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男人吃起醋的樣子,就像個孩子。笑瞅著前夫難得一見的慍惱神色,馮詩涵掩嘴,稍稍收斂笑聲,一雙晶燦燦的眸子溜轉,又將他妒意橫生的俊臉端詳過好幾遍。
他真的在吃醋耶!
這代表什麼?他心中還是在乎她的!真開心。
思及此,馮詩涵心中甜滋滋,先前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
她心情好,某位仁兄可不。關宇睿俊容布滿寒霜,眼神鋒銳,操控方向盤的空檔,時不時瞪著她喜上眉梢的笑靨。
她為什麼要笑得這麼甜?該死!難道她真的跟剛才那個男人有曖昧?
不,不可能。他很確定她的心還在自己身上。但是……
模特兒圈五光十色,剛才那男人外型亮眼,臉龐俊俏,眼神也毫不掩飾對她懷有好感,她個性單純,被拐騙了也不知道,要是那男人卯足勁的追求,也許她會動心也說不定……
懊死!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發現他的表情越來越陰沉,這下馮詩涵可笑不出來了。糟糕,只顧著笑他吃醋的模樣,忘了先解釋清楚,他該不會真的誤會她跟杜若杰關系曖昧?
「睿,你別想歪了,我跟阿杰只是普通朋友,剛才不過是踫巧遇到。」
「阿杰?」不解釋還好,她這句昵稱一出口,讓他妒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唇線也冷硬地抿緊。
「他習慣別人這樣喊他,大家都這樣喊。」她急忙又解釋。天啊,那不過是個稱呼,他不會連這個都介意吧?他心眼沒這麼小,應該不至于吧。
可惜她不知道,男人吃起醋來,心眼就跟針縫一樣。
尤其當這個男人處在極度不安的狀態中,擔憂自己處心積慮「設局」的拐妻計劃會產生變量,又因為飽嘗半年相思之苦,累積下來的煩悶比汪洋還深廣,他的心眼更不可能大到哪里去。
轉了個彎,跑車以一個流暢的弧度滑入別墅車庫,停好車,他不急著熄火,只是解開安全帶,一臉陰鷙的瞥她。「下車。」
見他表情凜寒,嚴肅的態度始終沒有軟化,她的心也跟著忐忑不安。嗚哇,今天真的不是她的日子。
「前天晚上,我說的那個提議,你想好了嗎?」突地,他斂眉,壓下滿月復暴躁,難看的臉色稍霽。
前天晚上?馮詩涵愣了一下,思緒倒轉,忽然轟地一聲,兩頰迅速漲成火辣辣的艷紅色。
「既然那晚是你開始的,你就該對我負責,這點你應該沒異議吧?」像是怕她不夠窘似的,他故意用正經口吻提起那晚她「酒後亂性」的事。
「我、我我……」她臉紅,說話結結巴巴。是呀,那晚確實是她的錯,但他提出的補償方式也太勁爆了。
哪有人……會要自己的前妻回鍋當女朋友?!到現在想起來,她心髒還怦怦亂跳。
「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難道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算了?」他冷問,內心焦慮不已。她為什麼要猶豫?難道她的心已經動搖?因為剛才那個男人?
想到這,關宇睿心一緊,原本還信心滿滿的他忽然警覺到自己太大意,忘了她的工作領域中到處充滿誘惑。
從前婚姻無恙時,她偶爾也會跟同經紀公司的模特兒一起餐敘,或者上夜店跳舞放松,他信任她,但並不信任那個圈子的男人,也不相信會沒有男人對她動心。
為此事,他們偶有口角。也曾因為有男同事載她回家,被他當場撞見而讓他徹夜難眠。他信任她,但是擔心她單純的個性容易受騙,一旦她發生任何事,後果都是他無法承受的痛。
「可、可是……我們……已經離婚啦。」她訥訥地垂下眼睫,心口泛起一股悶疼,就算已經過了半年,但一提起離婚這個敏感的詞,心情還是很難不受影響。
「對,我們已經離婚,你我都單身,身邊沒有任何羈絆,為什麼不能交往?」
啊?!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听他說的,好像是他們原本各自有伴侶,好不容易結束婚姻,終于能排除萬難在一起。
問題是——他們離婚前的伴侶就是彼此啊!這說得通嗎?
「你不願意?」見她小嘴傻傻地張大,他眉頭皺起,表情也更冷了,活像她打算賴下天價債務似的。
她心一緊,慌張搖頭。「沒有。」不是不願意,而是很困惑。「我們這樣不是很奇怪嗎?哪有人……離婚後又重新交往。」
「一點也不奇怪。」他毫不遲疑地響應她,態度大方自然,反顯得她的尷尬不安很扭捏。
「那你跟吳小姐怎麼辦?」心下一急,她月兌口問出一直藏在心底的最大恐懼。
「我跟姿婷?」他一愣,眉頭擰得更深。這是他們兩人的事,為什麼會扯到姿婷身上?
「你不是跟她在交往嗎?」她強作鎮定,眼底卻浮上憂傷。想起今天在百貨公司巧遇吳姿婷,婆婆跟她聊得樂開懷的畫面,她就無法不在意,感覺好像回到過去那段日子,生活中處處充滿吳姿婷的影子。
只要有吳姿婷在,她就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是多余的,這種感覺令她恐慌,卻又不知怎麼擺月兌,吳姿婷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在提醒她配不上睿,也不適合當關家的媳婦。
那種感覺很傷人,像把她的自尊全扔在地上踩,可是這樣的痛,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又該用什麼方式告訴他。
聞言,關宇睿一愣。她是哪里來的烏龍訊息?他和姿婷交往?這真是他這半年來听過最好笑的笑話。
驀地,他想起接她回家的那天晚上,姿婷的態度古怪,對她露出濃厚的敵意,甚至擺出女主人的姿態質疑她。
然後,他又想起離婚前那段時光,每每提起姿婷,她態度總會變得很激動,或是莫名生悶氣。
「是姿婷跟你說過什麼嗎?」揚起沉思的黑眸,他終于發現事情的癥結出在哪里,同時也為自己的粗心感到惱怒。他之前只以為涵涵介意他與姿婷走得太近,是因為發現姿婷的情感,沒想過有可能是姿婷對她說了什麼。
「沒有。」她搖頭,扯動嘴角牽起淡淡的苦笑。「是我自己感覺的。前陣子我和若萱在百貨公司逛街,曾遇到過她,她說在幫你挑選寢具用品,所以我就想……」說不下去了,要揭露他和姿婷是一對的事實令她感到無比的痛苦。
是的,她承認自己嫉妒。
嫉妒吳姿婷比她更配得上他,每次只要站在吳姿婷面前,她的自信就不知躲到哪里去藏。
「我從來沒要她幫我挑選私人用品。」他詫異的提高音量,松開的眉頭登時又緊攬。
她一怔,眨眨眼,很是困惑。「可是她是這樣對我說的。」
他很不高興地反問︰「她說什麼你都相信?」
她訥訥地說︰「因為你和她認識很久了,感情又那麼好……」
「笨蛋。」他皺眉低斥,傾身將被他罵得怔忡的她抱住。「我說過,我和姿婷只是認識多年的朋友,我對她不可能產生朋友之外的情愫。」
「可是……」
「不管姿婷曾經跟你說過什麼,那都不能代表我的真意。涵涵,我不想再繞圈子,我想要你回到我身邊,我要你。」
听到他發自內心的告白,她大受震撼,大眼須臾盈滿淚水。這是真的嗎?她沒听錯嗎?
必宇睿收緊了精壯的雙臂,臉龐貼著她的頰,聞著她的發香,做了一記深呼吸。可以這樣盡情抱著她,不必找盡理由或借口,感覺真是該死的棒透了,
「睿,我……」他無預警的表白,讓她感動得幾欲哽咽。
「離婚後的半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工作時想,回家也想,腦袋沒有一分鐘不想起你。從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那一刻起,我就後悔了,我不該放你走,我根本就不想跟你離婚。」
听到這里,馮詩涵早已泣不成聲,她縮在他懷中,兩手緊抓住他的西裝翻領,臉上滿布淚痕,只敢將臉埋在他頸窩,怕被他看見自己丑丑的哭相。
「睿,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提出離婚。」她自責地說,眼淚像傾盆大雨,不停地落下,把他的襯衫都沾得一片濕。
「是我不夠好,你才會想離開。但你要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傷心,涵涵,我愛你。」
嗚嗚……他說他愛她,她好感動、好感動。已經分不清楚臉上的淚水是因為難過還是喜悅,她曾經碎掉的心好像又重新拼湊起來。
捧高她哭泣的臉蛋,關宇睿低頭吻去頰上滾動的淚珠,修長的指拭過她眼角,然後俯身吻住她因啜泣而輕顫的唇。
他的吻霸道得很溫柔,輕輕啄吻,然後深入吸吮,讓她呼吸困難,臉頰逐漸染上紅霞。
「睿……我……」她嚶嚶呻/吟,心跳飛速,眼淚早已止住,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好感動、好興奮,想告訴他,她也愛著他,一直愛著,很愛很愛。
但是就在她抬起雙眸時,眼角余光卻覷見車窗外有一抹身影,她被嚇了一跳,臉頰爆炸似的漲紅,手忙腳亂地推開仍想繼續的男人。
「婆婆在外面。」她低下頭,雙手掩臉。哇~好尷尬!
聞言,關宇睿皺眉看向窗外。
發現自己行跡暴露,關母也大驚,心虛地別開視線。
哎唷,她也不是故意要偷窺兒子跟媳婦親熱,而是她太擔心事情的後續發展,實在是坐立難安,一看見跑車駛入車庫,兩人又遲不下車,她按捺不下旺盛的好奇心,就躡手躡腳地跑進車庫窺看情況,誰知道他們正打得火熱。
不管這麼多了啦,頭都剃一半了,想喊停也沒門,興師問罪的戲還是要好好地演。萬一被媳婦知道,自已是兒子找回台灣的追妻幫手,一直在背後獻計,還害她白流傷心淚水,那她這個婆婆的顏面要往哪里擺,而且萬一媳婦不諒解,又跟兒子嘔氣,豈不是虧大了?
思及此,關母重整旗鼓,雙手環在胸前,仰起保養得宜的臉,將眉吊得高高,邊在腦中回想鄉土劇中惡婆婆的嘴臉。
伸手敲敲車窗,窗一降下,她立刻擠出氣憤難平的神色,瞪著他們兩人。
「你們兩個給我進屋去,給我好好把話說清楚!」
如何?她這一句氣勢十足,演技很到位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