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的富騰田中已分批送去各大美人的早餐了,這會兒見到巫梨心端回一大盤碎碗盤,就知道他的老皮可得繃緊一點了!
「法老人呢?」
她瞅他—眼,將盤子放在長方形料理桌上的—隅後,悶悶的道︰「我沒資格問,他沒義務回答。」
「怎麼?頭一回出兵就出師不利?」
她喟嘆一聲,「很明顯不是嗎?」
聞言,他哈哈大笑。
她柳眉一皺,「怎麼你都不擔心?法老他很清楚你是裝病的。」
「那當然,不過,我是他的老奴了,倒不怎麼擔心他會對我怎麼樣,倒是你這個新奴還是得振作些,別垂頭喪氣的。」
她抿抿唇,「放心,我還不打算打退堂鼓。」
「那就好。」他拍拍她的肩膀,「知道我是如何贏得法老的歡心?而能守在他的身旁長達三十年?」
她搖搖頭。
「其實這是同樣的道理,雖然有‘君子遠庖廚’這句話,不過,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明白嗎?」
她申吟一聲,「剛好是我最拙的事兒!」
「別擔心,我來指導,保證中午可以讓法老吃頓新手做的菜!」
可以不但心嗎?巫梨心自己都不怎麼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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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雲︰「呷飯皇帝大。」而—向準時供餐的滄雨別宮可是頭一回在下午四點午餐居然還沒上桌。
左、右室的數名美人餓得饑腸轆轆,但沒法老的宣召,又不敢踏出自己自己房間,只得喝水充饑了!
至于主人木村滄雨倒也是頭—回感覺何謂饑餓?
早餐沒吃,午餐跳過,也許連晚餐也沒呢!
「還真是免了?居然真的沒送來午餐?哼!那個女人這回這麼听話?」
從藥庫返回主室的木村滄雨難得自言自語,思緒百轉的他尚未跨入主室就聞到—股濃重的燒焦味,他濃眉—皺大步的走進去後,卻發
現那個不該出現的女人正端坐在他的餐桌旁。
「不好意思,請用餐!」她一張麗顏笑眯眯的。
「是吃午餐還是晚餐?」他冷冷地睨著她。
「隨便嘍!」她臉上的笑意末減。
對她的好心情,他顯然很困惑,兩道濃眉一直鎖得緊緊的。
她指指桌上的五項佳肴,「請用餐。」
老實說,這些菜色連她自己都沒胃口了,但一想到可以讓這個吃定她的法老「享用」後,她就覺得平衡多了,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因為法老可能得吃好長—陣子她煮的食物!
木村滄雨瞪著桌上那些糊糊稠稠的菜,可以認得出來的是烤焦的雞肉.其他的完全認不出是什麼東西?
「需不需要介紹一下?」她很故意地問道;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富騰人呢?」
「他?」她側頭想了一下,「他的身體還是不適。」
「吃了這些鬼東西後,我的身體也會不適了!」他咕噥—聲。
「你說什麼?」她柳眉一皺。
他捺不住性子睨視著她,「去請富騰過來。」
「我說他身體不適。」
他眼中眸光—閃,「我必須這麼說,如果因為你成了二廚,富騰就必須當病人的話,那我只好將你這位助手請走了!」
威脅我?她露齒一笑,「他當病人的時間不會太久,你就先忍著和我相處一段時間吧!’
「還附送這堆老人食物?」
她聳聳肩,「那些糊糊的東西確實很適合頭禿齒搖的老人使用,不過,絕對不是刻意針對你煮的。」
他咬咬牙,試著將滿懷的怒火壓下,「你的口才我已領教過了,所以這位二廚,你可以走人了。」
她點點頭,「我可不想又重演早上那樣的戲碼,畢竟你吼—聲,得彎下腰整理的人是我!」
她再次向他笑了笑後,開開心心的轉身離開。
雖然沒有「眼福」看他吞下那些慘不忍睹的食物,但—想到他的「口福」,她的心情還是很高興的。
木村滄雨凝視著她的身影良久,直至她從門口的長廊轉彎後,才將目光移回桌上的食物。
這些東西怎麼吃呢?光看就倒胃口,怎麼送入口中?
他大嘆一聲,搖搖頭,富騰是看準他絕不會踏入日室或廚房半步,所以才敢這樣—再的差了那個女人來這里,還送來這些餿水食物……
他抿抿唇,決定不再沉默下去!
他站起身,大步的朝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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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無三不成禮,待晚餐再送過去,法老的態度又會更好一點了,哈哈……哈。」
木村滄雨尚未走到日室大門,便听到富騰田中愉悅的笑聲。
此時,笑聲突地中斷,「真是難為法老了,你煮的東西確實差強人意了些,不過,他外冷內熱,不會再次糟蹋食物的。」
木村滄雨抿抿唇,從富騰的口氣听來,他肯定听到自己的腳步聲了!
「那是當然,這次他沒有將東西扔到地上.我想他一定知道我煮菜的辛苦,所以會很樂意的吃下去的。」耳力也「升級」的巫梨心連忙接話。
木村滄雨走了進去,一股燒焦味更是濃郁,而擺放在長桌上的竟是近三十多碟黑漆漆的「東西」?
「法老,你吃完了?這麼美味?」巫梨心眸中全是笑意。
「分明是難以下咽的東西,怎麼入口?」凝睇著這張麗顏,木村滄雨的眉頭突地一皺,真如富騰所言,才瞧她第三回,他竟然愈來愈習慣面對這張容顏?
盎騰田中心中暗自竊喜,跟在少爺身旁三十年,難道還不知道如何抓他的心思?
他一個皺眉,他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不過,他的開心沒有維持太久,因為木村滄雨的目光掃向他,而且眸中冷光甚為犀利。
「法老……」」我看你氣色還不錯!」
「這……」他咽了一下口水,「這會兒比較舒服點。」
「是嗎?」
「當然是真的,法老。」富騰田中行了個九十度的彎腰禮。
見狀,在—旁的巫梨心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立刻引來富騰田中的白眼。
木村滄雨可沒她的好心情,冷冷地道︰「請你離開。」
她微微一笑,「我以為我可以待的地方只有這兒和廚房?」
「那就請到廚房,不需要我引路吧!」他的語氣中滿是諷刺。
她的目光移向已挺直腰身的富騰田中,「可是廚房這會兒是烏煙瘴氣的,還很混亂。」
「難道我得先去幫你整理後,你才打算移駕?」
她聳聳肩,「如果可以……」
「巫梨心!」他氣得從牙縫間進出話來。不知怎麼的?听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她竟起了一陣麻酥酥的感覺!這個男人真的是天下女人的克星,天生就有勾引女人的本錢,盡避一張俊臉臭得像糞坑里的石頭……
「梨心丫頭,我看你就先四處逛逛好了。」
「富騰。」木村滄雨擰起濃眉,睨著提這鬼建議的老管家。
「我不是要造反,只是剛剛梨心丫頭烤了兩、三小時的肉,這有一大堆焦黑的肉沒清理,烤爐里還冒著一堆煙呢!」他這個廚藝天才踫到廚藝白痴雖然累了點,但她是很用心的學,笑料自然也不少。
木村滄雨抿抿唇,「我看還是送她走的好。」
「為什麼?留我的人都沒說話,你憑什麼這麼說?」巫梨心馬上抗議。
「憑我是惟一得消化這些黑不隆咚的東西的人。」
「呃……」巫梨心頓時語塞,但眸中的笑意愈來愈濃。
盎騰田中說的嘛,要擄獲—個男人得先收買他的胃,因此只有他有這個福氣吃她煮的「美食」,而她一用完廚房,富騰則快馬加鞭的烹煮後宮嬪妃的午餐,到現在還沒空端過去呢!
木村滄雨將目光移到長桌後面另—個平台上的數十道香噴噴菜肴,那一看就知道是富騰所煮的美食。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滄雨別宮里,只有我—人有這榮幸享用巫梨心的杰作,對不?」
巫梨心和富騰田中交換了—下目光,眸中的笑意已回答木村滄雨的問題。
「我可以了解—下為何獨獨只有我—人享有這個‘特權’?」
他的神情很冷,但該死的是眼前這一老一少,似乎都不鳥他的怒火。」我可以幫富騰爺爺回答。」巫梨心不怕他會愈來愈討厭她,因為幾次交鋒下來,她發覺他凝睇她的次數也在逐漸增加當中。
他沒好氣地睨了笑眯眯的富騰田中一眼,「我不知道她不僅取代你當了大廚,現在還成了你的發言人?」
「法老,她真的很可愛。」
「我早說過,不要女人出現在我眼前,難道要我連你一起趕離這兒,你才會停止這些行為嗎?」他的火氣愈來愈旺,因為這兩人簡直是在唱雙簧!
盎騰田中這下才發現法老不是跟他開玩笑的,老臉一下子變得委屈無比,「我只是覺得滄雨別宮可以有點新氣象,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梨心丫頭對滄雨別宮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叫她先離開我的視線。」木村滄雨臉色鐵青的打斷他的話。
「你可以直接看著我說,要我滾離你的視線,因為我還站在這兒呢!」巫梨心受不了的瞪他一眼。
「走!」他粗聲啐道。
「走就走,腳長在我的身上,我想逛哪里就逛哪里。」她美麗的芙蓉面上並無半點火花,因為她也想趁這時候去逛逛這個滄雨別宮到底長
啥模樣?還有看看那些「後宮嬪妃」。
「站住!」
她—回身,木村滄雨的聲音又響起。
她回頭,—臉無辜,「怎麼?不讓我走了?」
他冷峻的俊顏閃過一道怒焰,「富騰。
「是!」富騰田中直覺好像沒什麼好事情。
「將她帶到冷室。」
他倒抽一口涼氣。「這……這不好吧?」
想到那間烏漆抹黑、破破爛爛的空曠冷室,他就頻搖頭,那兒可真的叫做三不管地帶,不僅位在滄雨別宮的最後側,還建在—個陡峭的崖坡上,而為了符合冷室這個稱號,那兒可是什麼東西也沒有,空蕩蕩、冷冰冰的。
「冷室是個什麼地方?」巫梨心—臉困惑。
「丫頭,那是個虛設的地方,從來也沒住餅人。」
「廢話不用多說。帶她去那里,當然.」他臉色—凝,「如果她願意離開埃及,那就不用麻煩地到那里去了。」
「可是她是我的助手。」富騰田中還想拗下去
「看不出來她幫了你什麼?」他的目光還故意的瞄過那幾十道黑漆漆的菜。
「她才煮第一餐。」
「讓午餐變成了晚餐?」
「法老,你何必這樣咄咄逼人?我在學,而且很努力的學!」巫梨心從富騰田中的神情判斷那個冷室—定是什麼不太好的鬼地方。」我想富騰要的是—個助手而不是一個學徒。」
「那又怎樣?何必把我送到那個什麼冷室?」
「那是專門關不听話女人的地方,我發覺你很適合那里。」
「嗤!」她嘲諷一笑,「我想你搞錯了吧,我不是你的女人耶,我是富騰爺爺的助手。
「你還是影響到我的生活作息,而且你相當的不听話。」
她心想,自己若听話,怎麼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我還是給了你選擇,一是去住冷室.二是離開埃及。」語畢,他冷冷的瞅她一眼後,冷漠的轉身離開。
巫梨心咬緊下唇,側過身走近富騰田中,「這怎麼辦?他要我去那兒干嘛?」
他大嘆一聲,「冷室就是古代皇宮里的冷宮,在這兒,也許皇帝老子還賞口飯吃,但在那兒,我用膝蓋骨想就知道法老不會給你吃的。」
她愣了—下,「這意思是要活活的餓死我?」
他煩躁的點頭又搖頭,「應該不至于.不過,因為那兒從沒住餅人,所以……唉,反正法老曾經說過如果真的有女人被關到里面去,也是她
自找的,因為他會給她兩條路,就是剛剛說的住冷宮或離開埃及,唉!這真的傷腦筋了。」
「富騰爺爺,你有點語無倫次。」
「這你不懂,我不知道怎麼幫你了,你是離開滄雨別宮好,還是要去冷室?」身為法老的老奴,他還是頭一回接到要送女人到冷室的指令呢!
「當然是住冷室了。」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是……」
「我來這里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但你一關到那里去,又能做什麼?」
她低頭看了自己的雙腳,笑盈盈地道︰「你別把門鎖上就好了啊。」
他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對啊,那里的鎖經過幾年來的風吹雨打早生銹了,根本沒法子上鎖嘛!」
盎騰田中露出愉悅的笑容,看來法老要擺月兌這個明眸皓齒、頭腦聰穎的丫頭還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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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空氣中似乎已沒有那股挑逗心弦的百合香味,木村滄雨的心情說不上興奮,他的生活本該如此平靜。
沙漠的夜空一向是最澄淨的,銀白的圓月綴點著滿天星斗,仔細聆听,除了夜風的呼呼響外,尼羅河的水流聲似乎也在耳畔縈繞……
「法老。」富騰田中送來晚餐,在將佳肴一盤盤的送上桌時,也一邊打量著他的神色。
木村滄雨知道這個老管家在想什麼,不過,他故意什麼也不問,只是坐進椅子後,一臉平靜的道︰「吃飯吧!」
「是!」自從將巫梨心送到冷室後,富騰田中在心中已不知嘆息多少次,因為那實在不像人住的地方,而她臉上怔愕的表情也讓他擔心起
她的決心會動搖。
而且說真的,他也有好幾年沒繞到那個偏遠地方去了,沒想到那兒變得那麼殘破不堪。
而這頓飯可能是三十年來,兩人間最悶的晚餐,只有動筷子的聲音而已。
盎騰田中看木村滄雨吃飽了,于是放下碗筷,思忖了一下,還是說道︰「梨心丫頭到冷室去了。」
「嗯。」他一臉的沒興趣。
「那兒連張床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