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呂瀅瀅,吃過李嬸準備的饅頭夾蛋配上「老王豆漿店」的豆漿後,由著盛仕赫開車載她回租處換裝,再前往醫院上班。
她有點兒精神不濟,盛仕赫在路上買了兩杯咖啡,她邊喝著,還不時抬抬手揉揉額側,提神醒腦。
「不能請假一天嗎?」紅燈時,他心疼地轉頭看著她眼下的兩團淡淡黑霧。「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盛仕赫心疼的輕輕模著她潔白的臉蛋,白瓷般的機膚讓她的黑眼圈看起來更加明顯。
他自己也一夜無眠,經常為了公事犧牲睡眠挑燈夜戰的他早已習慣,喝杯咖啡就有醒腦作用。
但她好像沒有改善,都喝掉半杯咖啡了,眼皮還是很重,時不時就打盹。
「早上沒有門診,我可以乘機睡一下。」她搖了搖頭,進辦公室後,她有幾小時的時間可以利用。
「那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要好好休息。」她做事很認真,要她上班時混水模魚恐怕很難。
「我盡量……」她低垂下眸子,心虛的不敢看他。他輕捏起她的下顎,瞪著她。她皺皺鼻子,扭頭直視前方,忙不迭提醒。「啊,綠燈了。」他沒撤,只得放開她,踩下油門往前繼續行使。
十幾分鐘後抵達醫院門口,他熄了火停下車,她一手拿著空紙杯,一手解開安全帶,拎起皮包和外套,打開車門欲下車。
「等等……」他喊道
她轉過頭,以為自己還漏掉什麼東西沒拿。
他已經解開安全帶,上身朝她欺過來,驀地伸手捧起她的臉,低頭覆住她粉潤的唇。
一陣溫柔纏綿後轉為熱情,糾纏她的粉舌、卷走她的呼息。
車門大開,他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吻她。
她一手拿看咖啡,一手拿看皮包外套,根本無法把他推開,腦袋昏亂的任由他相當盡興的「欺負」自己。
「我晚上的班機飛新加坡,我不在的這半個月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他微笑滿足的放開她,在她雙眼迷蒙還呆愣著的時候,從西裝口袋掏出一組磁卡和鑰匙。「我的公離隨時歡迎你入住,李嬸會幫我照顧你。」
他早已經認定她,渴望她能搬進他的住處,跟他一起生活。
「喔……我……」她回過神,沒看清手上的東西,也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困窘得只想趕快下車。「拜拜。」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逃進醫院里,腳步慌亂得可愛。
盛仕赫趴在方向盤上哈哈大笑,一直等到她的身影融入人群中,才又發動引擎,將車頭調轉離開。
呂瀅瀅想當鴕鳥一路沖進辦公室里。
一進辦公室,她臉頰燙紅的坐在沙發上,回想起方才那個吻,巴不得馬上挖洞埋進去。
這盛仕赫……不,是可惡的盛允浩……老天,她頭更昏了。
丟開皮包和外套,她將還剩三分之尸的冷咖啡擺在茶幾上,起身想走到窗前,這時才發覺手里多了一串鑰匙。
她眨眨眼,回想起他方才在車上好像有塞東西給她。
這是他公寓的門卡和鑰匙,他把備份的給了她,想必是希望邀請她同住。
再說吧,這件事她還得考慮一下,畢竟兩人沒有婚約,彼此的身分也都受到媒體注意。
伴下鑰匙,她走上前推開窗戶透氣。氣溫又降了,呼吸的空氣都有點冷涼,時節已經入冬了二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她將窗戶關小一點,回頭從沙發上拿起皮包。桌上的內線電話這時響了。她放下皮包走過去,接起電話。「我是呂瀅瀅。」
「呂醫師,這里是護士站,昨天晚上有人放了文件在櫃台,要轉交給你呢。」
「是誰委托的,院長室嗎?」
「這我不清楚唉,是昨天晚班護士收的,紙袋上也沒有署名。」早班護士看到留言紙條,上班時間一到便先打電話問問看呂醫師到了沒有。「呂醫師,我現在就幫你拿過去。」
「不用了,我一會兒過去拿。」她現在有空,不想麻煩工作量已經夠多的小護士。
幣了電話,她離開辦公室去取件。
幾分鐘後再度回到辦公室里,縴細的身影坐在辦公桌後方拆開牛皮紙袋。里頭放的不是文件,是一迭照片,照片上還有一張紙條。盛仕赫是我的!這些證據足以證明一切,任何人都別想跟我搶!盛玫瑰放下紙條,她訝異的看看照片上,盛仕赫和盛玫瑰衣衫不整地擁抱、親吻。
他們不是兄妹嗎?盛仕赫怎麼會跟自己的妹妹……
照片從指尖滑落,她因為太過震驚,猛地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吹吹冷風讓腦袋冷靜下來……
盛仕赫跟盛玫瑰關系暖昧,過去的盛仕赫名聲不好,但現在盛仕赫的身體里是盛允浩的靈魂,這不是盛允浩的作風,她相信盛允浩不會背叛她~~
冷靜下來之後,她又重回桌前,拿起照片再仔細看了一遍。
照片上的盛仕赫略顯年輕,頭發是利落的短發,眼神也不一樣……
這是盛仕赫發生意外前留下的影像,不是現在。
呂瀅瀅恍然大悟,她終于明白為何盛仕赫急于向她坦白靈魂附體的事情,因為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用情不專的公子,他的身體里住著盛允浩,盛允浩不是濫情之人,他對她專心三思,不可能玩劈腿的兩面手法。
他要她相信他的愛,即便他已經擁有財富地位,但他永遠都不會也舍不得傷害她。
將照片放進紙袋收進皮包里,她並不打算拿這些照片去質問盛仕赫,找個時間她要把照片處理掉,讓一切回歸平靜。
必于盛玫瑰的挑釁……倘若盛仕赫不肯響應她的感情,最終盛玫瑰自然會放棄的。
回到沙發上,她蜷起身子躺臥下來,閉上眼楮補眠。
心情平靜,身體疲憊,不一會兒她已經睡沉了,將盛玫瑰的威脅拋到腦後,就像沒發生過似的,沒有留下任何不愉快的痕跡。
呂瀅瀅無奈地看看眼前這位嬌客,這十天來,這已經是她第九次上門找晦氣了。
「盛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呂瀅瀅脾氣好,並沒有因為盛玫瑰的盛氣凌人和刻意找碴而動氣。
她剛結束一場心髒手術,手術非常成功,因為病患是政界名人的關系,幾分鐘前有記者找她訪談,她簡略說明了一下狀況後,先行離開,欲前往餐廳用餐。
沒想到,在走廊上就被盛玫瑰攔截。盛玫瑰扯住她,將她帶往沒人的角落。
「呂醫師,俏若你再執迷不悟跟我哥糾纏下去,我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盛玫瑰憤怒的叫囂,態度很囂張。
她就像一朵盛開帶刺的玫瑰,會扎痛人,一不小心還會被刺得流血。
但面對小女孩的威脅,呂瀅瀅相當淡定。她並沒有將盛玫瑰一再找碴的事告訴盛仕赫,只是簡單提到她看過盛玫瑰的照片,她相信他,也了解那不是「現在的他」所為,這件事就這麼鳳平浪靜的過了。
他們感情依舊甜蜜,即便這段時間盛仕赫人在新加坡,跟她分隔兩地,他們每晚也都透過電話或視訊情話綿綿。
「感情的事不是單方面退出或選擇走開就能結束的,如果我跟仕赫不再相愛,不必盛小姐強行介入,我們自然會分手。」向來拙于表達的她,難得能如此鎮寧她侃侃而談。
盛玫瑰還年輕,她不希望盛玫瑰執迷于這段不被外人接受的感情而受到傷害。她真心希望能勸醒盛玫瑰。
「是你介入我們,別殺人喊救人了。」盛玫瑰的自信來自于自已的年輕貌美,她的魅力絕對是呆板平凡的呂瀅瀅比不上的。
「你看過照片,就該知道我跟哥早就交往了,若不是因為我還沒成年,哥早就跟大嫂離婚娶我了,而不是在大嫂過世後眼光偏差的看上你,你可別以為跟我大哥交往,就能順利坐上盛家女主人的位置,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的美夢不可能會實現。」
盛玫瑰懷疑,大哥可能傷到腦部了,才會看上這個普通平凡又不起眼的女人。
「關于結婚,我和仕赫還沒談過,所以盛小姐倒是不用擔心這一點。」
「那是因為我大哥根本就是跟你玩玩而已,怎麼可能論及婚嫁!」這個呂瀅瀅真該回去照照鏡子,也不看看自已是什麼德行。美其名她不過就是個心髒名醫,但除此之外她一無是處,論美貌沒美貌、論身材沒身材,男人看了只有倒胃口的分!
「我和仕赫之間的事,旁人無法置喙,末來怎麼樣,我都坦然接受……不過盛小姐,今關醫院來了很多記者,如果你不想成為丑聞的主角,還是別再提及你過去跟仕赫的關系,這對盛家的聲譽打擊很大。」真不知道盛玫瑰到底有沒有听進去。
「有記者?!」盛玫瑰驚疑的左右張望,囂張的氣焰一下子消失不少。「可惡,你為什麼不早說?」
斑跟鞋一跺,她氣得咬牙。轉身走開,卻在走了幾步後又停下。
盛玫瑰一臉陰狠的回頭,最後一次警告呂瀅瀅。「我要你馬上離開他,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利。」
面對小女生的威脅,呂瀅瀅只有嘆氣的分。她保持緘默,掉頭走開,不再跟盛玫瑰浪費時間。盛玫瑰簡直氣炸了,但又拿呂瀅瀅沒轍。她氣憤難當地握住拳頭,心里竟起了不好的念頭……結束晚上門診,呂瀅瀅穿看外套,一手撐傘步出醫院。稍早前,她跟盛仕赫通過電話,盛仕赫正在從機場返家的途中。他約她見面,她沒有拒絕,一結束工作立即前往赴約。
呂瀅瀅心情愉快的走往停車場,打算開車前往盛仕赫的住處。幾分鐘後,她坐上駕馭座,習慣性的將隨身的小皮包砍在副駕馭座的椅子下方。
她啟動引擎,打開空調時,突然有人拉開後座車門,強行闖進車內。
「不準動,不準大叫,嘴、嘴巴……給我閉上!」一把尖銳的刀子抵在她的右側腰上,這名男子蒙著臉戴著黑帽,全身黑衣黑褲,聲音听起來相當年輕,說話還有點發抖。
遇上歹徒了?呂瀅瀅驚悚的回頭。
「不準動沒听見嗎?刀、刀子是不長眼的,一不小心我會用力刺下去喔!刀子往呂瀅瀅的腰更用力壓下去,但並非真的刺進肉里。「只要你乖乖听話,我不會傷害你。把車開出停車場,朝基隆的方向開,快一點,照、照我的話做!」
呂瀅瀅僵住身子,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不長眼的刀子真的會往她的腰部刺入。
「好,你冷靜點,你缺錢嗎?我可以給你錢……」她可以確定,歹徒年紀不大,而且心陣恐懼。「你還年輕,不要誤入歧途,有什麼困難說出來,我能力所及一定幫你。」
開著車離開停車場,她強自鎮靜跟歹徒周旋。
「廢話少說,快開車!」
她不安的抓住方向盤,這時間停車場避理員已經下班了,她若想求救也不太可能。
把車開到出口,離開時她看了眼已經關閉的管理員室,泄氣地拿出月卡感應,柵欄自動升起。
車子慢慢開往高速公路,雨越來越大,她小心駕駛,幾次試著跟歹徒談話,但他一直叫她閉嘴。
呂瀅瀅透過後視鏡小心雙察,歹徒一直發抖,抵著她的刀子也微微抖著。自認從來不曾得罪過別人,呂瀅瀅判斷歹徒應該是隨機犯案,見他不斷發抖看,想必是初犯。
「你要我把車開到基隆那里?不需要錢嗎?我戶頭有些錢,你有急用的話我可以領給你,我保證不會報警,只要你放我走,這件事我會當沒發生過……」
車子下了交流道,往偏僻的山區開,呂瀅瀅又試著跟歹徒談話。
「閉嘴。我不要錢,你只要乖乖听話你的小命就能保住知道嗎?」
不要錢,也不要她的命,那是劫色嗎?即便歹徒不要她的命,但一想到自己可能面臨屈辱,呂瀅瀅臉色頓時發白,實在不敢想象。
驀地,手機響了。
呂瀅瀅思緒中斷,她再度透過後視鏡瞥了眼。
只見歹徒發抖著用左手掏出手機,可能是太過緊張的關系,花了一點工夫才接起電話。「喂……」
「張紹勤,你人在哪里?到底抓到人沒有?我告訴你,你如果沒完成我交代你的事,休想我會理你!」手機不小心被按成擴音模式,來電對象的聲音清楚在車內放送。
「該死!」他緊張得想把擴音模式按掉,他的名字被盛玫瑰吼出來了!
「你罵我?!張紹勤,你不想活了你!我告訴你,我盛玫瑰一堆人追,很多人搶著為我效勞--」
「你、你不要亂叫,耐心點好不好?!我快到了!」慌亂之下,他大聲斥道。深怕露更多的餡,他素性結束通話。
張紹勤、盛玫瑰……呂瀅瀅恍然明白,自己被挾持的原因了。
「紹勤,你確定真的要幫盛玫瑰做壞事?你還年輕,萬一留下案底,你的前途將會受到影響,你的家人會有多傷心你有沒有想過?」在人煙稀少的山區產業道路上,她突然停下車子,回頭看看後座。
「閉、閉嘴啦!」年輕男生快要哭了,他拿刀子的手越抖越厲害。「快、快開車,要不然我--」
閃電劃破漆黑的天際,一道雷劈往車旁的草叢里,冒出火花。
張紹勤握著尖銳刀子的手劇烈一抖,竟然直接刺進呂瀅瀅的身體里。
呂瀅瀅疼痛難當,臉色慘白的趴在方向盤上。
張紹勤驚恐的抽出刀子,看看她淺色的外套染紅,嚇到拿不穩,刀子就掉落在腳邊。
他腿軟的爬出車外,顧不得這是人煙罕至的偏僻山路,他往前跑,不敢回頭,恐懼的在雨幕中盲目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