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琰要上早朝,五更天便要起身,他為熟睡中的慕容悠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穿衣下床,內心感到十分滿足,身體里那只躁動的野獸暫時安分了,他沒有對她做什麼,卻奇異的妤解了他某種渴望。
離開時,他仍是那一句,「不需吵醒皇後。」
雖然是同樣的一句話,可他勾著嘴角,眼中閃動著光芒,面色可比昨夜好太多了,簡直是如沐春風。
于是,眾人又恍然大悟了,原來昨夜皇後娘娘又侍寢了。
皇宮里的秘密很多,但也可以說是沒有什麼秘密瞞得住的,所以,皇後娘娘再度侍寢的消息很快像野火似的傳遍了後宮。
再說慕容悠。
自從來到皇宮之後,因為皇宮里沒有養雞也就沒有雞啼,所以慕容悠都是春景、綠意什麼時辰喚她起身,她就什麼時候起身,可這一日她卻是睡到了自然醒,醒來之後得知了一個離奇的事件。
「你說皇上來這里睡?還睡了一晚?」
「娘娘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春景頗有微詞,娘娘也太好睡了。「皇上交代不需吵醒娘娘,所以奴婢才沒喚醒娘娘。」
慕容悠听得一楞一楞的。「太後那里呢?」晨起率領眾嬪妃向太後問安是她身為皇後的例行事務。
春景道︰「皇上交代了尚公公親自去給太後傳話,說娘娘身子不適,今日不過去請安了。」
慕容悠馬上就放下心來,既然是尚公公去傳話,太後自然明白是皇上的意思,怪罪不到她頭上。
自從來到宮里,她最不習慣的便是晨起請安的規矩,總要費事地梳洗隆重打扮一番,又要聆听太後的教誨,實在是件苦差事。
不過,皇上真的來過了嗎?還過了夜?
她夢到有人在為她揉捏身子,揉得她通體舒暢,尤其是胸……
不可能啊,皇帝半夜不睡,來伺候她干麼?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胸,還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
她不知道隋雨蒙身材如何,她自己是挺不錯,她娘說的,女人有沒有胸很重要,沒有胸的女人叫洗衣板、太平公主,她娘就是個洗衣板、太平公主,說自己因為沒胸吃了很多綠茶婊的悶虧,男人都是有女乃便是娘,言語之間很是遺憾的樣子。
哦,對了,綠茶婊是她娘家鄉的罵人話,專門用來指那些言行思想上不太好的姑娘家。
所以嘍,她打從開始長胸來癸水,她娘就每日溫一杯羊女乃給她喝,在木瓜的產季還要她多吃木瓜,她的胸硬是比同村的姑娘家大了不只一星半點。
難道,皇上也是有女乃便是娘?
想到皇上夜里不知對她的胸做了什麼,她忽然身子有些熱……
她第一次想要了解他的女人有哪些。
差人打听了下,春景道︰「皇上在東宮時的太子妃和兩位側妃,都離奇的在有孕後意外身亡,登基後照禮制要充實後宮,當時皇上對此事漠不關心,便由太後挑選,封了雲南將軍的嫡女為玉妃,此舉是為了安雲南將軍的心,讓他好生鎮守雲南。」
「另外,太後內舉不避親封了自己的內佷女為惜妃,其他嬪以下的嬪妃都是太後挑選的,皇上做主的只有綾嬪一人,將她由東宮才人晉到了嬪位。」
慕容悠水眸微掀,她再度確認了一個事實——綾嬪在皇上心目的分量,真是不一般。
春景續道︰「後來皇上便再沒有納過嬪妃了,直到大婚,按照禮制在迎娶皇後的同時要封幾個妃子,同天便抬了鎮南王嫡女為憐妃,以及皇上的心月復大臣——中書令的嫡女為香妃,封了兵部尚書郭達的嫡女郭雙雙為貴嬪,她是皇上母舅的女兒、皇上的表妹,這是皇上要拔擢自己母家之意,另外洛陽侯的嫡女和誠意伯的孫女同樣封為貴嬪,這兩位都是釋兵權後的安撫之策。」
慕容悠認真的听進去了。「所以,後宮之中只有憐、香、惜、玉四位從一品的妃子,沒有貴妃?」
在大雲後宮的禮制上,皇上必須有皇後一位,皇貴妃一位,四位貴妃,六位妃子,十二貴嬪,十八嬪,以及貴人、夫人、美人、宮人、秀女等等,人數至少是百人以上,而宇文琰只有四個妃子,三個貴嬪、一個嬪,在方面他也算節制了。
「是的,娘娘,正一品的賢、良、淑、德四貴妃要誕下小皇子或小鮑主才有資格封貴妃,而皇上目前膝下猶虛,尚無子嗣。」
慕容悠托著下巴,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沉思起來。
太子妃和兩位側妃都因為懷了身孕而死,這肯定不是巧合或意外,分明是有人不想要宇文琰有後嗣。
看來,如果現在再有哪個嬪妃懷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究竟何人不想皇上有後嗣?那人在皇上還是東宮太子時便對開始對他下手……
自小便喜歡刨根究底的她,真真好奇了起來。
皇極殿里,散朝後,宇文琰特別將隋岳山留下來,隋雨莫就跟在他爹旁邊,也一道留了下來。
隋家兩父子不斷交換眼色。
完了,肯定是慕容悠那丫頭露出馬腳了,皇上發現她是冒牌貨,要向他們問罪了……
隋岳山眉心蹙得死緊。
這陣子他們也不好受,提心吊膽的把人送進了宮里,就怕她會出什麼紕漏,而前幾日,仰天湖在一陣驚天動地的大雷雨後,湖面竟飄著蒙兒失蹤那日穿的衣物,因此他們推敲蒙兒可能凶多吉少,真被魚怪給吞了。
這件事目前只有他們父子和幾個心月復知道,他沒讓妻子知道,怕她承受不住。
如果蒙兒真的死了,那麼慕容悠就必須一直代替女兒在宮里當皇後,不過也不是沒個盡頭,只要那件事成了,她自然不需要再當皇後。
「隋愛卿——」
宇文琰已揮退了眾人,隋岳山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臣在。」
皇帝特地把他留下來究竟要說什麼?是發現了慕容悠頂包之事,還是察覺到了那件事?
「皇後進宮也有段時日了,想必家人也十分掛念,朕特準皇後母親等女眷進宮探望。」
皇後是不能召見外臣的,自家父兄也一樣,因此他讓皇後的母親等人進宮,這是極大典恩,連太後的母家都沒進宮探親過。
隋家父子均是一楞,就這件事?
隋岳山回過神來,忙道︰「謝皇上恩典!」
從皇極殿離開之後,兩人還是模不著頭緒。
「父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隋雨莫疑惑的說道︰「真是讓娘進宮探親而已嗎?」
隋岳山的嘴角抽了抽。「饒是我也參不透皇上之意。」
隋雨莫不斷想著各種可能。「莫非是在敲打咱們?告訴咱們,他已經知道了,要咱們自己認罪嗎?」
這話讓隋岳山面色一沉。「讓你娘速速進宮問個清楚,看那丫頭是否做了什麼被皇上識破,咱們才能從長計議。」
「也只能如此了。」隋雨莫十分懊惱。「都是兒子不好,不該想到讓個山野丫頭進宮冒充蒙兒。」
隋岳山面沉如水。「你也不必自責了,當時除了這方法,咱們也別無他法。」
一個宮女匆匆行來,不小心撞了隋岳山一下,她忙跪倒。「奴婢無狀,侯爺勿怪!」
「無事。」隋岳山揮了揮手,那宮女忙告退了,他不著痕跡的拾起了地上一團紙,便是隋雨莫也沒瞧見。
五日後,隋家的女眷進宮探視皇後娘娘,慕容悠已得到了消息,一早向太後請了安之後便吩咐宮人備好了茶水糕點在鳳儀宮等著。
慕容悠以為她只會見到隋夫人,待看清隋夫人身邊的丫鬟是誰後,她禁不住嘴角都上揚了,隋夫人對她眨眨眼。
兩人敘了會兒舊,隋夫人便一本正經地道︰「靜娘,把我縫制的幾件貼身衣物給娘娘試試合不合身。」
鄭靜娘恭恭敬敬地一福。「是。」
慕容悠就順理成章地和她自個兒的娘親避到寢殿里去了。
一進寢殿,慕容悠就和鄭靜娘抱成一團,她歡喜無比地問道︰「娘!你怎麼會來?怎麼會?」
「隋夫人派人到家里接我進京,說是皇上恩典,她能進宮探親,想捎帶上我,想到能見到你,又能進宮看看皇宮長什麼樣子,娘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鄭靜娘拉著女兒的手,上下端詳著久違的女兒。「你呢?在宮里過得可好?可有人欺負你?」
「我很好,沒人欺負我。」如果有她也不會說,省得她娘操心。「娘,你快告訴我,爹呢?回家了嗎?」
娘兒倆拉著手在床上坐下,鄭靜娘道︰「你爹是從牢里放出來了,不過被拘在了衙門里,名義上是聘你爹為師爺,實際上是拿他當人質,不過倒是挺禮遇你爹的,給你爹住的地方是個二進的小院子,起居都有個小廝伺候,也不阻止我跟你弟弟去看你爹,就是不能回家,倒是那隋雨莫還送了三百兩銀子過來,說是給我跟你弟弟的生活費。」
慕容悠對這結果並不意外,拘著她爹,她才會乖乖听他們的話,放了才奇怪。
「如此女兒就放心了,只要女兒在宮里不出錯,他們就不會拿爹怎麼樣。」慕容悠握著她娘的手緊了一緊,眼里透出一股堅定的神采。「娘,你放心,為了爹,女兒會小心行事的。」
鄭靜娘卻是有些愁眉不展。
慕容悠一直是她娘肚子里的蛔蟲,母女兩人感情好得很,此時自然看出了不對勁。「怎麼了娘?有什麼事你就說啊!憋著多難受。」
鄭靜娘沉默了片刻,終于說道︰「小悠,娘知道你是個對感情還不開竅的木頭,所以娘此番來,想來想去還是必須告訴你一件超級糟糕的事。」
慕容悠心里頓時咯 一聲。「娘,你不要嚇我,不會是爹其實怎麼了吧?」
鄭靜娘面容嚴肅。「不是,跟你爹無關。」
慕容悠一顆心提得半天高。「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