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木圍欄,出了折橋,就見雙兒提了燈籠在找人,遠處也有些小廝丫鬟在聲聲呼喚二少夫人。
她忙叫住雙兒。「雙兒!」
雙兒听見主子的聲音,猛地轉身,見了宮湄卿就在不遠的橋頭,頓時臉現喜色,忙奔過去匆匆給兩人施禮後,掩不住欣喜地說︰「二少夫人,國公府的夫人生了!生了小少爺!」
爆湄卿也是驚喜不已。「我娘生了?」
雙兒喜悅地道︰「適才老爺派人來傳消息,夫人跟小少爺都很平安。」
想到弟弟,宮湄卿真想立刻回去看看,但這麼晚了,她這樣夜奔娘家又不合禮制,王妃便算了,便是知道也一定能體諒,若是被小許氏知道了,免不了又會拿此事做文章。
「哪來這麼多顧忌?」元奕琛嘴角一揚。「想回去看看便回去,我帶你出門,誰能說什麼。」
爆湄卿知道即便是元奕琛主動提了,自己也不能順從,但她決定不理那些繁文縟節,前世她遵循了一切的繁文縟節,結果卻是落得那種下場,如今她又何必事事遵行禮教。
寧國公府的第一個小少爺出生,大門口張燈結彩顯得喜氣洋洋,宮湄卿在元奕琛的陪伴下夜回娘家,宮尚儒見了他們回來很是高興,正在與來道賀的幾個嫡弟、庶弟小酌的他,直說要女婿陪他喝兩杯,元奕琛便從善如流地加入筵席了。
爆湄卿在夏氏房里抱著初生的弟弟,眉眼里全是笑意,床上夏氏已經累得睡著了,不知道女兒女婿都回來了。
爆湄卿看著弟弟白胖可愛的粉紅小臉,那濃長秀氣的眉毛跟自己十分相似,心中的喜悅油然而生,看著便錯不開眼。
她娘果然應驗了鳳師傅的診斷,生了兒子,她想著要派人送封信給她鳳師傅說這個好消息,若她兩位師傅能來喝杯滿月酒就更好了。
其實,她成親之前也派人送了請帖去江南給兩位師傅,本想他們若來慶安城,她再告訴他們自己嫁的人是貔貅,可是他們卻沒給回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游歷江湖當鈴醫了。
「這是……」驀然間,她看到弟弟手背上的胎記,不由得一震。
「是胎記呢。」芙蓉一笑。「大姑女乃女乃不必擔心,穩婆說長大了自然會變淡,沒變淡也無妨,左右是男孩子,不妨礙議親的。」
爆湄卿震撼地盯著弟弟手上的胎記,她會如此吃驚不是因為弟弟手上有胎記,而是因為前生雪姨娘生的振哥兒,手上也有同樣的胎記。
振哥兒天真可愛,打從牙牙學語便最常將她這長姊掛在嘴邊,她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嫡親弟弟,前生當年幼的他被斬首時,她的心有說不出的痛。
而如今,她的嫡親弟弟手上竟有著和振哥兒一模一樣的胎記,這……這難道是她娘將她最疼愛的庶弟生回來了?
她忙問芙蓉,「孩子命名沒有?」
芙蓉笑道︰「老爺已經幫哥兒取好名字了,按族譜的玉字,小少爺取名為宮玉振,振興的振。」
爆湄卿不由得低呼了一聲,心里的激動筆墨難以形容。
芙蓉嚇了一跳。「怎麼了嗎?大姑女乃女乃,這名字有何不妥?」
「沒事,沒什麼。」宮湄卿忙穩住神色。
她壓抑著心里的波濤洶涌,忍不住緊緊將弟弟抱在懷里,心中無聲地感謝老天讓她有了彌補的機會,讓振哥兒回來做她的弟弟,而且這一回是她的嫡親弟弟,不再只是庶弟,她會好好守護振哥兒,將前世未能給他的全部都給他。
轉眼便進入了九月,宮湄卿記得前生這時節的大事便是老太爺元笙的七十大壽,而這場壽筵連太後也很重視,那時宮里送來的賀禮多到需要另開一間庫房來堆放,文武百官也全到榮親王府來道賀,沒有一個缺席,足見元笙的地位之高。
前生,宮湄嬌得了小許氏的提點,費盡心思找了一套古籍孤本,所謂黃金有價,古籍無價,像元笙這樣地位崇高的富貴之人,什麼金銀財寶沒有?但再多的金銀財寶也買不到古籍,朝里很多著重學問的大臣便是好這個,除了相贈,一般的買賣管道是買不到古籍的。
當時,她送了一座自己繡的屏風,雖然她繡工了得,繡圖又極富高山流水的喻意,但與那套古籍相比根本就是雲泥之別,而向來冷待二房的老太爺也首度對小許氏和宮湄嬌露出了贊許的笑容,她自然又被撇到一邊去了。
因此,當壽筵的日子定下來,她便到雲繪院找王妃商量,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王妃,但她沒說出二房可能會去尋找古籍孤本之事,畢竟如今情勢已經與前世不同了,很多事情改變了,她沒把握宮湄嬌是否會去尋那古籍孤本做壽禮。
前世,她與宮湄嬌都是小許氏的媳婦,三個人再怎麼不和也是同一陣線,而現在她是大房的人,自然與王妃站在同一陣線。
「你是說梁曲嗎?」王妃對這提議很是喜出望外,她歡喜的拉住爆湄卿的手,喜道︰「孩子,你真是聰慧,竟然想得到表演梁曲,不過這梁曲並不容易,你有把握嗎?」
爆湄卿微微一笑。「母妃請放心,兒媳自然是胸有成竹才會提起,絕不會失了您與相公的面子。」
她前生便知道過世的老太君是梁國人,大越國與大梁國是友好邦交國,兩國相鄰,邊境管制極為寬松,子民通婚很常見,當年老太君是大梁皇帝嫡親弟弟嵐親王的嫡長女,嫁給當時的大越榮親王元笙可說是門當戶對,兩國間的一段佳話。
梁曲優美,元笙受了愛妻的影響也很喜歡听梁曲,前生她在壽筵上輸給宮湄嬌之後想討好元笙,這才開始苦練梁曲,沒想到開始練習之後她便愛上了梁曲的優美,也在她苦悶孤寂的深閨日子開了一扇窗子,她竭盡所能地學唱,已經不再是為了討好元笙,是為了給自己解悶,而現在她擁有的優勢是她後來數年間學到的新梁曲,此時還沒出現,必定能艷驚四座。
王妃見她篤定便也放心了,正事聊完又關切地問︰「琛兒待你可好?若是待你不好,你只管告訴娘,娘一定教訓他。」
爆湄卿微微一笑。「相公待我很好,母妃不必擔心。」
前生她雖是小許氏的媳婦,但從來沒討厭過王妃,因為王妃心地純良,沒有害人心思,待府里下人都很厚道。
王妃本也是聰慧干練之人,否則不可能成為榮親王府的當家主母,只是那小許氏太會做表面功夫,與雪姨娘、宮湄嬌如出一轍,王妃當小許氏是庶妹,對小許氏照顧有加,從沒防備小許氏這個「自己人」,但她把小許氏當自己人,小許氏卻沒有將她當自己人,萬般算計,千般陷害的將她哄得團團轉,直到元奕琛在邊關失蹤,下落不明,她听從榮親王的話收了元奕綸為嫡子,元奕綸坐上世子之位後,小許氏母子才露出真面目,讓她十分懊悔。
這些事,都是後來她嫁給元奕綸之後,無意間听見他們母子談話才知曉的,他們母子直說王妃天真,小許氏說,當年兩姊妹同時嫁入榮親王府,照理,王妃身為正室,有身孕之前,連同她這個側妃在內的所有姨娘都要喝避子湯,但只因為她對王妃楚楚可憐的說自己身子弱,大夫說了若再喝避子湯,可能一生都無法懷上孩子,因此王妃便生了同情,允許她不必喝避子湯,這才讓她先懷了孩子,後來王妃雖然也懷上了,卻不是王府長孫,令她十分得意。
幸而,前生雖然榮親王被斬首,二房流放,令榮親王府蒙上了一層陰影,但王妃卻是安然無恙的,只是失去了丈夫的她後半生會如何度過,恐怕也是孤寂和神傷吧……思及此,她更堅定了自己要扭轉王妃命運的決心,心善的王妃有資格得到丈夫的愛,榮親王從沒有好好了解過自己的妻子,只要他肯去了解,他就會發現王妃比小許氏值得他愛。
「這樣娘就放心了。」王妃笑得和藹。「綸兒與你那庶妹鬧出那樣的事後,琛兒主動提出要迎娶你做為補償,我與王爺和老太爺都很吃驚,以為他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竟是認真得很。」
爆湄卿自然不會說出兩人早在江南相識時產生了感情,她听了只是笑一笑。
王妃又繼續說道︰「琛兒素來不看女子一眼,也不收通房小妾,我還很擔心他是不是……是不是好男風……他娶了你真是太好了,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爆湄卿這時終于瞪大了眼。
原來王妃一直以為兒子好男風啊。
這也難怪了,都過二十了,從來不看女子又不收通房小妾的,當然會令人產生誤會了。
見媳婦把眼楮瞪得圓大,王妃忙道︰「哎呀,這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琛兒,他若知道定會惱我的。」
爆湄卿噗哧一笑。「我知道,我不會說的,不過也難怪您會誤會了,京里有此想法的人想必不在少數,如今也算澄清了。」
王妃頻頻點頭。「就是這個道理,等你們再生下寶寶,也沒人會誤會了。」
爆湄卿雙頰一陣緋紅,心里便有些蕩漾。
他們恩愛頻繁,她要懷上孩子是指日可待的事。
想到她與元奕琛的孩子,她心中也很是期待,前生她的遺憾之一便是沒有生下孩子,沒有為人母,這一世她一定要圓了那遺憾。
說了會子閑話後,宮湄卿若無其事地問道︰「母妃,听聞許側妃的表弟昨日來府里做客了?」
「你是說瑞銘那孩子嗎?」王妃不以為意地道︰「說起來,我在他極幼小時也見過他一面,這麼久沒見,昨日一見,如今他也長得儀表堂堂了,說是在準備參加明年的秋闈呢。」
爆湄卿知道小許氏的生母蓉姨娘在懷遠伯府地位普通,長年受到伯夫人的欺壓,那蓉姨娘本姓陸,娘家只是個小商戶,陸瑞銘雖是蓉姨娘兄長的嫡子,但要迎娶榮親王府的姑娘那真真確確是高攀了,若是真娶成了,那陸家的層次可就大大提升了,連蓉姨娘在懷遠伯府的地位也會跟著上升。
她一定會出手阻止陸瑞銘染指滿兒,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昨兒陸瑞銘才剛住進來,定然是力求表現想給大家留個好印象,她不會在這時候就提點王妃要注意陸瑞銘,否則王妃定會起疑心。
這時,一名婆子打了簾子進來,手里端了托盤,里面擱著兩盞茶,她笑盈盈地道︰「王妃和二少夫人說了這麼一會子話,想必口也渴了,喝杯紅棗茶再繼續聊吧。」
爆湄卿見到那婆子倏然一驚,這不是王妃的女乃娘傅嬤嬤嗎?
這傅嬤嬤素日里仗著自己是王妃的女乃娘便狐假虎威、倚老賣老,對雲繪院的婆子丫鬟頤指氣使,囂張慣了,這些都不要緊,最可惡的是她身為王妃的女乃娘卻被小許氏給收買了,幫著小許氏讓王爺討厭王妃。
元奕琛失蹤後,榮親王提出要改立元奕綸為世子,這傅嬤嬤也沒少出力,在王妃耳根子旁說了許多元奕綸的好話才讓王妃最終點了頭,而王妃卻是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傅嬤嬤的真面目,若不是她兩世為人,前生早從小許氏那里知道傅嬤嬤是個可以被銀子收買的人,誰會想到王妃的女乃娘竟會出賣王妃。
這可惡的老虔婆,她一定要想個法子讓她被逐出王府,不能在王妃身邊作亂。
「卿兒,你喝喝看,這紅棗不是一般的紅棗,產自大理國,是宮里的貢品,素日里是太後、皇後和貴妃們在喝的,皇上特別賞賜給咱們榮親王府的女眷,冬日里喝著,手腳也不冰冷了。」王妃笑著說道。
爆湄卿悠悠品茶之後,從善如流地點頭稱贊道︰「嗯,確實回甘清甜。」
見她喜歡,王妃也很高興。「你喜歡的話,回頭我讓丫鬟送些去你那里。」
「娘!」宮湄卿喝完了茶,忽然親親熱熱的喚了一聲。
那一聲娘直把王妃喊得喜出望外,她原就不喜歡母妃這樣生分的稱呼,又礙于規矩,此時听見宮湄卿喊娘,忙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告訴娘,娘都為你做主。」
爆湄卿又怎麼會不知道王妃有多寂寞,才會對她這個兒媳的親近如此開心,她嫣然一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兒媳听說娘很會做甜點,而父王和相公都喜歡吃甜點,現在咱們左右也無事,不如娘親自下廚做些甜點,兒媳在旁邊學著,再請父王和相公過來品嘗如何?若知道是娘親手做的,父王必定也會高興。」
從來沒人向她如此提議,因此王妃一愣,她還沒開口,傅嬤嬤就大驚小敝地叫了起來。
「萬萬不可啊!這可萬萬使不得,王爺要是吃著不滿意,怪罪了王妃怎麼辦?再說了,二少夫人初來乍到有所不知,王爺根本不會來雲繪院,這做了也是內搭。」
爆湄卿在心中冷笑,這婆子素日里就是如此潑王妃冷水的吧?只要王妃想為王爺做點什麼,這婆子就忙不迭的反對,令王爺感受不到半點王妃的關心和重視,久而久之便對王妃日益冷淡。
今天她便要讓傅嬤嬤知道,從現在開始事情不會照著她想要的方向走,她最好收斂些,否則她不會袖手旁觀。
看著傅嬤嬤不以為然的嘴臉,宮湄卿也不發火,只微微笑了笑。「嬤嬤此言差矣,父王不會來,咱們可以誠心誠意地去請他過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暗嬤嬤仍是不死心,繼續冷言冷語地道︰「可是王爺根本不喜歡吃王妃做的點心啊!」
要是她沒將此事擋下來,被小許氏知道王爺吃了王妃做的點心,小許氏那女人絕不會對她善罷罷休。
爆湄卿噙著微笑。「父王根本沒吃過娘做的點心不是嗎?嬤嬤又怎麼會知道父王喜不喜歡?莫非嬤嬤是不想父王喜歡吃娘做的點心嗎?」
暗嬤嬤臉色僵了一僵,生硬地道︰「老奴豈敢,二少夫人的意思是,老奴不為王妃著想嗎?真真是天地良心,王妃可是老奴女乃大的,當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般的疼愛,老奴又豈會不為王妃著想。」
爆湄卿氣定神閑地道︰「既然嬤嬤與本妃都是為了娘著想,那麼就沒問題了,也沒什麼好爭論了,勞煩嬤嬤通知小廚房一聲,王妃要親自下廚做點心。」
她故意抬出郡王妃的頭餃來,便是要提醒傅嬤嬤,她不止是這府里的二少夫人而已,她還是郡王妃,她和王妃婆媳在說話,有個奴才下人插嘴的余地嗎?
暗嬤嬤還想借口宮湄卿曲解她一番好意來鬧,卻是鬧不起來,宮湄卿那幾句話四兩撥千斤的把話給堵死了,若她再不依不饒阻止王妃下廚,倒顯得她真的不為王妃著想了。
暗嬤嬤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去了,王妃有些不安。「其實嬤嬤說的也沒錯,王爺或許會不喜歡吃我做的點心。」
爆湄卿在心里嘆息。
可憐王妃也同她娘親一樣,空有百種心思卻是不敢付諸行動,也難怪會被個小小的婆子給吃得死死了。
她微微一笑,淡定道︰「娘不需杞人憂天,若是父王真不喜歡吃,還有相公和我吃呢,我可是個吃貨,一定會將娘做的點心吃得一個不剩。」
有了媳婦兒的「壯膽」,王妃當真親自下廚了,她廚藝原就極佳,加上宮湄卿的獻計,將她前生吃過的一款甜點說給王妃听,王妃試著做出來,倒也有模有樣,試吃之後,不止宮湄卿,連同那些打下手的廚娘都說好吃,王妃也就放心了。
王妃花費了兩個時辰,做了三盤不同口味的甜餡兒點心,一半用食盒撿起來讓宮湄卿帶走,她讓鳳瑤去請王爺,原是不抱任何希望,沒想到王爺卻來了。
榮親王也沒想到妻子特意著貼身丫鬟請他來,不過是要他吃點心,他還以為有什麼大事才過來。
這還是妻子第一次請他過來吃點心,說是親手做的,又令他意外了。
兩人成親也超過二十年了,他連妻子會做點心都不知道,足見平日對她的漠不關心到了什麼地步……于是本來要走的他坐了下來。
王爺留下來吃點心,還夸贊好吃,一連吃了許多……王妃忙讓貼身大丫鬟錦衣去告訴宮湄卿這個好消息。
爆湄卿也沒想到成效會這麼好,暗暗思忖著,足見榮親王對王妃不是絕對的無情,只是王妃不會表達,而王爺也不會主動,加上小許氏一直擋在他們中間,只要她好好琢磨,要幫王妃得到王爺的心也不是不可能,要改變王爺,讓他不去動那逆謀的心思是當務之急……這都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的。
王爺如今偏袒二房,要讓他將視線轉到大房身上,她就必須做出一件令王爺刮目相看的事來。
因此,她加緊了暗中找樂師和歌舞姬的動作,其余時間都足不出戶的待在听暖閣里回憶前生的梁曲,絞盡腦汁想那些台步、身段、手勢等等,雖然前生她對梁曲爛熟于心,但僅限于自己唱,要演一本戲可沒那麼簡單,因此用了幾天時間,好不容易才編出了一本戲。
戲編好了之後,她自己在房里哼唱時不小心被元奕琛听見了,他一定要听听她的「壽禮」,她才唱了一個段子給他听,他听了之後目中光芒大盛,驚為天人,直說就連老太君在世時他也從未听過如此絕妙的梁曲,肯定能令老太爺兩眼放光,什麼值錢的賀禮都看不上,整天歪纏著要她唱曲。
「莫要胡說了,老太爺哪會如此不正經,歪纏著孫媳婦唱曲兒。」宮湄卿在心里暗自好笑,他當然沒听過了,那是以後才會有的梁曲曲風,她先借來用了,听在他耳里當然新鮮了。
「你那是什麼笑容?」元奕琛一把將嘴角泄笑的妻子摟進懷里,挑眉道︰「你這笑容是在笑我孤陋寡聞嗎?」
爆湄卿抿嘴笑道︰「沒有啊,你別冤枉好人。」
「分明就有。」元奕琛已經摟著她壓進了床里,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又親一口。
適才她翩翩起舞時舉手投足都極美,早撩動了他的心弦,此刻將她抱在懷里,床又在旁邊,他怎麼忍得住心中的。
爆湄卿還沒回過神便被丈夫抱上了床、壓上了身。
她笑著推他。「還早呢,要做什麼啊,我還想多唱幾遍,看看哪里要修改。」
元奕琛深邃帶火的雙眸盡顯霸道,他雙手不由分說的開始解她衣裳。「要唱也得滅了為夫的火再唱,沒得商量。」
他一個彈指,一盞燭火滅了,只留燭光微弱的一盞燭火,手一揮,芙蓉帳也層層落下。
爆湄卿拿他沒轍地笑嘆,看看眼前的俊臉,那眼里閃爍著兩小簇火光呢,自己若想與他挑燈夜話、共剪紅燭那是不可能的事,這只貔貅,真真是她命里的天魔星。
她驀地小手主動摟著他頸子,悠悠吻住他溫潤的雙唇。
元奕琛對妻子的主動又驚又喜,這一夜少不得又是一番廝纏恩愛。
事後宮湄卿嬌懶地躺在丈夫的臂彎里慢慢地睡著,這種安心是她前生未曾享受過的,听著他平穩的心跳,只覺得天塌下來都有他為自己頂著……
有了元奕琛的協助,樂師和歌舞姬很快便找齊了。
在元奕琛的堅持下,全部的樂師和歌舞姬都簽了死契,為免走漏風聲,他安排全部人都住在榮親王府旁邊的將軍府里,由元安安排幾個自己人看管著,找了幾個繡娘來為她們縫制戲服。
爆湄卿每日督促樂師和歌舞姬們練唱三個時辰,叮囑她走後,她們還要自行練唱,不過也不能練習太過了,若將嗓子累啞了可就糟了。
至于她編不出的曲譜方面,幸而四個樂師都是個中高手,順利地根據她的曲子編出了曲譜,需要的樂器也都找齊了,如此日復一日,歌舞姬們的身段、唱腔與走步都日趨完美。
她雖然忙得腳不沾地,但仍堅持禮不可廢,每日去向老太爺、老夫人、王爺、王妃請安,前生她便是吃了這方面的大虧,听了宮湄嬌的話,真以為長輩不喜歡她日日過去打擾便不去請安了,都不知道府里下人都在議論她身為國公府的嫡女卻不懂規矩,而宮湄嬌自己卻天天去長輩跟前立規矩,早晚兩遍晨昏定省都沒耽擱過,莫怪長輩們都偏疼她了。
重生後的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當她有利用價值時,誰都會掏心窩子對她好,而當她失去價值時便會被所有人棄之如敝屣,更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這一世,她打定主意越是這種細節越要做好,絕不再落人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