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公事,寧靜再—次飛到東京,而這距離她上次來已經—個月了。
受父親之托,她這次還是前去拜訪了桂政隆。不過,她此次的心情跟上次並不一樣。
上次到桂家,她並沒有預期會遇上任何人。而這次,她期待能再見英人一面。
但是事與願違,她在桂家沒有遇見他。
就她所知,桂家四個兒子都在滿二十五歲時就搬出去,見不到英人早可預料。
一個月前拒絕他的她,為什麼還在期待著某件事的發生呢?她是怎麼了?她真的中了他的招?
他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丟下一句話,便讓她牽腸掛肚,日思夜想?不,她島村寧靜從來不是那麼容易被影響的人啊!
她對自己要求很高,凡事都要做到最好。這樣的她,從不會讓任何雜事影響她工作的心情。但她不得不說,他確實牽動了她的心弦。
人總是這樣,對身體越不好的東西,卻越容易著迷。
她明知他不是個適合她、適合安定的男人,內心卻莫名的渴望著他。
她越是抗拒這樣的情感,就越是深陷。
「唉……」她長長一嘆,呈大字型地躺在床上。
找了一天的店面,她的身體其實是疲憊的。但她的腦子停不下來,在這個有他的城市里,她似乎注定要失眠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著。
醒來時,她發現房門外有些小小的騷動。
她看了—下手表,時間剛好是午夜十二點。正打算繼續睡,突然有人敲了房門。
「島村小姐,島村小姐……」門外是飯店的樓層主管,她的聲音听起來是焦急、不安的。
她下床,拿了睡袍穿上,然後打開門。
「島村小姐,請你拿著貴重的物品跟我走。」
寧靜一怔,而同時她發現其他房問的客人正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走。
「發生什麼事了?」她疑惑的問。
「餐廳突然起火,現在雖沒有立即性的危險,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先疏散客人。」樓層主管說。
「噢,我知道了。」她返回房間,拿了隨身的袋子,將錢及重要證件塞了進去,然後關上房門,與其他客人跟隨飯店人員走樓梯下樓。
來到飯店大廳,所有的客人部被集中在這里。大家身著睡衣或加件外套,個個一臉倦容,看起來有點狼狽。
消防人員已進到起火的餐廳,一切顯然都在控制之中,但半夜的一場火景還是搞得人心惶惶。
飯店人員忙著安撫住客,提供一些熱飲。而寧靜則安靜地抓著包包,站在角落里。
她背靠著大理石柱,耐心等待危機解除。
突然,她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神情緊張的沖進鬧烘烘的飯店大廳。
雖然大廳里擠滿了人,但他卻像一道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她看見他抓著飯店人員,表情嚴肅而著急地詢問著。飯店人員盡力的跟他解釋,而他臉上的表情卻不見一絲的緩和,直到飯店人員將手—指,指向了站在角落里的她。
他將視線往飯店人員手指的方向一移,看見了她,然後她也覷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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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大眼楮,驚訝的看著他。
雖然他的樣子有點不一樣,但她仍認出他了。
「桂英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怎麼會在這里出現?他……他那慌張焦慮的表情都是因為她嗎?他正在找她嗎?
就在她努力思索著的時候,他擠過人群,大步的朝她走來——
他站在她面前,像在檢視什麼似的端詳著她。
她怔怔望著他,腦子空白一片。
突然,他伸出雙臂,猛地將她深擁人懷。而此時,她終于回過神來。
他的胸口溫暖而厚實,給了她一種強烈安全感。那種強烈的程度,讓她心頭直悸動,整個人像快燒起來似的。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幾乎不能負荷。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試著推開他的胸膛,怯怯的問。
他熾熱又溫柔的眸子凝視著她,「知道你在東京的時候,我人在札幌,工作結束後,我就立刻飛回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
「你去拜訪了我爸媽,不是嗎?」
「呃?」她一怔,「他們怎麼會對你說我來的事?難道你跟他們說過我跟你……」
「不,我什麼都沒說。」他撇唇一笑,「我媽咪只是在電話中順口提起,不過我想,她應該感覺到了。」
她一怔,「感覺到什麼?」
「我對你的感情。」他毫不掩飾自己濃烈的情感。
她臉頰一熱,皺了皺眉頭。「你總是這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希望你能慢慢習慣這樣的我。」他說。
听出他話中帶話,她有點矯情地推開他,故作冷淡。
雖然她期待見到他,但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卻又莫名其妙的變得難搞,不可愛。
她想,這是因為她還不確定自己的情感,更不確定這樣的關系是否可以繼續,甚至更進一步發展。
一個月前,她曾經決絕的拒絕他,但當他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這一刻,她知道他還沒放棄。
「發生火警,沒嚇著你吧?」他早已習慣她給他釘子踫,她的冷淡並沒有讓他感到懊惱或挫折。
因為從她剛才看他的眼神中,他已經發現她心里的秘密,那就是……她對他的情感有所回應。
寧靜挑挑眉,一派輕松的模樣。「沒有,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是嚇壞我了。」他說。
她微怔,狐疑地看著他。
「我翻過車,撞過牆,受過傷,但是從來沒行一次像剛才听見飯店發生火警時那麼害怕過……」他的聲線低沉,但在鬧烘烘的大廳里,卻清楚的傳進她耳朵里。
她的心海翻騰起巨浪,淹過除了他之外的所有聲音。
這一際,她听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還有他低沉而溫柔的話語。
「寧靜,」他凝視著她,「你還看不出來嗎?你的出現讓我的生命不再寧靜……」
她整個人被震懾住,彷佛這世界上就只剩他們兩人。
他的聲音不斷在她耳邊燃燒著,她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無法平順的喘息,無法再佯裝她不在意。她覺得眼前似乎有個超級巨大的漩渦,而她不斷不斷的往下墜。她想抓住什麼,卻力不從心。
就在她一陣暈眩之際,飯店的經理說話了——
「各位先生小姐,火勢已完全撲滅了。」他的聲音洪亮,而所有的聲音也因為他開始說話而停了下來。
「對于今天晚上的火警意外所造成的不便跟虛驚,我本人及所有職員在這里向各位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我們也將會對各位做出合理的補償,現在請各位回房休息,謝謝。」
他話說完,原本擠滿大廳的住客開始移動,而大廳又是鬧烘烘的—片。
寧靜抓著包包,「我要回房了,謝謝你的關心。」
沒見到他之前,她期待見他一面;但見到他之後,她卻又急著想逃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樣,她慌了,亂了,而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轉身,她欲混進其他住客的行列之中。
「島村寧靜。」突然,他的聲音傳來。
他大聲的叫她,連其他人部忍不住好奇的將目光投注在他跟她身上。
頓時,她滿臉潮紅,驚羞失措。
英人直視著她,兩只著了火的眼楮像狙擊鏡般鎮定她——
「你是膽小表嗎?」他問。
她怔住。
他神情一凝,突然大步地朝她而去。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猶疑地看著他。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你是膽小表。」說罷,他地將她擁人懷中,低頭攫住了她羞悸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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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對穿著睡袍的她做出這種事。
她听見旁人的驚呼及議論,甚聖還有零星的掌聲。她想立刻推開他,卻發覺自己只能全身無力地任他擺布。
他火熱的唇重重壓在她的唇片之上,那熱度連她的心都灼傷了。
有力的臂膀、炙熱的唇、深沉的眼眸、濃沉的呼吸……她甚王听見了他的心跳。
他的一切迷惑了她,讓她失去了思考的力量,直到他慢慢離開她的唇——
她喘得有點厲害,含羞卻又懊惱地瞪著他。「你瘋了嗎?」
「我也希望自己是瘋了……」他濃眉微微一擰,「但是偏偏我很清醒,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對你的感情。」
听見這樣的話,任她再鐵石心腸都很難不被他融化,但她的心還在掙扎。
要接受一段感情,談一場戀愛其實並不難,只要她點頭。但是要維系一段感情,將戀愛升華到另一個層面,卻是嚴肅而困難的課題。
他是那個對的人嗎?如果他不是,那麼接下來她即將面對的,就可能是傷心的開始。
「這可能是三分鐘熱度。」她神情嚴肅。
「我會讓你知道這不是三分鐘熱度。」
「你這個人真是……」
「不死心?」他打斷了她,撇唇一笑。「那是因為我感覺到;你在給我機會。」
「什……」聞言,她羞赧的反駁︰「我才沒有。」
「那麼你為什麼還在這里?」他直視著她,目光熾熱,「在我吻了你之後,你應該甩我一巴掌,然後掉頭走開,不是嗎?」
「我……我不喜歡暴力。」
他一笑,「在澳門打我一巴掌的人是誰啊?」
「當時是因為你實在說得太過分了……」
「未經你同意就親你,難道不過分?」
「你強辭奪理,我……我不想跟你廢話。」她羞惱的想掙開他。
他牢牢拙住她的腰肢,「你在怕什麼?」
「我沒怕什麼。」她瞠瞪著他。
「不,你在害怕。」他如炬的眸子緊攫住她的心神,「你怕自己無可自拔的愛上我。」
「什……」她的臉刷地一紅。
「你覺得我會傷害你,你覺得我不適合你,你覺得我不可相信,所以你逃避,你不肯承認自己已經對我動了心。」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極力否認,雖然她的眼楮已泄露出那藏不住的秘密。
「承認你動了心,有那麼難嗎?」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像要看進她銅牆鐵壁似的心里。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
他沉默了一下,像在研究什麼珍奇異獸般的凝視著她,而後突然將臉欺近了她。
以為他又要偷襲她的唇辦,她縮了縮脖子。
「你眼楮里有我。」他近距離看著她的眼楮,「為你改變的我。」
她心頭一悸,「你只不過是剪掉了頭發,換上了西裝。」
「你看見的只是表象的改變,但我要你看的是我內心的改變。」
「我看不見你的內心。」
「也許是因為你沒有專心。」他說。
「這種泡妞的話,留著跟別人說吧。」她語帶嘲諷,卻更顯裝腔作勢。
他不以為意地一笑,「再抵死不認,就真的太不可愛了。」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說不過他也斗下過他,她秀ng一擰,賭氣的說︰「我本來就個可愛。」
不管她表現得多冷淡、多堅決,他卻總是輕易地破解她、瓦解她。
這一刻,她全身像著火似的不自在。
大廳里的人潮未完全散去,還有人在「觀賞」著他們這出戲。拜托,她可不是街頭表演者。
「我累了,不想陪你拾杠。」她轉身要走。
他拉住她。
「喂,」她羞惱地轉頭瞪他,「你到底讓不讓我休息?」
睇著她漲紅著、羞惱卻又美麗得讓人難以將視線栘開的臉龐,他溫柔一笑。
「祝你有個好夢,明天……不,晚一點再見。」說完,他松開了手。
她微怔,然後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已經是凌晨,他說晚一點再見,也就是他會在幾小時之後,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對于他的預告,她內心充滿著不知名的期待,但,她的態度仍不輕易松動。
「你找得到我再說。」語罷,她背身快步走開,暫時逃開了他,也逃開眾人好奇窺探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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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寧靜發現已經中午了。
而她會醒來,是因為她听見敲門聲。這個時間敲門,她想應該是飯店的服務人員吧。
她披上睡袍,懶懶地爬下了床,走到門口。
打開門,她被門外的人嚇到完全清醒了。
「啊!」她驚叫一聲,急忙想關上門。
門外的力量比她大上不知道幾百倍,在她來不及關上門之前,他已經推開了門。
「你還在睡?」英人身穿一襲英挺的西裝,面帶迷人笑容的睇著她。
她下意識地抓緊睡袍前襟,戒備的瞪著他。「你干嘛?」
「我說過會來找你。」他一笑。
她眉頭一皺,「我沒說要見你。」
「但是你那句‘找得到我再說’,應該是在暗示你願意見我。」他說。
「什……」
「把睡衣換了吧。」他關上門,逕自走到沙發處坐下。
「喂,你……」
他瞥了她一記,閑適的說︰「跟上次一樣,如果你不自己換,我就幫你換。」
什麼?!他又威脅她?
「請你出去。」她指著門口,羞惱的命令。
英人抬趄眼簾,唇角一勾,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凝睇著漲紅著臉的她。
被他那麼一注視,寧靜只覺心跳加速,全身發熱。
他的視線像是能穿透她,看見她睡袍底下的身軀,甚至是身軀里的靈魂。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突然,他淡淡問道。
她一頓。討厭?不,她清楚知道自己並不討厭他。
她對他如此的冷淡抗拒,全是因為她害怕愛上他。
他不安定,他很危險,而她不能愛上他這樣的男人——雖然她已經對他動了心。
「我不認為你討厭我。」英人凝視著她,語氣緩和,「你只是害怕愛上我。」
「呃?」他一語道中她的心事,教她震驚。
看見她臉上那種被逮到了的驚慌表情,英人撇唇一笑,「看來,我說對了。」
她心慌意亂,急著辯駁否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我對你……」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突然說不出話來,她暗叫不妙。
英人站了起來,緩緩踱向她。「你怕我會傷害你?」
她木木的杵在原地,只感覺身體不斷顫抖起來。
「你或許不相信,但是,」他伸出手,指尖輕輕的滑過她的發梢,「我已經不是你之前所認識的我了。」
「過去的我不想為誰安定下來,也不曾有過那樣的對象……」他聲音沉穩又深情,「而你的出現改變了所有現狀,我想、也願意變成你所希望的那種人。」
他的聲音及話語,像催眠指令般教她平靜下來。她乖乖的、靜靜的听著他听說的每個字、每句話。
「我的手機里再也沒有任何女人的電話號碼,我不再參加派對、不再給自己任何邂逅女性的機會,不再貪戀自由,現在的我完全跳月兌過去的牛活方式,以另一種全新的面貌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不是一時的,我知道……我已經徹徹底底的改變了。」他說,「你難道連觀察我的機會都不給?」
「我……」
「如果你發現我有半句虛假,隨時可以踢開我。」
「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接受你就像在賭博一樣,我……」
「不管跟誰在一起,都是一種賭注。」他說,「有些男人表面狼心狗肺,骨子里卻仁義善良︰有些人看來仁義善良,卻反倒狼心狗肺……」
「你是哪一種?」她睇著他問。
「我不回答你這個問題。」他深深凝視著她,「我希望你自己發現……」
迎上他深情又炙熱的眸子,她的心動搖著。
他的眼神很迷人、很性感,看著看著總給人一種暈眩的感覺。此刻,一陣不知名的熱浪正侵襲著她。
慢慢地,她驚覺到那熱浪是因為她已被他說服,她已動心動情,她已……拒絕不了他。
這可能是一顆包著糖衣的毒藥,但她發現自己已克制不住想品嘗它的強烈渴望。
「寧靜……」他端住她的臉龐,眼底竄燃愛火。「給我證明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眉心一擰,看起來有點激動。
他溫柔一笑,低頭輕吻著她。
他的吻輕輕柔柔,卻充滿了熱情及渴望,像一簇小小的火苗,慢慢地燒成一片火海。她柔順地閉上雙眼,被動卻又享受的放任他的掠奪。他的唇片幾度離開她的唇,又眷戀地貼了上去。終于,他發出沉沉的嘆息……
「寧靜,」他將她深擁人懷,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不會教你失望的。」
她溫順的偎在他懷里,不再抗拒。此刻,她感受到的是一種敦她意外的平靜及安穩……
這一次,他說服了她,他帶著她迎向未知的挑戰。
她再也拒絕不了他,再也騙不了自己。她可以繼續拒絕他,但她知道那將會使她一直深陷在懊悔之中。
她不做沒把握的事,但她也不想當膽小表。
「好吧,」她抬起慧黠的眼眸,深深地凝睇他,「你的觀察期開始了。」
他唇角輕揚,笑說︰「我會得滿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