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車站牌的公布欄旁,一個嬌小的人影在探頭探腦。
「租屋……咦?八千呀?」江暖春眼楮一亮,目光落在眼前的紅紙條,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狂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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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公寓,環境清幽,近捷運,月租八千
「沒想到市中心竟有月租八千元的公寓,我真是太幸運了。」江暖春開心地低呼,想也沒想立刻撕下紙條。
一頭削薄的短發,五官立體的江暖春眉宇間有股不輸男人的英氣,大大的眼,有個性的眉,粉色菱唇就算不笑也隨時上揚著,見到她的第一眼讓人直覺想到朝陽,燦亮的、開心的,直接而純粹。
夜半逃家,手頭拮據,能找到這麼便宜的房子是老天爺給她的好運氣。
「老天爺果然還是眷顧我的。」江暖春喃喃自語,粉唇綻開笑容,露出甜甜的笑窩,她小心翼翼地將字條收進口袋里。
一想到住處有了著落,可以開始去找工作,不用再三餐啃面包度日,江暖春心中懸著的大石終于放下。
她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從背包取出吃到一半的菠蘿面包繼續啃。眼看她嬌小的身影才轉過巷口,一輛保時捷旋即在公布欄旁緊急煞車,車內頎長削瘦的男子一手橫在車窗上,一手拿著手機,只見他越說臉色越難看,俊顏沉怒。
深色墨鏡遮住了他該是很桃花的眼眸,薄唇抿成冷冽的弧度,俊逸的臉龐神情冷漠。
「我不要。」短暫的沉默過後,駱于喬冷冷打斷對方的話。
「于喬,你別急著拒絕嘛!再幫我最後一個忙,我答應這個案子結束後,保證讓你一口氣休息到聖誕節。」電話那頭傳來經紀人小元冒汗的聲音。
「我不會再相信你。」駱于喬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已經上當太多次,這回絕對不再當笨蛋。
他這個經紀人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壓榨」,上次也保證接完知名手表的廣告後就能讓他一直休息到中秋節,結果──哼哼!他中秋節當天還在北海岸出外景,今年的中秋莫名的冷,冷得他直想罵髒話。
身為超人氣首席男模,駱于喬身高有一八六,天生的衣架子,五官深刻俊美,舉手投足間有股旁人學不來的貴族氣息,不笑的時候憂郁地令女人心擰,笑起來的時候有種惡魔般的魅惑力。
當然,以上都不是他的真面目,憂郁這個辭匯不在他駱于喬的字典里,不過倒是有暴怒這個詞,就像現在──
「于喬,可是人家指名要你呀!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小元急急解釋,手機里雜音刺耳,他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我拒絕過了,說你正在休長假,可他們根本不接受這個理由……」
「反正我不接。」任由他一個人碎碎念,駱于喬君心似鐵。
「我說駱老大、駱少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吧!」小元使用哀兵政策,「您也知道我只是小小的中間人,其實也沒什麼決定權,我當然很希望您能好好休假,畢竟這一年來您真是太辛苦了,平均每天只睡三到四個小時。」
惡心!這家伙才不會真的心疼他。
濃眉微挑,駱于喬冷冷一哂。「小元,你這套對我是沒用的。」
若他真那麼可憐,他的外號就不會是「沒人性的元老頭」。
包何況他保證、絕對、鐵心不再接任何案子,他非得要好好休個假不可,這大半年來不要命的忙,他覺得自己的壽命瞬間短少六年。
「于喬,你別拒絕得這麼徹底嘛!話說回來,接下這案子真正的受益人也是你啊!我的好處又沒你多,我也是為你好耶!」
「……」
「你知道人家出多少價碼嗎?八位數耶!你只要露出你的招牌笑,桃花眼兒彎彎,大筆鈔票就自動進袋,有什麼不好!到時你又可以多買幾輛跑車呀!你說對不對?」眼看動之以情不行,小元誘之以利。
漂亮的眼眸微眯,駱于喬薄唇抿成不耐煩的弧度。
「跑車再買下去,我得先買塊地當停車場吧?」他不冷不熱的反駁,語氣微酸。「而且……車買再多有什麼用,我有多余的時間玩車嗎?」
「唉唉唉~~您這麼說就傷感情了,」小元干笑兩聲。「會有的、會有的,你當然會有時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件案子了,結束後你絕對可以休息到聖誕節,到時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要去北海岸試車都行,如何?」
「我說沒人性的元老頭,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當然會,我們是好兄弟嘛!听我說,這件案子很輕松,你只要笑一笑讓他們拍幾張照片就行了。」小元只差沒拍胸脯保證。
「真的是最後一件案子?」挑挑眉,眼楮突然瞥見什麼,駱于喬步下車,隨手撕下公布欄上的紅紙條,薄唇揚起一抹詭譎的笑痕。
「真的,我可以發誓。」听見他有軟化的跡象,小元連忙打蛇隨棍上。
「那所謂的放假就是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管不著?」駱于喬又問。
「絕對沒有人能管你,你愛去非洲都行。」
「不會有擾人的奪命連環CALL?」
「沒有那種東西!」
「……好吧!我就接下最後一件案子。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喔!」話說得很無所謂,駱于喬的目光卻落在手中的紅紙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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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馬上和對方聯絡。」小元大喜過望。「我發誓到聖誕節之前都不會打擾你。」
「我知道不會。」笑容更加詭譎,他若有所指的自語。
因為接完這件案子後,他打算包袱款款離家出走,讓誰也找不到他,要來好好的過一過屬于自己的安靜日子。
當然,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誰都想不到身為首席男模的他會躲在舊公寓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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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巷6弄4樓……這里?哇!不會吧!」
江暖春抬起頭,皺眉看著眼前老舊的公寓,暗紅色的木門半掩,樓梯的小燈泡一閃一閃像是隨時要陣亡,外牆爬滿綠色藤蔓,有種鬼屋加危樓的錯覺。
「這……這是廢墟嗎?」一臉震驚,江暖春握緊手中的紙條,遲疑著是否該上樓,但是這間已是她看過租金最便宜的房子了。
唉唉唉!阮囊羞澀。
「啊!好痛,我的頭……這樓梯是設計給螞蟻走的嗎……唉唉!八千……一個月只要八千,呃……剛剛那是小強嗎……唉~~看在八千塊的份上……」她就像個小老太婆一路碎碎念,慢吞吞的爬上四樓,空氣里充斥著一股霉味,悶得她頭暈眼花。
沒辦法,人總要向現實低頭,八千元能在市中心租到房子,對她這種夜半逃家的人來說已是十分幸運。她別無所求,只希望租到的這間房子夠牢靠,別刮風漏水就好。
爬到四樓,看見老舊生銹的鐵門,伸手輕輕推開,約莫二十余坪的空間納入眼簾,一時間,她的腦海里只掠過四個字──
家徒四壁。
這間房子里真的除了四片牆壁外沒有任何東西,空無一物。
一時間她不禁有些喪氣,但也有些開心,喪氣是因為她可以預見未來刻苦的日子,開心的是她總算有地方可以安頓下來,擺月兌被四個大熊哥哥保護兼監視的生活,擁有屬于自己的私密空間。
還是有點期待啊!
自小生活在四個像大熊般哥哥的陰影下,就連最小的哥哥也大她五歲有余,簡直就像有五個父親在身邊叨念著,想要做什麼都不方便。
扔下隨身大背包,震起灰塵,江暖春打開窗,深深吸進新鮮空氣。
啊~~心情真好。
「……對對對,就是這間,天哪!這門真小。」門外突然傳出雜沓的腳步聲,還有重物拖地的聲音。
正沉浸在對未來無限幻想中的江暖春反應遲鈍的回頭,只見一群身穿白色背心的肌肉男搬著大型家具進屋,且似乎把她當成透明人一樣,無視于她的存在。
「你們、你們這是……」江暖春嬌小的個子在一群大漢里更顯得不起眼,她就像只小麻雀在他們之間跳來跳去。「你們是誰啊?咦?」忽地,她很識相的自己閃一邊,因為抬著大床的壯漢們是看不見她的。
她可不想被床撞成內傷。
「阿明,你把床搬進房里,按摩椅放在客廳,電腦放書房……對!書房就是最里面的那間……」負責指揮的粗壯男人開口,對身旁跳來跳去的小麻雀不以為意。
「沒問題。」
「老大,酒櫃要放哪兒?」另一名搬家工人問。
「當然是放客廳。」
「好。」
「鋼琴要從前陽台吊進來嗎?」
「對!從陽台。」
啊哩!還有鋼琴?!會不會太扯了!
江暖春鼓起腮幫子,沒好氣地瞪著眼前這幾個大漢。這可是她預繳了三個月房租的未來小窩耶!為什麼這些人一副理所當然鳩佔鵲巢的樣子?
「停!你們為什麼要把家具搬進我房子里?」猛然,一只小麻雀叉腰怒瞪眾人,清脆嘹亮的嗓音提高八度。
眼看高級牛皮沙發、頂級名床、還有光看就覺得會很舒服的按摩椅一一被搬入,她再也忍不住的發飆。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古怪的眼神全瞪著眼前清秀可人的小麻雀。
「小麻雀小姐,難道你的老板沒告訴你今天要搬進來嗎?」負責指揮的壯漢皺眉反問。
小麻雀?!誰是小麻雀呀?
江暖春原本很不服氣的想反駁,但是看到站在板凳上的自己只跟他一般高,她咬咬牙,硬是將這口氣忍下來。
「我沒有老板。」她一字一字的回答。
基本上,她打算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再去找工作。
「沒有老板?」聞言,壯漢們面面相覷。
她若不是駱于喬口中負責先來打掃的鐘點女佣,那麼她又是誰?!
「還有……你們家具搬錯地方了吧?我是這里的屋主!」她凶悍地比比門口,示意他們乖乖的離開。
「屋主?」負責指揮的壯漢有些傷腦筋的搔搔頭,遞出手中的字條。「24巷6弄4樓?」
小麻雀很勉強地瞥了一眼,秀眉挑起。「地址沒錯,但是東西錯了,這是我住的地方,我是這里的新房客。」
「可是──」壯漢還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我想誤會的人應該是你,」身後,高大的陰影兜頭罩下,江暖春莫名覺得一陣寒風來襲,冷颼颼的。「我才是這里的新房客,我有房東的租賃契約。」唰一聲,男子攤開租賃契約。
他的嗓音低沉悅耳,無奈顯得冷冰。
「我說你呀──」江暖春小臉猛然一皺,氣嘟嘟的回頭,不料站在板凳上的自己硬是矮人家一些些,氣勢銳減。「呃……」
請問他是「魔戒」里的大樹人嗎?那麼她一定是小炳比人了。
「這是房東簽下的租屋契約,你可以仔細看看上面的簽名。」揚高手中的租屋契約,駱于喬摘下墨鏡,用一種仿佛很忍耐的口吻說話。
他原本是來尋找清靜的,誰知道一搬來就遇上麻煩事。
沒好氣地瞥了眼他美型孤傲的俊顏,江暖春非但沒接收到他與生俱來的強烈性費洛蒙,反而搶過他手中的租屋契約仔細審視。
「這一定是假的!」半晌,她粉唇緊抿,抬高小巧圓潤的下巴。
就算身高不如人,至少氣焰不能輸。
「你從哪里看出它是假的?」不耐煩地雙手環抱胸前,駱于喬濃眉緊蹙。
「因為我這里也有一份契約,所以你那份一定是假的。」斜眼睨他,小麻雀跳下板凳咚咚咚的跑向背包,一副「你等著瞧吧」的樣子,很快的拿出租屋契約。
駱于喬桃花眼微眯,心中異樣感覺涌起,眸中的驚艷之色一閃而逝。
不知道是因為她沒認出他的身分?還是因為小炳比人敢對抗大樹人的勇氣,讓他不由對她另眼相看。
接過她手中的契約書仔細閱讀,駱于喬忍不住揚眸又瞄一眼未及自己肩膀高的小麻雀。
「我想有誤會的人應該不是我們。」面無表情地將契約書歸還,駱于喬慢條斯理的開口。
「什麼意思?」
「房東在這兩份租屋契約上都簽了名,代表房東同時將房子租給我們。」薄唇抿成諷刺的弧度,駱于喬俊顏微沉。
可惡!肯定是那個貪心的怪老頭搞的鬼!
「你是說……房東同時將房子租給我們──兩個人?」仿佛突然出現語言障礙,江暖春明眸圓睜,一時間竟有些結巴。
會勾人的桃花眼斜眼睇她,駱于喬緩緩點頭。「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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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江暖春用力地按著電鈴,圓潤的粉頰因憤怒而漲紅,她很氣、真的很氣,原本只屬于自己的小窩,如今卻莫名其妙跑出一名大樹人要跟她搶,真是……
氣到不行!
「喂!大樹人,你遮住我的視線了,這樣我根本看不到。」百分之百的遷怒心態,江暖春抬頭瞪他。
「你要看什麼?」還是同樣不慍不火的語氣,駱于喬挑眉。
「看房東在不在呀!」她懊惱地皺眉。
按這麼久的電鈴都沒有人回應,天知道是不是卷款潛逃了。
她辛辛苦苦存的錢啊!嗚嗚嗚……
「就算我讓開,你還是什麼都瞧不見吧!」話雖如此,他還是退開一大步,清冷的眸光不曾稍離。
在模特兒的圈子待久了,他幾乎忘記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麼小的──
人種。
小小的,很可愛,好像女圭女圭一樣。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江暖春明眸半眯。「你在笑我?」
「我沒有。」駱于喬聳了聳肩。
看來這只小麻雀的脾氣倒是挺大的,看來少跟她說話為妙。
「哼!」輕哼一聲轉過頭,江暖春腳下焦躁地踏著拍子。
她很需要那間房子,千萬別出什麼意外,若是住的地方沒了,她可能真要流落街頭、餐風露宿。
忽地,鐵門另一頭終于有了聲音,一名年約六十出頭的小老頭將門打開一條細縫,綠豆眼微眯,滿是皺紋的臉上掠過一絲心虛。
「原來是你呀!江小姐。」他眼珠兒不安地亂飄。
「胡伯伯,我有房子的問題想問你,」江暖春急急上前一步,小手勾住鐵門桿。「今天下午我搬進去的時候,莫名其妙又冒出一個路人甲,他說自己也是房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
莫名其妙又冒出一個路人甲?!
听見她的形容詞,駱于喬不是很滿意地蹙眉。
大概全世界也只有這只不長眼的小麻雀會把他這名首席男模當成莫名其妙的路人甲。
「路……人甲?」房東這才發現站在陰影處的高大男子。
「胡先生,你是否打了兩份相同的契約?」駱于喬決定出聲,他相信依小麻雀的問法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呃……」他的問題太過直接,房東連辯解都不能。
「胡先生,你該不是同時將房子租給我們吧?」心涼了半截,江暖春急問。
「其實是這樣的……江小姐,」房東不敢直視她的眼,努力想著該如何解釋才能撇清自己和貪心兩個字的關系。「就在你和我簽訂契約後,駱先生也來找我……」
「所以呢?」就算大樹人來找他又如何?凡是總有個先來後到吧!
「駱先生一口氣繳了半年房租。」房東聲音倏然收小,像含了顆鹵蛋在嘴里。
「什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暖春愣住。
他收了大樹人半年房租,那麼她呢?她該怎麼辦?!
「江小姐,不如我把押金還給你,你另外再找房子如何?」房東小心翼翼地問。
現在租屋行情沒那麼好,這位先生可是難得一見出手闊綽的肥羊,他可不想輕易放過。
「怎麼可以這樣。」江暖春可愛的小臉再也開心不起來,她受傷的低語。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便宜的房子能安頓下來,還以為從此能一帆風順,結果……
「江小姐,我知道讓你為難了,可是──」房東偷偷覷了眼面無表情的駱于喬。奇怪!他明明長得斯斯文文的,可那氣勢卻讓人打從心底發毛。「除了半年的房租之外,駱先生連押金都給半年份……」
說穿了,就是貪財貪財!
左半年、右半年,有錢了不起!有錢就可以壓死人?!既然這麼有錢,為什麼要跟她搶這種便宜的房子,外面一堆豪宅他怎麼不去找!
江暖春圓眸含怨帶怒地瞪了駱于喬一眼,粉唇高高噘起,隱約中,似乎有淚光閃動。
「算了,把押金還我吧!」她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與其花時間在這里爭執生悶氣,倒不如趕快再去找其他地方比較實際。
垂眸看著江暖春沮喪地和自己擦身而過,那張原本燦亮的小臉失去生氣,頓時有種奇怪的情緒在駱于喬胸臆間騷動。
「房東,你不覺得自己貪心過火了嗎?」直到江暖春下樓,一直保持沉默的駱于喬冷冷開口。
「駱先生──」房東被他冰冷犀利的眼神看得直冒冷汗。
「照理說我應該要退租的。」漂亮的桃花眼里冰寒一片,他淡淡開口。
「駱先生,你千萬不要退租,我不是故意的。」一听見他想退租,房東更急了,「其實我也很為難呀!」
「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薄唇勾起冰刃般的弧度,駱于喬沒听他把話說完,腳跟一旋逕自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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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仰頭看著從天而降的傾盆大雨,雨珠灑在臉上冰冰的,一時間江暖春突然覺得好沮喪。
繞了一大圈,最後她還是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最可憐的是她居然沒帶雨傘!
嗚嗚~~
抱著膝緩緩蹲下來,江暖春手中拿著房東退還的押金,心情真的好沮喪。
為了尋找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不想永遠在老爸和四位大熊哥哥的保護之下,她毅然決然半夜偷溜北上,結果半個月來她跌跌撞撞,一事無成,手頭現金倒是先花掉一半,看來她果然還是被養在溫室的小花啊!
忽地,一把綠色格傘遮住她的天空,漂亮的桃花眼若有所思地垂眸望她。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有錢的大樹。」忍不住話里的酸意,她嘀咕。
有錢的大樹?!這個形容詞真有新意。
「為什麼一個人蹲在人家大門口?貧窮的跳蚤?」薄唇微彎,他反諷。
小小一只蹲在門口,不像跳蚤像什麼?
跳蚤?!她才不要當昆蟲!任何多于四只腳的生物她都不喜歡。
蹙起眉心,江暖春咬牙回答。「我不是跳蚤。」可惡!他是故意來找她吵架的嗎?
「好吧!如果你不想當跳蚤,我尊重你,」難得勾起玩心,駱于喬挑眉。「貧窮的麻雀。」
惡狠狠瞪他一眼,總覺得他像存心挑釁,但話終究到了嘴邊還是吞了回去,她已經夠倒楣了,沒心情陪他斗嘴。
「怎麼不回答我?還是你打算在這里蹲到天黑然後夜襲房東,報復他的貪財不講理?」她不理他,他還是自問自答。
有些惱怒地抬頭瞪他,江暖春鼓起腮幫子。「你沒見到雨很大,而且我沒帶傘嗎?」
包何況就算有帶傘又如何?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的小窩被他搶走了呀!
「我的傘可以借你,我的車就停在附近,無所謂。」他遞出傘。
「不是這個問題。」惡狠狠地瞪著他,江暖春悶聲嘀咕。
傍她傘又如何?她還是無處可去啊!
她不想現在回家,至少不想在最失意的時候回家,她不要當個只會撒嬌的女圭女圭。
望著她的發心半晌,駱于喬忽地開口,「你很需要那間房子?」
「是呀!房租便宜交通方便,我很需要。」她很老實回答。
「或許我們可以想個兩全齊美的方法。」他不是容易心軟的人,但畢竟理虧的是他,他多少會有些愧疚。
一個嬌小像麻雀的女孩子因為他的緣故流落街頭,只要是人都會過意不去。
「你要把房子讓給我?」江暖春圓眸一亮,眨呀眨的。
「我並沒有這樣說。」桃花眼半眯,駱于喬想也不想地輕哼。
把房子讓給她,那他買好的家具怎麼辦?全頂在頭上嗎?
「哦……」悻悻然閉上嘴,江暖春偷偷瞪他。
既然他不想將房子讓給她,那他說的話是啥意思,見她好欺負,存心尋她開心嗎?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停頓許久,駱于喬又問。
「你以為我是神仙,隨便某個路人甲冒出來我都認識?」一股氣悶在胸口無處發,江暖春牙尖嘴利的反問。
嘖嘖!瞧瞧她犀利的程度,很有可能是有史以來脾氣最壞的麻雀。
「我不是路人甲。」他含蓄的暗示。
基本上他是現在最炙手可熱的當紅男模,認不出他的人少之又少,除非不看電視不看雜志的原始人。
「你要當路人乙也可以呀!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見,路人乙先生。」搓搓發冷的手臂,江暖春閑涼的接口。
「……」看來她就是傳說中的原始人了,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江暖春揚眉,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無處可去的話,不如我們一起住吧!」經過幾番深思熟慮後,駱于喬回答。
「一起住?你是說同居?」江暖春震驚地瞪大眼,仿佛他是剛降落地球的外星人。
「這只是暫時的……」駱于喬皺眉。
同居?!只是室友吧?
「可是……」
「隨便你要不要,我無所謂,你考慮好再告訴我。」懶得和她再多說廢話,駱于喬將雨傘交至她手里,轉身便走。
她以為他喜歡啊?要不是看在她可憐兮兮的蹲在大門口,他又一時同情心氾濫的份上,他才懶得理她呢!
「我要!我要啦!」猛地,江暖春跳起來,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袖,靈動的圓眸閃耀著堅定的光芒。「我接受你的提議。」她不是陶淵明,她願意為五斗米折腰。
會勾人的桃花眼冷冷睇她一眼,駱于喬薄唇緊抿,用兩根手指頭拎開她的小手,仿佛她身上帶菌似的。
「同居守則第一條,不準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