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是夜,經過一場混亂的婚禮,宋可雲昏昏沉沈地被送進洞房,看著房內一件件說不出名堂的擺設,她的心狂跳不止。
她究竟來到了什麼樣的地方?
這里的人,與她的家鄉說著不同腔調的語言,穿著奇裝異服,就連他們代步的交通工具,她也是前所未見。
她不是沒見過車輛,家鄉有牛車、馬車,但詭異的是這里的車子完全無須任何牲口來拖拉,它會自己前進。
這里的房子也不是用木頭或磚瓦這些材料來建造,用的是她認不出的建材,風格也很奇特,一棟比一棟還高,有的甚至直沖雲霄。
那是怎麼蓋出來的?
她實在不懂,而這座城市處處瓖滿了會發光的明珠,每一顆造型都很別致,顏色多變,閃爍著光芒,刺得她眼楮幾乎睜不開。
接著,他們帶她來到她的夫家。
他們說,這是個簡單的婚禮,她的夫家不欲鋪張,不辦喜宴,只在家里請了些親朋好友來觀禮。
新人不拜天地,也不拜高堂,只需跟著一身黑衣的「牧師」念一段誓詞,接著交換戒指。
那戒指,嵌著一顆透亮的寶石,比她曾見過的任何珠寶都璀璨精致。
而她的夫君——她不敢看他,一逕低斂著眸,爹娘說他是個呆子,但他說話的聲音听起來不像是個呆子,低沉平穩,有股從容不迫的韻味。
「你一路從越南趕來,一定累了,等下回房,你自己先睡吧!」
他如是對她說道,吩咐佣人將她帶回房里。
于是,她來到這間寬敞華麗的廂房,坐在一張柔軟舒適的貴妃榻上,怔怔地發呆。
「我先幫你放洗澡水吧!少女乃女乃。」
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佣笑道,他們叫她「珠嫂」。
珠嫂拉開一扇半透明的門扉,走進里頭,不一會兒,傳出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她听著那水聲,正迷惑時,珠嫂又來到她身邊,協助她月兌下新娘禮服。當珠嫂要替她摘下面紗時,她下意識地躲開了。
「這個……我自己來就好。」
珠嫂以為她害羞,笑了。
「哪,這是睡衣,等下少女乃女乃洗過澡後,直接換上吧。」
語落,珠嫂將一疊衣物放在榻上,確定浴室里洗澡水放好了,便告辭離開。
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又愣愣地出神片刻,這才舉步走向浴室。
浴白、抽水馬桶、洗臉台,這些東西她昨天晚上就見識過了,負責照料她的秋萍也一一跟她介紹過用途,只是今日再見,她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她輕輕撫模貝殼狀的浴白邊緣,珠嫂似乎在水里撒了薰香,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她月兌下白色襯衣,月兌下衣料細致的胸衣與內褲,小心翼翼地踏進浴白里,沉子。
她洗了個很長的熱水澡,將全身抹得干干淨淨,然後,她起身用浴巾拭干烏溜溜的秀發以及白女敕芳香的胴體,穿上珠嫂為她準備的睡衣。
那睡衣的剪裁,同樣令她嬌羞得抬不起頭,深V的前襟,恰到好處地托出兩團渾圓椒乳,質料是半透明的絲,在燈光掩映下,她窈窕玲瓏的身段若隱若現。
最令她不安的是,這睡衣的裙擺只及膝,她被迫一雙修長玉腿,這種傷風敗俗的穿著,她委實難以想像。
為何她的夫家會要她穿上這種衣裳呢?
宋可雲百思不解,恍惚地坐在床沿,半濕的長發散披,臉蛋因方才的熱水澡染上一抹淡淡的嫣紅。
她拘謹地坐著,雙手放在膝上,像個乖乖的女學生。
陸英麒走進房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你還沒睡?」他隨口問,很自然地走過來,帶來一股撲鼻的酒氣。
宋可雲頓時全身僵凝,許久,才鼓起勇氣盈盈起身。
「夫君尚未回房,妾身怎好自行安歇?」
陸英麒愣住。
「你說什麼?」
听出他語氣里的疑惑,她也怔了怔,莫非是她口音太明顯,他听不懂?
宋可雲清清喉嚨,試著回想昨夜從小六借給她的iPod听來的,當地女孩那種清甜脆軟的說話腔調。
「那個……妾身的意思是,我應當親身服侍夫君您安歇才是。」
陸英麒沉默兩秒,跟著受不了地搖頭。
「什麼妾身、夫君的?你說話非得這樣文縐縐的嗎?」
她說話文縐縐?
「你的中文老師是怎麼教你的?他該不會是那種上了年紀的老頭吧?」
「啊?」她茫然。
「總之,你別用那種文言文的詞匯了,這可不是在演古裝劇,講簡單的口語就好。」
簡單的口語?
她懂了。宋可雲恍然大悟。
她怎麼就忘了呢?她的良人是個智能不足的呆子,她不該用大人的口氣說話,或許,她該把他當孩子看待。
一念及此,宋可雲不禁悄然嘆息,但表面上,仍綻著盈盈淺笑。
「我知道了,我會用最簡單的詞匯跟你說話的,你是不是想睡了?要先沐浴淨身嗎?姊姊替你放水好不好?」
姊姊?!
陸英麒震愕,這女人怎麼回事?把他當成三歲小孩哄了嗎?
他收攏眉宇。
「你,抬起頭來!」
她怔了怔,仍是低斂著眉眼。
「我要你抬起頭來看著我!沒听懂嗎?」他稍稍提高嗓門,語氣嚴厲。
她嚇一跳,羽睫輕顫,半晌,方緩緩地揚眸。
兩人四目相凝,她的眼眸清清如水,他的眼眸寒亮如星,他們彼此打量著對方,這還是初次,他們將彼此的五官深深地看進眼里。
她發現,他長得很俊,刀削似的臉龐,輪廓英挺,劍眉星目,鼻峰帶著股貴族般的傲氣,唇薄而峻,噙著冷誚。
這是一張很陽剛的臉,很男性化的臉,她不能相信擁有這樣一張臉的男人會是個呆子,他看來聰穎而睿智,而且有種教人無法逼視的性感魅力。
她震顫著,心湖一陣蕩漾,臉蛋更加透出暈紅霞色。
同時,他犀利的目光也掃過她全身上下,她身高不高,屬于嬌小一類的,腰肢縴細,胸部卻頗為豐滿,臀翹腿長,腳掌玲瓏白潤,彷佛盈手可握。
下月復忽地涌起一股純男性的,他不悅地咬牙,極力壓抑,抬高視線,繼續觀察她的容顏。
她的五官也挺漂亮,不算艷麗,卻是清秀甜美,有股古典美人的含蓄韻味。
唯一可惜的是,在她左臉頰下緣與頸脖交界之處,有塊丑陋的疤痕,令她破了相。
他蹙眉,回憶之前匆匆一瞥的照片,雖然照片上她的長相他根本記不得,但他可以肯定,照片上的她可沒有這塊難看的傷疤。
「你的臉怎麼了?」
「我的臉?」她听聞,直覺便揚手遮撫臉上教她自卑的印記,遲疑許久,方輕聲揚嗓。
「十七歲那年,意外讓火鉗給燙到了。」
「所以這是燙傷?」
「是。」
「沒去看醫生嗎?」
「看了。」
「那怎麼沒做處理?像這種燙傷做個整型手術應該就可以修復了。」
「整型手術?」那是什麼?
「我忘了,你從越南鄉下來的,那里還不流行動整型手術吧!」
越南?那究竟是何方?為何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從那里來的?
「其實我的家鄉,並非越南……」
她試著解釋,他卻無心細听,逕自月兌下上衣,隨手丟在沙發上。
「我先去洗個澡,你要是無聊的話,先看電視好了。」說著,他拿起遙控器一按。
室內驀地響起音樂聲,跟著有人在說話。
是誰?
宋可雲驚駭,揚眸往聲音來處望去,她看見的是一個掛在牆上的大螢幕,螢幕里居然躲著一男一女。
「夫君!那里……」她想叫丈夫來看,但他已經走進浴室里了。
她傻傻佇立原地,過了好片刻,才鼓起勇氣走近那閃爍著畫面的螢幕,左瞧瞧,右看看,怎麼也想不透為何那麼狹窄的空間里能夠躲著小小的人們。
電視上,正播放著料理節目,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廚師正在教另一個棕發美女做菜,說著她听不懂的語言。
宋可雲呆呆地看著,櫻唇張成O字形。
她看著廚師用那些她前所未見的廚房器具做出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而那個美女笨拙地在一旁幫忙。
這個地方,居然是男人教女人做菜!
節目進行到中段,插播廣告,看著螢幕上的廣告模特兒賣車、賣化妝品,甚至大膽地半果著身子賣內衣,她整個震驚到不知所措。
陸英麒沐浴餅後,換上睡衣,只見他的新娘直挺挺地站在電視機前,像個遭魔法定格的人像。
宋可雲瞥見他,口齒不清地開口。
「夫君,這個里頭……這些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
他沒心情跟她多說,方才喝多了酒,頭還暈著。
「就跟你說了,說話不要那麼文審謅的,別叫我什麼「夫君」!」
「那妾身該如何稱呼你?」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陸英麒,你知道吧?你叫我英麒吧!」
陸英麒?
宋可雲震懾,可她怎麼記得爹爹要將她嫁進的是田家?
「你……不是姓田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誰姓田了?我姓陸,陸地的陸!」
「所以你不是田家的兒子,田繼宗?」
「你連自己嫁的丈夫名字都沒記起來嗎?剛才婚禮時你不是還跟著牧師復誦我的名字?」
有嗎?她茫然。婚禮過程她一直處在驚駭又迷惘的情緒里,根本不曉得自己都念了些什麼。
「我是陸英麒,英俊的英,麒鱗的麒。」他一字一句地強調。
他姓陸,不姓田,他不是田家的兒子,如此說來……
「你不是個呆子?」
那女人有病!
陸英麒躺在貴妃榻上,伸手揉了揉因酒意而昏沉的腦門,明明很倦了,他卻難以入眠,只因他娶了個莫名其妙的妻子。
她在資料上使用假相片,這點令他很不高興,他一向討厭說謊,更討厭說謊的女人,他懷疑就連她其他背景資料也是造假的,她真的念過大學嗎?一個大學畢業生怎會像她一般沒見過世面?
她連自己嫁給誰都弄不清楚,更氣人的,居然以為他是個呆子?!
拜托,究竟誰是呆子啊?
他陸英麒,堂堂哈佛MBA畢業生,一家紡織企業的總經理,在商場上多少人稱他為這個世代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而她竟誤認他是個智能不足的笨蛋?
他都還沒嫌棄她像個從異世界來的怪胎呢!
陸英麒撇撇嘴,想起方才她總算弄明白自己的丈夫姓陸不姓田,那一副臉色慘白好似驚聞世界未日的表情。
「糟糕,我嫁錯人了。」她一逕喃喃念著。
「這里究竟是何處?離家鄉多遠?
天哪,我究竟來到什麼地方?」
她奇怪自己來到何處,他還想問她從什麼地方來的呢!
「夫君……英麒。」她驚慌失措一陣後,忽地問他。
「你們這兒的人為何能躲在那麼狹小的東西里?」
「你說什麼?」
她指了指電視,而他只能駭然瞪眼,甘拜下風。
他不相信,在這個時代,竟然有人連電視都不知道,他可以肯定越南絕不是非洲那種蠻荒原野。
他只能猜想,自己也許娶了個精神異常的女人,而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但他沒有精力多想了,他醉得只想好好睡一覺,于是他朝她不耐地揮揮手,表示與她的溝通到此為止。
他命令她上床睡覺,自己則棲身于貴妃榻,如果這樁婚姻終究是個錯誤,那他最好別踫她一根汗毛。
但貴妃榻雖然尺寸不小,要容納他這樣一個大男人畢竟有些困難,他睡得並不舒服,隱約之間,雙腿開始酸痛。
起初,他以為只是自己姿勢不良引起的,但漸漸的,疼痛加劇,宛如有無數個小人拿著鐵鑽,深深地鑽進他腿骨里。
于是他知道,老毛病又犯了。
自從那場車禍後,他這雙腿便宛如受了詛咒,時不時便會發酸抽痛,醫生說是後遺癥,只能開止痛藥給他。
但他脾氣倔硬,偏不愛吃止痛藥,每回發病,只是強忍著。
為何偏偏挑今晚犯疼呢?
陸英麒皺眉,冷汗由眉間滲出,一滴一滴,順著鬢邊滾落。
他咬牙忍痛,卻止不住氣息粗重,喉間逸出細微的悶哼。
他以為這樣的悶哼沒人會听見,但幾分鐘後,一道縴細的倩影飄來他身畔。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是他的新婚妻子,她跪在榻邊,凝睇著他,房內只開了一盞小夜燈,燈光暈蒙,但已足夠他看清她含憂的容顏。
「是喝醉酒的關系嗎?還是受了風寒?」她輕聲問,一面用小手撫模他額頭。
他能感覺到她沁涼的掌溫。
「你別管我!」他試著撥開她的手。
但她繼續撫模他汗涔涔的臉。
「都是汗啊!你一定生病了。」
「我沒病!」他不悅地反駁。
「只是雙腿酸痛而已。」
「雙腿酸痛?為何?」
他沒必要向她解釋。
「你去睡吧!這個過陣子就不會痛了。」
「但你很不舒服啊,我如何能入睡?」
「就說了講話別這麼文謅謅的!我不舒服干你什麼事?你睡你的就是了!」
「那怎麼成?你是我的夫君啊!」
「你說什麼?」
「既然我們已經成親了,你就是我未來的天,是我一生的依靠,我有責任照料你。」她幽幽低語,說出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听到的話。
為何他會覺得這些很像古裝戲的台詞?
但她說得很認真,看著他的眼神也很認真。
「你等會兒。」
她溫聲說道,跟著翩然起身前往浴室,片刻,她端來一盆熱水、幾條毛巾。
「你干嘛?」他起身瞪她。
「我幫你揉揉腿。」
說著,她動作輕柔地撩起他睡衣的褲管。
「我說了你別管我……」
「噓,別動。」
她低聲制止他,很溫柔卻也很堅決,有種不容置疑的氣勢,他一時愣住,不知所措。
而她趁著他恍惚之際,開始用熱毛巾熱敷他的腿,順通血液流動,跟著,一雙縴縴素手一寸一寸地揉松他緊繃的肌肉。
他怔忡地坐著,由她按摩自己的雙腿,偶爾她用力過重,他忍不住抽搐地皺眉,她立刻便會警覺,適當地調整力道。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她跪在榻邊,低眉斂眸,神情專注。
「你以前……常做這種事嗎?」
「我嗎?」她搖搖頭。
「我以前沒做過,可小時候,我經常看見我娘替我爹揉腿,我爹他啊,有風濕的老毛病。」
她像想起了什麼,菱唇溫婉揚笑。
可惜她左臉有塊燙傷的疤,要不她這樣的笑顏稱得上國色天香了。
陸英麒看著,心髒瞬間跳漏了一拍,但他立即警覺,收攏眉宇,對自己差點失魂的反應有些不滿。
就算她長得再美、再婉約動人,她依然是個會說謊的女人。
「夠了。」他驀地粗嗄揚嗓。
「啊?」她一怔。
「我說夠了!」他粗魯地甩開她的手。
「我已經好多了,你去睡吧,別來煩我!」
她凝眉,似是對他的冷淡很失望,但仍順從地頷首。
「我知道了。」
語落,她盈盈起身,不料雙腿跪太久了,一陣突如其來的酸麻,她措手不及,霎時軟倒。
他一震,只見她往自己身上倒過來,他不及細想,直覺便展臂攬抱她。
她跌進他懷里,軟玉溫香,綿綿地偎著他,他敏感地嗅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沐浴乳的清香,以及緊壓著他胸口,那兩團柔軟渾圓的椒乳。
包令他尷尬的是,他的褲管仍是卷起的,大腿正好與她細女敕的玉腿體膚相貼,交纏在一塊兒。
正常的男人很難抵擋這般的性感誘惑,而他自認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他快瘋了,明知自己應該放開她,卻舍不得松手,雙臂反而摟得更緊,好像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骨子里。
她彷佛也察覺到他的渴望,羞得臉泛桃花,嬌喘細細。
「英……英麒?」
她不喚還好,這聲又嬌又柔的輕喚更把他蟄伏許久的情/yu都給喚醒了,全身發熱。
她見他動也不動,又是害臊,又是擔心。
「英麒,你……還好吧?」
他不好,一點也不,他痛恨自己,像只毫無理性的野獸,只想著一夜貪歡。
她在他懷里扭動著,想抬起頭來看他,他痛苦地閉眸,溫熱的氣息撩拂她耳畔。
「你別亂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嗓音沙啞,極力壓抑。
「可是……」
「閉嘴,不準說話。」他厲聲喝叱。
她倏地凜息,不敢說話,也不敢動,而他一直緊緊抱著她,氣息濃濁,她隱約感覺到他的唇似乎擦過自己的發。
但她想,一定是自己弄錯了。
時光在極度的曖昧中靜靜流逝,當她以為自己一顆倉皇的芳心幾乎要跳出胸口時,他總算放開了她。
「走開。」他命令。
她一動也不動。
「回床上睡覺去。」
「……」
「快走!」
他嚴厲地趕她離開,她心口乍冷。
原來她的夫君,並不想要她。
她默默起身,收拾好水盆與毛巾,回到床上。
這夜,新婚的夫妻倆各據一榻,各自失眠。
宋可雲幾乎一夜未眠。
直到東方泛白,她才朦朧睡了片刻,不一會兒又醒了,坐直上半身,恍惚地望著窗外透進的天光。
是什麼時辰了呢?
看這天色,似乎已經天亮好一陣子了,她這個做人媳婦的或許該起來準備早膳了。
她悄悄下床,前往浴室,經過貴妃榻時,瞥了躺在上頭的夫婿一眼,他依然沉睡著。
梳洗過後,她打開衣櫃,搜尋許久,總算挑出一件樣式保守的棉質連身裙,換上了,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臥房,來到客廳。
她怔立著,看著滿室琳瑯滿目的家具與擺設,一股強烈的無助感又在心頭蔓延。
就在昨夜,她的新婚之夜,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嫁錯了郎君,並且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這里不是她原先想像的,是個鄰近蜀都的城鎮,這里比她所听說的大唐首都長安更加繁華,更加先進。
這里,是被稱為「台灣」的地方。
她從未听說過台灣,也很訝異這里的人們稱呼大唐為「越南」,莫非這里是大唐以北的國家?但這偏暖的天候,該比較像南方啊!
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為何她明明是在蜀都的郊外落了水,被救醒以後,卻來到如此遙遠的國度?她究竟昏迷了多久?
而她的夫君,既生得相貌堂堂,家境看來也頗富裕,為何需要買一個異地新娘?他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宋可雲啊,你該如何是好?」
她恍惚地呢喃,這問題,她已捫心自問不下百次,但怎麼也找不到答案。
她覺得害怕,覺得慌,若是這家人知道他們娶錯了新娘,會將她趕出門嗎?而她孤身在這遙遠的異鄉,又能投靠誰?
不,她不能被趕走,無論如何,都得令他們對她這個媳婦感到滿意……
下定決心後,宋可雲深深呼吸,強壓下滿腔驚懼,她在客廳繞了一圈,彎進半開放式的廚房。
她檢視著廚房里的器具,憶起自己昨晚在電視節目里看到的料理教學,她模仿著節目里的男廚師,打開冰箱,果然見到滿滿豐富的食材。
這些都是什麼呢?
她一一點揀,取出自己能辨認的,雞蛋、青菜、豆腐、豬肉……看來足夠她煮幾樣小菜了。
那米呢?
她來回翻找櫥櫃,好片刻,總算找到了米缸,以及一個沉重的陶鍋,她盛了幾杯米,在陶鍋里洗米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