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魏雲智因她這兩個字而將眉頭鎖得死緊,「你為什麼以為我會打你?」他靜靜的看著他,直覺告訴他,她早已經認識他了。
「我爸……爸是童火木。」童筱茵吞了口口水,然後抬起驚惶的雙眼看著他。
她果然知道!魏雲智無力的閉上眼楮半晌,然後再睜開,「所以你以為我會打你?」
「對不起,他不該對你妹妹做出那種事,甚至……還害得你去坐牢……」她垂下頭聲音里盡是顫抖,「我真的很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那不關你的事!」魏雲智有些生氣的低吼,卻見到她瑟縮得更厲害,他語氣緩和了些說︰「那不是你的錯,你根本沒必要說對不起。」
「他是我爸爸。」童筱茵的語氣中盡是認命。
「那也沒有必要替他贖罪。」他又生氣了,而她則更顯得懼怕。
看著她瑟縮的身子、蒼白的面容以及驚嚇的眼神,魏雲智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她怕他,她竟然在怕他,難道她真以為他會打她嗎?他生氣的想卻依然柔聲的對她開口︰「來,躺下去,醫生說過你需要多休息。」
童筱茵搖一搖頭,一臉防備的望著他,眼中的恐懼是有增無減。
「乖,听話躺下去。」見她不動,魏雲智嘆口氣伸手幫她。
「不!不要過來!」童筱茵為避開他急遽的移動,差點兒就摔下床頭,「不要過來!」
「小心!」魏雲智緊張的說,在看見她那副駭然的神色後,終于妥協的往後退了幾步,直到離得她遠遠的才開口︰「現在你可以乖乖躺下來休息了嗎?我說過我不會打你的。」
「我不相信你。」她動也不動的盯著他。
壓抑著快決堤的不耐,魏雲智再度深呼吸,「你不是要為你爸爸贖罪嗎?那麼就乖乖听我的話。」他不再溫言軟語的對她,反而用冷硬無情的語氣譏諷的開口,「我叫你躺下來。」他命令道。
童筱茵的身子倏地僵住,盯著他的駭然眼神中多加了道認命的絕望,她以顫抖的手拉開環繞她四周的棉被僵直的躺下,一如待宰的羔羊般的等候死亡的降臨。
她無言的服從讓魏雲智看了心痛,難道她這一生真的只為了贖罪?
他抿著嘴盯著顫抖不已卻一副慷慨就死的她,這個二十二歲的女子怎麼會有一顆千瘡百孔、七十歲的心?他該用什麼方法去解救她?魏雲智走上前拾起棉被替她蓋上。
「我求你。」她突然開口,藏在眼瞼後的駭然由顫抖的聲音中可聞,「為我犯罪不值得,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甚至于非要我死你才能得到平衡的話,那麼不必你動手,我會讓你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你想怎麼做?」
「自殺。」童筱茵睜開眼楮看他,眼中所有的驚駭竟在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剩下來只有空洞,平靜無波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
「自殺?!」魏雲智被她哀莫大于心死的絕然嚇了一跳,他眉頭緊蹙怒道︰「你真的有這個念頭?」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不會騙你的。」她平靜的望著他,「所以你根本犯不著為了一個想死的人犯罪,那只有親痛仇快而已。」
「我沒有說要你死。」魏雲智沉聲說。
「那麼你是想折磨我?」她的表情依然沒變。
「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他強忍不住怒意說,他不喜歡她將自己藏在面具下,他寧願要剛剛那個臉上淌著淚,一臉駭怕的女子,而不是現在這個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木然女子。
「不管你是不是,只要告訴我你要什麼,我會全照你的吩咐做的。」童筱茵的眼中有一瞬間閃過不確定,卻在下一秒鐘恢復到平心靜氣的狀態,她語調平靜,表情泰然。
「該死的!我說過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什麼?」魏雲智的怒氣終于爆發了,他憤然詛咒出聲,惱羞成怒的質問她,「你到底在想什麼?!」
童筱茵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瞪著她,魏雲智生平第一次充滿了無力感,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他?他該怎麼做才能打破她面無表情的偽裝?他該怎麼做才能解救她善良卻充滿罪惡感的心?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完整的她?他到底該怎麼做?
魏雲智忿忿地想,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變得犀利,嘴角抿得死緊,眉頭皺得能夾死螞蟻,一副想揍人的可怕表情,直到她顫抖的低喃聲傳進他耳里。
「不要!」看著他恐怖的神情,童筱茵不知不覺地閉上眼楮低喃出聲。
低頭看她緊閉的雙眼和抖動的拳頭,魏雲智這才知道自己竟在無意間又嚇著了她,他緩了緩心情企圖用柔聲安慰她,卻在張嘴的當口愕然止住。
她在害怕!再度卸下她如僵尸般的面具,回復到先前驚嚇過度的小白兔,驀然間,魏雲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絲笑容,現在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良久後依然感受不到來自他的拳頭,童筱茵悄悄的睜開眼楮看他,卻驚見他正凝笑望著自己,她愕然呆滯了一下,然後迅速閉上眼楮。
天哪!他為什麼對她露出那種表情?那種只有對他妹妹才有的溫柔、關懷與愛意?不,一定是她眼花看錯了,她是他的仇人,他到現在還沒手刃她已經對她夠善待了,他怎麼可能會對她露出笑容?抑或許他根本是為了引她上釣再重重的擊潰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開眼楮看我,童筱茵。」他冷然的命令。
睜開眼楮納入眼里的是冷酷無情的他,童筱茵肯定了剛剛的錯覺,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表情才是他對待她應有的態度,她知道。隱藏起所有的恐懼與感受,她以五年來所培訓出來的淡然看他,不管他想對她做什麼,不管他對她有何舉動,她都會坦然接受,畢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早已經認命了。
看著驚懼從她眼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厭惡的空白與空洞,魏雲智的好心情一下子就飛出十里外,怒意再次凝聚在他眼中,「我吩咐什麼你就做什麼是嗎?」他漠然的看著她問。
童筱茵沉靜的點頭。
「那好,我要你康復後馬上辭去工作搬來跟我住。」
「筱茵,你在開玩笑嗎?」王金枝瞪著童筱茵,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問。
「怎麼這麼突然?一點預告都沒有就辭職?」李美蓮則是滿臉的震驚。
「因為這次的住院讓他嚇了一跳,所以他堅持叫我辭職不要做,我沒辦法只好……」童筱茵低著頭整理寥寥無幾的行李說道,她實在不想說謊,但不說謊她又能怎麼辦呢?
「他?你說的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李美蓮皺眉問。
「男朋友?筱茵你有男朋友?!」王金枝突然瞠大了眼,不信的看她。
男朋友?童筱茵在心里苦嘆著,她贖罪都沒時間了哪里來的閑工夫交男朋友?但是她沒有開口否認,就讓她們信以為真吧!要不然她還不知道怎麼圓這個謊。
「唉。」她無奈的點頭。
「原來他真是你的男朋友。」李美蓮又羨慕又失望的嘆息。
「那天在醫院里見過一面。」李美蓮一臉做夢的表情說道,「筱茵,你也太會保密了,有這麼帥的男朋友竟然連介紹一下都不肯,我們的條件又沒你好,絕對不會搶走他的,你真是太不夠朋友了。」她有些怨聲載道的說。
「真的很帥嗎?」王金枝好奇死了。
「你有沒有看過電視影集的‘新超人’,或者是電影的‘悍衛戰警’?」李美蓮問。
「有呀。」王金枝點頭。
「筱茵的男朋友就是長得有點像那個超人,但又比他帥一點,而給人的感覺卻像‘悍衛戰警’中的基諾李維。」
「我的天啊!」王金枝張口結舌的瞪著她,「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不信,你可以問筱茵。」李美蓮瞪了她一眼。
「筱茵,李美蓮說的都是真話嗎?」王金枝連忙轉頭問,卻見童筱茵一個人呆若木雞的站著,不知在想什麼,「筱茵?」她輕拍了童筱茵一下。
「什麼?」童筱茵回過神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你真的有一個長得像超人和基諾李維的男朋友?」王金枝瞪大眼楮仔細的看著她等待答案。
「超人?基諾李維?」童筱茵一頭霧水的看著她,「他們是誰?」
「我的天啊!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是誰。」王金枝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威脅道。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童筱茵一臉歉疚的看著快昏倒的王金枝。
「筱茵,你怎麼這麼孤陋寡聞呀?竟然連超人和基諾李維都不知道,我真懷疑你會有男朋友。」王金枝口無遮攔的說。
「王金枝,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李美蓮生氣的瞪著她。
「對不起,金枝。」童筱茵道歉的說,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超人和基諾李維是什麼東西。
「不認識他們又不是你的錯,筱茵,你用不著跟她道歉。」李美蓮轉頭對童筱茵說。
「對不起是我的錯,」王金枝在童筱茵來不及開口時突然說,「我忘了你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看電視或電影,不知道超人和基諾李維也是正常的,算了,算了就當我剛剛說的都是屁話。」
「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竟然會開口道歉,」李美蓮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忍不住以異樣的眼光瞪著王金枝。
「筱茵都要離開了,我哪里還有那個心情去計較呀?」王金枝感傷的看著童筱茵說,「筱茵,你不要一離開就把我們忘記哦!」她吸了吸鼻子看著童筱茵,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
「筱茵,我真舍不得你走。」突然間,李美蓮抱住童筱茵哭了起來,「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以後還會記得我們、還會回來看我們嗎?」她哀哀的哭問著。
飛上枝頭變鳳凰?童筱茵書讀得少,但自認還懂得這句話的含意,听到李美蓮將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她簡直是哭笑不得,飛上枝頭變鳳凰?她不求自己能變鳳凰,即使變一只小麻雀希望都是那麼的微乎其微,她不知道斷了翅膀的鳥還能飛嗎?
「對呀,筱茵,你可不能‘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忘舊人’呀!」王金枝吸著鼻子說。
往常听到她們倆有趣的用詞時,她都會忍不住會心一笑,可是今天她實在是笑不出來了,看著她們倆,她的眼眶亦紅了起來,五年的相處說沒有感情根本是騙人的,雖然說她們偶爾會欺負她、利用她、嘲笑她等等,但在時間的堆砌下,她們之間亦培養了不可言語的深厚感情,所以在今天提出辭呈要離去的時候,難免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不會忘記你們的。」童筱茵哽咽的說。
「那你會來看我們嗎?」王金枝問道。
「嗯。」童筱茵承諾的點頭,如果她還有一點點的自由的話,她一定會抽空回來的,她發誓。
「那你也會帶你的男朋友一起來嗎?」王金枝繼續問,沒有見到長得很像超人和基諾李維的大帥哥,她就是不甘心,「會嗎?筱茵。」她等著答案。
「他一向很忙,所以可能沒辦法。」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童筱茵苦澀的想道。
「是嗎?」王金枝失望的說道,隨即立刻又精神抖擻的問︰「那他等一下應該會來載你吧?
「我……」
「他一定會來的。」王金枝一臉興致勃勃斷然的說,「如果他這麼關心你,硬要你辭職的話,那麼他就絕不可能叫你自己一個人過去,他一定會來接你的。」
是的,他是會來接她,但理由卻絕不是她們所想的那麼浪漫,他之所以會來接她全是因為他不信任她,更怕她會出爾反爾的逃跑,這樣一來他的復仇計劃也將會報銷,所以他才會來接她的。
「那麼不要讓他等太久,我送你到門口去吧!」王金枝突然提起童筱茵少量的行李,拉著她就往外走,剛剛的別離之情竟在不知不覺中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那個長得很像超人與基諾李維的大帥哥盤踞心中。
「金枝,他明天才會來載我,你們現在送我到門口做什麼?」童筱茵萬般無奈的嘆息。
「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呢?」王金枝瞪了她一眼抱怨的叫道,然後放下手中的行李,「好啦,既然你明天早上才要走,那我明天再來送你好了,現在我要去睡了,晚安。」
「沒見過這麼勢利的人。」李美蓮瞪著王金枝離去的背影喃喃念道,而童筱茵只是淡淡一笑。
「筱茵,你明天一走真的不會忘了我,還會回來看我?」李美蓮一臉不舍的看著她。
童筱茵沉默了好久,然後只是輕輕的開口︰「睡吧美蓮,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臥龍幫」內,魏雲智吹著口哨有條不紊的整理著行李,只要想到明天就可以和童筱茵朝夕相處,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飛揚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呢?他不知道,或許只是他的同情心在作祟,認為以她這般年輕的心不該如此沉重;也或許是補償的作用,對于殺死她父親導致累死她母親,害她沒有完整的家的補償;也或許……唉,算了!魏雲智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對她的感情根本就是純粹的男女之愛,那種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熾熱愛情。
這下子給齊天歷知道了他可會樂死的,竟一語成?ND05E?的讓他給說中,繼秦和楚之後結婚的人竟真的不是他,而是‘八字沒一撇’的自己,唉!趙孟澤鐵定也會狠狠地嘲笑自己一番的,光想到他們要說的話,自己的雞皮疙瘩就不由自主地掉滿地,真是恐怖。
不過如果能娶到童筱茵這個美嬌娘的話,那麼就算他們要笑他一輩子,他也會甘之如飴的,畢竟「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他又怎會不知道呢?哼,就讓他們倆去羨慕死算了,可是他現在想這些會不會太早了些?他該想的是怎麼樣去融化她這塊拒絕融化的冰才對。
回想在醫院相處的三天,她除了偶爾被他逼迫出的恐懼外,她就像座冰山似的不為任何外力所動,冷冷的、淡淡的,不然就將他視為隱形人,偶有開口說話卻又鐵定氣死他,雖然那不是她故意的挑釁與撥弄,但她那種哀莫大于心死、听天由命的態度讓他听了、看了就火冒三丈,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就可惜他下不了手,更是舍不得。
靶謝老天賜給他奸詐狡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心腸,竟然能落井下石的利用她那顆贖罪的心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還真是壞到底了,不知道「黑街教父」那群兄弟知道他這種作為後會不會以他為恥,從此與他恩斷義絕形同陌路?
唔,不過他根本沒打算告訴他們,因為他正準備今晚留書告訴大家他要雲游四海去也,等他回來時必已是成雙成對,而那時的他們惟一能做的只有羨慕他而已了,哇!美好的遠景。
「你這個大忙人可被我找著了!」
突然間,房門被人用力打開,魏雲智的思緒被外來的聲音所打斷。
「唉?你不是去度蜜月?」瞪著不請自來的人,魏雲智微悶的開口,這個新任妹夫不是該在昨天就飛到日本賞櫻花了嗎?怎麼這回竟出現在他房內,難道是飛機誤點不成,但也沒理由誤個一天一夜吧?
「你這幾天到底跑到哪去?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發瘋了?」楚國豪沒理會他的問題,擰眉看他。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嗎?」難不成他結婚不到一個星期就遭到小祈的休夫,所以才會十萬火急的找自己求救?魏雲智在心里悶笑的想,表面上卻不苟言笑的問。
「發生了什麼事?!」楚國豪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瞪他,然後沉聲的告訴他︰「黑狗三天前出獄了。」
「哦?那替我恭喜他。」魏雲智揚眉淡淡的說,心里卻詛咒個半死,那個該死的黑狗竟然早不出獄晚不出獄,偏偏選在他追老婆的時間出獄,真是他媽的該死!
「恭喜?難道你忘記當初他入獄前對你吼的那些話?他要你不得好死。」楚國豪擔心的對魏雲智叫道,兄弟一場他怎能不關心魏?更何況現在有了更新的關系,如果「大哥」發生了什麼意外的話,自己老婆鐵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我知道。」魏雲智表面上平靜的說,心里卻想著「誰怕誰」,哼!盡避放馬過來吧,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是他是絕對不會為了一只黑狗而改變任何計劃的。
「就這三個字,‘我知道’?」楚國豪生氣的瞪他,「要不是看過你上次因小祈的事而發火的話,我還以為你這個人天生少根筋,所以反應才會與人不同,每次遇事都不慍不火,活像不干你的事似的。」
他頓了頓,「魏,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呀?黑狗不僅僅是在入獄前放話要干掉你,他在出獄當天又當眾說了一次,你知道嗎?以他那個卑鄙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為人,他這次可能是‘吃了秤坨鐵了心’非殺你不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我會小心提防的。」魏雲智說。
「該死!」楚國豪咒罵出聲,他就知道魏的反應會是這個樣子,「你打算守株待兔嗎?」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哩!魏雲智在心里答道,臉上卻一副「有何不可」的樣子聳聳肩。
「你——」怒視他良久,楚國豪終于深吸了口氣,然後無奈的開口︰「魏,兄弟十幾年了,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你。」
「你懂我做什麼?你懂小祈就好了。」魏雲智淡淡一笑,語氣揶揄的說。
「你——我有時候真會被你給氣死!算了,隨便你想怎麼樣吧,我只是來告訴你小心提防黑狗而已,至于你想怎麼對付他全看你自己,但是請你別忘記了我們是兄弟。」楚國豪真心誠意的對他說。
「謝謝。」魏雲智微微一笑,他也知道他們是兄弟,更知道他們絕不會等到他求救時才伸出援手,他們一定會出其不意的先發制人,找出黑狗並解決掉,不會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所以他大可安心去追老婆,而且不必提心吊膽的提防黑狗的偷襲,多好。
「你在整理東西?」楚國豪看著周圍四散的東西問。
「很明顯。」魏雲智點頭。
「干麼?你要去哪?」楚國豪皺眉瞪他。
「雲游四海。」
「在這個節骨眼上?」楚國豪一臉「你有毛病」的表情叫道,雖然他知道魏一年有一、兩個月時間不在「臥龍幫」內,也就是消失沒人知道魏去哪里的意思,但選擇在這個時候「雲游四海」?他不以為黑狗會像他們一樣尊重魏的隱私,讓魏的「雲游四海」成行。
「你難道不能等黑狗的事解決後,再去‘雲游四海’嗎?」楚國豪的眉頭鎖緊著瞪他。
魏雲智搖搖頭。
「該死!難道你想一個人對付他?別忘了當初你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送進監牢里的,這次他敢說大話絕對是有所準備才來的,你不要把事情簡單化了。」楚國豪警告他。
「我知道。」魏雲智繼續整理行李。
「你這種態度分明就是不知道!」楚國豪氣急敗壞的怒瞪他,「不管我怎麼說,你的決定還是不更改對不對?」
「嗯。」魏雲智點頭。
「什麼時候走?」楚國豪悶悶的瞪著他。
「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楚國豪氣得想一拳揍醒他,但卻只是對他說︰「好,那我祝你一路順風,再見。」說完突然快速的轉身離去。
時間不多了,他得趕緊去找秦、齊、趙說明這一切,然後設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黑狗,除去這個大麻煩。該死的魏!永遠都是這麼的一意孤行,而這次竟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真是氣死他了!
看著楚國豪憤然離去的背影,魏雲智的嘴角慢慢向上揚了起來,如果自己猜測得沒錯,楚一定是去找秦他們,然後商討對策設法揪出黑狗以保護他,真不愧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在這里先謝謝他們了,等到他娶到美嬌娘後,他定會好好請他們喝一杯的。
口哨聲再度在他臥房內響了起來,黑狗早就被他拋到了十萬八千里外,他的整顆心、整個人期待的全是明天,明天起他就可以和童筱茵廝守相系、永不分離了,真好!
百貨公司內的人們熙來攘往,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每個人都是笑著、談著,似乎全世界的歡笑與快樂都集中在這里,可惜就是不屬于她。
童筱茵木然的任由別人擺布著,試穿各式各樣的漂亮服裝與鞋子,她不懂魏雲智到底想對她做什麼,從工廠將她接出來後就將她丟到這間百貨公司內,還叫個人伴隨著她,然後做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眼前亮麗奪目的衣物,感受它們如絲緞般的舒適觸感,童筱茵這輩子還沒穿過這麼好、這麼貴的衣物,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他們不厭其煩的要她又穿又月兌,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對她評頭論足,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呢?而他又到哪里去了?
「對不起,請問剛剛送我來的人去哪里了?他有交代什麼嗎?」童筱茵終于忍不住的開口問。
「魏先生嗎?他交代我替你選焙一切日常所需用品,如果你有缺什麼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說,不必客氣。」男人提到「魏先生」三個字時盡是尊敬,他笑容可掬的對她說。
「一切日常所需用品?你是說那些東西全都是要給我的?!」童筱茵瞪著角落那像座小山般的東西訝然叫道,她終于知道他們笑容可掬的替她服務是為什麼了,魏雲智一定是欺騙了這些人,害他們以為她是來花錢的暴發戶,天哪!她一定會被轟出去的。
「是的,小姐,你若有什麼需要的盡避開口,我們會盡一切所能替你服務的。」男人畢恭畢敬的對她說。
「對不起,我想你們可能搞錯了,我……沒有要買那些東西……」童筱茵怯怯的開口,深深的感到抱歉,「我根本沒有錢可以付帳,對不起。」
「這個事情你不用擔心,魏先生已經交代過一切了,你只要安心的購買你要的東西就行了。」男人笑顏逐開的對地說。
童筱茵迷惘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魏雲智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給她,他有什麼企圖?他又為何有那麼多錢可以讓她揮霍?天哪!難道她真的就這樣任憑他擺布,而他似乎又不急著殺她,他到底想做什麼下她好害怕!
「魏先生。」
听到旁人恭敬的聲音讓童筱茵驚覺的抬頭,他就站在門口處似笑非笑的凝望著她,一身的穿著打扮與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童筱茵不曉得是因為他穿著正式西裝,還是理過頭發的關系,他給她的感覺完全變了,沒了黑道分子的凌厲煞氣,反而增加了幾分知識分子才有的溫文儒雅,他到底還有幾面她沒見過的?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很漂亮。」他喑啞的嘆道,然後緩緩走近在她眼前停住,抬起手輕觸了她臉頰一下接著滑向她縴細的頸部。
童筱茵倏地僵硬了起來,即使他整個人的氣質變了,她依然怕他。
放在她頸部的手緩緩移動,童筱茵恐懼的咽了口口水,難道他想掐死她?他讓她穿這些光彩奪目、價值非凡的衣物,就只是為了能讓她死得很漂亮?」他有毛病嗎?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卻在下一秒鐘驚愕得不知所措,他……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傾身吻了她!天哪!他到底想對她怎麼樣?
「張經理,麻煩你請人將東西送到頂樓去,其余尚來不及選焙的東西就麻煩你挑選了。」他開口了,卻是對原先伴隨著她的男人說。
「是的,魏先生。」
「謝謝。」魏雲智道謝一聲後,攬住呆若木雞的童筱茵往外走,「肚子餓了嗎?你想吃什麼?」他一派安適的開口詢問她,絲毫沒有被她僵硬與愕然的表情所影響。
好半晌,童筱茵恢復鎮定後,她迸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放開我!」
「為什麼?」
「為什麼?」童筱茵被他問得一愣。
「為什麼叫我放開你?你不覺得我們倆走在一起是郎才女貌嗎?更何況我覺得攬著你的感覺很好,為什麼要我放開你?」魏雲智微低頭看她,臉上的表情依然閑適、自然,卻有著說不出的強勢。
「放開我。」
「為什麼?你沒有說一個正當理由出來,我是不會放手的。」魏雲智搖頭。
「因為我們的關系不適合,因為這樣子我很不喜歡。」她有些尖銳的說道,卻在下一秒鐘自制的緩和了下來,「你到底想對我怎麼樣?我說過如果我的死能讓一切仇恨消散的話,我會去自殺用不著你動手的。」
「那麼你也該記得你說過要全听我的吩咐。」他瞪著她突然說道,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濤在里面。
童筱茵僵直了一下,表情由堅持慢慢轉變成漠然與無所謂。
「你中午想吃什麼?牛排、日本料理,或是西式自助餐?」魏雲智的嘴角上揚,似乎很高興她的不再堅持,他興致勃勃的問她。
「隨便。」反正都要听他吩咐,她又何須有意見呢!包何況他所說的三樣東西,她根本沒有一樣吃過的,要她從何選擇?
「選一個,告訴我你想吃什麼?」他溫柔的再問她一次,盯著她的深遂眼眸中出現了一抹不容置疑的警告,更是威脅。
「牛排。」童筱茵驚恐的吐出惟一想到的字匯,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很好,那我們就吃牛排吧。」魏雲智高興的攬著她向外走去。
她怕他,真的怕他,即使她已坦然接受即將來臨的命運,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來自他的一個眼神、動作或者是話語,更重要的是她也知道這些恐懼絕對不單單只是兩家的過節,其中似乎包括了一種她所陌生的緊繃感,一種她始終說不上來的感受。
來到牛排館點了兩客牛小排,魏雲智兩條長腿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擺著,然後一臉閑適的靠在椅背上觀察著神游太虛的童筱茵。
她有一張非常女人的臉,眉清目秀、櫻桃小唇、潔白無瑕的肌膚,雖說不上艷麗卻是絕對的漂亮,淡然的她有股獨特的引人氣質;驚恐的她會讓人的保護欲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認命的她使人生氣卻又使人愛憐;發呆的她則是飄忽柔弱的,就像現在的她這樣。
「吃呀,你在發什麼呆?」見食物端上來好一會見她依然毫無動靜,魏雲智終于忍不住開口,「我覺得這家的牛小排不錯,你吃吃看。」他笑道。
童筱茵將目光焦距挪到他身上再轉到桌面上的食物,桌上熱騰騰的美味佳肴刺激著她的味覺,讓她連續睡了好幾天的食欲突然醒了過來,瞪著它們,她頓時垂涎三尺大有食指大動的沖動。
「吃呀!」他笑著鼓勵她。
看了他一眼,童筱茵終于決定暫時丟開心中理不清的感受,開始吃起眼前的美味佳肴,只不過當她看到主菜牛小排時,整個人就不動了。
「怎麼了?」魏雲智奇怪的看著她,「試試看,味道真的很不錯,說不定以後你還會要求我帶你來呢!」
童筱茵根本沒有心思去研究他話里的意思,因為她一顆心全系在如何使用桌面的刀叉吃牛排上面,她偷瞄了四周一眼,終于決定右手拿刀、左手拿叉是正確的姿勢,但是為什麼別人一口一口的送牛肉入口,她卻怎麼切都切不斷這塊牛肉?她使勁在右手上像拼命三郎似的猛切,她就不信自己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到。
「啪!」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只見她刀下的那塊牛小排飛跳出盤,跌落地面,全身血液一下子沖上童筱茵的頭部,她漲紅了臉恨不得立刻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因為她為自己的笨手笨腳感到生氣,更為使他丟臉而感到抱歉,她怎麼會這麼笨!
「沒關系,第一次吃牛排的人都會出點小糗的。」魏雲智伸出手輕踫她一下,安慰的笑道,「你這樣子比我好多了,你知道男生的力氣總是比女生大,所以我的牛排不是只有掉出盤子而已,它是整塊飛到別人的身上去,你都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糗,全部的人都瞪著我看,那個被我用牛排打到的人則詛咒個不停。」
童筱茵被他夸張的說法逗出了一絲笑意,尷尬的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
「來,這盤給你吃,你那盤給我。」他把自己的份切好與她的交換。
「你……」童筱茵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下,她睜大不知所措的雙眼瞪著他。
「快點吃,要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可是……」
「快點吃。」魏雲智溫柔的眼眸突然凝聚冷硬,嚇得她倒抽一口氣,急忙听令低頭吃牛排。
「我知道牛排很好吃,但是還是要請你吃慢點,否則噎著了可就麻煩了。」見她就此低頭狼吞虎咽了起來,魏雲智嘴角凝笑的開口。
童筱茵懸空的叉子在半空中停頓了下來,是她耳朵有問題嗎?還是她上次撞傷的頭留有後遺癥?要不然她為什麼竟听到了來自他話中的濃濃笑意,她抬頭看他,卻愕然的見到他多情的溫柔目光,天哪!難道她除了耳朵有問題之外,連眼楮都有毛病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她死亡前的征兆,她快要死了嗎?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怎麼了?
「聚義樓」吟龍廳內坐了三名面色凝重的男人,其中一個五分鐘撥一次身邊的電話,另外兩個則翹首期待的望著他,可惜失望一再造訪他們,他們的心漸漸沉落谷底,陰霾從他們眉間擴散到全身,然後充斥了整個吟龍廳。
「砰」一聲響起,吟龍廳大門被人用力推開,室內三人一致抬起頭望向來人,卻又同時大聲詛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