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孫雨純不怎麼安穩的翻了個身,突然感覺有種強烈的被窺視感,她不覺睜開雙眼,赫然發現尹亞柏就坐在床畔凝著她。
「呃,你醒啦?」不好意思的撫順自己的發︰剛睡醒的樣子一定很丑,她想。
「我怎麼沒穿衣服?」尹亞柏炯亮的眼瞳緊鎖著她,隱隱跳動著她所陌生的詭光。
「你病了,發高燒,我請櫃台為你請醫生來看過。」她坐起身,指了指還放在矮櫃上的藥袋。「我先幫你月兌衣服降溫,然後你一直流汗,我就拿毛巾幫你擦汗,所以……」
敝了,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照顧,怎麼她越說臉越熱,像要燒起來似的?
「我發燒?」他微感詫異,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生病。「是你照顧我的?」難怪她會睡得這麼沈,沉到他都坐在她床沿了,她還毫無所覺。
「嗯。」她全然沒有邀功的意思,反正這里也只有她了,不是她照顧他會是誰?
她只相信自己,不怎麼相信鬼神的存在。
「謝謝。」尹亞柏瞬也不瞬的凝著她,火熱的視線宛如般在她臉上輕緩游移。
他的眼越來越亮,亮得教她心里直發毛,那有如的眼神更教她羞怯及不安,她怯怯的瑟縮了下。「應、應該的。」
他對自己這麼好,不論是工作或私生活,他都提供最多及最及時的幫忙,她只不過照顧生病中的他,只能算是小小的回饋,實屬應該。
「沒有任何人‘應該’為他人做任何事。」在他所經歷的成長過程里,從來沒有「應該」兩個字的存在。
「啊?」她微愣,想起他睡夢間的囈語。「你……曾經遇過什麼不好的事嗎?」
尹亞柏霎時渾身僵硬,嘴角微微抽搐。
「你想問什麼?」
「我沒有想問什麼。」她只是好奇,而且好像真的說中了什麼,不然他的反應不會這麼反常。「我只是……不小心在你睡著的時候,听到你說的某些話……」
尹亞柏眯了眯眼,凝著她的神色變得復雜。
「亞柏?」面對他幾乎全然陌生的反應,她開始感到不安,或許她不該觸及那個他可能不想提起的曾經。「你不說也沒關系,我只是隨口問問。」
「不,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幾乎是不經過思考,嘴巴便自己做出決定,這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下一秒,他就釋懷了。
他想要她,那種強烈的渴望沖擊得他連骨頭都泛疼。
既然不想放開她,想跟她永遠在一起,那麼過去的事他也不需隱瞞,畢竟那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
早晚會讓她知道的事,若她想知道就說吧!對她,他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想說再說,不然你就當我沒問過。」她從來不做勉強人的事,對他,當然也不例外。
尹亞柏深深的凝著她,眸中的深刻濃烈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我沒有任何事是不能讓你知道的;不管我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都會一字不漏的告訴你。」這是他的擔當,既然已經認定她是自己的女人,那麼就該開誠布公的坦白。「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不會因此而瞧不起我。」
孫雨純震驚的瞠大雙眼。什麼樣的過往會嚴重到讓他用「瞧不起」三個字來形容?
她像被下了定身咒般無法動彈,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你會嗎?」以極緩的速度,他輕聲問了句,然後自問自答似的搖了搖頭。「就算你會也無所謂,我還是會全部告訴你。」
接下來,就是尹亞柏在認識她之前的一切經歷──
尹亞柏出生在一個不是很富裕的家庭,在他懂事之後,還過了幾年不算太糟的幸福家庭生活,但當支撐著家庭的父親因工作意外喪生之後,一夕之間,天地變色。
罷開始還能藉著父親的理賠金過日子,但當錢越來越少,母親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終至被壓力擊潰,毫無預警的患了失心瘋。
失去神智的母親,每天除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之外,就是抱著父親的照片痛哭,除此之外,什麼事都沒辦法做。
那年,尹亞柏才十歲。
一個十歲的孩子,面對一個失了神智的母親和一個小他五歲的妹妹,這還不是最糟的狀態,最糟的是,妹妹有心髒方面的毛病。
妹妹的心髒無疑是顆不定時炸彈,以當時家里的狀況,根本沒辦法讓妹妹按時就醫看診。
然後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兩兄妹餓著肚子卻到處找不到母親,最後才在離家不遠處的河邊發現身體已然冰冷僵硬的媽媽。
孫雨純不敢相信的以手捂住雙唇,她不敢想像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抱著好像懂事卻又不太懂事的小妹,在目睹母親冰冷的尸體時,心中該做何反應。
尹亞柏完全忽略她所有的心驚、不舍,空洞的眼好似穿透過她的身體,凝在一個不知名的點,兀自往下述說……
幾近斷炊的家庭,自然不可能花錢買保險,因此他們只能在左右鄰居的幫忙下,草草的為母親做了最簡單的告別儀式,並在火化後將母親的骨灰灑在父親墳上,讓他們在地下再續前緣,而兩兄妹至此算是全然無依。
可憐當時的社會制度並不健全,失去依怙的兄妹倆並沒有得到任何社會救助,尤其在妹妹犯病的時候,一切更顯雪上加霜。
在失去雙親之後,妹妹成了尹亞柏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怎麼可能放任自己對妹妹視而不救?即使妹妹的病對他而言根本是無力承受的負擔。
于是他以自己所能想像得到的方式來救妹妹,而第一個辦法自然是向親戚們求救。
但人都是自私的,當自己的環境也不是那麼優渥之際,誰還能管到那兩兄妹的死活?于是他承受了數不盡的奚落、嘲諷,甚至是辱罵、追打,為了妹妹,他咬著牙,全數毫無異議的承受了下來。
除了被親戚們無情的排斥,年幼的他也干過偷竊等壞事,為的,只是喂飽妹妹那饑瘦的病軀;當然被逮到之後,一頓皮肉痛自然是免不了的,但只要妹妹吃飽了,他所承受的一切都值得。
原來戲劇里的橋段,真實的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是如此教人難以承擔……孫雨純已經受不了的淚流滿腮,但尹亞柏卻像沒了靈魂的軀體,對著清冷的空氣,一字一句訴說著好似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
在忍受過無數次的羞辱和嘲諷、推趕、痛毆之後,在一個極冷的寒流來臨之夜,年幼的妹妹終究還是承受不了氣候及貧困生活的折磨,安靜的離開和她相依為命的哥哥。
那年,尹亞柏才十三歲。
從那夜開始,在這個世上,他再沒有任何親人了,有的,只是完全不承認他存在的無情親戚,不如不曾存在過的親戚。
他不需要再為任何人活著,但憑著不認命的骨氣,孑然一身的他開始懂得為自己而活,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這個世界上過。
為了向那些無情的親戚們證明自己不是沒用的廢物,他什麼工作都做,只要能賺到錢,再苦再累,他都咬緊牙根拚命、死命的干!
所幸,在某個因緣際會下,他認識了懂得賞識他、願意提拔他的演藝界大老,將自身所有的經驗、人脈全授與他,也讓他在全然不曾觸踫演藝界的狀態下,逐漸茁壯成目前眾所周知的尹亞柏。
「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孫雨純幾近崩潰,激動的展開雙臂抱住尹亞柏冰冷的身體,對于自己提出的問題幾乎讓他再經歷一次殘酷的過往,她深感抱歉。
木然的抬起手觸模她的臉頰,那溫熱的水液神奇的令他感到無比溫暖。
「你哭了?」他不曉得世上還有人會為了自己哭泣,而此刻,他卻真實的觸模到她的淚滴,犀利的穿透他冰冷的心髒。「為什麼哭?」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該好奇,不該多問的,那麼他也不需要再將不願憶起的往事,硬生生的再挖開來一次,她真的感到好抱歉。
「為什麼對不起?」他不懂。
「我不應該好奇,不應該多問,讓你去回想這一切……」她抱得好緊,緊得他甚至感到些許疼痛。
「不,我反而該謝謝你讓我說出來。」或許是壓抑太久,當他說完所有自己不堪的往事,他突然覺得那些事已經不再緊緊壓在他的心頭,反倒成了一種釋然。「那些往事對我來說,就像一場揮之不去的惡夢,但說出來之後,我覺得好多了。」
「真的嗎?」她狐疑的抬眼看他,兩只眼像剛吃過胡蘿卜的小白兔。「你真的因此感覺好多了?」
「嗯。」大掌稍嫌粗魯的拭去她的淚,感覺那些水液熨燙著他的心,讓心變得有溫度,不再如以往那般冰冷。「謝謝你。」
她傻呼呼的回問︰「……謝我什麼?」
「謝謝你幫我解除惡夢。」原來坦然面對才是解決的最好方式,之前他選擇以壓抑來應對,竟是最差勁的方式。「我想我以後不會再作惡夢了。」
「是嗎?」他的眸中滲入笑意,很快的感染到她,她的嘴角不覺噙起一抹笑花。
見她嘴角的笑,他不覺跟著揚揚唇角。「嗯。」
微低下頭,她伸直手掌貼靠在他的左胸口。「那,這里不會再痛了?」
尹亞柏微震了下,感覺心里連最後一塊冰都隨之融化。
「亞柏?」感覺他的悸顫及沉默,她不安的抬頭看他。
尹亞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只是低下頭,以柔軟的唇貼上她的……
孫雨純全然沒有排拒,她放縱自己依偎在他懷里,任由他強悍的索吻、擁抱,仿彿那麼理所當然。
她放任那股迷醉的情火,在兩人之間燃燒、蔓延──
沒有人在乎現下的舉動是否合宜,也沒有人在乎是誰先褪去誰的衣服,總之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自然得就像他們倆天生就是注定屬于彼此。
「可以嗎?」他的眼角微微抽搐,看似正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情緒。「你願意給我嗎?」
這個問題似乎來得太遲了吧?兩人都已經像嬰兒般光溜溜的貼合在一起,他才來問這令人害羞的問題,霎時令孫雨純紅了粉頰。
「沒關系,你不肯的話我可以等,等到你願……」他沒機會再將未竟的話說完,因為她的小手已堵住他的唇,他喟嘆一聲,閉上眼輕吻她柔女敕的掌心。
「唔……」她害羞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讓他一把攫住。
他睜開炯亮的眼,緊緊的鎖住她無措害羞的眼瞳。
「給我。」不再用疑問的字句,他清楚表達出自己對她強烈的渴望。
充滿羞意的回視他的凝望,她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緩緩的閉上眼──
再清楚不過的暗示,尹亞柏聰敏的接收到了,他掩不住興奮狂擂的心跳,俯身吞噬她小巧可愛的紅菱。
宛如天雷勾動地火一般,情火一發不可收拾!
熱燙的唇落在她紅暈的淡粉色肌膚,孫雨純情難自抑的閉上眼,感覺體內的血液不按規矩的到處亂竄。
他溫柔的凝睇著她,性感的薄唇堅定的訴說著對她的承諾。「我不會放開你的,永遠不會。」
孫雨純的氤氳水眸瞅著他,依舊是無聲,卻怯怯的輕動舌尖︰他猛然一震,明了她身為女人的矜持,或許有些話她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但夠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得到她同樣的承諾。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勾起嘴角,溫柔的安撫她的緊張。
「你……」她怯怯的抬起頭,眼光卻在他嘴角打住,再沒有往上望的勇氣。
「不敢看我?」他好氣又好笑的瞪著她的發旋,以指勾起她的下顎,強迫她面對自己的臉龐。「你得習慣我的長相,畢竟我們要一輩子這麼看下去。」
一輩子?多麼誘人的期限啊!
她既感動又害羞,瞬間紅了臉,紅暈渲染至耳根。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迷人?」一個下沉,引來她一聲輕喘。
「叫我,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執意將她領上高峰,他不止歇且賣力的堆疊她的快感。
「亞柏!」無力阻止的攀上頂峰,她終于在瀕臨爆炸之際,激切的喊出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