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鞋呢?」離開了她的唇,他關心地詢問著。
「鞋?」她一愣。
他點點頭,「對,你那雙‘十二萬’的高跟鞋。」任誰看見她這種模樣,都會擔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測」。
奈奈忖了一下,「一只在垃圾桶里,另外一只我拿來敲那個男人了。」
「什麼男人?」一提及男人,他眼底立即出現一種陰沉的、鷙猛的目光。
「就是那個把風的男人。」她淡淡地、幽幽地描述著她經歷過的「驚魂記」,「我在PUB被兩個男人搭訕。」
「你該不是自暴自棄地就跟他們瞎混吧?」未待她說明,他就急著搶話。
「沒有!」她急著為自己辯駁,「我沒有理他們,我……我把你的名號搬出來,但是他們不信。」
他濃眉一糾,眼底盛滿怒意。
「後來他們把我拖到PUB後面的防火巷里,然後我……」
「不要再說了!」他打斷她未來得及出口的話,心痛又不舍地將她摟在懷中,「把它忘了,全都忘了!」
不必等她說完,他也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此刻的他真是恨死了自己,他恨自己沒能及早找到她,恨自己讓她發生了這種「不幸」……
看他的反應,她知道他誤會了她的意思,「不是的。」她推開他的胸膛,「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微怔,「不是我想的、那樣。?」
「他們沒得逞,」她自豪地一笑,「我用高跟鞋狠狠踢了那男人一腳,大概會讓他‘絕子絕孫’然後又拿那只鞋用力敲了另外一個人的臉,我想……他可能會……會‘毀容’。」
听到這兒,白川龍介終于忍不住地放聲大笑。
他笑得幾乎快流出眼淚,「這下子,他們總該相信你和關西聯合的白川家有關系了吧?」真夠狠,這小妮子不嫁到白川家才叫可惜呢!
「別笑人家嘛!」奈奈不好意思地笑笑。
「看來你那雙十二萬的高跟鞋還是沒白花。」他突然將她攔腰抱起。
她訝異地望著他,「你……做什麼?」
「讓我來當你的‘高跟鞋’吧!」他溫柔地一笑。
他的體貼及窩心讓她心里甜得像蜜。
「不,」她勾住他的頸子,露出了迷人的笑意,「你比十二萬的高跟鞋還來得有價值多了。」
「那當然,」他撇撇唇角,意氣風發地哼說,「我可以幫你買十雙、甚至一百雙十二萬的高跟鞋呢!」
雖然他是黑道,但是以資產來說,稱他為「金龜婿」倒是一點都不夸大。
奈奈嬌柔地偎在他肩窩里,怯怯地開口,「你不是討厭拜金的女人嗎?」
「我無所謂,」他淡然一笑,瀟灑地說道,「反正我有‘金’讓你‘拜’。」
☆☆☆
坐在他身邊,她靜靜凝視著他專心開車時的側臉。
他高挺的鼻梁讓他看起來既成熟又剛毅,而那專注的眼神則讓她覺得很安心。
她一直不知道他有這樣的一面,大概是因為他們每次踫面總是忙著爭執、吵嘴吧?
「北條那小子呢?」突然,他淡淡地蹦出一句。
她微怔,「咦?」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忽然提起北條,莫非他還介意她曾經選擇了北條,而不是他?
「我是說……」他瞥了她一記,「你和他為什麼突然就結束了?」
「你介意我曾經跟他交往嗎?」她囁嚅地回問,不安地扯著衣服。
「不是,」他自若地一笑,「我只是想確定我是不是已經沒有情敵。」
她嬌怯地瞄了他一記,「當然沒有,我心里……」
「嗯?」他像是听見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听見似的。
「沒什麼。」她收住罷才幾乎要出口的話,改口說道︰「他要我當他的情婦,我拒絕了。」
他—愕,「他要你當情婦?」說著,他唇邊勾起一抹狡怪的笑意,「你怎麼不答應,他很有錢的!」
情婦?他想娶來當老婆的女人,北條居然想用來當情婦?這混賬小于還真敢講啊?!
瞬間,一個報復的念頭鑽進了他腦里——
北條,看我怎麼修理你!他在心里忖著。
她听出他是在捉弄她,別過頭,哼地一聲,「我是拜金沒錯,但是我只做大,不做小。」
「你怎麼知道跟我就一定是做‘大」?」他低聲地笑著。
奈奈像是受到嚴重的驚嚇,「你……你該不是有老婆了吧?」
那些黑道大哥有一兩個、甚至三個女人,一點也不奇怪,莫非他也早是「妻妾成群」?
不,她絕不能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她絕對不能跟其他女人共享男人。
見她神情驚懼惶惑,他忍不住嗤地一笑。
這會兒,奈奈才驚覺自己被他耍了……
「你好像已經準備要嫁進白川家了?」他朝她咧嘴一笑,有些惡作劇。
她無限嬌羞地瞠瞪著他,像是要罵他什麼,但又怯怯地說不出口。
索性,她低下了臉,將滿臉的躁紅隱藏在那急促跳動著的胸前……
他睇了她一眼,聲線忽而低沉溫柔地安撫著,「放心……」他騰出一只手來握住她的手,「我們家的男人沒有三妻四妾的習慣。」
她微微抬起眉頭,沉默地瞅著他。良久,她輕聲地問,「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他想也不想地回她。
「可是以前你對我很反感,不是嗎?」她幽幽地述說,「你一直都瞧不起我這種拜金的女人,現在又怎麼會……」
雖然他現在表明是喜歡她的,但就她過去對他的了解,她不太放心他真的會一直愛著她。
「拜金的女人也分兩種。」他打斷了她。
她一愣,「兩種?」
「拜金的女人中還有好女人和壞女人之分,不是嗎?」他笑睇著她。
「你怎麼知道我是好女人還是壞女人呢?」她問。
「你身邊的人都知道你拜金,可是個個都說你好,你說……你還不算是好女人嗎?」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笑,「你們店里那位舞菊小姐談起你時,連眼淚都飄出來了呢!」
她心頭一震,「美代?她……」
那小表平時嘻嘻哈哈的,沒想到居然有那麼感性的一面?
「我知道你之所以認為有錢才有安全感是因為你母親的去世,我……」他深情地睇了她一記,語氣中帶著歉意,「我為我以前對你的誤解道歉……」
她眼角閃爍著淚光,喜極欲泣地喊著,「白川先生……」
「唉,」他笑覷著她,「以我們的關系,你不該還叫我白川先生吧?」
她又哭又笑地點點頭,「嗯。」
「再叫一次。」他說。
她愣了愣,「什麼?」
「我的名字。」他眼楮注視著前方的路,但眼底滿是他款款的愛。
奈奈靦腆一笑,怯怯地喚了聲。「龍……龍介。」
他勾起一抹孩子似的微笑,「很好。」說著,他話鋒一轉,問道︰「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她忖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今晚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的聲音細細地、輕輕地、柔柔地,但每一字都清楚地傳進他耳里。
「奈奈?」他似乎有點錯愕。
「我想跟你在一起。」她重新說了一次,用她那堅定的眼神——
☆☆☆
這是奈奈第二次與他共處在他那古意盎然的臥房里。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回他們沒有惡言相向、沒有互相傷害、沒有爭執不休、沒有針鋒相對……
在昏暗的臥房中,兩人對坐相望,眼底滿是深濃愛意。
「我愛你。」在幽黑的空間里,她放下了矜持,主動地勾住他的頸項。
她迎上他有點冰冷,卻又回應得相當熱烈的嘴唇。
他緊緊環住她的腰,讓兩人之間連一點點的空隙都沒有。
「奈奈……」他低低的嗓音性感地喚著她的名字。
「嗯?」奈奈思緒有些飛月兌出去的感覺,只懶懶地虛應著。
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吮吻著她的耳垂;她一陣輕顫,喉間逸出干澀的呢喃。
不知何時,他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貪戀地圈抱著她果裎的細致身軀……
雖已是第二次的袒裎相見,她還是感到羞澀。
「我……」她縮縮脖子,微微顫動著。
他在她額上烙下一吻,像是給她吃了定心丸似的。
「我愛你……」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奈奈抬起雙眼,嬌怯又欣喜地凝視著他;「我愛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句話,不分男女、不論老幼,沒有任何人不愛它。
他將她平放下來,將臉埋在她柔軟的胸前,汲取著她身上迷人的幽香。
奈奈閉起眼楮,感受著他所帶來的熾熱氣息;從他的唇、他的手指、他的溫度,她感覺到他對她的迷戀及眷念,她知道這個男人非常的愛她。
她從不曾像今天、像現在一樣,如此的肯定一份感情。
他是個黑道,但是他教會她如何拋開一切去愛,是他讓她愛得這般不顧一切、義無反顧,是他「理直氣壯」的愛改變了她既有的想法。
「唔……」她低吟著,聲線中充滿著幸福與滿足。
他的手指輕緩地在她誘人的胴體上滑移,像是點火似的在她身上惹起一陣竄燒……
「只愛我,」她緊緊地環住他的頸子,不斷地在他耳畔低語,「只能愛我……」
他沒開口,卻以更激情的熱吻及撫慰回答了她。
溫暖的擁抱、熱情的激吻、撩人的氣息,還有那不止的耳際呢喃……
在他的懷抱中,她第一次感覺到身為女人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是那種會罵「你好煩」,然後突然推開你,又把你重新攬入臂彎里哄著的男人。沒有任何女人抗拒得了這樣的男人,她也不例外。
她始終沒肯承認一件事情,就是當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被他那雙明明帶電,卻又意外澄明的眸子所擄獲。
他是她這輩子一起在找尋的男人,雖然一開始她有點迷失,但現在她回到了軌道上,找到了她真正的愛。
她慶幸的是……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奈奈已經弄不清他倆究竟纏綿了多久,只知道她精疲力竭地癱在他懷里,他溫柔的吻不停地落在她發上、額上、鼻尖上、臉頰上,還有唇上。
闔上眼楮,她朦朦朧朧地進入夢鄉,隱約听見他說「嫁給我」的低沉聲音……
在繞了這麼一大圈之後,他們終于回到了終點,誰也沒因此而迷路。
她知道她會愛他,即使他明天就突然破產,她依舊會緊隨著他。
金錢買不到真愛,它只是湊巧能讓遭遇危機的真愛得以延續罷了。
她懂了,終于懂了——
☆☆☆
清晨,一陣迅速的拉門聲驚醒了果身相擁而眠的白川龍介及奈奈。
「喔!」習慣直接開門的白川萬里子,一臉微愕的望著臥室里的兩人。
她臉上其實沒有太大的驚訝,反而是一種興味的表情。
對她的「突襲」早已麻痹的白川龍介只睇了她一記,「麻煩你下次進門前先出個聲音,好嗎?」
奈奈還不知道她是何許人也,但能這麼大膽又直接就闖進他房里,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奈奈躲在被窩里,整張臉又紅又燙。
這是白川萬里子第一次清楚地觀見奈奈,上次見到奈奈時,她低著頭,跑得又快,讓她想仔細瞧瞧都來不及。
「幸會,我是白川萬里子,龍介的母親。」白川萬里子顯然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呃?」一听見她是白川龍介的母親,奈奈整顆心像是快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這位身著和服,氣質優雅又雍容華貴的婦人是……是龍介他媽媽?
天呀!讓她看見這種情景,不知她心里會怎麼想?她會不會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呢?
怎麼會這樣?她和他母親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我……對不起,我不是……」她語無倫次、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白川龍介蹙眉一笑,「你干嘛?」他在白川萬里子面前還是大大方方地將奈奈攬在懷里。
白川萬里子觀出她心里的不安及惶然,「抱歉,你一定還沒習慣我們家的相處模式。」說著,她迅速拉上拉門,在外面扯開嗓門大喊,「我在外面等你們穿衣服。」
他睇著滿臉羞紅的她,笑得有點促狹。「你會慢慢習慣的。」
她瞪了他一記,隨即抓起衣服,急急忙忙地穿上。「你還不穿?」她低聲催促著他。
他慢條斯里地從被窩里爬起,氣定神閑地將長褲套上。
奈奈拉開臥房的拉門,只見白川萬里子正端坐在暖爐桌旁,臉上平靜無波。
「白川夫人,真是很抱歉,我……」她低著頭,跪坐在門邊。
「過來吧!」白川萬里予細細地睨著她,唇邊是一記溫和慈祥的笑意。
奈奈怔了怔,有點忐忑地挪移至暖爐桌旁。她低垂著臉,始終不敢正視自川萬里子。
這時,穿著長褲,襯衫只套著而未扣好的白川介也隨後走了過來。
他盤膝坐下,一臉認真地道,「我說母親大人,」他瞅著白川萬里子,語氣中是他慣用的率直隨性,「我現在都三十多歲了,麻煩您下次別再這樣闖進來了。」
「我又不知道你房里有人。」白川萬里子一副「不知者無罪」的神情。
「那現在您可知道了吧?」他又說。
他們的對話听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母子,反而像是姐弟。
奈奈低著臉,也不敢隨便插話,畢竟她在這個家里的「資歷」尚淺。
「奈奈!」見她一聲不吭,白川龍介突然在她腿上一拍。
她陡地一震,兩只眼楮瞪得跟龍眼似的。「嘎?」
「你發什麼愣?」他濃眉微蹙,「說話啊!」
說話?說什麼話?他們母子倆斗得天昏地暗,哪容得了她說上半句話?再說,她能講些什麼嘛?
白川萬里子斜觀了他一記,「你凶她做什麼?」說著,她滿臉堆笑地望著奈奈,像是迫不及待想把奈奈娶進門似的,「你叫奈奈呀?」
奈奈靦腆地一笑,「嗯,我姓吉原,吉原奈奈。」
「嗯。」白川萬里子打量著眼前這個長得靈靈秀秀的女孩,眼底淨是贊嘆,「你真是漂亮,難怪我們家龍介要為你神魂顛倒了。」
她垂著眼瞼,羞怯地低首一笑。
「听說你在舞香跳舞?」白川萬里子熱絡地詢問著,「家里還有什麼人?」
「是的,我在舞香跳舞,家里就只有我和爸爸兩人。」奈奈怯生生地逐字回答著。
白川萬里子一雙眼楮從未離開過她身上,「你今年幾歲了?」
「母親,」未等奈奈回答,白川龍介不耐地打斷了她們,「您別沒完沒了,要不要她把三圍告訴您啊?」
白川萬里子朝他咧嘴一笑,十足趣致地回說,「那也行。」
她突然將奈奈的手托在掌心里,愛憐地輕拍,「我跟未來媳婦閑話家常,難道也不行嗎?」
听見白川萬里子稱她為未來媳婦,奈奈當下又羞紅了臉。
「你臉紅啦?」見奈奈滿臉通紅,白川萬里子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臉皮這麼薄,真可愛。」
「別逗她了。」白川龍介好氣又好笑地說。
白川萬里子根本沒把兒子的話听進耳里,沒有女兒的她,對眼前的奈奈可是滿意極了。
「來,來,來……」她拉著奈奈,興高采烈地道,「我最愛看日本舞了,跳一段給我看看吧!」
奈奈一怔,「啊?我……」
「別猶豫了,快呀!」她催促著,甚至等不信地擊掌打起拍子了。
奈奈一臉求救地望著白川龍介,而他只是聳肩一笑,「你就跳吧!」
她皺皺眉,覺得自己的四肢都像是快要打結了一樣。穿著洋裝跳日本舞,那不是很不倫不類嗎?
可是看白川萬里子打拍子打得那麼開心、那麼盡興,她要是不跳,那才真的是不識大體、不知好歹了她站起來,羞赧地答道,「那奈奈就獻丑了。」話她擺出架勢,認真地跳了起來。
還跳不到三分鐘,白川萬里子突然打斷她,「天真是慘不忍睹……」.
她霍地站起,十分專業地指導起奈奈的「職業舞步」,「手這麼擺,一點力道都沒有,還有腰要再低一點,不是這樣……」
奈奈本來就不是什麼舞藝精湛之輩,她能在舞香里受到客人歡迎全是因為她的好人緣,可不是由純熟的舞藝取寵。
「唉唷,」發現奈奈的舞跳得「七零八落」,年輕時曾經學習過日本舞的白川萬里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跳成這樣,怎麼敢在客人面前表演啊?」
奈奈尷尬地笑笑,有點不知所措。她任由白川萬里子擺布著自己的手腳,兩只眼楮卻一直往白川龍介身上瞄。
他一臉憋笑地睇著她,像是在看笑話。
「不行、不行……」一向無聊得發慌的白川萬里子,終于找到了可以解悶的事情,「你一定要重新修業,听見了沒?」
「噢……」奈奈點頭如搗蒜地回應著。
白川龍介站了起來,一副「沒他事情」的悠哉表情,「你們慢慢跳……」
「龍介……」奈奈忍不住嬌嗔一聲。
「借一步說話。」他笑著將奈奈從白川萬里子手里拉了過來。
他壓低聲音,幸災樂禍地道,「我媽無聊得很,你就陪她玩玩吧!」話罷,他將她「推人火坑」,徑自揚長而去。
奈奈沒想到他會狠心地將她扔在這里,霎時只有干瞪眼的份。
回過頭,只見白川萬里子正對她露出一記狡怪的微笑……
「寶貝媳婦,來跳舞吧!」白川萬里子說。
奈奈有一種「誤上賊船」的感覺,但是她沒說出也不敢表現出來。
「噢。」她扯扯唇魚,笑得有點「苦不堪言」、「悔不當初」。
拜金、拜金,這有錢人家的飯碗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