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天空下著小雨,細細密密的雨絲為街道蒙上一層神秘面紗,溫小霞開著丈夫買給她的白色福斯小車,例行性地在今天趕回盧宅參加家庭聚餐。
盧南浚在家排行老二,上頭只有一個未婚的姐姐盧南蓉,也就是公司的總經理,所以家庭聚餐成員很簡單,就是盧父盧母、盧南蓉還有她跟盧南浚。
苞盧南浚結婚已經三個多月了,她現在已經完全適應婚後的生活。
其實婚後她的生活沒有多大改變,照常在盧南浚身邊擔任秘書的工作,唯一改變的是她從單身女郎變成人妻,下班後的時間不再是孤單一人,身邊多了個男人,即使工作忙碌,他們還是會盡量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餐。
他公事繁忙,回家後大多時間都會待在書房辦公,她則會趁這時間洗澡、把家里整理一下,接著偶爾會外出到附近的超市采買水果和食材,回家後切好水果等他處理完公事一起吃。
至于早餐,盧南浚也改掉到公司才吃的習慣,而她則不再外食,他們會在出門前一起享受早餐時光。
通常她會煎兩片火腿、兩顆蛋、烤幾片吐司,偶爾也會變化一下做法式吐司;而她在爐子前忙碌時,盧南浚會接下煮咖啡的工作,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做好早餐,然後坐在白色法式餐桌前一起享用。
今天早上,她跟盧南浚也是這麼快樂地共度了早餐時光,但早餐後他們並沒有一起進公司,而是由她開車載他到範祖揚的住處樓下會合,他跟範祖揚將一起前往東京參觀某日系雜貨的開張並洽談代理合約,預計下周二早上才會回台北。
她獨自進公司,忙了一天後準時五點半下班,她先在山下的一間蛋糕店買了一個隻果派,然後再前往盧宅。
六點半,她抵達大宅,把車開進車庫里停好,拎著新鮮的隻果派走向大宅,管家已經在玄關等候,她一進門立即接過隻果派交給佣人先放到冰箱保存。
「少女乃女乃,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你直接前往餐廳用餐。」管家說。
「謝謝,我知道了。」溫小霞漾起甜甜的笑容,她沒有什麼架子,對管家和佣人都很客氣,大家也都很喜歡這個少女乃女乃。
至于盧家人那就更不用說了,盧南浚的父母很好相處,盧母把她當成女兒一樣,對她極為疼愛,而盧南蓉雖然個性嚴謹了點,但也是對她照顧有加。
溫小霞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三個多月前意外的踏進美妙的夢境里,到現在都過著幸福的生活。
「我回來了。」走進餐廳里,看到長桌前只坐著盧母一個人,溫小霞微微愣住。
「小霞啊,快來媽旁邊坐,今天晚上幸好還有你能趕回來陪我吃晚餐,要不我就得自己一個人吃嘍。」盧母熱情的招呼媳婦。
「媽,晚安。」她走過去,乖順的坐下來。「爸跟大姐呢?」家庭聚餐卻只有她跟婆婆,感覺有點奇怪,一點也沒有聚餐的氣氛。
「你爸臨時有事出去了,你大姐也是,剛剛打電話回來說不過來了。」盧母搖頭嘆氣,一個家族聚餐卻只剩下媳婦陪她。「來,別提他們了,今天我特地要廚子炖了一鍋雞湯給你補補身子。你啊,每天忙著工作,回家還得忙家務,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前幾天我听阿浚說你好像早上都精神不太好、很容易勞累是不是?」
盧母拉過溫小霞的手,輕拍了拍,示意站在一旁的管家打開精致的砂鍋,人參雞湯的香氣立刻撲鼻而來。
「少女乃女乃,這雞湯是用涼補效果的花旗蓼炖的,多吃點沒關系,不會上火。」
避家也很關心少女乃女乃的身體,體貼地說明,然後替夫人和少女乃女乃各盛了碗雞湯。
「來,先喝碗雞湯暖暖胃。」盧母關心的吩咐。
「謝謝媽。」溫小霞臉頰浮起淡淡粉紅,感到有點困窘。
這盧南浚怎麼會跟媽說這些呢?她早上會精神不濟全都嘛該怪他,誰叫他晚上都不讓她睡,折騰大半夜才肯放過她,害她常常睡眠不足。
「小霞,你工作交接得怎樣了?如果太累的話就別管了,讓張秘書先接手吧。」看媳婦乖乖的喝雞湯,盧母也拿起湯匙舀了一匙,邊喝著雞湯邊問道。
「交接?」溫小霞一頭霧水,她放下湯匙疑惑地看著婆婆。
「怎麼?難道你還沒開始辦理交接嗎?奇怪,阿浚明明跟我說會盡快讓你把工作交接給張秘書啊。」張雅雯是總經理的助理秘書,也就是盧南蓉的秘書之一。盧母可是特別跟女兒交涉過了,要大女兒讓出一位秘書去接媳婦的工作,好讓媳婦可以專心在家當家庭主婦,並且盡快替盧家生養幾個孫子。
「沒有欸,南浚沒有跟我談這個。」她咬著唇,還是不明白婆婆的意思。
「他沒跟你談?」盧母很是錯愕。
「媽,南浚是有跟我討論過許多事,但並沒有談到這個。」她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婆婆。
結婚後,盧南浚跟她有過幾次討論,但他並沒有提過是否要她辭掉工作的事,而她也沒打算辭職,繼續做著她熟悉且能勝任的秘書一職。
「哎唷,這按子大概是忙到忘了,他明明答應過我,等結婚後就讓你專心在家當個家庭主婦,不用那麼勞累還得兼顧工作,我和你爸才能趕快抱孫子啊。」前幾年兒子遲遲不結婚,她這個當媽的猛催他,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兒子結婚了,她又得開始催他生按子。
生孩子?
溫小霞手里的湯匙差點掉下去。
她跟盧南浚才剛新婚不久,兩人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固為她還年輕,她猜盧南浚應該也希望多享受自自甜蜜的兩人世界,暫時不想被孩子綁住吧?
「我說小霞啊,既然阿浚沒跟你說,那就由媽來說好了。」觀察媳婦的表情好像有點吃驚不知所措的樣子,盧母拍拍她的手安托她。「其實媽想抱孫子想很多年了,但阿浚都不結婚我也沒轍,只好把這個願望放在心里不敢說,現在好不容易盼到阿浚跟你結婚,我等這麼久也等得急了,我想如果你肯讓媽開心的話,先把工作放下,專心養好身子準備懷孕好不好?」
碧為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婆婆好聲好氣地請求,她開不了口拒絕,但要她辭掉她熱愛且熟悉的秘書工作,她實在無法輕易答應。
「這樣吧,你好好考慮下,今晚就先別談這個了,我們吃飯,要不飯菜都要冷了。」看著媳婦遲遲答不出來,盧母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一臉落寞地嘆氣,心情低落地拿起碗筷吃著飯。
看著婆婆不時嘆氣又一臉失望的表情,溫小霞感到有點內疚,不敢說話,低著頭默默的吃著飯。
婆螅兩人有點尷尬的用完了晚餐,餐後,管家過來詢問要不要送上水果跟隻果派,結果盧母說頭有點痛,交代溫小霞自己慢慢吃,便先上樓休息了。
婆婆擺明就是固為她沒答應而心情不好,讓獨自一人留在客廳里的溫小霞心情有點沉重,根本吃不下水果和隻果派,只坐了一會兒就告別離去。
雨變大了,她心情微亂的開車下山,沒打算直接回家,而是開往新店某社區,來到她婚前住的小套房,把車停好後,她撐著傘走在雨幕中。
走了一小段路來到社區大門口,她收起傘走進去,警衛伯伯看到她,特地過來跟她聊了幾句,另外把幾封代收信件交給她。
結婚後她便很少回來這里,一個月大約會抽空回來一次,現在剛好是月初,她順便繳了管理費,然後拿著信上樓。
進入屋子里後,她打開客廳的燈,一個人獨坐在整理得很干淨、布置得很溫馨的害廳里,心頭的紛亂消失了點。
她住的社區是一棟有十五年屋齡的中古大樓,但管理完善,住戶也大都是上班族,是個很單純的社區。
家境小康的她不需要負擔家計,只有每個月給雙親一些孝親費,所以她將這幾年賺的錢存了起來,在一年前買了這間十二坪的套房,付了八十萬的頭期款後,還有兩百五十玎的貸款,每個月房貸不算太高,以她的收入繳起來還算輕松。
結婚後,盧南浚支付了所有生活費用,還給了她零用錢,甚至連同孝親費也一並支付,另外還幫她買了車代步,所以她每個月的薪水扣陳房貸後還能存下將近四萬元。
她原本想再工作個幾年,等戶頭存款金額足夠時一次把房貸繳清,但現在婆婆卻要她辭職,盧南浚那邊好像也沒反對,只是還在等待時機跟她談……假如她真的听話辭掉工作,專心在家休養為生孩子做準備,那她這房子的貸款怎麼辦?
若開口叫盧南浚幫忙繳,她想他一定不會拒絕,但問題是她開不了口,不想事事都靠他援助……
好苦惱喔,該怎麼辦才好?
房貸是她不想辭掉工作的原因之一,而另一個問題是她雖然已經適應了婚姻生活,但卻完全沒有生孩子的心理準備,現在婆婆突然提出要求,真的讓她措手不及。
從沙發起身走到窗前,她靠著窗欞望著窗外的雨幕,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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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溫小霞在七點半進公司,這幾天她心情很低落,但工作認真負責的她就算心情不好也不會把情緒帶到公司來。
因為盧南浚和範特助到東京出差的關系,她算是副總經理室這邊的聯絡人,也是特助的職務代理人,所以她的工作比平時繁重。
今天她特地提早一小時進公司,看了範特助昨晚的傳真和他信件里交代的事項後,她一一做了處理。
而除了範特助傳真回來交代處理的事項外,她還要把各部門呈上來的公文作整理,需要跟上司討論的事項她會把資料寄到他的信箱,更急迫的便直接打電話討論。客戶的來電若不是緊急事項她會暫時擋下來,待上司回國後再回電;至于緊急事項則呈報總經理室,由上面決定是該如何處置再進行下一步處理。
八點半,上班時間還沒到,樓上總經理室卻已經派人下來找她,說是總經理要趁上班前跟她談一下,她趕緊放下手頭的事跟著上樓。
「總經理早。」進到總經理室,她跟盧南蓉打招呼。
美麗干練的盧南蓉長發綰起,穿著一身憂雅的自色套裝坐在辦公桌後,一見溫小霞,她抬頭微笑說道︰「小霞,你旁邊坐一下。這里沒有別人,不用這麼拘謹。」
「好,大姐。」她把崇拜的目光從盧南蓉身上移開,走往一旁的米色沙發坐下來。
盧南蓉約莫三分鐘後才得空,她離開辦公桌走過來,在溫小霞的對面坐下。
「小霞,昨天我有回家里一趟,媽跟我提起她希望你辭職的事,這件事媽也已經跟你談了對不對?」盧南蓉一直都知道母親希望溫小霞辭掉工作並盡快懷孕一事,還特別指示要找個信任的人去接溫小霞的工作。
盧南蓉之前答應她的秘書張雅雯隨時可以讓弟弟盧南浚差遣,但至于什麼時候轉調她則沒有過問,畢竟說服溫小霞辭職的責任在盧南浚身上,要讓溫小霞盡快懷孕也只有盧南浚做得到,所以她一直只當個旁觀者。
原以為盧南浚已經跟溫小霞談過了,但昨晚听媽說起,好像在責怪弟弟還沒跟溫小霞討論這件事,害得母親跟溫小霞聊這件事時,溫小霞有點慌亂又不願立即作決定,這讓心急的母親有諸多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