沒听完她這趟的考察之行,牧傾心已先行斷言。
這確實是苗人凰目前要面對的難處。
在她告別馬幫,趁回程的路上自行多花時間一一重新探訪每個驛點後,確實是更加猶豫不決,就是因為考量到牧傾心所說的這些問題。
「族里的人都贊成對外開放,成為馬幫的驛點嗎?」牧傾心問。
「這系臥初步滴想法,還沒有正式提出來賞量。」
「若想改善生活,成為馬幫的驛點是一個方式,但其實也可以考慮別的方式,像是有限度的開放,讓族里的人一面生產點什麼。」
「奢麼叫油限度滴開放?」
「不見得要整個村寨完全開放、任人進出」
「嗯。」
「甚至可以在幾里外搭建幾戶房舍……」
「幾里外?」
「就離寨子有段距離,不讓他們直接入村寨中,反正主要是提供馬幫落腳的住處,供應他們路上干糧物品的補給,進不進寨子並不是他們的目的。」
「嗯,嗯。」
之後這樣這樣。
那樣那樣。
澳善帕夷娃部族生活的計劃,持續研討商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