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美。」
忽聞叫喚聲,談群美抬起頭,只見多日不見的小芳正在門口處朝她招手。
「進來沒關系,小芳。」她朝她說道,同時將日志收進抽屜中。
小芳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老實說她有點害怕B組的人員,因為所面對的輔導對象有差,她總覺得B組的人個個像身懷絕技,有點兒嚇人。
「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
「什麼今天有空,其實我每天都有來,只是沒見到你而已。你在忙什麼呀?才過來B組不到一個月就這麼忙?」小芳抱怨的問。
談群美忍不住輕嘆一聲。
「怎麼了,工作很重、很累嗎?我覺得你待在A組比待在B組合適多了。」
「我也這麼覺得,但是……」她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
「你爸媽一向都這麼……恩,不重視你的想法嗎?」她想了一個比較宛轉的說法,事實上應該說自私自利、不懂尊重、不懂人權。
談群美苦澀的一笑。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小芳為她感到生氣。
「算了,我已經習慣了。」
「群美……」
「小芳,你今天的工作是什麼?」她開口打斷小芳還想為她抱不平的好意。
「到聖心育幼院去幫忙。」一頓,她想繼續先前的話題,但談群美沒給她機會。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好久都沒去那里看小朋友了。」
「真的?」一听她要一起去,小芳喜形于色,「但是你的工作呢?」
「這邊的工作性質與A組的不一樣,需要花費比較長的時間去完成,休息一天沒有關系的。」
「那好,我們一起到聖心去,不過我先告訴你,詹彩雲也會去。」小芳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
「今天聖心有辦什麼大活動嗎?」
「你真聰明。」她扮了個鬼臉。
看著她的模樣,談群美忍不住的輕笑一聲,推開椅子起身。「走吧。」
今天她要忘記一切關于梁列的事,好好的放松自己,至于接下來她該怎樣做,是請辭然後咬緊牙根讓爸媽打罵一頓,或者硬著頭皮再接再厲,繼續與梁列纏斗下去,就看她明天的心情如何了。
反正俗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真想念那群天真無邪的小朋友,如果她也能像他們那樣無憂無慮該多好,可惜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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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在早已因習慣而聞不出異味的被窩里,梁列伸長了耳朵,仔細凝神靜听,等待那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時間差不多了,她應該快來了吧?
從未踫過像她這樣的女人,活象只打不死的蒼蠅,不管他身上有多臭,動作有多不雅或惡心,或者如何冷漠的對她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她依然有辦法自得其樂的待在他身邊,簡直就跟傻子沒兩樣。
轉頭看了一眼仍然骯髒,塵埃滿布的四周,他忍不住得意的勾起唇角。
當她看到他依然睡在唯一一間沒有被打掃過的房間里時,一定會氣得跳腳吧?
真不知道她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麼,竟然花了四萬塊請四個清潔義工來替他打掃房子!
既然名為義工,她何必給人錢?
一天一萬,沒打契約也沒找人監督的,就這樣輕易的相信別人一定會做好口頭上答應的事?
傻子,簡直就是個大傻子!
不過還算她好運,剛好踫到四個老實人,竟然真的將這棟四層高、擁有八戶房子的小鮑寓打掃得一干二淨,只除了他現在所躺的這一間房外,因為有他的阻擋。
真有點迫不及待想看她見到這房間內的景象的反應。
揚著唇,梁列以得意的目光巡視著房間四周的凌亂與骯髒,忽然之間,角落放證件的小包包落入他視線中,他看著它,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她到底是怎樣第一個女人?
真是傻或者工于心計?
拜昨天那四個長舌的清潔義工所賜,他們說了一大堆關于她的事,讓他心中打算阻隔所有女人的藩籬出現了裂痕。
本以為她跟之前耍弄他的女人沒兩樣,接近他、無條件的拿錢給他,全是有目的,貪婪的想得到更多的錢,只因為他是傳奇梁列,一時的窮困潦倒並不代表一輩子,想要翻本隨時都可以,所以她才會放心的將全部財產拿來給他。
然而從那四個認識她將近兩年的長舌公口中听來,她似乎跟耍心機、狡猾、算計之類令人憎惡的詞匯搭不上線,相反的,到是愚蠢、笨蛋這類的比較適合她。
然而,誰能向他保證,這一切不是在演戲呢?
尤其她還是個千金小姐,對于這一點他並不感到訝異,畢竟名利向來不分家,一旦人擁有財富之後,緊接著便會想要擁有好名聲,而最好的沽名釣譽的方法,除了捐錢之外,便是加入義工團體的行列中。
想了一堆,他開始疑惑起來,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沒來?
抬頭望向房門入口,同時側耳聆听,四周一片悄然無聲,連平日風吹垃圾翻動或老鼠開派對的聲響都不再有。
她到底被什麼事耽擱了,一向準時的她從來不曾像今天這般遲遲未到,是不是臨時有事,或者……在來的途中遇到了什麼事?
眉頭在一瞬間緊蹙起來,梁列起身走到窗前,向下望這公寓前的馬路,從盡頭的那一端望到這一端,就是沒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究竟在搞什麼鬼?
突然之間,他如遭電擊般渾身一震,整個背脊挺直得像是隨時都可能繃斷。
他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關心起她來!
搖幾下頭,他大步走回先前棲身的角落,然後迅速的窩進棉被中。
她的死活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他告訴自己,事實上她若能從此不再出現在他面前,他才要謝天謝地呢,這樣正好可以讓他回到先前無欲無求、我行我素、有飯吃飯、沒飯就餓肚子的生活,豈不愜意?
沒錯,她不來最好,他的耳根子才能恢復清靜。
閉上眼楮,他想忘卻一切,並讓自己快速入睡,然而她的身影不斷竄入腦海。
懊死的女人!她憑什麼弄亂他好不容易習慣的生活?雖然墮落、萎靡不振,但至少輕松自在、毫無牽掛,可是現在呢?
輾轉反側就是無法放松下來,他倏然起身決定到外頭去走一走,或許這樣能擺月兌那個女人的影子。
「煩死了!」
他朝樓下走去,出了公寓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