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點著燈的新房充滿男歡女愛的味道,微弱的燈火照在申夢意和尤玲瓏赤果的身子上忽明忽暗,一如他們的心情,也如他們之間晦暗不明的關系。
尤玲瓏背對著申夢意,寧可面對架子床的床圍,也不要面對申夢意,床圍的雕花還比較賞心悅目。
「玲瓏。」申夢意由背後伸手圈住她的腰,柔聲向她求饒,拜托她回頭看他一眼。
「走開,不要踫我!」她試著拉開腰上的手臂,卻怎麼也拉不開,好似生根了一樣不動。
「玲瓏!」他沒法不踫她,為什麼她就是不明了?能夠做得到的話,他也不會這麼辛苦。
「你說過不會和我圓房的。」他們可以親嘴、擁抱、都沒關系,但是不能上床,這是他們事先約定好了,可他卻毀約。
「對不起,我忍不住。」他以為自己能夠忍住,但思念是很折磨人的東西,能夠引發他內心最深的沖動。
「你好可惡,竟然不遵守約定。」她還以為他是正人君子呢,結果是小人,她錯信她了。
「除了說對不起之外,我無話可說。」他是沒遵守約定,但是他不後悔。
「……你太過分了,這麼一來,我的夢想怎麼辦!」她轉過身,捶打他的胸膛,雖然不痛不癢,但申夢意還是受到傷害。
「就算我們發生關系,你還是可以追求你的夢想。」根本不相違背。
「才怪。」她壓根兒不听,小拳頭一直往他堅實的胸膛敲。「我沒有辦法完成夢想了,這都是你害的!」
「我是說真的,玲瓏。」他抓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干擾他們談話。「我不會像一般男人大驚小敝,對你的興趣絕對尊重。我甚至可以幫你買下所有你想要的書,你不懂的術理,我們也可以一起討論,這不是很好嗎?」她是很聰明,但也有想不通的時候,多一個人幫忙思考,就等于多一份力量,到底哪里不行?
「我自己就有能力買書。」她有嫁妝,還有數目可觀的私房錢,根本不怕獨立之後會沒法生活。
「對,但你沒辦法搜遍大江南北的書籍,我可以幫你找到只在江南流通的稀有刻本。」他知道她既然敢喊獨立,一定有所準備,但如今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還要堅持原來的想法?應該要有所變通。
經他這麼一勸說,尤玲瓏的決心當真有所動搖。就像他說的,很多有關術理的珍稀刻本,只有江南才買得到,京師周圍的府城,包括太遠都難以搜得,因為喜好藏書的文人雅士甚多,甚至專門搜集有關算術書籍的同好也大有人在,她一介弱女子,是無法和那些猶如豺狼虎豹的藏書家競爭的。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遵守諾言?」雖然他說得有理,但她知道他只是想請求原諒,而她沒有打算這麼快原諒他。
「你信不過我的為人?」他挑眉,有種受辱的感覺。
「嗯,信不過。」她撅嘴。「你瞧瞧我現在的模樣,這就是相信你的結果。」
她的話激起申夢意臉上的紅暈,情況就和當時申夢時被尹荷香消遣不相信他的保證時一模一樣。
「咳咳!」兄弟倆連處境都如此想像,也別爭了。
「哼!」
不同的是,尤玲瓏態度明顯已經軟化,這點他可比申夢時幸福。
「留在我身邊好嗎,玲瓏?」他親吻她的玉頸。「相信我,你一定不會後悔。」他會盡全力幫她完成夢想。
「不保證,但可以嘗試。」她用他的話回敬他,申夢意愣了一下,而後大笑。
「拜托你一定要嘗試!」他笑著擁緊她,有種雨過天晴的幸福感,他實在不喜歡和她吵架或鬧別扭。
尤玲瓏也是,雖然說吵架和好後會更甜蜜,但她不喜歡同他生氣的感覺,這麼刺激的事,還是留給荷香和她相公,他們更適合做。
「我弄痛你了嗎?」
不過兩兄弟倒是都有個共通點,都喜歡在事後問妻子尷尬的問題。
「又髒又痛,啊!羞死了。」說這話時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免得從他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臉。
申夢意笑著親吻她的額頭,然後支起身下床。尤玲瓏因為太害羞了,根本不好意思看他,只得趴在床上猜想他為什麼突然下床?
直到他重新回到床上,扳正她的身子,用濕布幫她抹去私密處殘留的血跡,她才知道他為何突然間下床。
「不要,丟臉死了!」她用手遮住眼楮,根本不敢看他的動作,他正跪在她的兩腿之間,幫她清理。
「這回可不是假雞血了。」他跟她開玩笑,氣壞尤玲瓏。
「可惡!」她才拎起小拳頭,手馬上被他攫住,順勢壓在她身上。
「但是我很高興,謝謝你,玲瓏。」他這一句話帶有太多的意思,包括她原諒他,包括她給他處子之身,都含在里面。
「你是個大壞蛋,話說得這麼好听,叫我怎麼恨你嘛!」她如果知道他這麼擅長甜言蜜語,當初抵死不該出嫁,也不會落到連心都迷失的地步。
他大笑,低頭吻住她的嘴,兩人又開始新一波的纏綿。
接下來幾天,他們都在床上度過,經由實際驗證,尤玲瓏終于明白為什麼人們會畫圖,因為有需要。
「二少莊主,莊主請您到大廳一趟,說是有要是相談。」
他們正甜蜜,立刻又有差事。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申夢意心里有數,八成又得去杭州,這回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
「是,二少莊主。」二總管負責管理院落兼通報,申夢意嚴重懷疑這院落發生的大小事,包括房事,他都一清二楚。
二總管離去,申夢意站在原地稍稍思考了一下,毅然決然的轉身,走向書案前的尤玲瓏。
「爹有事找我,我們一起過去。」他說。
「不是說有要事嗎?」二總管的話她都听見了。「我跟你一起去,好像不太妥當。」她怕會被說沒規矩。
「走吧!」他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堅持要她陪在身側,尤玲瓏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很高興他如此重視她。
「夢意。」申兆侑也很意外。「玲瓏,你也一起來了!」
「是的,爹,媳婦也一起來了。」尤玲瓏尷尬的問候公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申兆侑一臉納悶的看著二兒子,不曉得他們父子談生意干嘛連媳婦也一起帶來,又沒她的事。
「爹,你是不是又要我去杭州?」但對申夢意來說事關重大,他不想落下她。
「沒錯。」猜的真準。「我想派你去當地驗茶,順便拜訪新來的茶商,有家茶商願意給我們更好的價錢。」
「听起來這一去又要十天半個月,可能還回不來。」申夢意開始後悔爭取避茶行的生意,並考慮把這苦差事還給大哥,換他南北來回奔波。
「是需要那麼久的時間,怎麼,有問題嗎?」申兆侑看著二兒子,不解的問。
「有問題。」申夢意回答得很干脆。「這次我要帶著玲瓏一起去,請爹允許。」
「什麼,你要帶玲瓏去杭州?」申兆侑大吃一驚,尤玲瓏也是。
「夢意!」她轉頭驚訝的望著他,只見他一臉堅決。
「對,我不想和玲瓏分開,她也是同樣想法。」他握住尤玲瓏的手,尤玲瓏滿臉通紅,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她鑽進去,她公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丟臉死了。
「可是……」可是談生意帶老婆,會被人笑話……
「就這麼決定,我們去收拾行李。」申夢意才不管他爹同不同意,他只是盡版知的責任,以免大家誤會尤玲瓏遭人綁走,其實是隨相公出游。
「呃,夢意……」
抗議無效,兒子走人。
反了,全反了!
申兆侑見狀老淚縱橫,恨自己教子無方。
行事嚴謹的夢時踫見荷香變得熱情奔放,規矩都不顧。現在就連一向冷靜懂事的夢意,也在他面前說出任性的話,什麼離不開老婆?傳出去真要成為笑話。
申兆侑如今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唯一還沒婚配的申夢心,別學她兩個哥哥,成親以後全變了個人。雖然說這些變化挺不錯,但一下子變太多,他脆弱的心髒承受不起啊!拜托老天爺送個理想郎君給他心愛的女兒。
老人家的願望是如此卑微,就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你真的要帶我去杭州嗎?」尤玲瓏卻是相反的非常開心,回到院落還在問。
「你不想去嗎?」他反問她,在她的眼底看見興奮的光芒。
「當然想去!」她從沒去過江南。「不過,剛剛你為什麼在爹面前說出那樣的話?」
「因為那是事實啊!」他不想離開她,有什麼不對嗎?
「爹會怎麼想我?」雖然是事實,也太……
「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你只要管我怎麼想就可以了,哪來這麼多顧忌?」他的眉毛挑得老高,尤玲瓏才發現原來除了床第以外,平時他其實也挺霸道的,一旦下定決心,任何人也別想改變他的決定。
「可是,我不希望你為難。」她走到他面前,用手在他的胸口畫圈圈,樣子可愛極了。
「那你就是不想去了。」他故意扭曲她的話,招來她輕聲抗議。
「如果你把我丟下,我一輩子都恨你!」她威脅他。
申夢意笑著將她擁入懷里,咬她的耳朵向她保證,他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帶著她,因為他們是夫妻。
為了方便行動,尤玲瓏和申夢意討論後決定,在江南的期間,讓尤玲瓏換上男裝,以小廝的身份跟在他旁邊。
只不過男裝方便歸方便,卻也有不方便之處。因為以外人的眼光來看尤玲瓏是男人,既是男人就不能和申夢意太親熱,以免遭非議。
所以,白天他們就只能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偶爾牽牽手,一解相思之苦。只有夜晚才打得火熱,那往往是最幸福的時刻,兩個人都盡情在彼此的身上尋求認同和慰藉。
雖然他們彼此都不說愛,但他們知道他們是愛對方的,不然也不會這麼難分難舍。
從他們出發到今天,已經過了半個月,在這期間,申夢意驗完剛進貨的一批新茶,和新的茶商秘密會談多次,敲定了價錢並約定好先進一批貨試賣,接著又親自到當地茶山看茶的栽種情形,行程滿檔,非常忙碌。
尤玲瓏跟在他旁邊團團轉,得實際跟班,才知道男人出外打拼有多辛苦,不禁開始佩服起天下所有的父親來,養家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