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合,聖母育幼院。
看見里樹帶著武陣回到育幼院,神田修女跟小林修女都非常驚訝。
「越川先生?」還在休養當中的神田修女訝異地看著他們兩人。「小樹,妳怎麼跟……」
「我……」里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帶他來看修女您……」
小林狐疑地看著他倆,心想那次在醫院里把他當仇人看的她,怎麼會突然跟他一起出現,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
武陣一欠,「修女,您最近還好嗎?」
神田修女一笑,「托你的福,我恢復得很好。」
「修女,其實我今天還有件事想告訴您。」里樹說。
「咦?」神田修女微怔,「是什麼事呢?」
里樹頓了一下,「我不走了。」
神田修女跟小林修女一時反應不過來,「什……」
「這一次,我決定留下不走了。」
神田修女喜出望外地看著她,「妳說……是真的?」
「嗯。」她用力點點頭,「我想我也可以留在日本幫助人,最重要的是……我可以陪在您身邊,一邊工作,一邊幫您打理育幼院。」
神田修女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小樹……」
「修女,」里樹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該是我孝順您的時候了。」
神田修女激動地熱淚盈眶,而一旁的小林修女也為她高興。
「修女,」里樹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為什麼哭呢?您不喜歡我留下來?」
「不,不,不……」修女連說了三個不字,反手握住里樹的手,「我是太高興了。」
「沒錯,」小林修女抿唇微笑,「神田修女是喜極而泣。」
「小樹,」神田修女關心地問,「那麼妳找到工作了嗎?」
「嗯。」她點頭。
「是什麼工作。」
「攝影。」她說。
「攝影?」神田修女微怔。
「神田修女,」一直沒說話的武陣插了話,「里樹她會到我的電視台工作。」
「咦?」神田修女驚訝地瞪大眼,「是真的嗎?」
「是的,修女。」里樹點頭證實。
「那真是太好了!」神田修女不禁替她高興。
「里樹,」武陣突然自里樹背後輕踫了她一下,「妳還有件事沒說。」
里樹一怔,「什麼事?」
「當然是我們的事。」他說。
「咦?」听見他這麼說,神田修女跟小林修女都一臉驚奇地望著她。
被她們兩人一注視,里樹羞紅了臉,慌了。
「什……什麼啊?」她故意裝糊涂。
武陣挑挑眉,「妳害什麼臊?當然是我們的婚事。」
「ㄟ?!」她大吃一驚,「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你了?我只是接受你的追求耶。」
此話一出,神田修女及小林修女都怔住了。
她們微張著嘴,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們在……談戀愛?
「你們……」神田修女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
「神田修女,」武陣挺直背脊,眼神篤定而真誠地注視著她,「我知道里樹她是孤女,從小是您養大,對她來說,您就像她的親人般,我今天來不只是探望您,也想請您放心的把她交給我。」
聞言,神田修女一怔。
「喂,」里樹羞赧地抓住他的手臂,「你在亂說什麼?」
「我很認真。」他一臉堅定。
「ㄜ……」里樹被他那嚴肅的表情震住。
「神田修女,」他將目光移回神田修女身上,「您放心,我會把里樹照顧得很好,絕對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說罷,他彎下了腰,對著她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拜托您。」
神田修女怔了一下,與一旁的小林修女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再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突然,她唇角一揚,笑了。
「越川先生,」她眼角泛著欣慰的淚光,「小樹就拜托你了。」
在格雷離開日本前,里樹安排他跟武陣見面。
原因無他,因為自認為是她哥哥的格雷想在回美國前,親眼看看這個擄獲她芳心的男人。
于是,里樹在她跟武陣第一次相遇的拉斐爾餐廳訂了位。
「你好,」格雷看著眼前這個身著亞曼尼西裝,氣宇不凡的高大男子,驚訝地問︰「你就是越川先生?」
「你好,我是越川武陣。」
「我是格雷‧福特。」格雷與他握了握手,「我以為日本人都比較……袖珍。」
武陣一笑,「我是生來打架的,體型有比較大一點。」
榜雷對他的幽默頗有好感,「我听Tree說你是柏克萊畢業的。」
「是的。」
「那麼你在美國也待了不少年吧?」
「嗯。」他點頭,「我高中畢業就出國了。」
「這麼說來,你對美國並不陌生。」格雷一笑,「我結婚時,你會帶Tree飛來紐約參加我的婚禮嗎?」
「如果你邀請了我,或是里樹提出要求的話,我絕對會去的。」
「那真是太好了。」熱情的格雷一點都不生疏地,「到時你們一定要來。」
「我一定會到。」
武陣從里樹那兒得知,是格雷給了她建議及鼓勵,才讓她決定留下來。
于情于理,格雷可說是他的恩人兼媒人,恩人結婚,他豈有不到的道理。
何況,趁著陪里樹到紐約參加婚禮的同時,還能順便跟她度個假,讓感情快速增溫。
這頓飯,他們吃得相當愉快。
從拉斐爾離開後,格雷便要直接到機場去。
當然,武陣善盡地主之誼,當了他的柴可夫「司機」。
到了機場,格雷與里樹話別了好一會兒,而武陣則在一旁等著。
「Tree,」格雷拍拍她的肩膀,「妳這回可是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喔。」
里樹羞怯一笑,沒有說話。
「他不只有錢,」格雷附在她耳邊低聲地說,「而且還非常體面。」
看見格雷那麼貼近里樹,武陣神情一凝。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就吃醋,因為他非常清楚格雷跟里樹之間的感情真的就像兄妹。
不過他畢竟是個傳統的日本大男人,很難接受另一個男人如此親近他的女友。
「忍。」他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忍耐,因為格雷是促成他跟里樹戀情的大功臣。
這時,機場正在廣播著飛機班次,並要求本班機旅客盡快完成程序。
「你該上飛機了。」里樹說。
「嗯。」格雷一笑,「Tree,要幸福喔。」
「你也是。」她臉上漾著幸福的微笑,「替我問候泰莉。」
「我會的。」說罷,他習慣地低下頭去,並準備親吻她的額頭。
說時遲,那時快,武陣突然趨前拉開了里樹。
榜雷一怔,訝異地望著他。
武陣濃眉一擰,笑得有幾分強勢,「這樣就行了。」
榜雷哈哈大笑,「越川先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醋桶子呢。」
「男人都很自私,你說是嗎?」武陣挑眉一笑。
「我懂。」格雷聳聳肩,「Tree,看來我再也不能親吻妳可愛的額頭了。」
里樹有點尷尬地,「格雷……」
「好啦,我該走了。」他伸出手與武陣一握,「我們紐約見了。」
武陣點頭,「一路順風。」
「你剛才在機場實在太失禮了。」里樹一邊走上租屋處那年久失修的樓梯,一邊不滿地抱怨著。
「我做了什麼?」武陣跟在她後面,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這樓梯實在爛得可以,要是一不小心被他踩垮了,受傷事小,丟臉事大。
「你做了什麼?」她回過頭,拉高分貝,「你知道你做了什麼!」
他濃眉一虯,一臉理直氣壯,「我只不過要他別再吻妳。」
「先生,」她秀眉一蹙,「你是怎麼了?在認識你之前,我們就是這樣的。」
「好,那妳現在認識我了,他總可以改掉這個壞習慣了吧?」他說。
「壞習慣?」她挑挑眉,不以為然地糗他,「你隨便在餐廳里抓個女人就親,那才叫壞習慣吧?」
提起那件事,武陣有點心虛,「我當時是……」
「一時沖動?」
「不,」他反應超快地說道,「是,一見鐘情。」
她臉兒一熱,啐著︰「油嘴。」說著,她徑自走上了樓。
武陣跟了上來,四下張望,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須臾,他說︰「里樹,搬走吧。」
「ㄟ?」正拿鑰匙開門鎖的她一怔,「為什麼?」
「妳不覺得這里很破?」
「不覺得。」她咧嘴一笑,「我住餅比這個更破的。」
「妳住的是難民營吧?」他開玩笑地說。
「你說得沒錯。」她挑挑眉,不以為意地說,「當世界上還有很多人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時,我怎麼忍心過安逸的日子?」
「好,妳是聖人。」他聳聳肩,無奈地。
「豈敢?」她推開了門,走進房里。
而當她走進房里,眼前的景象讓她一震。
「我的媽!」武陣看著眼前這雜亂的景況,咋舌不已,「里樹,妳房間也稍微整理一下。」
里樹難以置信地看著房間里那一副彷佛世界大戰後的景象,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然後,她快步地沖向她的單人床,在枕頭及棉被堆里翻找著。
「妳找什麼?」
「我的相機……」她一臉愁雲慘霧,「我的相機不見了。」
「什……」這時,武陣才反應過來。
原來她房間這樣亂不是因為她沒整理,而是因為……遭小偷……
我咧,這種爛房子還有小偷光顧?現在是怎樣,小偷都窮瘋了嗎?
「妳看吧,」他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這種爛房子,連保全都沒有。」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你還幸災樂禍?我的相機不見了。」
「不過是相機嘛,我再買給妳就好了。」他攬著她的肩,安慰著。
「不要。」她哭喪著臉,「我跟那台相機有革命情感……」
「這……」什麼革命情感,根本是戀物癖。「好,妳別難過嘛。」
「你不懂啦。」她不領情地撥開他的手,生氣地在床沿坐下。
他長嘆一記,在她身邊坐下。
好,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就順便「慫恿」她搬離這個鬼地方吧。
「里樹,」他好言相勸,「不要住這兒了,妳看,還會遭小偷呢。」
她不吭聲,只是鼓著雙頰。
「要是小偷闖進來的時候,妳正好在,那多危險,是不是?」他動之以情,「說真的,我很擔心。」
她蹙起眉頭,「我知道……」
「所以說,」他拍拍她的肩膀,「搬走吧。」
「不要。」她說。
「黑……」
「我不要搬,我喜歡這里。」說罷,她起身走向窗口,打開了窗戶,「你看,這里的風景多好,我才不搬呢。」
他濃眉一叫,懊惱她的固執。但……他能怪誰?這女人可是他自己選的。
「真的不搬?」他問。
「對,不搬。」她篤定地回答。
他臉色一沉,一臉若有所思。
只幾秒鐘,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挑挑眉梢。
「Fine,不搬就不搬。」說著,他唇角神秘地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