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緋紗都一個人呆呆的坐在休息室。
雖然他說了要指名她,卻根本不見人影。
他沒來,她當然是松了一口氣,但再這麼繼續枯坐下去,她不只還不了先前向媽媽桑預支的錢,更應付不了接下來要繳交給他的「最低應繳金額」——一百五十萬。
鮑關的圈子里,任何消息都流傳得很快,而她跟角川無二的事情不到三天就傳了開來。
大家私底下都說她是「角川無二的女人」,別說客人不敢指名了,就連俱樂部里的其他公關小姐,也不敢邀她一起坐台。
她覺得自己像在浪費時間,也覺得很無力。
不管她多麼大聲的說她絕不放棄、絕不妥協,到頭來都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想來,選擇跟角川集團這種財閥硬踫硬的她,是多麼的不知天高地厚阿!
今天,她向店里請了假,因為她實在不想再繼續呆坐在那里。
腦袋空空的在那里坐著,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
拿了一瓶酒,她坐在鋼琴前,彈出優美卻又哀傷的琴音。
十一點不到,店里已經連一個客人都沒有,只剩下她跟香取牧男,而此刻的她也已喝醉了。
酒是最好的麻痹聖品,雖然她酒量不好也不嗜酒,但酒精真的能讓她得到短暫的放松。
「冢本小姐……」香取牧男走了過來,「你喝太多了。」
「才一瓶呢……」她搖晃著已經見底的酒瓶,對著他傻笑。
「這酒的酒精濃度挺高的。」他心疼地凝視著她。
她到俱樂部去上了一星期的班,每天不知道要應付接待多少男人,雖然那是高級的地方,既沒有交易,客人也不能隨便觸踫小姐,但終究是「賣笑」的工作。
一想到那些男人只要付錢,就能被她服務,他就忍不住惱火。
「香取先生……」她隨便按了幾個琴鍵,發出清脆的琴音,「我真的覺得很抱歉,對你……」
「咦?」
「我要求你留下來幫我,卻連這個月的薪水都無法給你……」她幽幽地說著。
他一笑,「沒關系,我無所謂的……」
「有時我在想,我到底還能撐多久……」她眼眶微微泛紅,眼簾慢慢的合上,「我真傻,我根本對抗不了他。」
「他?」香取牧男微頓,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角川無二。
只一瞬,角川無二清楚的瞼龐在他腦海里浮現,也讓他想起角川無二那雙彷佛能看穿他所有秘密的銳利眼楮。
「媽媽桑說,他對付我的方式還算客氣,可是即使是那麼客氣的方式,我還是吃不消。」
聞言,他一震,「他對你做了什麼嗎?」
「他讓我坐冷板凳。」她說。
他一頓,稍稍放心了一些。「冷……冷板凳?」
她淒迷一笑,「他根本什麼都不必做,就可以輕易的擊敗我。」說著,她站了起來,想走下演奏鋼琴的舞台。
腳一踩下去,她失去平衡,一個踉蹌……
香取牧男趨前扶住了她,「冢本小姐,小心。」
「我可以再喝一點酒嗎?」她無力地癱在他懷里,「可以嗎?」
「不要喝了。」他凝視著她,「你真的醉了。」
「醉了更好……」她閉上眼楮,眼尾泛著淚光,「我真希望可以大醉一場……」
「冢本小姐,」他扶著她在舞台邊坐下,讓她靠在他身上,「把店給他們吧,我不想看見你這樣。」
「香取先生?」她望著他,雙眼卻已迷蒙。
「結束這像是惡夢般的一切,重新開始。」他輕撫著她的頭發,而她已醉得迷迷糊糊地癱在他懷里。
「爸爸……」她喃喃地不知在說些什麼,「爸爸的……」
「緋……緋紗……」知道她已喝醉,他放膽地直呼她的名字,將她的臉輕捧起來。
她依偎在他身上,像只溫順的小羊,這一切彷佛作夢般美好,讓他忍不住希望時間就此停住。
她閉著雙眼,軟軟地呢喃著,那歙動的唇瓣教他意亂情迷。終於,他情難自禁地靠近了她……
叩叩。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而他已經幾乎要吻上她了。
他朝門口望去,陡地一震。「角……」
到金湯匙去卻撲了個空的無二,立刻驅車來到這里,卻沒想到一到門口就看見這令人光火的一幕。
她居然被那個叫香取牧男的琴師抱著,而且他還正準備親吻她。
他胸口沸騰著一種叫妒嫉的火,像是個抓到老婆偷人的丈夫般憤怒。只是……她是他的誰?她愛被誰抱,干他什麼事?
他緩慢地走上前,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他任理智上已經輸了,要是連情緒都藏不住,那可真是輸得徹底。
「放開她。」他說,「你可負擔不起抱她的錢。」
香取牧男一震,羞惱地道︰「你說什麼?」
他挑挑眉,來到了舞台前,冷冷地看著香取牧男。「她沒告訴你嗎?她被我包了。」
聞言,香取牧男震驚地說︰「什……」
看見他那驚愕氣憤卻又無能為力的表情,無二撇唇哼笑一記。
「放心,我沒睡過她。」他蹲了下來,伸手抓住了緋紗無力垂下的手臂,「我所謂的‘包’,是指她除了我之外,不必再招呼其他男人。」說著,他態度強硬地把她從香取牧男手中「搶」回。
香取牧男抵抗了一下,「你……你想做什麼?」
「到凌晨四點前,她都是我的。」他目光一凝,猛地將不省人事的緋紗橫抱起。
香取牧男霍地站起,敢怒不敢言的看著他。
無二唇邊有一抹勝利者般的淡淡笑意,「對你來說,這不是更好嗎?與其看她服務不同的男人,還不如只服務我一個。」說完,他抱著她轉身就走。
「角……角川先生,等……等一下。」香取牧男戰戰兢兢地叫住他。
無二回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心頭一悸,略顯驚惶,「你……你要帶她去哪里?」
「你管不著。」無二挑挑眉,回了他一句,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走到門口時,他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或轉身。
「ㄟ,我說你……」他閑閑地問︰「你做了你該做的,為什麼還留在這里?」
香取牧男一震,心驚也心虛,「你……你說什麼?」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無二的聲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緒,「你想保護她嗎?」
「……」香取牧男緊握著拳頭,卻發不出聲音。
「在你還沒勇氣對她坦白一切之前,你什麼都做不了的。」說罷,他邁出步伐走了出去。
香取牧男不甘心地緊握顫抖的雙手,懊惱、悔恨,也莫可奈何。
那男人看穿了他,徹徹底底地看穿了他。向緋紗坦白一切,他如何能?
要是她知道是他居中牽線,里應外合的帶著她父親去借錢、去賭博,她絕不會原諒他,一輩子都不會。
那男人看穿了他的弱點,然後狠狠的掐著他的咽喉,讓他無力回擊,甚至連最基本的抵抗都不能。
「可惡……」他恨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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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二將緋紗抱上了車,讓喝得迷迷糊糊的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一手攬著她的肩膀,一手輕輕的端好了她的臉,讓她可以以最舒服的姿勢依偎著他。
此刻的她,不似清醒時那般張牙舞爪,而是像只溫馴的小綿羊。
酡紅的臉龐、舒展的眉,還有那微微上揚的唇角……突然間,他有種時間能就此停住的強烈希望。
不自覺地,他凝視著她,溫柔的笑了。
看見這狀況,服戶跟只野都相當驚訝。兩人互覷一眼,交換眼色,但沒有多話。
「角川先生……」服戶小心地問道︰「現在要去哪里?」
無二微頓,眷戀的視線從她身上離開。
「回家。」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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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木,Hills。
Hills是名人雅士出人的場所,大樓中有會員制的讀書館、健身中心等等高級休閑娛樂場所,也有各種不同坪數的住家,而無二就在這里買了兩戶百坪及四十坪的住所。
他住在近百坪的住所,而對面四十坪的住所則是供給服戶及只野居住。
其實角川家位於目黑,但因為是純日式的舊豪宅,久居國外的他有點住不慣。
回到Hills的住處,他將緋紗抱進了房間,將她安置在床上。
說起來,她酒品不糟。雖然喝得迷迷糊糊地,似不哭不鬧也不吵,就連吐都沒有。
他坐在床沿凝視著她,內心忍不住有點激動。
多神奇的一個女孩,居然教他亂了方寸?她的出現打亂的不只是他的生活、他的事業,還有他的心……
盡避他不願承認自己被她吸引著,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確實是動了心。
試煉?是啊,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試煉,從來沒有任何一件事或一個人像她這般讓他心煩且猶豫。
綾子媽媽桑是不是早料到了會是這樣呢?如果真是這樣,明知這樁開發案對他十分重要的她,為什麼要把緋紗推到他面前?
他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得罪了她嗎?不然她干嘛拿緋紗這個不可思議的女孩來整他?
「嗯……」床上的她輕聲呢喃,然後挪了挪身子。
她的唇片微微歙動著,發出不明顯也不清楚的囈語。
突然,他想起她嘴唇那柔軟沁涼卻也甜美誘人的觸感。不自覺地,他伸出了手,以手指輕輕的踫觸她的唇片……
他可以明白香取牧男情難自禁想親吻她的心情及感受,因為他此刻正受著那渴望的折磨。
角川無二,你這個愚蠢的東西!一個聲音在他心里響起,教他不由得將手一抽。
懊死,他是個生意人,放著幾百億的生意不做,居然為一個女人費盡思量?
他是怎麼了?在事業上,他是個不管前方有什麼也要將它移除的人啊!
明知時間拖得越久,損失就越大,他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跟她周旋?這不是游戲,也絕不是游戲的時機。
堡程延宕不只他會有損失,還會連累到底下一些工程包商,多少人等著他大刀闊斧的開創新氣象,多少人期待著新大樓竣工所帶來的商機及錢潮,而他居然……
濃眉一皺,他霍地起身。
他不能像個不乾不脆的女人般,也不能因為個人一時的意亂情迷而誤了大事,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他不可以再遲疑了。
她已經讓他見識了她的決心,現在也該是讓她,還有莫名其妙地「從中作梗」的綾子媽媽桑見識他的決心的時候。
而首先,他該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此刻他腦子里全都是她。
忖著,他轉身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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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冬眠了許久的熊般,絨紗滿足地醒了過來。
她感覺腦袋有點暈、有點痛,肚子也有點餓……她奮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覺慢慢的恢復過來。
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不是金湯匙,也不是Air……
她記得她請了假,而且在店里喝了酒,然後……老天,這是哪里?她又為什麼會在這里?
她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然後先檢查自己是否有衣衫不整的情形發生。
很好,她還穿著衣服,內衣褲也都還穿著……但,這是誰的家?
啊?難道是……她想起昨天最後跟她在一起的是香取牧男,莫非這是他家?
可是,他為什麼要帶她回家呢?就算她喝掛了,店里也有休息的地方阿。
不,不行,盡避她非常相信香取牧男的為人,但一個女孩子終究不該隨便在男人家過夜。
翻腕一看,現在是凌晨五點,天已經漸漸亮了。
她下床,拎著鞋子,走出了這間又寬敞又舒適的房間。來到外面,她赫然發現這是個很棒的住所,雖然沒有金碧輝煌或任何豪奢的裝潢,但看得出來用的都是高檔的家具及擺設。
在東京能擁有這種坪數的住所真是不簡單,她真想不到在Air當琴師的香取牧男竟住得起這樣的房子……
經過一個看似書房的房間,她來到了客廳,然後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看見一只手自沙發處伸出。她先是一震,然後發現那只手是靜止不動的。
難道香取牧男把房間讓給她,自己卻睡在沙發?這麼想著,她小心地走上前,怕驚醒了正在睡覺的他。
當她經過沙發,把目光往沙發上一瞥,卻赫然發現睡在沙發上的不是香取牧男,而是……
老天!她搗住了差點發出驚叫的嘴,瞪大了眼楮。
沙發上躺著的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人——角川無二,也就是說……這是他的住所!?
他上身赤果,只穿了件運動長褲,那精實又有著健康膚色的男性胴體完美得教人不忍將視線移開……
老天,她居然有閑情逸致欣賞他的胴體?她瘋了不成?
啊對,她怎麼會在他家?難道說他趁她喝醉,卑鄙地佔了她便宜?
不,她沒這種感覺啊。她的衣衫整齊,身體也沒任何的不適,應該沒吃什麼間虧……
她好想立刻沖上前去把他搖醒,然後叫他一五一十,從頭到尾的跟她說個明白。但她想,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趕快離開。
為免驚動他,她一邊慢慢的後退,一邊觀察著他有沒有醒來的跡象……
突然,她不知撞到了什麼,還來不及反應,已听見匡啷的碎裂聲響。
她猛地轉身,這才發現一個擺在邊桌上的盤子掉在地上破了。
「兩百八十萬。」此時,沙發處傳來他低沉的、慵懶的聲音。
她陡地一震,反射動作地轉過身。
他醒了,而且已經坐了起來,然後定定地看著她。
「ㄜ……」她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魚骨頭卡著,完全發不出聲音來。
他瞄了地上的碎片,然後再看著她。「那個九谷燒要兩百八十萬。」
「什……」
「看來你又多欠了我一筆。」說著,他撇唇一笑。
「你……你……」她發現自己好緊張、好激動,呼吸也好急促。
罷睡醒的他,看起來比平時要年輕,大概是因為他前額掉下來幾撮劉海的關系吧。
老天,她的心髒狂跳著,讓她有種無法負荷的感覺。
她的胸口彷佛有一只小鳥正急促的振翅拍打,無論她如何努力的想制止它,它還是任性地鼓動翅膀。
此時,她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快逃。
轉過身,她迅速地往門口跑去。
見狀,他霍地起身。
罷睡醒的他,並沒有因此而動作遲緩、反應遲鈍,只兩秒鐘,他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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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當他自她身後抱住她,並將她整個人擒抱離地時,她忍不住大叫。
她的腳構不著地,只能懸空踢著兩腳,拚命掙扎。
他強勁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一不小心還踫到了她的胸部,教她又羞又氣。
「放開我!放開我!」她氣憤地嚷著。
他將她摔在沙發上,兩只眼楮像著火似的直視著她。
她本能地站起想走,卻又被他一手推回原位。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一陣驚悸。
「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吧。」他沉聲說道。
是的,是該講清楚了。他該告訴她,她根本是在白費力氣,告訴她乖乖的結束營業才是上上之策,告訴她……他不會再對她心軟。
「什……」她以為他要跟她說那只盤子的事,「是……是你不好,誰叫你把我帶回家?你要是沒帶我回來,我也不會不小心撞破盤子。」
兩百八十萬?拜托,她這期的「最低應繳金額」都還沒著落,要是這時還得賠他盤子的錢,豈不是雪上加霜?
不管,再怎麼樣,她都要把這筆帳賴掉。
「我不會賠你盤子的錢的,我……了不起我還你一個樣式跟花色差不多的。」她說。
聞言,他蹙眉冷笑一記。「你在說什麼笑話?」
「ㄜ?」
「這只盤子是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就像……」他一頓。
「你一樣」這三個字,他沒說出口。
他怎麼能說出口?幾個小時前,他才下定決心要以「非常手段」對付她阿!
那一瞬,緋紗感覺到他似乎想說什麼,他的眼底有激動、有掙扎,有她不知道的情緒……
「我……我不管那是什麼獨一無二的盤子,總之是你未經我同意就擅自把我帶到你家。」
「未經同意?」他眉梢一挑,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危險的笑意,「未經同意就不上班的是誰?」
「我請了假。」
「你沒有請假的權利,我已經包下你這個月所有的……」
「你一個星期沒來!」她打斷了他,氣憤地道,「你根本不來,為什麼我得在那里瞎耗!?」
他微頓,「怎麼?我沒去,你很失望嗎?」
「什……」她漲紅了臉,十分羞惱,「才不是那樣,我只足……只是不想浪費時間。」
「不管如何,你不能讓我撲了空。」他直視著她。
「有什麼關系?」她眉心一擰,懊惱地道︰「反正你的目的是斷我生路,我在不在那里根本不重要。」
「做為一個公關小姐,你太不敬業。」
「公關小姐?」她惱火地瞪著他,「我算什麼公關小姐?你讓我一個客人都沒有!」
他撇唇一笑,「我就是你的客人。」
「你……你可惡!」她氣憤地站起來,舉起手,想再給他一巴掌。
上次他沒生氣,她倒要看看他這次會怎樣。
「我可惡?」他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後深深地注視著她,「你還沒見識過什麼叫‘可惡’。」
迎上他帶著侵略感的熾熱眸子,她心頭一悸。
「別把我看扁了。」他直視著她說,「我只想當個正當的生意人,但如果你那麼不上道,我可不在乎當個你所謂的可惡的人。」
「你……」
「我已經對你相當寬厚,是你不知好好珍惜。」他猛一甩,又把她摔回沙發上。
她氣憤地瞪著他,一副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模樣。
「跟那個琴師喝酒,他付你錢嗎?」他語帶嘲諷地問。
她一震,「你……」
「你大概是忘了,晚上九點到凌晨四點,你的時間是我的。」他說,「你跟他卿卿我我,我可不給錢。」
聞言,她陡然瞪大了了眼楮。
「卿卿我我?你……你說什麼?」她羞惱地瞪著他,「我跟香取先生才不是你說的那種關系!」
他哼地冷笑,「我到Air時,你醉倒在他懷里,而他的嘴已經幾乎要貼介你唇上……」
「什麼!?」她驚疑地看著他。
香取牧男的嘴幾乎要踫上她的?怎麼可能?他……他騙人!
「其他時間,你愛怎麼跟他親熱是你的自由,但那六個小時,除了我,你半個男人都不許踫。」
听他把她說得像是個婬亂的、不檢點的女人似的,她感覺自己被狠狠的、無情的羞辱了。
看見她那氣憤的、受傷的表情,他的心一陣揪緊。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但他卻選擇以這種羞辱她的方式來展現他的決心。
他怕她發現他心里的秘密,他不只要瞞過她,也要瞞過自己,讓自己堅定的相信一件事——他的心不會因她而動搖。
「我跟香取先生的關系不像你說的那麼齷齪。」她聲線顫抖,「香取先生是個君子!」
「是嗎?」他冷然一笑,「你看男人的眼光還真差。」
「你……」
「放棄吧。」他打斷了她,「把店結束了,你也可以結束這樣的生活。」
她恨恨地瞪著他,不自覺的緊咬著唇。
「我已經對你失去耐性,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他說,「時間對我來說就是錢,擋住我財路的人,就是我的敵人。」
听見他這番話,她心頭一撼。失去耐性?他的意思是接下來,他就要采取非常手段對付她了嗎?
「你斗不過我的。」她憤恨、痛苦的神情教他不忍,但他不讓自己臉上透露出絲毫的猶豫,「不會有誰膽敢指名你坐台,就算你想乾脆下海賣身,也沒人敢要你。」
他的話像是利刃般刺戳著她,痛得她幾乎要掉下淚來。
她知道他真的能,而事實上她也已經見識到他的能耐,但她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想向他屈服。
「我……我什麼都願意做……」她噙著淚,倔強地不讓它掉下。
他看著她脆弱卻又堅強的臉龐,沒有說話。
她聲音顫抖得厲害,卻一字一字清楚地說道︰「就算得跪在你面前,舌忝你的腳趾頭,我都不會放棄我爸爸的店。」
無二心頭一震,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堅定的眼神讓他警覺到一件事——他必須有更大的決心,才能順利讓工程進行。
「我不要你跪,也不要你舌忝我的腳趾頭,只要你自動的結束營業。」他說。
她搖搖頭,毫不猶豫地道︰「你要我怎樣都行,就是不能叫我結束營業。」
「好,」他濃眉一皺,哼地冷笑,「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吧。」說罷,他猛地將她扯進懷里,惡狠狠的吻了她一記。
他得逼她,逼得她不得不放棄,就算她已經站在懸崖邊,他也不能心軟。
她會屈服的、她會點頭答應的,就算會落淚,就算會詛咒、怨恨他,他也要……
心一橫,他將她推開。
「去洗掉你那一身酒味。」他說,「我在床上等你。」
緋紗一怔,驚愕地望著他。
看見她那震驚的表情,他猜想她會打退堂鼓。
但!她卻直視著他,用一種慷慨赴義的眼神。
轉過身子,她朝著她剛才出來的主臥室大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