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雅人的住處位于紐約頗具文藝氣息的上西區,一楝高級公寓大樓,一樓的接待門廳瓖金鍍銀,豪華氣派,搭電梯來到最高層,門一開,是一條布置溫馨的會客長廊,錯落擺著幾張沙發,牆上掛著印象派仿畫。
關雅人替夏晴提行李,用鑰匙卡刷過門邊的安全鎖,大門應聲開啟。
「請。」他紳士地禮讓女士優先。
夏晴進門,迎面是一間闊朗的客廳,裝漬走北歐摩登路線,風格簡約,設計師巧妙地以絢麗的色塊彩繪出趣味。
「不錯嘛。」她喃喃評論,比她想象中好多了,她以為他會走陰暗風,或者更糟,展現暴發戶式的貴族品味。
「汪汪!」一聲狗吠,跟著,一只黑茸茸的大狗猛然躍向她。
「什麼啊?」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擋在自己面前。「Cerberus!」關雅人警告地喊,大狗及時踩煞車,停在夏晴面前,仰起丑陋的臉,眼巴巴地瞧著她。
她努力調勻呼吸。「這是你養的狗?」
「它叫Cerberus。」關雅人介紹,放下行李,伸手模了模狗耳朵。「向小姐問好。」
狗狗很听話,直立而坐,伸出兩條前腿上下搖了搖。
好可愛!
夏晴暗暗驚嘆,打量這只龐然大物,看來不是什麼名貴品種,比較像是街頭撿來的土狗,但養得毛色光亮,精神奕奕,顯然關雅人很用心照料。
「你說它叫賽伯洛斯?」她確認地問。「我記得這名字是希臘神話里——」
「冥界的三頭犬。」關雅人接口。
真不好听的名字。她斜睨他一眼,蹲,試探性地模模狗狗的頭。「你的主人把你比喻成地獄的看門犬,而且還是有三顆頭的怪物,你應該很生氣吧?」
「汪汪。」一聲輕快的狗吠,算是回答,跟著,狗狗親昵地舌忝她的手,她癢得發笑。
「看來它很喜歡你。」關雅人望著這一幕,有些訝異。「通常它對客人都很不友善。」
「你常常帶人回來嗎?」事實上,她想問的,是對方的性別。
「偶爾。」這回換他吊她胃口了。「有時候我也會在家里辦HomeParty,你知道,這在美國是必要的社交。」
「是啊。」她揉揉狗狗的頭,盈盈起身。她現在可以肯定他絕對曾經帶女人回家過了,要辦「轟趴」,總得要有個女主人。
她不愉地輕嗤。「我的房間在哪里?」
「跟我來。」他領她來到客房門口,這間房的裝滿風格相當地中海,藍色條紋床罩,以白色為主調的木頭家具,白色落地窗格迎進戶外迷蒙的霞光。
她很喜歡這間房,但——
「這里有誰住餅?」
「你是第一個。」
「騙人。」她才不信,肯定早有幾百個女人進駐過了。
他微笑,似是看透她思緒,打開對面房門。「這里是我的臥房,我這人很講究隱私,討厭出門就撞見人,所以偶爾有客人留宿,我都安排他們住客廳另一邊的客房。」是「他」們,還是「她」們?
夏晴討厭自己一直掛念著這無聊的分別,但她不許自己多問,死也不能讓他看出她的在乎。
她繼續參觀房子,除了一間主臥房、兩間客房外,還有一間書房,廚房是開放式的,面對客廳,落地窗外的歐式露台能望見中央公園,坐享絕佳景致。
必雅人推開窗扉,領她來到露台,她往下望,不覺有些心悸。
好高!
「住這麼高,是想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嗎?」她諷刺地問。
他隨著她的視線往下看,微妙地勾唇。「我想象的,是墜落的感覺。」
「墜落?」她愕然。
「只要你伸手一推,我就會摔下去了。」他轉頭望她,依然微笑著,眼潭幽深難測。「你也很希望看我墜落吧?」
她怔住,心韻加速。這若有所指的問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察覺了嗎?這回她接近他,其實是經過算計的心機?游戲,似乎愈來愈危險了……他笑望她,驀地展臂勾來她臉蛋,重重吻她。「我喜歡看你不知所措的模樣,很可愛。」
他說什麼?她更心慌意亂。
「你先去整理行李吧,還是要我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來。」夏晴旋身,乘機躲開他奇異的目光,她一面走回客房,一面撫模方才遭他閃電偷襲的唇,唇上還殘留著他的余溫,她回味著,忽然覺得不甘心,以手背用力擦拭,像抹去某種骯髒的印記。
她以為自己做得很小心,但這一幕已落入關雅人眼底。
他蹲,將奔向自己的狗狗攬進懷里,親密地扯它耳朵。「看來她很討厭我,Cerberus。」
他攤開掌心,讓狗狗熱情地舌忝拭,想起之前在高木書房里發現的會議文件,很明顯,那是對他的試煉。
「你說我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低聲問陪伴自己多年的伙伴,唇角牽起一絲苦笑,眼神恍惚,轉瞬成謎。
「阿嬤,是我。」整理好行李,夏晴算準正是在台灣的方可華吃早餐的時間,打電話問候。
「小晴!」方可華驚喜地喚,神清氣爽。「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呢。我听紐約一個朋友說,你跟真一正在交往?」
「那是人家亂傳的啦!」夏晴急忙解釋。「我跟真一只是朋友,可能最近常陪他出席一些社交宴會,才會被人誤會吧?」
「是嗎……」方可華頓了頓,復雜地嘆息。「也好啦,真一這孩子雖然不錯,但男女關系一向挺亂的,我也不太想你跟他談感情,免得又像之前那樣受重傷。」
夏晴一凜,感受到老人家的關懷,又感激又歉疚。「我已經沒事了啦。」她心虛地宣稱。「我在紐約過得很好,認識不少朋友。」
「那就好,之前你說想到國外見見世面,我還很擔心呢,怕你適應不良。」方可華笑道。「不過你記著,我只是暫時把你借給真一而已,等過陣子你還是得回來台灣幫我喔。」
「我知道,阿嬤。」夏晴甜甜地撒嬌。「人家也舍不得離開阿嬤那麼久啊,我會盡早回去的。」
「你這丫頭,就是嘴巴甜。」老人家樂得呵呵笑,又叮嚀她幾句,才依依不舍地掛電話。
夏晴盯著手機屏幕,一時悵然。
「對不起,阿嬤,我騙了你。」她喃喃低語。「如果你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一定會很生氣,但我沒辦法,我真的很想報復他,很想讓他嘗到跟我一樣的滋味,阿嬤,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夏晴驀地哽咽,淚水在眼里蠢蠢欲動,但她倔強地忍住。
她發過誓,不再為那個男人哭了,說到一定要做到。
她來到與客房相連的浴室,褪下衣物,站進玻璃淋浴間,打開蓮蓬頭,水瀑嘩嘩流泄,沖刷她全身。
她閉上眸,享受微微疼痛的清新感,忽地,有人闖進浴室。
她凜神,見關雅人擅自拉開玻璃門,整個人傻住。「你、想干麼?」
他站進來,順手關閉水龍頭,水花卻已潑濕他一身,白襯衫緊貼胸膛,拉扯出性感線條。「我有話跟你說。」他慢條斯理地宣布。什麼話不能待會兒再說?她發現自己目光落在他胸前,又恨又惱,雙臂交迭,遮掩自己。
「我在洗澡耶!」他只是邪邪一笑,彷佛很高興她提醒他這點,視線放肆地在她身上流連。
「到底什麼事?」她用力瞪他。
「你辭職吧。」他低語。
「什麼?」她錯愕。
「我不想你再當高木的秘書,你辭掉吧。」
「你……是認真的嗎?」若她不再擔任高木真一的私人秘書,對他而言還有何利用的價值?「為什麼?」
「因為我嫉妒。」他答得好直率。
「嘎?」她不敢相信。
「高木很喜歡你,我看得出來,我不希望我的女人整天被別的男人覬覦。」
「你……瘋了嗎?」她瞠視他,這完全不符合她原先的設定啊,他該是為了探听「Image」的情報,才提議與她復合的,不是嗎?
「為了你,瘋狂也值得。」他貼近她,大掌罩住她嬌臀,將她壓向自己的堅挺,峻唇俯下,強勢地佔領她的唇。
她頓時暈眩,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