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院在中秋後半夜里上演了一出烏龍捉奸戲碼的事,在隔日上午僅花了半天的時間就在侯府內傳得人盡皆知。
侯爺一早就去上朝了,人不在府中,所以應該還未知此事。
侯爺夫人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在等侯爺下朝回府商議後再做處置。
余下各房主子也都安安靜靜的,像是在等好戲看,又彷佛是是在撇清關系,畢竟事關府內那位最難惹的小霸王上官赫宇,他們可不想無端惹得一身騷,保持距離才能以策安全。
而下人們最好奇的是二少爺當時怎會出現在二少女乃女乃房里,听說還衣衫不整?三更半夜的,要人相信這只是巧合也未免太難讓人信服了。
所以,難道被二少爺冷落了幾個月的二少女乃女乃要翻身了嗎?可這事怎麼可能啊?那位又是憑什麼?
「我相信這只是湊巧,二少爺是什麼性子,怎麼會吃回頭草?」打從心底不屑那位出身卑微的二少女乃女乃的某甲下人說。
「二少爺是什麼性子,當初又有誰會料到他會看中一個賣粥的大齡女,還把人娶進門當正妻呢?」某乙下人卻有不同看法,只因為那位主子實在是太過恣意妄為、隨心所欲了。
「任誰被雁啄了眼之後都不會再同一只雁上犯一樣的錯。」某甲下人道。
「那要如何解釋二少爺三更半夜出現在二少女乃女乃房里的事?」某乙下人問。
「也許是二少爺半夜睡不著覺,散步不小心散到那里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進去看看。」某甲下人說,就是不信二少爺會吃回頭草。
「那麼衣衫不整又要怎麼解釋?」
「也許是那位主動勾引,想將二少爺留下來過夜。」
「二少爺是那種別人主動就來者不拒的人嗎?」
「別說,還真的是。」某甲下人忍不住笑道。
某乙下人卻搖頭道︰「雖然二少爺有些來者不拒,但卻更加喜新厭舊,不說別的,就拿水雲院里先納的那三位姨娘來說,新鮮勁過後,可曾听說二少爺又再回去找她們了?」
「意思就是那位的新鮮勁還沒過?」某甲下人恍然大悟,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表示二少爺現在還在意二少女乃女乃?
可是憑什麼啊?一個沒身分、沒長相、沒才華,全身上下幾乎可以說是一無可取的賣粥女,到底憑什麼一再得到二少爺的青睞?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別說這個了,你猜捉奸這事的主謀是誰,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某乙下人對這事比較感興趣。
「這有什麼好猜的,被侯總管關押起來的人,听說有一半以上是和水雲院里那位柔姨娘有關系,主謀除了柔姨娘之外還會是誰?至于目的更簡單了,除去那位,她才有機會上位啊。」某甲下人理所當然的道。
「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某乙下人若有所思的搖頭道。「姨娘說穿了也不過跟咱們一樣都是個下人,膽子再大也指使不了這麼多人幫她做事,那些被指使的人又不是笨蛋。上頭若沒人發話,讓你去做這種事你敢嗎?」
「你的意思是上頭有人想弄走那位?」某甲下人瞬間瞠大雙眼。
「誰知道,我只知道那位不管是進府前還是進府後好像都沒人喜歡她,想想也滿可憐的。」
「我看那位身邊那兩個丫頭好像還挺護著她的。」
「畢竟是自個兒的主子,總不能吃里扒外吧?」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怎不能?」某甲下人明顯不以為然。
某乙下人不想與他爭辯這事,只道︰「如果二少女乃女乃這回真能翻身的話,那兩個忠心的丫頭可就值了。」他還挺喜歡那兩個機靈又忠心的小丫頭。
「翻身?這事哪有那麼容易啊。」某甲下人嗤之以鼻。「況且以二少爺的性子,就算這回真讓那位翻身了,那也是一時而已,不可能一輩子啦,那兩個丫頭一開始就跟錯了主子。」
某乙下人頓時無話可說,就算自己還挺喜歡荷葉和小草那兩個丫頭,也改變不了她們所服侍的主子低微的出身與在侯府內不受人待見的處境。
二少女乃女乃想在侯府里翻身?真的是談何容易!
別人是怎麼想和怎麼看待她們的,荷葉和小草並不知道,她們只知道二少女乃女乃待她們極好,她們就算不是侯府里的下人也該要懂得投桃報李、知恩圖報,更別提她們本來就是賣身為奴的下人,對主子忠心對她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
其實當初突然被點名隨二少女乃女乃搬到這偏僻小院時,她們也不是沒有旁徨憂心過,無奈早已賣身為奴的她們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們怎麼也沒想到,跟隨了傳說中被二少爺厭棄、被侯府所有人排擠與不待見的二少女乃女乃之後,她們反而過上了賣身之後最輕松、最愉快的日子。
說她們自我欺騙也好,說她們不求上進也罷,她們是真心覺得這樣陪二少女乃女乃住在這個偏僻的小院里一輩子也沒關系,因為不愁吃穿又無須與人勾心斗角,生活寧靜又安詳。
未來?
在她們賣身為奴的那一刻起,她們就已經放棄想像未來了,畢竟生死都掌握在別人手里了,可是現在……
「荷葉姊,你說二爺和二少女乃女乃會不會和好啊?咱們有沒有機會跟二少女乃女乃搬回正房去住啊?如果真搬回去了,咱們還能貼身服侍二少女乃女乃嗎?還是得回去做粗使丫頭?還有、還有,昨晚二爺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你知道嗎?二爺會不會是因為知道有人要對二少女乃女乃不利,這才特地到這兒來替二少女乃女乃出頭?你覺得二爺對二少女乃女乃到底有什麼想法啊?」
小草有一百個問題想問,她和荷葉不一樣,並不知道二爺和二少女乃女乃的分居是在作戲。至于二爺不時會在半夜前來找二少女乃女乃的事,由于小草性格較好動,白日里總是蹦得歡,夜晚也睡得熟,對此根本就是不知不覺。
此刻,她與荷葉兩人正坐在院子里一邊做針線活,一邊等待著天光亮了之後才又回到房里睡回籠覺,至今未起的主子醒來後的召喚。
「主子的事哪是咱們做下人的能多嘴的?咱們只需要等主子命令就行,主子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荷葉對小草說。
「也是。」小草愣了一下,點頭認同。「如果二爺和二少女乃女乃能和好就好了。」她忍不住期盼道。
荷葉看了她一眼,問她,「你這麼想搬回正房住,不喜歡住在這兒啊?」
「也不是,就是覺得二少女乃女乃身為水雲院的主母,本來就應該與二爺一起住在正房里的,這麼一來也不會再有人在二少女乃女乃背後說三道四的亂嚼舌根。」小草撇唇道。
「那些人遲早會後悔的。」荷葉說得斬釘截鐵。
「不是遲早,是現在應該就已經在後悔了吧?昨晚二爺夜宿在二少女乃女乃這兒的事肯定已經傳開了。」小草說著忍不住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
「這事在未經二爺或二少女乃女乃許可之前,你可別與人瞎說。」荷葉一臉嚴肅的提點她,就怕她得意忘形替主子惹禍。
「荷葉姊放心,我知道禍從口出,不會與人瞎說替二少女乃女乃惹禍的。」小草保證道。別看她人小又好像沒心沒肺似的,其實人精明得很,否則又怎能周旋在各房下人之間,打探出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你知道就好,自個兒注意點,二少女乃女乃身邊只有咱們兩個人,幫不上二少女乃女乃的忙就算了,千萬不能給二少女乃女乃添麻煩。」
「嗯。」小草慎重的點點頭。
「誰在外頭?」
安靜了一上午的廂房內終于傳來主子的呼喚聲,只不過這聲音可不是二少女乃女乃的,而是二爺的。兩人對看一眼,急忙放下手邊的針線活,快速走到房門前恭聲回答——
「奴婢荷葉。」
「奴婢小草。」
「進來吧。」
兩人推開房門,一前一後的進入屋內,屋里,二爺還懶洋洋的半倚在床上,二少女乃女乃已下床穿好衣裳,正坐在妝鏡前梳理頭發。
「現在什麼時辰了?」上官赫宇問。
「回二爺,午時剛過。」荷葉答道。
小草則自動自發的走到二少女乃女乃身後幫主子梳發挽髻。
「這麼晚了?難怪爺覺得肚子餓。」上官赫宇模了模肚子道。「你們倆,一個留下來服侍爺和夫人梳洗,另一個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讓他們送個七、八道菜過來就行了。」「是,奴婢這就去。」荷葉應道。小草已在幫二少女乃女乃梳頭發,去蔚房的活兒自然由她擔起。她轉身就走,卻又被主子叫住。
「等一下。」上官赫宇說,嗓音轉瞬間突然變得溫柔體貼的朝妻子問道︰「夫人可有想吃的東西?我讓蔚房給你做。」
衛珠玉轉頭對他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不挑食,夫君吃什麼我便吃什麼。」
上官赫宇點點頭,轉頭對荷葉吩咐道︰「你應該知道二少女乃女乃平時喜歡吃什麼,你讓廚房做幾道二少女乃女乃喜歡的吃食一起送過來。」
「是,二爺。」荷葉恭敬的點頭答道,嘴角卻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正幫二少女乃女乃梳發髻的小草更是喜形于色,一雙眼楮閃閃發亮。
兩個丫鬟帶著為二少女乃女乃高興的心情各司其職,不過很明顯小草這邊忙完了,荷葉那邊卻還沒忙完,因為等了半晌也不見她回來,更不見廚房那邊有人送吃食過來。
「小草,你去看荷葉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衛珠玉有些擔憂的道。
「是,二少女乃女乃。」小草迅速退下去查看。
「你在擔心什麼?」上官赫宇問道。
「昨晚的事應該已經在府內傳開了,荷葉遲遲未歸,我怕會不會是被夫人派人給攔截帶走了?如果是的話,我得過去一趟才行,不能讓荷葉受到傷害。」衛珠玉眉頭緊蹙的說。
「你對那兩個丫頭可真好,讓我有點吃醋。」上官赫宇哼聲道。
衛珠玉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整個人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