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個人關系的公開,丘靜書和尹昊征開始了「新同居時代」,一到下班時間就膩在一起。
不過雖說是同居,但他們仍然各自保有住處,只是尹昊征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丘靜書的屋子里頭度過,自己的住處反而很少回去。
由于丘靜書一家是天母一帶的老住戶,別墅形態的外表看起來有點老舊,屋齡也稍嫌大了一點,但佔地卻很寬廣。
尹昊征幾乎把整個辦公室都搬進她家,成堆的文件和印不完的資料佔得整個桌子都是,丘靜書干脆把書房讓給他,自己窩在另一個小房間辦公。
表面上看起來是她吃虧,其實大部分的家事都是尹昊征在做,她經常只需要張開嘴,食物就自動塞進她嘴里,日子過得非常愜意。
她對這樣的生活很滿意,心愛的人在身邊,工作又非常順利,人生夫復何求?若硬要說她還有什麼不滿,該是她還不夠了解他,不明白他那雙迷人眼楮下,都隱藏了些什麼心事?他超難懂的。
距離項衍出道八周年的正式大型演唱會,只剩短短不到三個星期。她和尹昊征兩人為此忙得人仰馬翻,要不是他們現在就住在一起,想要踫面都困難,更別提是約會。
她翻開行事歷,上面用紅字寫著︰八月三十號是項衍的八周年紀念演唱會,想要Party的人,敬請提早入場,免得擠不進去。
「神經!」她笑著合上行事歷,可惡的學長,竟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偷偷在她的行事歷里涂鴉,她下次也要報復回來!
她又將行事歷翻回同一頁,在紅字的下一行用藍筆寫著︰我愛你。丘靜書頓時覺得好幸福。
她親了一下行事歷,將它放回到皮包。被寵愛的感覺真好,不過寵愛她的人如果不是學長就沒有意義。
敲了敲腦袋,丘靜書強迫自己專心在工作上,別老是想到尹昊征。
「咳咳!」
就當她終于下定決心,專心工作,秘書突然前來敲門。
「靜書姐,有人找你。」
「誰找我?」她放下筆,瞪大眼楮,一副不解的樣子。
「我也不認識。」一般來說,會直接指名找丘靜書的都是熟人,陌生拜訪早在第一關就被底下的總務或是秘書擋掉,很難見得到她。
「連你也不認識,這就稀奇了。」秘書追隨丘靜書已久,事實上這是她大學畢業以後的第一份工作。秘書年齡只比丘靜書小一、兩歲,和丘靜書就像姐妹一樣,和丘靜書經常往來的一些朋友也都熟。
「他自稱是你的大學同學,叫許皓白。」秘書把對方的大名重述一次,只見丘靜書瞪大眼楮,一臉不敢置信。
「許皓白,你確定嗎?」這家伙不是已經到紐約去了,何時回來的?
「確定。」秘書點頭。「他還一身白衣,連鞋子都是白的!」她沒看過那麼奇怪的穿著品味,活月兌月兌就是七。年代的穿著。
「是他沒錯,請他進來。」名叫許皓白又堅持穿白衣,除了他以外,不會有其它怪卡。
「是。」秘書奇怪地看了丘靜書一眼,她看起來非常興奮。
她當然興奮啦!
丘靜書止不住笑意。
這家伙跟她既是搭檔,又是競爭對手,在某段時間里面,他還是她的追求者,只不過後來主動打退堂鼓,沒再繼續糾纏她就是。
「靜書!」許皓白一踏進丘靜書的辦公室,就想來個愛的擁抱,被她嚴厲拒絕。
「在距離我一公尺的地方停下來,不然我用過肩摔把你摔出辦公室,還不準員工幫你叫救護車!」她眼露凶光。
「你還是這麼無情啊!」許皓白微笑,潔白的牙齒在日光燈下閃閃發光,看起來額外刺眼。
「而你還是堅持要白到底。」白帥帥。「你的穿著品味差點把我的秘書嚇跑,她發誓一輩子沒見過這麼白的人。」名字白,皮膚也白,衣服更白。
「她太大驚小敝了。」許皓白仍是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你真該到紐約的地下鐵看看,再怎麼奇怪的裝扮都有。」他已經算客氣了。
「這我相信。」她格格笑。「不過我同時也相信,你的裝扮無論到世界各地的哪個地方,都是最奇怪的,沒有人會永遠一身白。」
「好吧,你贏了。」許皓白認輸。「我承認,就連紐約客都沒有我奇怪,經常不解的看著我。」白帽白衣白褲白襪子外加白色領帶,簡直就是無聲電影里面的人物。
「恭喜你擊敗那些紐約客,你一定覺得很光榮。」丘靜書愛極了跟許皓白聊天,很輕松。
「還可以啦!」他撥撥前額掉落的頭發,那是他身上唯一比較不白的地方,不過也染成銀色。
「你怎麼會突然回國?」她很好奇。「我听說你一畢業就立刻飛到紐約進修,我都來不及為你送行,你就走了。」太不夠意思。
「因為那個時候趕時間,所以就沒通知你啦,歹勢。」許皓白瀟灑地笑一笑,又露出潔白牙齒。
「現在就有時間了?」丘靜書按不對講機,請秘書送茶進來,她有預感兩人會聊很久。
「Iamalwaysbusy。」他跟她開玩笑。「其實是我調回台灣了,所以從今天開始,我隨時都有空和你聊天。」或找碴。
「你調回台灣了?」丘靜書看起來有些驚訝,她是曾听人說過他任職于紐約一家著名的公關公司,職位還不低,但不知道那家公司在台灣也有分公司。
「別這麼驚訝。」他笑笑。「我任職的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在台灣設立分公司,他們認為我既然是台灣人,工作能力也不錯,很自然就派我來主管這邊的業務。」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是競爭對手。
「可惜我們公司現在大部分的業務,都轉到承攬演唱會等大型活動,不然又可以比賽了。」他們在大學時期,就經常是分組的頭頭,彼此激蕩腦力,創造出不少有趣的議題,好懷念那時候的日子。
「我知道,是因為尹昊征的關系,你才踏進演藝圈。」他充分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你還真了解我的情況。」該不會還對她依依不舍,仍然暗戀著她吧!
「當然要了解了。」許皓白笑開。「對于自己的競爭對手,不事先做一番調查怎麼行,你說是不是?」
競爭對手?他的意思是——
「你們公司也承攬演唱會?」不會吧,這麼巧。
「Bingo!」許皓白笑著點頭。「這是小生的名片,請笑納。」
他將白帥帥、唯有字體是黑色的名片遞給丘靜書。
「還有。這兩張演唱會的門票也一並笑納。」接著又拿給她兩張門票。「如果你有空的話,不妨找個人陪你一起欣賞,順便檢視一下我的能力。」
他的能力很強,外表雖然搞笑,但內在才華不言可喻,從他順手給她的名片設計就可瞧出端倪。
「好,我會去的。」她有點驚訝他的動作這麼快,分公司設立不到半年,就已經開始承辦演唱會,這得要有相當經驗才行。
「我等你。」他吹了一聲口哨,想當一名好的CEO,態度當然得再積極一點才行。
「知道啦,我一定會去。」對手都來公司下戰帖了,再不去就太孬種了,她可不想當孬種。
「那就演唱會見嘍,掰掰。」許皓白叫完陣後便要離去。
「不送。」真難得茶還沒送進來,他就要離開,通常他一聊天就沒完沒了,當朋友很好,當情人則是饒了她,她不喜歡這麼長舌的男人。
「對了,靜書。」他好不容易才跨出一步,又折回來。
「什麼事?」干嘛這樣看她?
「你和尹昊征,現在還在一起吧?」
「這當然。」他不是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干嘛故意發問。「我們一直都沒有分開呀!」最近更是分不開,幾乎到了黏在一起的地步。
「結果你還是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一點都沒變。」他喃喃自語,聲音小到幾乎听不見。
「啊?」他說什麼,干嘛突然變得這麼客氣?
「沒什麼。」許皓白搖頭。「還是等你听完了演唱會以後再說吧!」
他打啞謎的說法,就和尹昊征同一個調調,讓她很不喜歡。
「我一定會去的,我們到時候見。」她不是很高興地送客。
「嗯。」許皓白笑笑,打賭讓她更不喜歡的事還在後頭,這只是開端。
許皓白走後,丘靜書一直瞪著許皓白的名片和演唱會門票發呆,猜想他最後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客人走了嗎?我才泡好茶。」秘書一臉歉意地端茶進來,卻沒有看見許皓白,老板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丘靜書若有所思地用指背敲敲許皓白留下來的演唱會門票,沉吟了一會兒,交代秘書說。
「叫深深進來,我有事情跟她商量。」
接著就看見馮深深走進丘靜書的辦公室,拿起桌上的演唱會門票,翻來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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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項衍是華人樂壇的小天王,那麼小天後非葉莎莎莫屬。
英文名字Sarah的葉莎莎,和項衍一樣走動感路線,身材不但一級棒,舞又跳得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人又長得漂亮。
如此完美的外在條件,若再加上優美的嗓音和出色的經紀公司,想要不紅也難。葉莎莎就是在這些條件的支撐下快速竄起,遺憾的是她不屬于尹昊征的公司,也不屬于樊楚敬的公司,而是屬于另外一家唱片經紀公司。這家唱片經紀公司同樣以葉莎莎在業界發了一筆大財,今年上半年,葉莎莎就已經為所屬的唱片經紀公司賺進了六千萬,下半年預計更多,不會更少,儼然就是該公司的搖錢樹,隨便一搖,就可以掉下錢來。
「莎莎!」
「Sarah!」
演唱會人山人海,到處都有瘋狂的歌迷,拿著寫著「葉莎莎」三個字的大字報,在台下拼命地搖晃。
台上的葉莎莎努力扭腰擺臀,極盡挑逗之能事蠱惑台下歌迷,舞台魅力不下于項衍。
馮深深和丘靜書也混在這一大片人群之中,分別搜集演唱會的情報。丘靜書負責靠近舞台的部分,馮深深則是負責後半段,兩人說好了兩個鐘頭後在最靠近逃生門的地方集合。
演唱會進行得如火如荼,馮深深拿出小冊子,一邊記下演唱會的細節,一邊還下忘在一旁做注解,記錄得非常詳細。
「以musical的方式呈現……」她邊走邊記,不期然撞到一堵厚厚的胸膛,痛得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
「對不起——」她原本想跟對方道歉,誰知道甫抬頭就看見樊楚敬那張可恨的臉,他也來听葉莎莎的演唱會。
「你——」
「你——」
兩個人一起指著對方,誰也沒有資格說誰。
「你怎麼會來听葉莎莎的演唱會,該不會又看上人家了吧?」馮深深首先發難,表情充滿不屑。
「我對那個小表沒興趣,你放心好了。」他喜歡的是外型成熟妖艷的女明星,對葉莎莎那種硬撐出女人外表的小女孩不感興趣,他甚至懷疑她的胸部是不是真的。
「真難得。」馮深深冷哼,這大概是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最稀奇的事。
「倒是你,怎麼會來听葉莎莎的演唱會,我記得這場演唱會應該不是你們公司承辦的吧?」不需要她到場監督。
「有人給我免費門票,所以我就過來了。」她下巴抬得高高的,顯然還在為上次的事記仇。
「這麼巧,也有人給我門票。」他吹了一聲口哨,不過演唱會現場太吵,听不清。
「誰給你門票?」該不會是葉莎莎本人?听說她超「哈」他的,說他花花的、色色的很有魅力。
「一個叫許皓白的家伙,听說他還是靜書的同學。」他聳肩。
「我以為你對靜書姐忠心耿耿,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有免費的票就來!」丘靜書和樊楚敬雙方從父執輩開始,兩家就有業務往來。不過當時大多是幫忙籌辦一些別的活動,演唱會則是從丘靜書接手公司以後才開始承接,兩家的交情可說是又久又深厚。
「每個人都知道我很花心,對女人和對錢都是,誰能給我最大的回緝,我的生意就給誰做,人生在世,沒必要和錢過下去。」樊楚敬被馮深深譏笑得有些火大,卯起來地反擊。
「早就知道你是這種沒操守的人,哼!」馮深深將頭甩向另外一邊,此舉終于引起樊楚敬的不悅。
「你這忘恩負義的小表。」到底是誰比較過分,居然敢這麼說他。「你不懂得感激也就算了,竟還恩將仇報,動不動就說話諷刺我,當初我根本不該救你!」平白制造了一個妖孽。
「你不要動不動就提起這件事,听了就煩!」她果真不懂感激。
「是啊!」樊楚敬不甘示弱地回嘴。「要是讓人家知道‘凱得利公關公司’的馮深深小姐曾經落水,在游泳池里大喊救命,不知道有多丟臉。」她當然不希望他再提。
「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你一定要記得這麼清楚才行嗎?」倘若他經營事業也這麼認真,就不會被尹大哥超越了。
「我本來是不想提的。」他也很無奈好嗎?「要不是你老是找我麻煩,我早就忘掉了。」誰還會想要記得她這個小表的事。
「誰找你麻煩了?」胡言亂語。「你本來就沒風度。」還硬要怪她。
「只針對你。」他承認,她特別令他抓狂。「我對其它女人溫柔得很,她們可不會嫌我風度不好!」
「是,你了不起。」馮深深朝他做鬼臉。「既然我這麼惹人嫌,你不會換個地方站,干嘛還要站在這里跟我抬杠?」
「換就換,有什麼了不起?」樊楚敬當下走人,兩人不歡而散。
真是個色鬼!
馮深深氣沖沖地朝和丘靜書約定的地方走去,邊走邊罵。
忘恩負義的小表!
樊楚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也是邊走邊罵。
對方都是討厭鬼,這大概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共識。
「你干嘛氣呼呼?」丘靜書看馮深深一臉「賽面」朝她走來,莫名其妙的問馮深深。
「沒什麼。」馮深深還在生氣。「剛剛遇見了樊楚敬那顆花心大蘿卜,兩個人吵了一架,心情還沒有平復。」氣死她了!
「楚敬也來听演唱會?」丘靜書挑眉。
「听說是你同學主動送票給他的。」馮深深說。
搶生意搶得真凶,看來這次Howard是玩真的,他已經開始攻城略地。
「你覺得葉莎莎這次的演唱會辦得怎麼樣?」丘靜書問馮深深的意見。
「滿吸引人的。」馮深深實話實說。「這場演唱會摻雜了許多百老匯的元素,看起來就像一場秀,比她之前辦過的任何一場演唱會都好。」
因為之前的那些演唱會都是別家公關公司辦的,這次則是由Howard自己親自操刀,他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靜書姐,你的想法呢?」馮深深一臉擔心。
「跟你的差不多。」她也認為許皓白辦得好,而且比她還要好。
兩人對看了一眼,各自沉思。
出現對手了,而且這個對手非常難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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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許皓白隨即出現在丘靜書的辦公室門口,仍然是一身白。
經過了昨日的特訓,秘書見怪不怪,一見到許皓白大駕光臨,馬上把他請進丘靜書的辦公室,並且很快便將茶端進來。
「謝謝。」許皓白悠閑地拿起熱茶就口,透過杯緣觀察丘靜書的表情,她正在等他開口。
「昨天的演唱會我辦得怎麼樣,很有創意吧?」
他一開口就是夸獎自己,丘靜書早已習慣,他在大學時代就有這個壞毛病,改都改不掉。
「是滿有創意的。」她承認道。「噱頭多,變化足,舞台設計也夠炫,給你打九十分。」
「不是一百分?」許皓白還不滿意。「我以為憑我昨天的表現,可以得到滿分,至少也有九十八分。」
「是,你行,可以拿到九十九分。」她干脆多給他一分。
許皓白笑笑。
「剩下的一分就當你小器不肯給。」他的自信全寫在眼底,丘靜書完全拿他沒轍。
「我辦演唱會的功力,比你好吧?」許皓白並且不客氣地刺激丘靜書,氣得她牙癢癢的。
「是比我好一些。」多了一些流行元素和特殊手法,那又如何?
「這就是有沒有經過訓練的不同。」許皓白可不認為他們雙方的差異僅僅如此,他還沒有完全發揮實力哩!
「什麼意思?」他要是敢說她上法煉鋼,她一定串了他。
「你先別生氣,冷靜下來听我說,這也是我一直想告訴你的。」許皓白明白她的驕傲,但那也要有實力才行。
「說吧,我在听。」她抱胸打量昔日對手,許皓白的表情充滿自信。
「我問你,從你開始承攬演唱會的業務以來,有再進修過嗎?」他一出手就射中紅心,幾乎當場把她射死。
「我當然也有到其它國家,實地考察過別人的演唱會!」
「我說的是上課,你有再接觸過這類課程嗎?」也就是他剛才所說的訓練。
「我……」丘靜書很想反駁說「有」,但事實上她未再進修過類似課程,國內也沒有開辦。
「你所懂的一切,都是尹昊征教你的吧?」許皓白知道原因,問題不在她,在尹昊征。
丘靜書僵硬地點頭,間接承認。
許皓白見狀搖搖頭,嘆氣。
「情況怎麼和以前一模一樣,完全沒有改進?」他還以為經過這麼多年,至少會進步一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失去尹昊征這個後盾,會變成什麼樣子?你還會是原來的你嗎?」會不會一下子變得彷徨無肋,不知所措?
「Howard……」
「你知道我以前很喜歡你,還追過你,這些事你都還記得吧?」可別告訴他忘記了,他會沮喪到自殺。
「當然記得。」她笑開。「我爸當時簡直快被嚇壞了,他還問我你的腦子有沒有問題,不然干嘛老是一身白衣?有一次晚上你送我回家,他還以為見到鬼,差點沒有拿鹽出來撒呢!」驅邪。
「老伯真幽默。」許皓白非常欣賞她父親。
「謝謝,他退休了,搬回嘉義鄉下去住。」那不是幽默,根本是驚嚇,就只有他喜歡半夜穿白衣晃來晃去嚇人。
「真懷念大學時代。」大家都很純樸。「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最羨慕的人就是尹昊征。」人長得高大英挺,又才華洋溢,任何一個男生站在他的旁邊,都只是陪襯他的甘草人物,連拍照底片都會曝光——自動抹去。
「我從來不知道,你如此崇拜學長。」他看起來總是一副自大的模樣,沒想到還會自卑。
「我掩飾得很好。」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正是因為他太耀眼了,所以我才決定不跟他爭奪你,黯然退出。」
話說得好听,從頭到尾,她就沒正眼瞧過他,他卻能說得一臉悲壯。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不過,他就是這麼有趣,有點silly,有點自大,但絕對充滿才華。
「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就好。」他微笑。「但是,說真的。」許皓白口氣突然轉為嚴肅。「我看過上次你幫項衍舉辦的演唱會,說實話,辦得不怎麼樣,簡直浪費你的才華。」他記得她以前是很有創意的,現在卻變得很制式化,一點都不像她的作品。
「Howard!」丘靜書聞言臉色大變,認為他說得太過分了。
「這是事實。」生氣也沒有用。「你在尹昊征的羽翼下生活了太久,他的羽翼固然可以保護你,也可以毀滅你,讓你停滯不前。」
他停下來喘口氣,繼續說。
「說實在的,我很後悔當初放棄和他爭奪你,至少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比較有生氣,也比較有創意,不會像現在一樣死氣沉沉。」
他們在校的時候經常搭檔辦活動,彼此激發創意。許皓白和尹昊征是完全相反的類型,不會告訴丘靜書該怎麼做,更別妄想他會下指導棋。許皓白只會直接把成果做出來,或是提出令人難以抗拒的企劃案。每當那個時候,丘靜書就會想超越許皓白,間接激發出她的潛能,說他是她的創意提款機也不為過。
「你應該月兌離尹昊征,真正學習獨立。」他並且大膽提出建言,丘靜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才華,埋沒在尹昊征對你的獨佔欲之中,沒有拆散你們的意思。」他過去就沒這個打算,將來也不會。「你應該站上世界的舞台,而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太浪費人才。
「學長並不是獨佔我,他只是想幫我。」她感謝許皓白的好意,但認為他的說法有欠公允。
「幫你的結果就是害你停滯不前。」這種忙不幫也罷。「他根本就是想藉機控制你,不讓你自由。」
「我很自由!」她越听越火大,怎麼可以這樣說學長?
「你是被囚禁而不自知。」許皓白反駁。「尹昊征肯讓你知道他的心事嗎?」
這句話嚴重打擊丘靜書的自信,讓她到嘴的話又吞回肚子里去。
「沒有,對吧!」許皓白一點都不意外。「依我看,他是一個很會保護自己的人,他可以挖空你的心事,但絕不讓你接近他的心半步。」所以還是趁早放棄理解他的想法,免得傷害自己。
許皓白並非故意挑撥離間,只是陳述事實。尹昊征的心里確實埋藏著許多秘密,而且將這些秘密守得緊緊的,即使親密如丘靜書,也無法得知。
「我知道你愛他,靜書。」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但如果你是那種甘于在男人背後守候,默默奉獻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你又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單憑這點,你就該慎重考慮,你是否真的願意繼續這樣過日子?」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問,一輩子躲在他的羽翼下受他的保護。
這原本是最無聊的問題,如果尹昊征不是那麼神秘,她根本無須理會。問題是,他就是那麼神秘。這點讓丘靜書的處境變得非常困難,甚至無法開口反駁。
「想清楚再call我吧!」許皓白嘆氣。「到時候我會給你適當的建議,幫助你成長。」畢竟是他喜歡過也佩服過的女人,他不希望她因為愛情變得憔悴。
話畢,許皓白先行離開,留下丘靜書一個人思考。
一整天,她都打不開這個心結,不停地問自己,未來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她當然可以在尹昊征的保護下度過這一生,她會很快樂,會很幸福,但永遠不會滿足。
「你回來了。」
當她下班回到家,尹昊征早已煮好飯等她。
她看著他的眼楮,懷疑自己會迷失在他憂郁的眼神之中,永遠不知道真相,他到底想隱瞞什麼?
「怎麼了?」臉色怪怪的。「你是不是感冒了?」
尹昊征模丘靜書的額頭,一臉憂心。
她知道他有心事,但他選擇不告訴她,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追問。
「我沒事。」丘靜書笑笑,也開始想擁有自己的秘密。
吃完晚餐以後,他們循例一起窩在沙發上看新聞,里面剛好提到一則飆車少年手持開山刀四處亂砍人的新聞,尹昊征的臉當場刷白,緊張地四處找遙控器。
丘靜書看著他,希望他能說明,何以他每次看到這類新聞,便會立刻拿起遙控器轉台,臉色蒼白得跟鬼一樣?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就像許皓白說的︰他渾身上下都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