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友築被送進市立醫院,做更進一步的檢查,其主治醫生不是別人,就是獨排眾議的周蔚倫,而這「眾議」指的自然是周宜峰領軍的周家人。
院長在迎接這些貴賓後,便將院長室留給他們當會議室即離開。
周宜峰冷睨著周蔚倫,「你到底在想什麼?帶那個野女人不要命的開快車後,還帶她到餐廳用餐,冷落正美不說,這會兒這個野女人心髒病發,你還要當她的主治醫生?難道你忘了再過十來天,你就要娶正美了?」
「那些眼線的效率真高,讓您老及女乃女乃、爸、媽、姐……」他冷峻的目光一一掠過在場的眾人,「在第一時間就趕到醫院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周宜峰臉色嚴峻。
「我沒忘記要娶妻的事,但你答應過在這段時間給我自由。」
「這個自由並不包括你可以不顧自己的身份地位,帶著野女人四處跑,而這個自由也不包括你再去關心甚至去醫治那個野女人。」
「爺爺,我請你別野女人、野女人的叫,她有名有姓,她叫宋友築。」周蔚倫覺得爺爺的話刺耳得很。
周宜峰黑眸危險的半眯,「我耳朵壞了嗎?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糾正我?」
「我不敢。」他神情木然。
「你不敢?」周宜峰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男人很容易讓一個不同于自己個性的女人吸引,你冷她熱,你會被她吸引,我毫不意外,但你只要有用腦子,就知道我是不可能答應你們在一起的。」
他很清楚!只是……他抿緊了唇,否認道︰「我沒有被她吸引。」
「是嗎?那她分明沒事了,你為何還要將她留在醫院,並自告奮勇的要當她的主治醫生?」
「我是心髒科的醫生,對每個心髒病患都有一樣的心情,那就是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何況……」他無畏的直視著爺爺,「她是跟我在一起時病發的,我覺得我有責任確認她沒有問題後,才能心安。」
「真的只有如此?」他語調揚起,帶有質疑。
「確實只有如此。」周蔚倫的語氣堅定多了,但他的心並不怎麼踏實,有種莫名的心虛充斥著。
周宜峰直勾勾的看著孫子,過了半晌後才道︰「你最好記清楚你現在說的話,幾天後,乖乖的當你的新郎官去。」語畢,他即起身往外走,同行的妻子、周南杰夫婦及周書婷皆明白這個周家的大家長算是退讓了,紛紛朝他瞥一眼後,也跟著離去。
周蔚倫深吸了一口氣,他也明白爺爺做了讓步,但更清楚他此時的讓步,是要他記得半個月後的婚禮,可是對他而言,這是兩碼子的事,他絕不會因爺爺這小小的讓步,就乖乖的上禮堂結婚。
抽離了思緒,他步出院長室,朝宋友築的病房而去。
***
潔淨的病房內,宋友築並沒有躺在床上,反而在這間絕對是高價位的病房內走動。舒服的床鋪,有如居家的小客廳,還有一個溫馨的小廚房,這看來一點也不像病房,反而像飯店的套房。
她把玩一下鍋子,再將它放回爐子上,她吐吐舌頭,回到床鋪邊,頑皮的拍拍床。
真怪,她都沒事了,周蔚倫干麼一定要她留院觀察呢?還讓她住這種一人病房,她可沒那種閑錢住這里呢。
不過,這一次病發得還真值得,回憶他在救護車上皺緊了雙眉,一臉關注的看著她的畫面,她就覺得好幸福……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請進!」她中氣十足的應聲。
門開了,進來的是一身白袍長服的周蔚倫,在看到她沒有躺在病床上,反而笑咪咪的走向他時,不禁俊臉一沉,「上床!」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嘴,語氣曖昧的道︰「你要在這兒做嗎?」
他濃眉一擰,在知道她想到另一方面後,走近她,一語不吭的將她拉到床邊,冷聲道︰「既然是病人,腦袋就別胡思亂想,躺到床上休息去。」
什麼嘛,原來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噘起小嘴兒,「是你自己說上床的。」
他給她一記超級冷的白眼,「你好像已經忘了剛剛差點跟死神交會的事。」
她吐吐舌頭,在他的冷光下,乖乖的上床躺好。
令她意外的,周蔚倫居然幫她將被子拉好,她笑了笑,「你真的將我當病人耶。」
「你本來就是病人,等會兒,我有安排你做一些儀器掃瞄……」
「拜托,不必吧,你太大驚小敝了。」她連忙坐起身,打斷他的話。
「我是醫生。」他一把將她推回去躺好。
她瞪著他,意思是她得听他的?她搖搖頭,「我才不要呢,我這心髒病是天生的,在我二十七歲的人生里,發作不到十次,而且年紀愈大發作的次數就愈少,這兩、三年來,也才發生這麼一次,再說,我也沒死啊。」
「笨蛋!難道死了再來做檢查?」他的口氣很沖。
她愣了愣,才道︰「周蔚倫,我在聖塔羅醫院當護士時,就是在心髒科任職,身旁都是心髒科醫生,他們也曾幫我做過一些檢查,我是天生的二尖瓣月兌垂,在左心室跟左心房間的瓣膜較長、較松垮,所以心髒在收縮的時候,自然就會產生月兌垂現象。」
「但也有二尖瓣嚴重松垮,而造成血液逆流的病例,若不注意,也會造成心髒衰竭。你有定期追蹤嗎?」
她搖搖頭,神情黯淡下來,「何必呢?一次次的追蹤,只是在提醒自己有個殘缺的身體。」
他凝睇著她,「那只是預防,能時時掌控你的身體狀況。」
她喟嘆一聲,聲音有些艱澀,「你知道嗎?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心髒病也有輕重之分,所以一旦別人知道你有心髒病,有一些事你就被排拒在外,怕太過刺激,也怕造成傷害,因此很容易就被人排擠、遺漏……」
她哽咽一聲,再故作堅強的僵硬一笑,「當然,如果你是有錢人,那情形就不同了,你很容易得到同情,也很容易得到友誼,還會被簇擁成像個悲劇中的主角,大家都圍著你團團轉。」
他直勾勾的瞅著她,頭一回在她那張笑靨如花的臉上見到這樣凝重的哀傷神情,「你指的是那群高中同學?」
她點點頭,眸中漾起了淚光,「你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一定不知道,窮人是沒有生病的權利的。」
「你在暗指什麼?」
「我沒有暗指什麼。你知道我為什麼發願要嫁給一個醫生嗎?」
他搖搖頭。
「一開始固然是對醫生的尊崇,但後來我父母的死,讓我更加堅定這個夢想,」她眼眶泛紅,「因為這件事讓我明白某些醫生的現實,及窮人的無奈,他們病重卻沒法在醫院求得一個床位來治療,但一些有背景的人,卻不需要排隊等床位,更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最好的治療,反觀窮人,永遠是最後被想起的病患。」
周蔚倫沒有回話,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同樣在醫院服務,這樣的事他也看了不少。
「當時,在醫院無助哭泣的我,麻煩醫生護士去看看我的父母,但總是被敷衍了事,可是有一些認識醫生的人,一聲拜托下,醫生就熱絡的去看病人了,所以我在想,如果我嫁給了一個醫生,那我也可以用這層關系來幫助那些貧窮的弱勢團體,讓那些平民百姓不會嘗到我當時的無助及無措。」淚如雨下的她聲音哽咽,喉頭泛酸,這個記憶讓她永遠傷感落淚。
周蔚倫直視著她,他不曾安慰過人,也不曾想過要安慰人,因為在他身旁都是意氣風發、趾高氣揚的人,雖然也有不少女人想以淚水博取他的愛憐,但那樣的淚水都是虛偽造假,他對她們是不屑一顧,更不可能去安慰!
但他凝睇著她傷心低泣的臉孔,心卻莫名的跟著一慟,甚至涌起了一股不舍……
他抿抿唇,從口袋里拿出手帕遞給她。
她眨眨淚眼,看著他仍面無表情的俊顏。
「拿去!」他粗聲的道。
她先擤了擤鼻涕,這才接過手,拿手帕擦拭兩頰的淚水。
他轉過身,「等會兒護士會過來帶你到掃瞄室去。」
她看著他走到門口後,停下了腳步。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他頓了一下,「你還是笑笑的比較漂亮。」
她怔怔的看著他走出病房,輕輕的將房門給關上。
她低頭看著沾了淚水的手帕,嘴角一揚,仍噙著淚水的秋瞳漾起了笑意,喃喃的道︰「他在乎我的,他漸漸的在乎我的感受了。」
***
第二天,周蔚倫把宋立偉找來研究室,將自己這第N次當落跑新郎的計劃告訴他。
宋立偉听了,一臉的促狹笑意,「老天,你開竅了,居然也將宋友築考慮在內?」
他給了他一記冷光,「沒有的事,我只是剛好需要一個地方好躲開這場婚禮。」
「可世界那麼大,你卻選了台灣,而且還不夠遠呢!」
周蔚倫的臉色超難看,他知道他的話說服不了好友,他也明白他是口是心非,但就不明白他打趣他做啥?看他尷尬?靦腆?
他不悅的抿緊了唇,「我這次月兌困全靠你了,希望你別嘻皮笑臉的。」
「我?」覺得很冤枉的宋立偉馬上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平的大喊,「喂,我怎麼嘻皮笑臉?你們那一家子‘冰凍人’安排的眼線有多恐怖,我剛剛從下車,到走到你這間研究室,大概就接收到不下上百雙的關切眼神。」
「因為離婚禮沒幾天了,而我以往也大都在這個時間選擇性失蹤,所以身旁的人當然更多了。」他也是心知肚明。
他蹙眉,「那你真的走得成嗎?」
「偽裝成功就走得成,不然,就是手銬、腳鐐上禮堂了。」
他點點頭,「好吧,我盡力而為,我這個私人企業的董事長就只好暫當小弟跑跑腿了,不過……」他饒富興味的眸光閃閃發亮,「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面。」
「什麼事?」
「如果你逃不成,真的成了杉田正美的丈夫,那宋友築我要了。」
他褐眸危險的半眯,俊臉一沉,「你說什麼?」
「呃……我說……」他干笑兩聲,「沒事,當我什麼都沒說,我去當小弟了。」
宋立偉一見好友變臉,心中大概也有答案了,不過,那個亮美人真的很吸引人,適時的一場面如死灰的心髒病發,可將周蔚倫那堅固的擋情愛高牆給推倒了,他這下總算有像樣的情緒出來。
而宋立偉走後,周蔚倫爬爬劉海,眸中顯得有點茫然,他真的被宋友築吸引了,這算好事嗎?
***
在周蔚倫的安排下,宋友築待在醫院里連續做了幾天的精密儀器檢查,而她的問題也的確出在二尖瓣月兌垂,而且合並有輕微的血液逆流,雖然情形不嚴重,但若情緒起伏引起病癥摔發,或在拔牙、侵入性檢查及感染性手術而引起感染性心內膜炎,對生命也是一大威脅,心肌保塞、休克、心律不整都有可能。
坐在病房沙發上的周蔚倫將檢查報告一一告訴宋友築,卻換來她一臉「那又如何」的表情。
他不甚開心的冷睨著她,並將手中的檔案夾放到桌上,「你以為你的休克沒什麼,對嗎?」
「我沒那麼說,可是我真的沒事,我也很清楚我的身體,當然還有荷包!」她聳聳肩。
他銳利的褐眸直勾勾的看著她,這幾天她老是要他幫她辦出院,也不想再做那些昂貴的自費檢查,她坦言沒那麼多「閑錢」,可是他都已經答應幫她支付這筆醫療費用了,她還唆什麼?
宋友築凝睇著他深邃的褐眸,雖然他沒說話,但在這幾天的相處下,默契倒像是天生就存在的,這會兒,她就能感覺到他一定在嫌她煩、唆了。
他用一種看白痴的眼光看著她,「你知道急性心肌保塞通常都是突發狀況,別說家人,就連當事人也是措手不及,像是這樣的動脈硬化阻塞,有百分之五十之前是無癥狀的,也就是……」
「若我真的被死神相中,一秒後就死了,那又如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何必‘預支’死亡的恐懼?我天天快樂的生活不好嗎?」她輕柔的打斷他的話。
周蔚倫突然明白她能開朗生活的原因了,那是對生命的一種釋懷及尊重。
她笑了笑,「所以,這位周大醫生,咱們可不可以換個‘成本較低’的地方培養感情?」
「可以啊!」宋立偉突地像陣風似的開門走進來,笑容可掬的看著氣色好得不能再好的宋友築。
她瞪他一記,「我又不是說你。」
「我知道,可是我幫你啊。」他忽然神秘兮兮的壓低音量,目光移向周蔚倫,「你交代的事,我都辦好了,不過,到時候我會不會被周爺爺給砍了?」
「不會,頂多罵個幾句,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淡漠的回答。
「那就好,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他邊說邊從口袋里拿出一支小鑰匙遞給周蔚倫,「你們兩人的機票、護照都在機場的保險箱里,到時一拿,就可以劃位準備上機了。」
宋友築愣愣的看著兩個男人,「上機?護照?我的護照不是在你家嗎?」
宋立偉笑了笑,「所以才方便我拿去辦事嘛。」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她真的被搞糊涂了。
「就是蔚倫他……」
「閉嘴!」周蔚倫冷冷的打斷好友的多嘴,「有些事我自己會說。」
他撇撇嘴角,「我知道了,我要先走了,不然,再過……」他低頭看了手表一眼,「兩分鐘,你爺爺那個冰凍人就要上來了,我可不想跟他打照面。」
「我爺爺?你怎麼知道?」他一臉錯愕。
「剛剛上樓時,就瞧見他帶著杉田正美往院長室去,我想他們不可能只是來見你們院長的。我真的得走了。」
周蔚倫知道好友對爺爺是從小怕到大,因此,對他那趕緊開溜的行為是見怪不怪。
不過,爺爺帶杉田正美來做啥?驀地,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腦海,他凝睇著桃腮杏臉的宋友築,她一頭微髻的頭發自然垂放在肩上,臉上脂粉未施,身上則是一件簡單的粉紅格子襯衫加白色碎花裙子,雖然衣服不新穎,但看來清清爽爽,容光煥發……
他抿嘴一笑,若是爺爺是找機會來輕蔑她,那恐怕會失望吧!
「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宋友築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又覺得很開心,因為她注意到他唇上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搖搖頭,沒有回答。
她聳聳肩,「好吧,不想說就算了,那搭機……」
周蔚倫的身後傳來開門聲,他濃眉一皺,突地傾身吻住她的唇,以兩人才听得到的聲音道︰「先別提這事。」
她點點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他的睫毛又長又翹,幾乎都要踫到自己的,溫熱的唇瓣僅貼在自己的唇上,似乎沒有加深這個吻的打算。
想想,這是他們那一夜的纏綿以來,第一次接觸……
兩人四目相對,仿佛心有靈犀般,周蔚倫一手撫著她的紅頰,溫柔的舌探入她的唇中,宋友築閉上了眼楮,環住他的腰,唇舌與他的纏綿共舞。
像是被一股溫柔的愛意包圍著,兩人的吻愈來愈深,周蔚倫的手臂收緊,將她緊擁在胸前,內心翻騰的愛戀情緒令他惶然失措,他似乎被她這甜美又狂熾的一吻給烙上了印記,不想淪陷卻又掙扎不了……
「夠了吧!」周宜峰的冷誚聲陡起。
宋友築嚇了一跳,瞬間從這一記銷魂蝕骨的熱吻中驚醒,不過,周蔚倫卻顯得不慌不忙,輕輕的移開了唇,擁著她,轉身正視著神色顯得陰霾的爺爺及面如死灰的杉田正美。
「爺爺。」他面無表情的喊道。
他冷笑一聲,瞥了他懷中的野丫頭一眼,「你刻意演這一幕吻戲,是要正美死心,還是要我對你的婚姻死心?」
「我對婚姻是沒有興趣,但我不會找人來演戲。」他回得淡漠,也放開了她。
「周爺爺,我跟蔚倫是有感覺才擁吻的。」宋友築知道自己也許該安靜,免得又被周蔚倫說她多話,但她覺得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你給我閉嘴!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周宜峰銳利的黑眸掃向她。
這一記冷光是很嚇人,但她從來不是個膽小表,她噘起小嘴兒坐上床沿,「我相信我可以說話,而且也該說話,因為你這個老人家真是太差勁了,何必圍剿我?」
圍剿?他冷哼一聲,「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她也學他輕哼一聲,「你通知神戶的大小醫院診所不準雇用我這個小護士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這件事。他嗤之以鼻,「我只是要你滾回美國而已。」
周蔚倫濃眉一蹙,「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件事?」
她以下巴努努那個沒水準的老頭子,「那是因為我不想說啊,我擔心這一說,你們爺孫倆的關系會變得更差,可是我這會兒真的忍不住了,他害我四處吃閉門羹,沒人要用我,不然,我干麼老在你面前叨念荷包、荷包的呢?」
其實那天她從宋立偉口中得知周家利用關系阻止她在日本求職後,她根本沒去印證這事的真假,因為從市立醫院意外落榜後,她就猜到宋立偉的話絕對不假,因此,她是直接到研究室去找周蔚倫的,不過,這會兒看老頭子坦承了,她還真慶幸自己沒有多費力氣去印證這事呢。
周蔚倫不悅的目光對上爺爺那雙冷嚴的雙眸,「有必要如此做嗎?」
「她是一顆擋路的石頭。」
「所以你要除掉她?」
他冷笑一聲,算是回答了。
而此時,杉田正美則帶著怒火的目光對上了宋友築那雙清澄亮麗的眼眸,對她來說,她真的是顆極其礙眼的大石頭,偏偏上天似乎對她特別眷顧,不是周蔚倫就是宋立偉在她身邊,她總找不出時間及地點可以教訓她。
「正美,你到那個野女人的身邊站好。」周宜峰突地出聲。
「是!周爺爺。」杉田正美收斂了眸中的怒火,點點頭,走到宋友築的身邊。
周蔚倫瞥了爺爺一眼,然後沉默的看著兩個女人。
「你是我周家第三代,眼光應該不至于差到哪里去,爺爺讓她們站在一起,你仔細瞧瞧,誰才有資格當你的妻子!」
「何必多此一舉,可以的話,我根本不想娶妻。」他冷硬的回答。
「你有傳宗接代的責任。」
「爺爺……」
「我話還沒說完!」他不悅的打斷他的話,「這兩個女人,除了外貌、氣質,還有生兒育女的能力,你也得想清楚,咱們周家都是單傳,光這一點,那個野女人就不合格!」
聞言,周蔚倫已明白爺爺見院長的原因了,宋友築的先天性心髒病還有合並其他癥狀,懷孕後,相對的風險也大,若在懷孕期間出現心髒負荷不了的情形,或衽振性高血壓,恐怕就得中止懷孕。
「周爺爺,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為什麼不合格?」宋友築一臉困惑。
「你的主治醫生很清楚,而算一算,他的自由日只剩兩天,你還有時間跟他問個清楚。」周宜峰將問題扔回去給她。
宋友築咬白了下唇,仍是一臉不解。
周宜峰目光冷絕的注視著眉心攏緊的孫子,「在我眼中,她是個不合格的女人,所以她也絕不可能成為我周家的孫媳婦。我不知道你對她是否已有感情,沒有最好,若有,你也最好就此結束,免得日後痛苦!」
這算是語重心長的一段話,但他听不听得進去,他是管不著了。
再瞥了他一眼後,周宜峰轉身就走。
杉田正美愣了一下,追上前去,喚道︰「周爺爺……」
他頭也不回的說︰「不是說了大話要蔚倫愛上你嗎?那何不守在他身邊,好好的跟那個野丫頭較量較量,讓蔚倫明白誰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我知道了,周爺爺。」她點點頭,轉身面對神情淡漠的周蔚倫。
周宜峰離開了,這室內的一男兩女,表情都不怎麼好看。
周蔚倫明白爺爺是故意將杉田正美擺在自己的身邊,以防他在婚禮的兩日前落跑,而實際上,多了她這個半途殺出的女人,對他落跑的計劃確實有很大的影響,他得想個法子甩掉她。
至于坐在床上的宋友築則有一大堆的話要問周蔚倫,但杉田正美這個大燈泡就杵在兩人中間,她怎麼問?
杉田正美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對另外兩人來說,絕對是礙眼的!但她不在乎。宋友築住院檢查的這段時間,她並非沒到醫院來見周蔚倫,但他總是以「忙」為借口躲開她,而剛剛那一幕擁吻的畫面更是令她猶如萬箭穿心,痛楚萬分。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這個小護士,周蔚倫為什麼願意親她,卻不跟自己親熱?可她不能問,也還沒有資格問,因為他還不是自己的丈夫,不過,只要她守住他一分一秒,一直到兩人結婚的那一刻,應該就能擁有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