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下子到底是誰上鉤啦?
熱情方歇,杜甄華不得不埋在枕頭里扼腕低嘆。她是要吊他的胃口,好讓他交出禮物的,怎麼反倒是她被吃得精光?
他大爺現在很滿足地轉著遙控器看電視,不時還吹吹口哨,什麼情形嘛!
嚴子衛見她不斷喃喃地咒罵自己,好笑地揉揉她的一頭亂發,非常善良地不再跟她迂回,直接開口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呃……既然你都開口了……」她猛地抬起頭,坐起身,抓來棉被蓋住自己光果的身子,很認真地望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送給我?」怎樣,夠坦白了吧?
他兩眼的眼珠子先一起轉到右上方,再轉到左上方,然後兩指撫著下巴,皺眉思索了好一陣子。「有什麼東西要送給你?沒有啊,是……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他實在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樁,只能依普遍女人的心理去推測是否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而他忘記了,她正在提醒他。
沒有?好吧,禮物可能是他有空時買的,買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他太忙了,所以就忘了。
「呃……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但……可能是我們成為男女朋友,所以值得慶祝?」她正在提供他有可能買對鏈的原因刺激他回想一下。
「慶祝?是慶祝往後我得被你的笨連累?還是慶祝還好以我的能力就算被你的笨連累,下場也不至于太慘?」對他來說,這是最不值得慶祝的事。
這人是不是得了不講話刺激她會渾身不舒服的病?不過杜甄華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又道︰「那不然是……因為我受傷,所以你想送我什麼東西祝我早日康復?」
「如果你是指你身體的傷,我每晚陪你在床上做復健,剛剛你的表現已經證實復健的狀況很好;如果你是指你的腦袋,就算送你一個全世界最有名的腦部權威醫生也不見得有救。」還是不要浪費得好。
「那要不然就是兒童節?」最近剛過不久的節日,一定是他忙到忘了拿出來送她。
嚴子衛趁廣告時分神瞧了瞧她。「身材嗎?是有點兒童,但我覺得那應該是哀悼,而不是慶祝。」雖然他每次都「吃」得很開心、很滿足,一點也不介意。
杜甄華火了,她原本是想他貴人多忘事,好意提供一些需要送禮的原因,卻沒想到反倒讓他一次次抓到機會損她,她干麼這麼委屈啊,不管了,直接問。
「我問你,你抽屜里那對對鏈,就是壓克力壓花造型的純白色羽毛,還瓖了藍色和紅色亮鑽的,不是要送給我的嗎?」敢說不是他就死定了。
「那是別人的。」嚴子衛沒有多想,老實回答。
但是這話听到杜甄華耳里,卻成了殘忍的利刃,她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他有別人了?
「對不起,我可能沒听清楚,你說,那項鏈是別人的?」她再問了一次。
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沒錯。」
杜甄華難堪地咬了咬被子,然後再也不管地掀開被子,快速抓過她的衣服套上,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這個三心二意的王八蛋!有別人了干麼不告訴我,還把我當傻子這樣玩弄,很有意思嗎?!」不哭、不許哭、不準在他面前掉淚示弱!
嚴子衛知道她誤會了,但不急著馬上澄清。
「你走!你滾!我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你了!」她那顫抖的手指,從他的鼻頭移向房門,下達逐客令,她決定要自己一個人大哭一場。
「這是我的房間。」他好心提醒。
杜甄華臉一紅,眼淚差點就要奪眶而出,她趕忙抓起包包,用力地甩門離去,不到一分鐘,對面傳來更大的甩門聲。
確定她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嚴子衛這才關掉電視,走到辦公桌前打開筆電,操作筆電的同時,他打了電話給靖剛。「要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大哥,都辦好了,資料已經傳到你的信箱。可是大哥,你這次挖得這麼深,你的安全堪虞吶!」靖剛的語氣透露著憂心。
「不要緊,我最不值錢的大概就是這條命了。」嚴子衛不在乎地自嘲,說完,他逕自結束了通話。
他無法守護自己所愛的人,什麼時候死,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但是在他還能夠有所作為的時候,他一定會為他所愛的人做到最好,好比說,幫杜甄華報了害她父親心力交癢重病辭世的冤仇。
他打開郵件,接收靖剛傳來的資訊。
今晚要做的事不宜讓單純的杜甄華知曉,所以暫且先讓她誤會一下,生生氣吧。
想到這里,嚴子衛打開抽屜,拿出那兩條被冠上「背叛」之名的項鏈,臉上的笑意加深,原來,她很在意他嘛……
***
辦公室一開始在傳,采購經理杜小姐成為惡魔嚴董的囊中物——部分屬實。辦公室前陣子在傳,杜經理與嚴董感情如膠似漆,同進同出,甜蜜得緊——與事實相去不遠。
這陣子,辦公室傳的是,原來杜經理脾氣超大,不讓嚴董跟,甚至連嚴董派在她身邊保護的靖剛都被波及,十足十的公主病——女主角簡直欲哭無淚了。
她哪有耍大小姐脾氣啊?哪有公主病啊?明明就是姓嚴的劈腿,還不放過她,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她,她怎麼可能會有好臉色?
就像現在……
「靖剛,我只是要去附近的郵局辦點事,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了?」
「不行,嚴先生說過,只要你不是跟著他一起外出,我一定要陪在你身邊。」
「他是怕我利用上班時間偷懶嗎?」
「當然不是,您別誤會。」
「不然是怎樣?他都有別人了,干麼還要纏著我?」
「呃……那應該只是誤會吧……」靖剛有些為難地回道。
「誤會?難道除了我之外,你都沒見過子衛身邊有別的女人出現?」
對厚,她怎麼沒想到可以從靖剛這里探探口風?靖剛整天跟著他,應該很清楚才對。
「呃……我……是沒有,但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和嚴先生在一起,所以……這點應該是最近跟嚴先生幾乎二十四小時在一起的杜小姐您比較了解吧?」他暗自吁了口氣,挺佩服自己的臨場反應,沒有說半句謊言,又不會和大哥說的相沖突。
杜甄華听到他的答案,雙肩倏地一垮。「就算這陣子我和子衛走得比較近,但也不可能無時無刻黏在一起,他一定是趁我在辦公室忙碌的時候偷偷出去幽會,或是趁我在開會時和其他女人搞曖昧,要不然就是上廁所時偷偷從氣窗溜出去……」
她就說嘛,為什麼他還是一天到晚針對她,根本就是想要找事情絆住她。
「杜小姐,那樣會卡住的。」
大哥又不是貓,就算沒卡住,從氣窗溜出去,除非是蜘蛛人,不然肯定摔掉一條命,重點是,大哥絕不會為了偷個情,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
「可、可是……嗚嗚……他真的有別人啊!那為什麼還要……還要來招惹我?
算了,辦事要緊,你要跟就跟吧!」她抹了抹淚水,沒忘記該辦的正事,拿了包包走人。
靖剛跟在她身後,拿出手機,馬上用Line向嚴子衛報告她現在的狀況——
她很沮喪,認定了你劈腿的事實。
炳哈哈,就讓她誤會一下吧,她吃醋的樣子我喜歡。
但是她真的很難過,我覺得她最近常魂不守舍的,這樣也容易發生意外吧!
那你就給我好好看著她,如果她少一根汗毛,你也玩完了!
很愛為難人的大哥,我是可以保證不會有外力傷害她,但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我怕她一時想不開,不是自我了斷就是把你了斷,我良心建議你,還是趁早解釋清楚吧。
收起手機,靖剛無奈的搖搖頭。大哥專以欺負杜小姐為樂,後果可要自己承擔得起啊!
抬起頭,杜甄華正好走向他,一臉有事相求的模樣。「靖剛,我抽了號碼牌,但是前面還有很多人,我現在肚子疼,先去廁所,你幫我等一下,如果輪到你而我
還沒回來的話,就幫我把這筆錢存到我寫好的存款單這個帳號里就行了。」
他不疑有他,點點頭,目送她往廁所的方向而去。
她走進廁所沒多久,又探出頭來,確定他的視線沒追著她後,她快速從門口溜走,來到郵局旁的一條暗巷,而杜淵華早已等在那里。
「東西帶來了嗎?」杜淵華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杜甄華抓著包包,表情顯得很猶豫。「哥,我是把圖帶來了,但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你……你為什麼不請你朋友先打個樣過來,讓我們公司看看,如果覺得不錯、沒有問題,這珠寶設計稿就會正大光明地給你,交給你朋友去做了。」
「你們公司?怎麼,你忘了克德應該是屬于我和你的了嗎?你早就把自己定位成是嚴子衛的人了,是嗎?還有,你是在說我不正大光明、我偷偷模模的嗎?」
「不是的,哥……」
「你要知道,公司本來就是屬于我的,我要做什麼,干麼還要向姓嚴的報告?」
「可是目前克德掌權的人的確是子衛……」
「那是他強取豪奪,我可沒承認。快點把東西交給我!」他厲聲索討新一季的珠寶設計圖。
「可是,哥……」
「拿、出、來!」
杜甄華不得已,只好從包包里拿出新一季的珠寶設計圖,交給杜淵華。
「怎麼只有五張?」杜淵華不滿的瞪向妹妹。
「哥,我連你朋友的工廠都沒去過,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能如期交貨,所以……就先這五張吧,請你朋友盡快做出樣品給我確認,如果品質、樣式都沒問題的話,我一定會幫你朋友爭取到訂單的。」雖然是親哥哥,但杜甄華仍不願拿公司去冒險。
杜淵華不屑地冷哼,「要做大事就要有冒風險的勇氣,你懂不懂這個道理啊?難怪你折騰到現在還無法讓姓嚴的把克德還給我們。」他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
「其他的設計圖你還是設法盡快弄來吧,想把克德拿回來就得听我的。」說完,他轉身就走。
杜甄華看著哥哥遠去的背影,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前幾日,杜淵華趁嚴子衛外出洽公之際到公司找她,說他和朋友合開的公司倒了,走投無路,而剛好有個朋友是在做珠寶設計的,雖然他拿不出錢來當股東,但朋友卻說只要他能提供客源及設計圖,就以高薪聘他為顧問,只要有錢,他就有辦法拿回屬于他的一切。
就目前珠寶市場來說,再沒有比克德更大的了。
杜甄華不知道哥哥說的是真是假,但自從母親被送進精神療養院後,哥哥算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不忍心看著他窮困潦倒,卻也勸不了他進克德工作。
她沒見過哥哥說的那個朋友,更沒看過他們的工廠和樣品,哥哥甚至連工廠名字都不肯告訴她,只說要她相信他,她也很想相信啊,但要是一個沒弄好,不只是她會被炒魷魚,還可能牽連到那些待很久的元老們,她不敢馬上答應,但是哥哥又打電話給她拜托了好多次,她實在無法狠下心拒絕,所以才利用這次來郵局辦事的機會,偷偷跑來跟哥會面。
她總覺得應該給他一次機會試試,說不定他那個朋友真的有辦法如期交貨,說不定他那個朋友真的能把品質做到最好,說不定……
許多的說不定只是拿來安慰自己罷了,杜甄華兩道秀眉間不自覺擠出的皺摺,在在說明了她心底最不願意去面對的那個答案。
杜甄華沒看到的是,旋身離去的杜淵華,正露出算計得逞的笑容,高興著自己準備奪回公司的第一步計劃已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