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允的看法與他大致相同,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謗據先前童穎綠的說法,巫念金是在听說她交了男朋友之後,態度才開始有所轉變……莫非他將綠和他妹妹的影像以及悲慘的記憶重疊,產生分不清現實的想像,繼而做出打電話的失常舉動?
懊死!誰教那女人到處放情,看吧!放出火來了,怕不燒得她哇哇叫才怪?
「盯緊他吧,或許你的女人會安全點。」韓牧允涼涼地建議道。
柴劭淳低頭沉思,心下的主意逐漸成形。「允,你跟警局熟不熟?能不能請個女警跟著綠?這樣危險性小一點。」
韓牧允挑高眉尾,差點沒把他給掐死。
什麼嘛!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就他的女人重要,人家女警就沒有生命危險喏?
嗟一一他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認識這家伙,麻煩事才會一一落到自己身上。
問題是,他要到哪里去找個願意幫忙的女警?
當柴劭淳安排好所有診所的工作,準備隨時盯緊巫念金,而韓牧允也好不容易商請到願意出手援助的女警之際,一切似乎都已經來不及了——
童穎綠失蹤了!
在她出門前往客戶公司的途中,競像是被黑洞吸走似地憑空消失了。
將近兩天不見人影,童梓姬哭得是老眼昏花、胡言亂語,直責怪自己沒把女兒帶好,才會出現這種出人意料的意外。
朋友有難,一堆死黨全窩進童穎綠家里,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反應快卻沒啥大腦的易靖,一見女人哭就心軟,就連老女人也一樣。「不是啦,童媽媽,穎綠已經成年了,不見了絕對不關你的事。」他對著哭得肝腸寸斷的童梓姬安慰道。
一句話立刻招來所有人的白眼。
什麼嘛!不會講話就閉嘴,偏偏妄想扮演安慰者的角色,「下場」一定奇慘無比!
丙然,童梓姬聞言哭得更大聲了。「哇~一我可憐的丫頭啊——」
童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老人家也跟著慌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放心啦,童媽媽,穎綠不會有危險。」柴劭淳咬牙道。
如果童穎綠真是讓巫念金給擄走,以巫念金的行為模式來推斷,他應該是將童穎綠當成自己親妹妹的化身,所以童穎綠的危險自然會降到最低。
怕就怕對方萬一不是巫念金,那麼穎綠現在的狀況可就難說了。
正當眾人錯愕之際,被由童穎綠房里遷移到童家大廳的那支電話陡然響起,聲聲剌入每個人緊張不安的心里
「哪位?」柴劭淳沒有多想便按下擴音鍵;如果他的推理沒錯的話,這通電話找的人應該是他。
對方沒有出聲,有的,只是略微沉重的呼吸。
所有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包括哭得差點沒厥過去的童梓姬,此刻也算「中場休息」,安靜無聲地瞪著那具粉藍色的電話。
柴劭淳睞了所有人一眼,沉著聲音再問︰「童公館,請問找哪位?」
電話那頭依然沒有回應,呼吸聲變得更為急促和濃濁。
柴劭淳雙拳一緊,狠心試探對方的底限。「再不出聲我就掛電話了。」
「你是阿妹仔的男朋友?」
對方終于出聲了,很不穩的腔調,把大伙兒的心嚇得全提到喉頭。
柴劭淳深吸口氣。「我是。她在你那里嗎?」
「……你知道我是誰?」對方顯然有點詫異,頓了兩秒後才再開口。
「嗯。」
這次對方停頓更久,久到所有人差點沒因而心髒麻痹。
「我要你離開她,行嗎?」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不是你能決定的。」柴劭淳並不讓步。
而對方,顯然被他激怒了,不穩的聲音更顯緊繃,甚至尖銳地咆哮起來。「我是她哥哥!我有絕對的資格來決定你們的未來!」
深深地看了童梓姬一眼,柴劭淳像在宣告誓言般謹慎。「不,除非她當面親口說要分手,否則我不放手。」
沉重的呼吸和凌亂的腳步聲,透過電話重重地打擊著每顆緊張到不行的心髒。
雖然覺得柴劭淳下的是著險棋,卻沒有人敢發出任何異議。
「你!你旁邊有沒有別人?」對方陡然大吼,整個客廳里的人全都為之一震。
扯開好看的笑紋,柴劭淳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撒謊。「沒有,就我一個。」
「好,你馬上到××路上的那個廢棄工廠來,不準帶其他人也不準報警,就你一個人來!」
不理會眾人反對的聲浪,柴劭淳決定只身前往巫念金所指定的廢棄倉庫。
當雙腳踩進廢棄工廠里滿地鐵皮碎屑的水泥地後,他小心且步步為營地緩慢前進。
「格格格一~該說你笨還是勇氣可嘉呢?勇士先生。」
尖銳的笑聲及嘲諷,由堆高的鐵板櫃上傳了下來,讓人在一瞬間頭皮發麻,但柴劭淳卻不為所動。
對于巫念金的挑釁,他微笑以對。「我不是勇士,我只是個平凡人。」
「敢一個人找到這里來,便足以稱之為勇士。」俐落地由鐵皮櫃上躍下,巫念金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跌傷似的,像極了一只靈活的猴子。
「你不也是一個人,我有什麼好怕的?她人呢?」不想和他說廢話,柴劭淳立刻切入主題。
巫念金的眼呈現短暫的渙散,不自覺地自言自語。「她不乖啊,說什麼都不肯答應跟你分手,所以我就把她關起來了。」
「你沒有資格限制她的行動。」柴劭淳老大不高興地蹙起眉,毫不留情地指控他的錯誤。
「我是哥哥!你要我說幾次才懂?!」巫念金被他激怒了,渙散的眼滲入一絲狠戾。
「關起來有用嗎?她還是可以趁你不注意的時候跑出來找我。」他企圖說服巫念先放人,其他的可以等會兒再說。
「不可以!」巫念金像頭焦躁的野獸,開始漫無目的地來回走動。「為什麼你要騙她?我不可以讓你再傷害她,不然她又會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柴劭淳知道他再次陷入痛苦的回憶里,但不得不逼他交出人來。
「讓我見她,或許我可以考慮你的建議,離開她也說不定。」劭淳衷心期盼希望勸哄這招對他有效。
「不行,你這麼壞,騙了她一次還不夠,還想騙她第二次、第三次……我不會這麼笨上了你的惡當。」巫念金突然狂笑起來,仿佛得意地發現自己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
真的是神經病一個!
把他叫到這里來,又不讓他見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然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巫念金凝住笑,神色變得驚疑不定。「我想怎麼樣?我、我不想怎麼樣啊,我只是想保護她而已……」
「你不可能關她一輩子的,讓我見見她。」哎▔▔柴劭淳暗嘆口氣,實在很難不同情他的遭遇和變故。
「不!不能讓你見她,不能!」巫念金像分裂成兩個人似的,一個狠戾、一個脆弱,雙方互相僵持不下。「你不要再來找她了,她受不了刺激的……」
「既然不讓我們見面,你又何必大老遠地把我叫來這里呢?」
好,既然正面調停失敗,那他逆向操作總可以了吧?柴劭淳丟了個足以令對方思考半天的問題給他。
巫念金果然被他唬住了,神情顯得有些呆滯。
「對喔,我叫你來干麼?奇怪,我怎麼想不起來?明明是很重要的事啊……」
柴劭淳又嘆息了。「讓我見她吧,她一定很想見我。」如同他想見她一般,至少讓他確定她的安全。
「不不不,絕對不可以。」巫念金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搖頭晃腦。「沒有你就好了,沒有你她就不會受傷,她就不會離開我,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仿佛憶起約他前來的目的,巫念金霍地沖到角落拿出兩只透明的玻璃酒瓶,手忙腳亂地在口袋里掏探,不曉得在尋找什麼東西。
柴劭淳頭皮一麻,他霍地明白這個蠢蛋想做什麼了——他想殺了他!
「你不要沖動!」該死!這家伙竟然準備使用汽油彈?!「你想清楚,萬一傷到她怎麼辦?這里會整個燒起來啊!」
他試著動之以情,希望巫念金能夠三思而後行。
問題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早已沒有理智可言,怎麼可能會考慮那麼多?
「沒有你就好了,沒有你就好了……」巫念金好不容易找到塞在口袋里的打火機,全然不需要考慮就準備點火,嘴里還不斷地叨念個不停。
「巫念金!」
柴劭淳沒有時間思索,他一個縱身將巫念金撲倒在地,兩人瞬間就扭打起來。
「誰可以放我出去?」陡地,工廠深處傳來玻璃被打碎的聲音,細微的喊叫聲由同一個地方傳了出來。「學長,你放過我好不好?」
「不!不準你帶走她!不可以……」
察覺柴劭淳不再戀戰,並且猛地推開他,一心要往關住童穎綠的地方奔去,巫念金頓時把心一橫,撿起因打架而丟擲在地上的玻璃瓶和打火機,用顫抖的手點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