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好像突然間變暗了。」花橙藜抬頭看天空的變化,一臉憂心。
「可能會下雨。」他和小六子一起在後山練功的時候,雨也是說來就來,那時天色的變化,就和現在一模一樣。
「怎麼辦?我沒有做避南的準備。」她沒準備的事情太多了,包括和他一起上山,對他訴說煩惱。
「糟糕的是,我也沒有。」秋天很少卜雨,誰也想不到今兒個例外。
「我看,咱們還是下山好了。」省得被困在山上。
「來不及了。」下山至少得花半天的時間,雨轉眼在間就會落下。
「你知不知道這座山有什麼地方可以躲雨?」唯今之計,只有找地方避雨,說不定還得被迫留在山上過夜。
「我听山腳下的鎮民說過,離這兒不遠處有個山洞可以躲雨,但我不確定到底有沒有這個山洞。」說不定只是傳言。
「不管有沒有,咱們都必須找找看,留下來只會淋雨。」說這話時,蒲硯卿的眼神流露出一股屬于男人的堅決,花橙藜這才驚覺,她正在跟一個堅強的男人說話,他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弱不禁風的破病鮑子哥兒。
「嗯。」她不確定,她是否喜歡蛻變後的蒲硯卿,帶給她很強的壓迫感。
「把你手里的包袱給我,我來拿。」
他甚至已經強壯到可以扛起全部責任,讓人很難跟當初那個還得靠她施計才肯下車的官家大少爺聯想在一起。
說實話,她有些懷念那個動不動就端出官家子弟派頭的蒲硯卿,比較可愛,也比較無害。
「還有你的手,也一起給我。」
說他有所改變,又好像變得不多。他在握住她的手時仍會臉紅心跳,聲音仍是會微微顫抖,純情依舊。
「噗!」她噗哧一笑,完全沉溺于這四個月來的回憶之中。
「什麼事這麼好笑,也說來听听。」他有預感,她一定是在取笑他,搞不好在笑他是個傻瓜?
一路走來,他一直很純情,這點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假裝沒看見。
「橙藜!」
沒看見就不必響應,就不必問自己的心︰「他喜歡稱,你也喜歡他嗎?」畢竟任何事都阻擋不了她對醫學的喜愛,她愛鑽研醫術,勝過世的一切。
然而,果真如此嗎?
蒲硯卿困窘的表情,供給她最好的答案,恐怕她並未如自己想象中堅強,遇見不了解的愛情還是會想逃避。
「真是的,怎麼問你都不說,這個習慣真的很不好,拜托你也改一改。」他拿她沒轍,只好轉而拜托她,很快就投降。
「我盡量。」她曾想過,如果他像她姊夫一樣強勢,或是像她妹婿一樣毫無作為,她可能就不會對他心動。
「啊,真的嗎?」
但是他偏偏有男孩的傻勁,男人的干勁,她對他毫無辦法。
花橙藜抬起頭對他燦爛的微笑,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響應他的心,說來諷刺,她這趟出門是為了逃避,卻意外看清自己的感情。
「橙藜!」他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她今天的笑容比任何時刻還要美,還要燦爛。
轟隆!
來自天際的打雷聲,提醒他們沒有高興的時間,他們若不想變成落湯雞,最好趕快找到避雨的地方。
鎮民說的那個山洞,離這兒不遠,也真的有這個山洞,他們只模索了一陣子便找到了。
「你先到洞里等我,趁著雨沒落下之前,我去儉一些干木枝生火。」他一邊交代花橙藜,一邊開始撿干柴,非常忙碌。
「我也來幫忙。」她也想盡一分力量,卻遭到拒絕。
「不必了。」蒲硯卿嚴肅地搖頭。「這是男人的事,你只要安心休息就行。」連采了兩天的藥,她一定累了,他不想連生火這種小事都驚動她,他自己能處理。
多可靠。
花橙藜作夢也沒想到,蒲硯卿竟然會成長為一個可靠的男人,想當初他是多麼任性。
她坐在山洞里面,兩腿用膝雙手放在膝蓋上,仰頭看天邊不斷壓近的黑雲,心想所謂的「風雲變色」不過如此,她和蒲硯卿的角色好像調換過來,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被保護者。
事實證明蒲硯卿的改變很徹底,現在的他,連生火都上手,這得歸功于程踏雪的訓練。
「你好會生火。」就連時常在生火的花橙藜都不免佩服他的手腳利落。
「沒辦法,訓練有素。」蒲硯卿微笑解釋。「大娘要求我和小六子必須在她喊停之前把火生起來,而你知道大娘是很急性子的。」
花橙藜可以想象他們在程踏雪嚴密的監督下手忙腳亂的模樣,依大娘的個性,恐伯等不了半刻鐘就會喊停吧!
「我好想念大娘。」想她爽朗的笑聲和智慧的話語。
「我也好想她。」蒲硯卿想念的不只是程踏雪的人,還有她做的豆腐腦。
他們相視一笑,火的溫度使兩個人靠得更近,心與心之間更沒有距離。
「我忘了,你還是她的徒弟。」她正式收的入門弟子。
「是呀!」蒲硯卿搔搔頭。「只不過我學得不好,只學到一招半式。」
一招半式就足以闖江湖了,不過她不會告訴他,免得他真的靠那一招半式闖蕩江湖。
「對不起,我一直沒告訴稱我跟大娘習武的事。」他到現在才跟花橙藜道歉,幸好為時不晚。
「我早就知道了。」她嫣然一笑。「大娘全告訴我了。」
難怪那天他跟她坦白的時候,她一點都不驚訝,原來早就心里有數。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要習武?」他希望她能感受他的心意,即使一點點都好。
「說了。」她點頭,再也不想逃避。
「我想保護你。」雖然她已經知道原因,他還是想再重申一次。
「你已經保護我了。」保護她免于遭到蛇吻,還幫她找到這個避雨的山洞。
「但是你不高興。」她不想被保護,希望他離得遠遠的,她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是他自己死纏著她。
「我並沒有不高興。」花橙藜不否認她不習慣被人保護,但總有幾個人例外。
「啊?」他原本在添柴火,听見她這麼回答,整個人愣住。
「我突然間發現,其實被人保護的感覺也滿好的。」不必自己動手,又有人關心,沒有什麼壞處。
「橙藜……」蒲硯卿驚訝到說不出話,作夢也沒有想到她這麼干脆。
轟隆!
「開始下雨了。」既然說不出話,干脆就別說了,一同欣賞雨景吧!
雨嘩啦啦的下,洞口瞬間化身為瀑布,他們就在山洞里一邊烤火,一邊听雨聲,好不愜意。
大量的雨水帶來寒氣,他們即使拿出所有衣物御寒,仍舊抵擋不了透骨的寒意。
「這場雨恐伯會持續到天亮,咱們必須在天亮之前,想辦法暖和身子。」
蒲硯卿眼看著雨下不停,當機立斷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花橙藜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會怎麼做,他們必須抱在一起取暖。
她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滿臉通紅地跟她說失禮了,然後要抱不抱的拼命發抖,這也是他最可愛的地方。
然而,她錯了!現在的蒲硯卿可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發抖,雖然還是會臉紅心跳,但該抱時則抱,一點都不手軟。
「這樣就不怕凍死了。」
他甚至沒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取暖,就強行擁抱她,怎麼說他們也是孤男寡女,傳出去不能听。
但是,誰在乎?
安安穩穩地躺在他的臂彎之中,花橙藜就和花家所有的姐妹一樣,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因為她們是花家的女人,繼承了回春堂的招牌與意志,任何批評和非議都動搖不了她們的決心。
但,如果是愛情呢?
耳邊傳來蒲硯卿紊亂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聲,花橙藜可以感受到隱藏于其中的和愛意,因為她也同樣情生意動。
我想保護你。
他的臂彎的確已經強壯到足以把她緊緊摟住不放開。
你能不能想一些肯定的東西,不要老是搖頭拒絕?
彌能不能想一些肯定的東西,不要老是搖頭拒絕?
她確實想搖頭拒絕他,但他好像不許她拒絕。
不只他不允許,她的心也不允許,纏斗到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
她不要今生留下遺憾,她會抓住愛情,停留在他溫暖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