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病癥說是屬陽氣太虛,只需要——這個——」他遲疑的頓下不說。
「只需如何?快說。」他不耐煩地問,蕭紅梅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
「事實上要治這病並不難,只要陽氣重的人口對口度氣給她,再調養個兩、三天便成了,我是想親自醫她的,只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只怕……」
「不行!」莫席天瞪著他斷然反對!眼神中有「你敢這麼做就會死的很慘」的氣勢。
「當然不行,若我這麼做,程竹會打死我,雖然這是為了救人一命,但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他擺出一副小生怕怕的動作,程竹是他的未婚妻,醋勁可嗆人得很,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他又接著道︰「但是——若是在三個時辰內不救她,那恐怕我們就得花錢準備一副棺材才行了……」
「你是說三個時辰內不救她她就會死?」莫席天緊張得全身僵硬。
「沒錯!」他很爽快的回答,心中則暗笑不已。
「難道沒有別的法子?」
「沒有。」他非常肯定的回答。
莫席天皺著眉沉思了一會兒,欲言又止的。過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開口了。「紅梅,你出去吧。」
「堡主,你是說……」蕭紅梅假裝不懂他的意思,猶豫地問。
「我說你可以出去了。」他不耐煩地道。
「堡主,你要三思,這可關系到……」他假意阻止,心里可快笑破肚皮了。
「我知道,我清楚我在做什麼。」
「那就好,那——紅梅告退了。」此時,他可不敢看向琦兒,快速退至門邊,還很好心的將門關好。然後以被人追殺般的速度朝外奔去,躲在花叢間哈哈大笑。他再不笑出來穩得內傷。
天可憐見!他終于整到琦兒一次了。老天果然還是有眼,他感到非常的欣慰。
從小他常常隨著師父到雲霞師太那兒拜訪,雲霞師太從不見外人,所以他從沒有見過她,不過雲霞師太的徒兒他倒是次次承蒙她的「照顧」,每次均被琦兒欺壓得死死的,只因他的年紀比她大幾歲,而他這個可憐的受害人受了欺負去告狀,反而被師父痛罵。而那個小惡魔則一副可憐模樣,直道她絕對是不小心的。天知道,哪有這麼多次不小心?兩、三次也就罷了,可是一、二十次呢?
想到以前,他不禁憤恨的哼出口氣,然後又邪邪的笑了,帶著報復的快感……這次可不是他存心報復,而是她自己撞上來的,而且這個莫席天是沒得挑剔了,多少女人爭著要。嗯,說來實在太便宜她了。不過,莫席天也滿可憐的,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照顧」。
突然,蕭紅梅打了一個寒顫,想到琦兒的手段……不行,他還是得避一下風頭,否則他肯定會死得很慘、很慘。心里想著動作也不慢,他什麼也不帶的立即交竹代守衛轉告堡主一聲,便逃之天天了。
那方蕭紅梅急著去逃命了,而這方在房內,莫席天盯著床上的人兒遲疑地不敢行動。
琦兒緊閉著眼,心中罵透了蕭紅梅,這是什麼鬼主意?分明是存心整她。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而且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忽然床邊傳來莫席天靠近的氣息,天呀,他真要照著蕭紅海那混蛋說的做了,怎麼辦?她一時沒了主意,再想起他的模樣和黑寶石般的深邃眼楮,她不禁心跳加速……
莫席天緩緩的靠近她,聞到她淡淡的體香令他心跳加速。天呀!她美得不嫁是真人。她美麗粉紅的唇瓣是這樣吸引著他,他輕輕的將唇貼近她的,感覺她的緊閉,用一只手溫柔的握住她的兩頰令她將口張開,他再度貼了上去度氣給她。柔軟滑女敕的觸感讓他意亂情迷,他強迫自己專心度氣,強壓下漸漸上升的。
終于她動了動,他立即離開她,遠退至三步以上。
天呀!他是著魔了嗎?他努力平復心中暗潮,在她睜開眼時他已恢復過來,一副平靜,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她故意露出疑惑,眼光焦距漸漸放在離她遠遠的莫席天身上。
「這里是渾天堡,你從樹上掉了下來昏迷不醒,我便將你帶來這兒,你可以安心住下來休養。」莫席天淡淡地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樹下的那個人。是你救了我?」她左右望了下。「這是你家嗎?」
「對,我是這里的主人,我叫做莫席天,你呢?」
「我叫做琦兒,謝謝你救了我。」她臉紅了紅。「對了,你為什麼離我這麼遠?這樣講話很不方便的。」這是她睜開眼之後的疑惑。
他頓感困窘,冷冷地回答︰「這……沒什麼,你先安心的休息,我會派人來照顧你,我有事先走了。」沒等她回答,他匆匆的奪門就走。他莫席天何時這麼狼狽過?
留下既奇怪又有些失望的琦兒。
一會兒,琦兒才認真的想起來——剛才那唇對唇的感覺——哎呀!她捧著熱燙燙的雙頰,慢慢的將剛才的情形和他忽然匆匆而走的反應連貫起來。真是丟臉死了!她竟被一個男人親了?雖然她當時「應該」在昏迷中、雖然他並不是「故意」的、雖然她並不討厭他的「氣息」,雖然她並不討厭他帶點冰冷的唇……哎呀!總之,這一切都是那個臭紅梅、死紅梅、爛紅梅的錯!那臭紅梅!他根本是故意的!想到這里,她已將滿懷的羞意化成深深仇恨。好、很好!蕭紅梅啊蕭紅梅!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大膽,敢惹到我琦兒的頭上。她扭絞著雪白的床單,邪邪的彎著嘴角若有所思。再放開手時,大好的床單布已碎成灰飛,自手中散落……有如雪花片片……她盯著碎落的床單就好像看到蕭紅梅的下場一般。她忽然笑得很甜。
很顯然的,過去我對你實在是太寬宏大量了——蕭、紅、梅。
此時,在逃途中的蕭紅海突然感覺一陣冷颶颶的寒意直撲心口,他打了個冷顫,回望已經離得很遠的渾天堡,突然他有些後悔,因為他想起了琦兒的名言——受人點滴,必泉涌以報!看來,渾天堡是回不得了,他得逃遠一些才行,即使要躲在荒漠中——他也認了。
奇怪、奇怪,真奇怪!一向活潑好動的琦兒,竟會一連三天都在蕭紅梅的玉竹軒一步也沒走出來過?
莫非她轉性了?
不!是因為蕭紅梅的逃跑令她無法宣泄怒氣,因此自然的蕭紅梅的媧居便成了首要災區。
既然要報仇,就必須徹底執行才行。
于是她很辛苦的花了三天時間「整理」蕭先生的地盤。
截至目前為止,她非常滿意自己創造出來的成績——依她自小對蕭先生的了解程度——也只能用「了如指掌」這四個字來說罷了。蕭大先生最怕什麼?
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蛇」。哈!哈!炳!
所以,玉竹軒外一大片的竹林現在至少有上百條各色蛇種前來居住。而原本一片亮麗的花圃則搭起了竹架,換種起彎彎長長的蛇瓜,而屋內呢?那可更壯觀了。
一進屋子,最醒目的莫過于蕭紅梅最、最鐘愛,特地托人自城外運回的烏木大沉椅;那椅子是由一塊大原木雕成,線條非常流線的大座椅。如今它依然沉放在原處,但形狀略有更改。像是一條巨蛇盤纏而成,活靈活現的,保證蕭紅梅回來口吐白沫。這可是琦兒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完成的偉大作品呢!撇開她的動機不談,雕功確實不錯,值得贊賞。
至于其他的東西無一幸免,經過琦兒的巧手自然是蛇形蛇狀。真不知蕭紅梅一旦回來看見此景會作何感想,恐怕會非常後悔不該逞一時之快,惹上琦兒這個小魔星吧!
事實上,他在逃亡的路上早就後悔死了。
三天、整整三天。莫席天忍著不去找琦兒。
對于突然而來的陌生情愫他感到不知所措,只好逃避似地將自己埋入工作之中。但只要一有空,甚至睡夢中,她的身影便會很自動的出現在他的腦海,惹得他心浮氣躁、不得安寧。整整過了三天,之後他終于被她的影子打敗了。他必須承認在第一次見面短短的時間內,他的心已被她擄獲,這大概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哈,他自嘲的笑著,沒想到向來自律、不對女人動心的他,會如此輕易地在不知不覺中就栽在她手中,真如莫瓖雲所說的︰
柳琦兒,注定是他莫席天今生的唯一愛戀。
但不知她對自己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覺?
想到這里他又覺得煩躁起來。她太小了,看起來還是小孩子一個,大約只有十四、五歲吧?她可會嫌他太老了嗎?擰著眉,他揮揮手,逃避的不想這個惱人的問題。
听侍女說她三天都沒有出玉竹軒一步,反而興致勃勃的整理玉竹軒的內外,還不準他們進入里頭,顯得非常神秘。
或許他該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想看看她,跟她談談話或者……做什麼都可以。
一進玉竹軒他問明琦兒的去處,遣退所有的僕人只命幾名侍衛留守,逕自走向後院,遠遠的便看到她小小的身子幾乎要趴到地上的姿勢,不知在做什麼?
「你在做什麼?」他蹲,好奇的盯著滿身泥巴的她拿著一支小鏟子,正努力挖著泥土,像是要挖出什麼寶似的。
「挖大白蟲卵。」她頭也不抬地回答。
「大白蟲卵?」
「對呀,你要幫忙嗎?」她轉頭望向他,嘖!幾天沒見過是一樣英俊好看,再看到他一副驚愕的模樣,便有些不悅。「不幫忙的話,請不要打擾我工作。」話沒說完已回過頭繼續挖著泥地。
他一言不發,靜靜的在一旁看著也沒出手幫忙。不是他沒助人之心,而是他從出生到現在根本連大白蟲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更何況是它的蟲卵?看她專心與泥土奮戰的模樣,他搖搖頭,看來自己愛上的是一個小麻煩。眼底泛著笑意,他喜歡看她那專心俏皮的模樣。
「哇!」她突然大叫了一聲,他嚇了一跳。見她欣然的拿起旁邊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自土里拾起一顆顆呈半透明狀的白色東西。「終于被我找著了!我就知道這底下一定有,嘖嘖!還是一大窩呢!」她非常得意地大叫。
「這就是大白蟲卵?」他好奇地問。
「對呀!很漂亮吧?」她拿起其中一顆映著日光閃閃發亮,讓他看個清楚,隨好放入盒中,道︰「可不能讓它暴露在日光中太久,否則會生不出小白蟲的。」這時,她高興的忘了先前對他的不悅,對他侃侃而談。
「你想要養這個?」他希望她能否認。
「對呀!你都不知道它們好可愛哦,剛出生時小小灰灰的,可是大一點時就會變得白白胖胖的,越來越漂亮呢。」她眼中發出光芒,似乎已經看到那白白胖胖蠕動的影子了。
莫席天是很高興她歡喜的表情,可是,她會不會太怪異了些?普通女孩子似乎不會喜歡她所描述的東西才是,養蟲?即使它如她所說白白胖胖得很可愛?
「你的興趣似乎有些奇怪。」他指出事實。
她不以為然的瞄了他一眼,輕松地回道︰「每個人都有他特別偏好的東西,例如︰有人嗜酒如命,但有人卻不喜歡;有人喜歡養雞養鴨,但有人卻不以為然,總之,人們對于自己不愛好的東西見別人愛不釋手便會覺得奇怪,所以你會對我的興趣奇怪,我一點也不奇怪。」講完一大串奇怪、不奇怪,她忍不住要笑了出來,卻有人比她早了一步——她驚訝的看向笑得很夸張、但也很好看的莫席天……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耶!」「天啊!你真有趣。」
清脆的嗓音和渾厚的嗓音同時響起,也同時噤口,他們兩人有趣的看向對方,相視一眼,在這和諧的氣氛中皆忍不住再次大笑出聲。
一時之間玉竹軒中笑聲頻傳,男性低沉迷人的嗓音引起守在軒外的侍衛們個個驚愕,下巴都快掉了下來。那笑聲——那笑聲是他們堡主嗎?他們很自然的拒絕承認這個事實。即使他們十分確定軒內只有一個男人——就是他們向來嚴肅、冷漠、不苟言笑的……渾天堡堡主。
莫席天跟著琦兒進入玉竹軒里面。一進來的時候他就發現到,這里面怎麼好像怪怪的?
「琦兒,你不會也喜歡養蛇吧?」很可能,蛇和蟲不是挺相像的嗎?他環顧四周盡是蛇影,牆上也畫滿了各種蛇類,那張巨蛇盤踞的大椅更是惹人注目。
「養蛇?沒有呀,我雖然不討厭蛇類,但是它腥味太重了,我是不會考慮養它的。」她邊回答著,邊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很醒目的蛇雕大椅——
「如何?刻得不錯吧?這可是我的精心杰作呢!」她得意的炫耀。
「你這樣動蕭大夫的東西不好吧?」他記得這張椅子可是蕭紅梅最偏愛的東西,有一次被陳堂主的兒子不小心劃了一道,向來溫和、難得發脾氣的他竟怒罵了陳堂主的兒子一頓,如今原本滑順大方的椅子變成大蛇盤踞——這椅子雖然雕刻得非常精致好看,但他仍然替琦兒擔心。
「放心,我保證蕭大夫絕對會‘很喜歡’它的。」她眯著眼邪邪的笑,最好他就不要回來。
「對了,莫堡主,你會不會口渴?在這兒等一會兒,我進去沖壺茶給你。」
「不必麻煩了,還有你不要稱呼我莫堡主,這顯得太生疏了,我們已是朋友了,不是嗎?」
「真的!說好了我們是朋友哦,哇!太美妙了!」她跳起來歡呼!靠近他抱住他的手臂。「那我叫你莫大哥好了,我們既然是朋友,那麼我可以在這里住很久、很久,你可不能趕我哦?」
看到她高興,他也高興。「我可以準備一處院落,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他忍不住哀模她細滑的頭發,溫柔地道。
他在她耳邊輕輕低喃,略顯親昵的氣氛令她登時紅了臉。怎麼他的聲音這樣迷人好听?她竟不自在地低下頭——輕輕推開他,努力撫平突然狂跳的心。
「你不喜歡嗎?」見她離開,他心里有一些不舒服,她是不是不喜歡他?
「不是。」她急忙否認。「我想這幾天我住玉竹軒也習慣了,不用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何況這里是蕭大夫的住處,他若回來了恐怕不方便。」
「他不會那麼快回來吧?」雖然是問句,不過在琦兒心里則是肯定句。
這時候那個爛紅梅恐怕躲到荒漠去了,還會不要命回來自投羅網?看來琦兒當真對蕭紅梅是了如指掌,對于他的心思模得一清二楚。
包何況——他即使回來了,這地方他敢住嗎?嘿……嘿……她得意的笑。
「總之,我會幫你準備地方,你就暫時住在這里也好。」
「好吧。不過你可不可以先帶我四處參觀,我好無聊哦!春麗她們也無法陪我玩一整天,而且我玩的她們大部分又不敢玩,看到大白蟲就哇哇叫的,真不曉得這麼美麗又有趣的東西她們怕什麼?除了玉竹軒以外,其他地方我又不熟,你陪我好不好?」
春麗和夏艷是莫席天派來服侍她的丫環,春麗長得清秀可愛,總是一副怯怯的模樣,惹得她總是喜歡捉弄她,夏艷則多了一份老成世故,有時她還懷疑夏艷是不是比她大,一些玩笑話都可以拂袖而去,挺有個性的。
看到她哀求的美麗面容有誰會說不肯的?何況是心已經被她攻下一大片的莫席天,心上佳人的請求他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嘍!
見琦兒將剛才辛苦挖來的白色蟲卵放進一盆松軟溫熱的花盆中,輕輕的將它埋下。
「養在這兒?」他走到她身邊問。
她回過頭,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呀,不然你以為我會將它們放在寶石盒中每天擦拭嗎?」
莫席天想像那種情形,不由笑了下。「它們要多久才孵出小白蟲?」
「不一定,不過依我猜想大概過幾天吧?不過,等它們長大化蛹卻要將近一年的時間呢。」
「一年?化蛹?」
「是呀,等它們結繭化蛹再到成蟲,也還要再一、兩個月的時間,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也是最有成就感、最興奮的時刻了,它們會變成這個世界上最美麗,閃耀著綠色和金色光澤的金龜子,就像顆閃閃發亮的綠寶石。」說著她眼中有著閃耀的迷蒙光彩,這讓莫席天看了簡直有些睜不開眼,此刻的她是如此閃耀迷人,他的心突地漏跳了一拍,這也讓他神游的理智給震了回來,他急忙收住心神專心與她對話。
「金龜子?你是說這些小白卵是金龜子的蛋?」他有些不可思議。
「嗯。」她拿了一些水灑在土上,有一點像是在澆花,一邊講著。「這土也不是普通的土哦,大部分都是剛腐爛的一些落葉,所以有些溫溫臭臭的,而且還要常常保持著濕潤,但也不能太潮濕否則容易發霉,到時候就沒救了。」
「沒想到你對這個這麼了解,我甚至連金龜子會生蛋都是第一次听,你真是不簡單。」他真心的夸贊,原以為她養白蟲是小女孩一時好玩,玩過就算了,沒想到她是這麼認真的去飼養這些金龜子的幼蟲,這讓他不禁佩服又是欣喜。
「嘿!還好啦。」其實對于這些蟲類的事大部分是師父教她的,在她們所住的雲霞山上有很多這些美麗昆蟲,師父可以說是在這一方面的專家,不過她也懷疑師父有什麼不會的本事?不過,照說在這寒冷的北方應該是很難見到金龜子的,這幾天竟會被她挖到這麼多卵也讓她頗驚訝的。
「好了,大功告成。」她拍拍手,看著弄好的花盆滿意地笑道。
「這樣就好了?要每天澆水嗎?」莫席天指著那花盆問。
「不用每天澆水,只要感覺土太干了再澆便可。好了,我們別看這個了,你不是答應要帶我逛逛嗎?」她輕晃著莫席天的衣袖,滿是期待地說。
「現在去?」
「你下午有事?」
「沒有。」
「那我們走吧。」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她硬拖著他往門外走,而莫席天則樂于她這種對他毫不避嫌的小女嬌嗔,這是否代表著她對他亦有好感?
接下來的幾天,莫席天放下煩雜的公務,帶著她游遍整個渾天堡,而她總是好奇地問東問西,蹦蹦跳跳的沒一會兒安靜,而莫席天也毫不掩飾自己對于琦兒的寵愛,處處包容她,接受她所有的怪異行為,並且樂此不疲,對于她的特別只能令他更加傾心加深對她的愛戀,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堡主對于這個異常美麗的俏皮姑娘的另眼相待,人人也都樂觀的預測︰看來渾天堡在不久的將來要辦喜事了。
這樣的大事自然也傳入老太夫人的耳里。
老大夫人是莫席天的外祖母,今年已達九十七歲之高齡,但身體十分硬朗,可謂老當益壯。
莫席天的社父母在他出生前早已仙逝。父母親則在他十七歲時在一場瘟疫中雙雙喪生,留下他和一個十一歲的弟弟及龐大的渾天堡所帶來的無比責任。家中並無其他較親近的親戚,只有遠在南方的外祖父母。于是他在無法照應的情況下,將十一歲的幼弟驤雲交托給外祖父母照顧,直到瓖雲滿十八歲才回來幫忙家業。而外祖父也在那年仙逝,他便將外祖母也接回來同住,直到現在。
要說令老大夫人最關心的事,無非是他們兄弟倆的終身大事了。
尤其是莫席天,十七歲時,正是人生最富有夢想、最有權利快樂享受青春的階段。而他在喪親之痛的同時,卻要負起龐大的家業,肩挑沉重的負擔,硬生生的把一個原本快樂活潑的青年變成沉穩內斂,卻也冰冷異常的男人。當她剛到渾天堡時,簡直不敢相信他就是小時候會依著她撒嬌調皮搗蛋的男孩,這讓她心疼悔恨不已。瓖雲到現在二十幾歲了還會對她撒撒嬌,而他似乎忘了、也沒有了一些身為人該有的七情六欲,有的只是對工作的熱衷吧!這讓她悔不當初。
當時在南方時,就曾幾次想過與老伴搬來北方與他同住,也可互相照顧,只是舍不得住邊的家園,同時也知道他把渾天堡打理得很好,並沒有因父母的去世而讓家業消退下來,反而更加興旺了。因此十分欣慰,也對他更加放心,認為這孩子長大了足夠獨當一面,也打消了同住的念頭。根本沒想到在成功的背後他必須付出多少?是怎樣的歷練讓他變成如今的樣子?甚至她在渾天堡這幾年中從未听見他笑過一次。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嘆了口氣,更加深了自責。
現在,天兒竟然笑了,而且是因為一個女孩子?
若傳言屬實,她就將要有曾孫好抱了。呵呵!
老夫人不禁笑開了嘴。
記得丫環春華來告訴她時,春華的表情仍是不可思議的。而听到消息的自己,相信表情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能用不敢相信來形容。
老大夫人非常好奇,不只是孫子的笑臉長什麼樣子?還有那個能令泰山崩于前不動于色的孫子動情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後院的花園里,琦兒正在贊嘆滿園開的菊花,是一大片的耶。金色發亮的花隨著驕陽的照射蒙下一層迷灕的光暈,將在花海里的她照映得全身金光,她快樂極了,旁邊竹林偶爾飄散一些干枯竹葉,將美麗的花海襯托得更加月兌俗悠然,意境美得不像話,她不禁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撐著下巴眯著眼,享受輕風微微送來的花香,沉醉其中。
不意,一陣清朗的聲音將舒服得差一點睡著的她給吵醒。
「喂,你是誰?不做事竟在這兒偷懶,給大總管看到你就糟糕啦!小丫頭!」
吵死了,她柳琦兒難得詩情畫意一番,哪個不怕死的人前來打擾?如往常一般,不動聲色的她懶懶地微偏著頭,不願多花一分力氣的仔仔細細地打量來人是否合眼,再暗暗決定他的下場。
嗯,長得算是人模人樣的,也沒有討人厭的氣息。只可惜還是不能跟莫大哥比。而他看到她的容貌時也如其他人般呆在原地,一副驚艷不敢置信的蠢樣……只差沒有流口水。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美麗驚人,所以來人的震驚蠢樣她早已習慣、不以為意了。令她疑惑的是,這人的容貌和全身散發的氣質怎麼有一點點熟悉?好吧。念在不討厭的分上,小懲也就罷了。主意一定,她展開燦爛的笑容,對著來人笑。
莫瓖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在她回過頭來時……絕美的容貌映入他的眼中,他竟可笑的呆注了!對,他呆住了,她實在是太美了,這世界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簡直就是老天爺的杰作,下凡的仙子也不過如此吧?而且她還用明亮又晶瑩剔透的眼楮上上下下毫無忌諱的打量著他,還對著他甜甜一笑呢!他不禁飄飄然,已然忘了先前對她說過什麼話了。
「你是誰?干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她低下頭,眼神半合、用軟軟的口氣問,這一招一向是屢試不爽的,果然……
「沒……沒什麼。」他突地清醒了起來,面色微紅的馬上收起呆樣,沒兩秒便恢復瀟灑,露出迷人的笑容,從容的自我介紹道︰「我叫做莫瓖雲,是這里的主人,請問姑娘是……」他詢問的看著她。
她嫣然一笑,大方地回道︰「原來是二少爺,失禮了,我叫琦兒,借住在貴堡的玉竹軒里。」
「玉竹軒?那不是蕭大夫的注處嗎?姑娘你跟蕭大夫是……」他驚訝地問。
「我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蕭大夫。是我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莫大哥好心救我回來的。」她理所當然地回道。
「莫大哥?」他更驚訝了。「慢著,你是說我大哥莫席天?渾天堡的堡主?」他不敢置信地再問。
「對呀,很奇怪嗎?」她睜著疑惑的眼楮看他。
「不,不奇怪。」才怪!怎麼想這都不是那個冷凍大哥會做的事,打死他都不相信,只是在美人面前他可不能這麼說。
「你住在玉竹軒中,那蕭大夫呢?」他再問。
「不知道耶,我醒來後就沒看見過他,听說他遠游去了,不知何時回來。」琦兒很自然地道。
「喔,原來如此。」他從沉思中回神,看著她笑道。「姑娘,你剛來這里一定不熟,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陪你到處逛逛?」他滿心期待的誠心邀請美人共游。
「好呀,這幾天都是莫大哥陪我的,可是今天他沒空,叫我一個人玩,你肯陪我這就太好了,有一些地方我還沒逛過呢!」她笑盈盈的答應著,沒注意到莫瓖雲震驚的神色。
「你說,這幾天都是我大哥陪你?」過了半晌,他才艱澀的再確定一次。
「沒錯呀,你的表情好奇怪喔。」
天啊,這怎麼可能?他那冰冷的大哥會花時間陪女人?難道……他不願意再想下去了,不願接受還沒開始的戀情就這樣夭折了,可是雖然心里這麼想,看著琦兒的眼光卻明顯不同了。
琦兒敏感的察覺到莫瓖雲的轉變。她心中疑惑,卻也不在意。反正有一位免費的向導兼玩伴陪她玩,何樂而不為?于是她高高興興的拉著莫瓖雲往不曾去過的角落探險去了。
在一處樹林邊,兩人正看著前面的一棟紅漆大樓。宏偉的大門前,有幾個人陸續的進入紅樓里頭。
琦兒好奇的要過去看看,卻被拉往。
莫瓖雲急忙拉著琦兒躲進樹林里。
「你干麼呀?這樣手會痛的。」她瞪著緊握往她手腕的大手,大聲抱怨。
「小聲一點,那邊現在不可以去。」他馬上松開手。
「為什麼?」她揉了揉手,挑著眉問o
「那是議事廳,門前掛著紅色牌子表示大哥和管事們正在里頭開會,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改天我再帶你來。」他探向林邊,怕有人會看到他們,到時想走就走不了。
「開什麼會?」她又問。
「今天是三號,應該是各地商行的營業統計幾個重要干部都會來,我們走吧。」這里實在不安全,說著又拉著她直往樹林深處要走。
「喂,你太過分了,又拉著我。」她不怎麼賣力的掙月兌,沒辦法,天性使然,有他拉著走是輕松了些,也就任他拉著。走到一半她忽然想到——
「咦?你是二堡主兼河南那邊的管事,那你怎麼不用去開會?」對呀,剛才逛園子時他有講過小時候他是在南方長大。因為對那地方較熟所以莫席天便派他負責河南那邊的商行,今天才回到渾天堡。所以才會沒有見過她,怎麼別的管事在開會他就不用?
「嘿,可沒有人知道我今天會回來,乘機偷懶嘍!」果然!原來是偷溜來著。
「哇,沒想到你這麼奸詐耶!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她揶揄道。
「喂,小姐,我可是為了你耶,這叫舍命陪美人,懂嗎?真是好心沒好報!」他夸張地大叫。
「是——多謝你的贊美和體貼,我盡量不去想實際上是因為你自己偷懶想玩,而拿著我當籍口,這樣可以嗎?」她故作認真的問他。
「小姐,我投降了!求求你就別再揶揄我啦!」他無奈的嘆口氣,引得琦兒吃吃的笑。
兩人一路上笑笑鬧鬧的,終于,轉了一個彎出了樹林。
前面豁然開朗,青翠的女敕草連著一大片傾碧湖水赫然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哇,好美哦!」
琦兒忍不注贊嘆!清新的水氣迎面撲來,令人頓感舒暢。平靜的湖水如一面鏡子,倒映著四周景色。風一動,波光粼粼、閃閃亮亮的令人目不暇給,像是直要被它的美麗吸了過去……
「不錯吧,我們到前面的亭子去。那里可以觀看整個觀月湖。」他手指著前方不遠處緊臨著湖水而建的亭台。
「觀月湖?」
「是呀,這湖的名字叫做觀月湖,這要在晚上看更有味道呢!尤其是在月明高照的夜晚,月亮映照在湖面上,把四周景物照得迷迷蒙蒙的,更帶有一番神秘的味道o」
「哇,真棒!晚上我一定要叫莫大哥帶我來。」听了他的述說,心中向往之極,光是想像就令人陶醉。
「我也可以帶你來呀,何必要找大哥?」他有一點不平衡地道。
她笑了笑並不答話。
「哼,真偏心。」他故意不滿地嘟囊。其實在這一整天的相處下來,他發現琦兒簡直活潑精靈得過分,還會出口成章呢,完全打破他見到她時的第一美好印象。甚至有時候跟她談話時,他還會很自然的忘記她是女孩子,這——這實在是太離譜了,連他自己也不太敢相信這種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跟一個活生生的大美女相處的感覺竟會像是兄弟般?說出去絕對沒人會相信。他不禁連連嘆氣。
「喂,你不會真的在意吧?我可當你是朋友才跟你講實話的耶,當然,跟你一起來也是可以的,只是那種情境我想跟莫大哥來會比較適合一點。所以並不是你不好,而是在天時地利這方面你比較不適合罷了。我這樣說你懂了嗎?」瞧他嘆氣成那個樣子,她很好心的安慰他。
「懂。」他翻了個白眼。
天時地利這方面?瞧她說的是什麼話,明明就是比較喜歡和大哥在一起就明說嘛,還扯上一大堆的廢話。
「那就好。」她任他牽著走,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便自以為是地道。
走了一會兒到了亭台,它是建成高台式的,需要爬上十二級階梯才能到亭台上面欣賞風景。這一點她又有意見了。
「天,還要爬階梯?我的腳可沒有力氣再爬上去了,怎麼辦?」她望向他。他接收到她的目光,自然明白她想要傳達的訊息。在短短的相處時間里他發現她還有一項缺點,就是——懶惰。
能不自己動手就絕對不會勞動自己的玉手。
當然這個意思也可以說是,剛好在她身邊的人只怕要多擔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