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今天要幫冷公子餞別,那『女兒紅』的生意怎麼辦?」小月細心地幫上官頤挽起秀發,露出她絕美清麗的臉龐。
「不去了,請海叔向他們說我受了點風寒,不方便見客。」上官頤斂下羽睫,嬌顏寫滿失落。「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他們做什麼?『女兒紅』的大門就算今兒個不開,明天那些人還是會上門,可是有些人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上官頤的聲音如此哀傷,小月怔了怔,也感染到她難過的情緒。「小姐,您就別難過了,您如果一哭,整個妝就會糊了,那就不漂亮了。」
「誰說我要哭,」上官頤眨眨美眸,硬是將眼淚咬在眼底,「我說過會笑著送冷公子離開,就是會笑著送他離開。」
小月皺皺眉,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好轉身默默取來玉狐裘披在上官頤肩頭。
其實回頭想想,小姐何必那麼倔強?每次遇著事情都往自己的心上堆,遲早有一天會承受不住了。
「小姐,時候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先過去永望亭等冷公子?二寶應該把酒菜都備好了。」小月提醒。
「嗯,我先過去。」上官頤輕輕頷首。
「頤姑娘!頤姑娘!事情不好啦!」人尚未走近,二寶大老遠的就嚷嚷起來,「有官府的人上門說要抓人!」
「二寶,你先別急,有話慢慢說,」听見他的驚呼,上官頤連忙推開房門,她蹙眉望著臉色慘白的二寶。「你說官府的人上門抓人是怎麼回事?他們要抓什麼人?」
「就是江府的霍總管啊!他帶了好多官兵守在門口,說『女兒紅』私藏逃犯,要進來搜人!」他激動的比手畫腳,在「女兒紅」做事多年,他從沒見過大批官兵上門。
聞言,上官頤臉色微變,她咬住唇沒出聲。
「小姐,霍總管真是卑鄙小人,他今天下午欺負人還不夠,現在還找上門來了,您說該怎麼辦?」小月也跟著心急。
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窩藏逃犯是殺頭死罪,她不可能放著「女兒紅」上上下下三十余口不管,但是,她更不可能眼睜睜地把冷公子送到奸人手里……
「頤姑娘——」二寶急得頻冒汗。
「小姐!」她不說話,底下的人心更慌。
「你們別怕,天子腳下是講規矩的,我想霍總管再囂張也有個限度,」為今之計只有先安撫人心,走一步算一步了。「小月,妳幫我跟冷公子說一聲,就說『女兒紅』臨時出了點事,我去處理,請他一定要等我。」
「小姐!」小月擔心的回望她。
事到如此,她心里還惦著冷公子。
「記住!」上官頤冰冷的掌心抓住她的。「請他一定要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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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公子,今夜戌時我在永望亭為你設宴餞行,到時我們不見不散。
冷惑心負手而立,倚在朱紅色的窗欞邊,耳邊不斷響起上官頤低柔的嗓音,「不見不散」四個字讓他想不告而別都難。
認識她的時日雖然不長,但模透她言出必行的性子,他擔心這一走,她會真在永望亭等他到地老天荒。
拾階而下,他走入永望事里,石桌上已備好酒菜,卻不見讓他想逃避又放不開的女人。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可能會無故缺席的。
「冷公子。」不遠處傳來小月的呼喊,她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神色有些倉皇。
「小月姑娘。」他回眸。
「小姐、小姐要我來轉告冷公子,『女兒紅』里出了點亂子,她必須去處理,請冷公子務必等她。」
「『女兒紅』出事了?」冷惑心微微瞇細鳳眸,「出了什麼事?該不會是霍總管上門找麻煩?」
「啊?」小臉露出一絲驚慌,小月連忙用力搖搖頭。「不是的,當然不是霍總管,和霍總管一點關系也沒有。」
冷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一猜就中。不過小姐千囑咐萬交代,絕不能讓冷公子知道比事,所以……
「不然是發生何事?」漂亮的鳳眸狐疑地望住她。
「就、就、就……」小月咬咬唇,隨口胡誨,「就是有幾位老爺多喝幾杯起了口角,小姐不得不去安撫諸位老爺,畢竟上門是客,誰也不能得罪啊!」
她在說謊!
冷惑心深深瞅她一眼,但並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我家小姐馬上就回來了,請冷公子再等一等。」小月緊張地抓住自己的衣角,擔心會被瞧出破綻。
「嗯……」沉默半晌,冷惑心薄唇緩緩勾起笑痕。「我會等她的。」
他就姑且等一會兒吧!否則他若貿然出現,只會為她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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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什麼時候開始,咱們『女兒紅』需要煩勞各位官府大哥守門了?」緩緩步下台階,上官頤冷眼打量守在門外的官兵,尤其站在最前頭,笑容陰狠的霍總管。
原本熱鬧烘烘的大廳里,此時鴉雀無聲,眾人的眼光在上官頤和霍總管身上來回溜轉。
「原來是頤姑娘,」霍總管笑吟吟,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道。「頤姑娘不是玉體微恙,怎麼親自下樓來了?不過我這一瞧,頤姑娘的氣色還挺好的嘛!看不出有哪兒不舒服。」
「本姑娘若是身體有哪兒不舒服,也是教人給氣病的!」上官頤撇了撇唇角,對江喜福的走狗已是忍無可忍。「咱們客套話也甭說了,霍總管,你無緣無故派一堆官兵大哥擋在我『女兒紅』的大門口,要我們如何做生意?」
「霍某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難道頤姑娘的下人沒有把話帶到?」見她態度轉硬,霍總管的口氣也跟著不客氣起來。「霍某懷疑『女兒紅』窩藏刺殺江大人的逃犯,要進去搜一搜!」
「呵!無憑無據的,哪能由得你胡來!」上官頤秀眉一挑,冷冷應道。「要搜『女兒紅』、說『女兒紅』窩藏逃犯,還請霍總管拿出證據來!」
「證據?」霍總管冷嗤,「霍某的話就是證據,霍某就是看見逃犯躲在這兒,就是要搜!」
「這麼說來,霍總管是擺明誣賴?」上官頤臉色微變。「別忘了,這里可是天子腳下講道理的地方!」
「霍某一向很講道理,只是沒人敢出來跟霍某講道理,」霍總管志得意滿的模樣令人厭惡。「頤姑娘,咱們廢話不多說,麻煩妳讓讓,我們要進去搜人!」
他就是不讓「女兒紅」做生意,非把今兒個讓他難看的小白臉揪出來不可!
「你敢!」上官頤又氣又怒。
「我就是要這樣做,頤姑娘能奈我何?」霍總管冷笑。「要是搜不出我要的人,我就叫人天天守在妳『女兒紅』的大門口,看妳怎麼做生意!」
霍總管欺人太甚的話一出,大廳里眾人一片喧嘩。
上官頤氣得嬌顏泛白,狠狠咬緊下唇。
「霍總管,咱們『女兒紅』到底是哪里犯到你?讓你非要和我們過不去!」
「頤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今天在大街上意外的小插曲。妳該不會忘了吧?我說過不會善罷甘休的,沒人能讓霍某難堪還能平安無事,」霍總管挑挑眉,「現在頤姑娘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乖乖將妳的小白臉交出來;一是讓我派人進去搜到高興為止,看妳的生意還要不要做!」
上官頤玉手在身旁緊握成拳,又一次,她恨蒼天無眼,氣自己的無能為力,總是眼睜睜看著惡人猖狂。
「霍總管,你擺明是要欺壓良民百姓?」
「霍某追拿的是逃犯,怎能說是欺壓良民百姓?」霍總管薄唇勾起一絲冷弧。「頤姑娘,妳到底要不要把人交出來?」
美眸氣怒地微瞇,上官頤倔強地揚高下巴。「『女兒紅』里沒有霍總管口中的逃犯,我上官頤交不出來!」
「好!既然頤姑娘不肯配合——來人呀!傍我進去好好的搜!」霍總管揚手,大搖大擺地坐下來。
收到霍總管的指示,十數名官兵立刻粗魯地推開眾人,開始一間一間房的搜。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他們這樣一鬧,以後誰還敢來『女兒紅』?」小月焦急地附在她耳邊低語。
上官頤和小月對望了一眼,她咬住唇沒吭聲。
別問她該怎麼辦!因為她也無能為力啊!只求老天保佑冷公子別被發現。
「等等!」忽地,二樓的花廳里傳出男人威嚴的聲音,大伙兒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往上望,只見一名黑衣壯漢手持金色令牌站了出來。
「朱爺……」見到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屏風後,上官頤喃喃自語。
「王爺有令,誰都不得任意搜索『女兒紅』,當然也包括知你——霍總管,」黑衣壯漢面無表情地瞅著他。「不知道北京城從什麼時候開始,是由霍總管你說了算?居然連王法也不放在眼底。」
「王爺!」一瞧見熟悉的金色令牌,霍總管臉色大變,連忙跪了下來,他萬萬沒想到會有王爺在這里。
「沒想到江大人人紅勢大,連底下養的狗都如此囂張,改天我可要好好的說一說江大人。」朱爺冷冷的嗓音傳來。
「小的有眼無珠冒犯王爺,還請王爺大人大量,放小的一馬。」不見方才耀武揚威的氣勢,霍總管伏地低聲道。
「王爺有旨,這里沒有所謂的逃犯,要你立刻帶人滾出去!」黑衣壯漢接話。
「是、是,小的這就走。」霍總管咬咬牙,沒料到率眾而來卻踫到一個大釘子,以後教他在北京城如何混下去?
他和「女兒紅」的梁子是結定了!
霍總管狼狽的起身,一招手,一群人旋即消失在大門外。
「小姐,幸好有朱爺在這兒。」小月捂著胸,俏悄松口氣。
上官頤眸光復雜的瞥了小月一眼,沉默下來。
真的是「幸好」嗎?她不確定。
「多謝朱爺仗義執言,小女子謝謝朱爺。」上官頤朝屏風盈盈一福。
「頤姑娘,」黑衣壯漢走了過來,傳達主子的話,「王爺行事一向低調,如今泄漏真實身分,自然不方便再留在這兒,還請頤姑娘隨我們回王府一趟,王爺還想和頤姑娘多聊聊。」
「什麼?」站在一旁的小月吃了一驚,「可是小姐她從不——」
「小月,」上官頤揚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絕美的嬌顏上沒有意外的表情,或許從朱爺出聲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心里有底。「麻煩你回報王爺,這是上官頤的榮幸。」
听見上官頤肯定的答復,黑衣壯漢難得的露出笑容。「頤姑娘果然是明白人,我這就去回報王爺,安排轎子等候頤姑娘隨行。」
「有勞了。」
「小姐,」見黑衣壯漢轉身離去,小月大驚失色地拉住上官頤的衣袖,「您怎麼答應他了?您不是從不過府的嗎?」
一旦過府,小姐的名聲會大大的受影響啊!以後還能不能嫁給好人家?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我不去成嗎?」緩緩斂下美眸,上官頤唇瓣綻出黯然的笑容,「小月,這是保住冷公子和『女兒紅』唯一的方法。」
「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小月,冷公子他正是刺殺江喜福的刺客。」輕吸一口氣,上官頤低聲道。
「什麼?您說冷公子是……」小月震驚的瞪大眼。
「小月,」上官頤先一步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大聲嚷嚷,「朱爺是我們唯一的靠山,我去去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小月的眉重重擰起,小姐怎能擔保她一定沒事?若真有事,小姐喊破喉嚨也沒有用吧!
「小月,這件事妳千萬不能告訴冷公子。」她不要他對她心存虧欠,這不是她所要的。
「可是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小姐,您為他這麼做值得嗎?」小月拉拉上官頤冰涼的手。「更何況冷公子明天就要走了,您又何必!」
「小月,冷公子曾經救過我,做人要知恩圖報不是嗎?」上官頤嬌顏浮現一抹倔強。「更何況冷公子的傷尚未完全痊愈,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落入奸人手中?」
「可是霍總管都已經走了,危機解除了啊!」小月還有話要說。
「小月,妳太天真了,」上官頤揚起嘲諷的笑花,「霍總管會走,是因為有朱爺給我撐腰,但是萬一哪天沒有朱爺當靠山,妳以為霍總管不會再來找麻煩嗎?」
「小姐,您說得都對,說得都有道理,可是您這樣為冷公子犧牲值得嗎?人家……人家對您根本沒這個心啊!」她不希望自家小姐繼續無謂的犧牲下去。
小月的話重重落在上官頤的心版上,血色從她絕美的臉龐褪盡。
「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我只是……」小月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禁一臉自責。
「妳不必道歉,妳說的一點也沒錯,冷公子不但對我沒這個心,甚至還急著躲開我,」上官頤輕吸一口氣,清亮澄澈的美眸堅定的望住小月。「但是這世上很多事是沒有理由的,更沒有所謂的值不值得。」
「小姐!」上官頤不求回報的話說得她的心頭一陣泛酸。
「小月,我要妳再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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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公子、冷公子……」從遙遠的前廳跑到位于最後方的永望亭,小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深怕冷公子因為久等不到小姐而離開了。
「小月姑娘。」石桌上的紅燭已殘,冷惑心緩緩旋過身,平靜地望著眼前紅撲撲的圓臉。
「幸好冷公子還在,我好擔心冷公子就這樣走了。」用力喘著氣,小月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倘若冷公子真的走了,要她如何向小姐交代?小姐千囑咐萬叮嚀要她一定得留下冷公子。
「上官姑娘呢?」冷惑心問道。
「小姐、小姐還有點事要處理,馬上就過來了。」小月皺著小臉,說出和上官頤串通好的謊言。「因為楚老爺喝醉酒,小姐不得已只好親自將楚老爺送回府,請冷公子務必再等一等。」
漂亮的鳳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冷惑心停頓了好半晌才又緩緩開口。「小月姑娘,事到如今妳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嗎?」
「啊?」小月愣住。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冷惑心的語氣平靜,早已看透她的謊言,只是不想說破而已。
「冷公子……」听見他這麼說,小月突然淚眼汪汪地瞅著眼前俊美無儔的男人。「小姐……小姐她被接到王爺府去了。」
「什麼?」聞言,冷惑心微微瞇細鳳眸。
「就在不久之前,霍總管率眾來鬧事,硬要小姐將冷公子交出來,小姐說什麼也不肯,霍總管便強行要搜『女兒紅』,還揚言若搜不到人,就要讓『女兒紅』永遠做不了生意……」小月一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一口氣全說出來。
丙然是那個小人!緩緩斂下俊眸,冷惑心濃密的長睫掩住他眼中疾閃而逝的殺氣。
「後來是朱爺開口替小姐解圍,還將他們全趕了出去,」小月不滿地埋怨。「我原以為朱爺是好人,誰知道他馬上藉這個機會要小姐過府,小姐擔心她若拒絕會危害到冷公子的安危,所以她就答應了。」
修長如玉的手無聲無息地在石桌上印下清晰可辨的五指掌印,冷惑心雖沒吭聲,心中的情緒卻是激蕩難平。
「冷公子,」忽地,小月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其實前些日子刺殺江喜福的人是您吧!」
冷惑心倏然抬首,鳳眸里殺機乍現。
靶覺到冷惑心身上進發出來的寒氣,小月不自覺退了兩步,眼前看似溫文儒雅沒有脾氣的男人,恍若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教人感到害怕。
「小姐早知道刺殺江喜福的人是您,所以說什麼也不讓您被帶走。」小月壯起膽子續道。
原來她早知道他是刺客啊!
冷惑心很難分辨心中到底是何感覺?他很清楚明白她喜歡他,但是他難以回報啊!甚至他想躲著她,從此離得遠遠的……
他根本不要她喜歡他!
閉上俊眸,腦海中浮現的全是她的一顰一笑,和她望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冷惑心猛然回過神,這才發現飄著細雪的寒天里,他的掌心竟泛起薄薄的冷汗。
「小月,王爺府在哪里?」
「什麼?」小月一愣。
「我問妳王爺府在哪里?」意外自己的嗓子竟是如此低啞,冷惑心又問。
如果她在王爺府里遭遇什麼不幸。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想到此,冷惑心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急急的走出亭外,任由冰冷的細雪灑在他臉上。
「冷公子要去帶小姐回來嗎?」小月一听大喜過望。原來冷公子不是全然對小姐無心的啊!
「我——」話到唇邊又頓住,他蹙眉。
他要去帶上官頤回來嗎?若將她帶回來又如何?
他什麼也給不起。
「小月姑娘,」冷惑心揚睫看她,「妳先告訴我王爺府在哪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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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惑心提氣縱身,欣長的身影俐落地翻過「女兒紅」的圍牆,不料足尖才落地,他就感覺身後有人靠近。
修長如玉的五指成勾,冷惑心一個旋身,又快又狠地襲向來人的心口。
「二哥!是我。」易羽寰玉骨扇連忙擋住他的攻勢,腳下不禁急急退了數步。
「羽寰?」冷惑心微怔,撤手。
「二哥,我終于找到你了!」幸好他反應快,不然二哥那只爪子保證可以活生生的剜出他的心來。易羽寰一臉埋怨的走近他身側。「自從那天之後,我完全沒有你的消息,要不是你托人送半玉環給我,我還真不能確定你是否安好!」
「我受了傷,暫時先躲起來。」見到是易羽寰,冷惑心的表情柔和下來。
「你沒事就好,我就說嘛!二哥怎麼可能會有事。」易羽寰綻出燦爛的笑容。「走吧!我們先回客棧。」
「現在?」冷惑心不著痕跡的蹙眉,眸光投向隱沒在夜色中的另一頭。
「當然,」易羽寰用力頷首,「二哥應該還不知道吧!連大哥也來了,他正在客棧等你。」
「東方?好端端的他來做什麼?」冷惑心眉頭鎖得更緊。
「誰教你好些日子沒消沒息的,所以我就捎信給大哥了。」易羽寰解釋。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擔心,」易羽寰一臉正經的糾正。「二哥,你在看哪兒?瞧你魂不守舍的。」
「羽寰,我還有點事,不能立刻隨你回客棧。」他的心里現正有個教他又迷惑又放不下的人,他必須先去王爺府一趟。
「有什麼事會比見大哥更重要?」易羽寰拉住他的衣袖,擺明不讓他走,好似他這一走又會消失好幾天一樣。「況且,連首輔大人也在等著你呢!」
「首輔大人也在?」這一回,冷惑心總算認真地瞅向易羽寰。
「是啊!計畫生變,不只是要狗官的人頭那樣簡單。」
「羽寰,我——」
「事不宜遲,二哥還是快點隨我回客棧吧!」易羽寰不由分說地把他往客棧的方向拉去,就怕無法向大哥交代。
「羽寰!」
「二哥,凡事以『地獄門』為重啊!」見他還有話說,易羽寰提醒。「你要去見什麼人或找什麼人,等回去見了大哥之後再說吧!」
易羽寰的話讓他無可反駁。
冷惑心抿住薄唇,輕輕抽回衣袖,緊鎖的眉心不曾展開過。
「我隨你回去就是。」好听的嗓音比平時來得更為低沉,冷惑心忍不住又回眸看了反方向的大街一眼,終于轉身離開。
不是他真的冷漠,毫無感覺,只是有時候……
由不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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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冷公子人呢?」顧不得身上的大氅還沾著雪花,上官頤一下官轎便直奔後院的永望亭,急切的腳步不曾停過。
這一路她心急如焚,心心念念的全是在永望亭等她的男子,和朱爺對弈時她心不在焉,輸得一敗涂地;朱爺問她話時她答非所問,整個人恍恍惚惚,始終不能專心。
一切只因為她急著想回來見他一面。
「小姐?您回來了?」听見上官頤的聲音,小月開心地跑出來迎接。「您沒事吧?朱爺有沒有欺負您?」
「沒有,」上官頤搖搖螓首,「朱爺是好人,我們除了品茗對弈,他沒有對我做出逾矩的事。」
「那就好,如果朱爺欺負您的話,我就是拚著小命也要幫您討回公道。」
小月率直的話逗笑了上官頤。「小月,冷公子還在永望亭等我嗎?」
「冷公子?」她的問題讓小月听得一頭霧水,「冷公子不是去接您了?」
「接我?」心頭一涼,渾身的血液似乎冰凍了,上官頤錯愕地回頭睇向小月。「沒有,冷公子沒有來接我。」
「怪了,可是冷公子是這麼跟我說的,」見上官頤神色不對,小月的聲音越說越微弱,「他一直追問我王爺府在哪兒,人就匆匆跑出去了。」
「小月,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冷公子沒有來接我,」上官頤臉色微白,可仍勉強擠出微笑。「妳再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有哪兒听錯了。」
「不可能有錯的,冷公子一听見妳被接到王爺府就神色大變的追出去了,你們沒踫著嗎?」
「沒有,我沒踫著他。」退了兩步,上官頤緩之又緩地搖頭,奔進早已冷清的亭內,石桌上除了未曾動過的酒菜外,掛念的人影已不在這里。
永望亭外的風雪再冷,也比不上她此刻心涼的感覺,上官頤扶著石桌,乏力地坐下來,淚水不知何時已蓄滿眼眶。
他走了,居然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連聲再見也吝于和她說,他當真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嗎?
「可是冷公子真的是這麼跟我說的。」小月解釋的聲音飄散在風里,她難過地瞧著上官頤心碎的模樣。
「小月,他走了。」上官頤輕聲喃道,三個字道出她心底最害怕的事實,淚水隨著她輕到不能再輕的語氣一塊兒往下墜,「他不會再回來了。」
「小姐,您別這麼說嘛!」很久沒見到小姐哭得這麼傷心了,小月焦急地拿出繡帕,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說不定冷公子等等就回來,你們只是錯過而已。」
「小月,他不會回來了,」上官頤緊抓住她的手,冰冷的溫度讓人心驚。「妳我都心知肚明,他不會再回來了。」
「小姐,您別難過。」見她的淚仿佛像斷線的珍珠不斷往下墜,小月整顆心都揪在一塊兒。「冷公子他……」
至少他听見小姐被接進王府的時候,他臉上震驚錯愕的表情她不會錯看,他多多少少對小姐是有點感情的。
「小月,我該怎麼辦?我的心好像都被掏空了,心痛得不能呼吸。」上官頤梗著聲問,淚水模糊眼前的一切。
「小姐,您別哭,我相信冷公子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看您的。」小月低聲勸慰。
再多的安慰也不能撫慰她的心痛,上官頤的情緒崩潰了,哭得像個孩子。
他真的狠心的不告而別,甚至……甚至事到如今她除了知道他姓冷,連名字都不知道。
這教她情何以堪?
難道身處花樓真是她的錯嗎?活該她沒有資格愛上一個人?她也是滿心的不甘願啊!爹娘的血海深仇背負在她肩上,蕭氏一門十三余口的血債等著她討回來,倘若能夠選擇,她何嘗不想離開這里?
她真的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