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悍將 第十章

書名︰痴情悍將|作者︰金萱|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夜幕籠罩整個大地,原本還是燥熱的空氣,一下子冷了起來,月亮不知何時已被烏雲整個遮掩,而天空竟飄起了絲絲細雨,今晚的夜寧靜得可怕。

秦軾杰、楚國豪、趙孟澤和魏雲智四人面色凝重地站在齊天歷的屋檐下好久了,但他們等待的人卻一直沒現身,四人不言不語的繼續等待著,而時間在寧靜的空間中,就這樣伴隨著雨絲走動著。

秦雯的消息在短時間內驚傳了全國,不僅是因為秦雯是個知名女藝人,更因為與她一起墜樓的男子是名前科累累的黑道人物,這件事明顯地透露著稀奇與古怪。理所當然的引起了好奇大眾的關切與注意,不消多少時間,大街小巷談論的話題沒有不跟「秦雯」兩個字有關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秦軾杰他們再也不會期待齊天歷處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他們現在只希望能見到他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事發至今,他們動用了黑街五大幫派的人員尋找著,齊天歷卻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地方、沒有任何人見到他,他現在人到底在哪里?

雨在朝陽露臉前停了下來,秦軾杰四人的臉上顯露出的,是一夜未睡的疲憊與不曾松懈反愈蹙愈緊的眉頭,因為醫院方面剛剛對外宣布,秦雯因腦部遭受的重擊過大,命是保住了,但卻成了一輩子的植物人,而——這不啻是宣布了她的死亡!

齊該如何面對這個事實?!他這一夜到底又去了哪里?!他……唉!

他們不約而同地嘆息,卻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露出苦不堪言的笑容。

現在的他們竟然連咒罵的心情都沒了,真不敢想象齊該如何自處?齊他到底在哪里呢?

其實齊天歷只是醉死在一間名叫「塵世間」的PUB里而已,而且幸運的是,他真的對秦雯的消息——不知不覺!

☆☆☆

當梁思綺對著好奇的記者說出那個「遺忘你」的故事時,沒有人注意到其實那個男主角也在場,就站在後台與前台走道間的一個布景旁,隱密、安靜、不引人注意而且專注地听著故事。

當他听到那個男的來找她的朋友,並告訴她他愛她的事時,心痛的感覺早已將他侵蝕到麻木不仁的境地,而當她說著「將她疼入心坎里去」時,他就再也受不了心痛與自責的感受轉身離去,因為他根本沒給過她夢想中的幸福,從來沒有!

買了一張「遺忘你」的專輯,他硬闖進一間準備中的PUB,然後看著她的照片、讀著她的「遺忘你」,他喝了一夜的酒,直想醉死在那里,可惜的是他有醉沒有死,而且還被人狠狠地唾棄了半天,直到現在——

「這就是你給兄弟我的見面禮嗎?喝酒、鬧事,你這些年來難道所有的成就就是這些?什麼要闖天下,要闖出個名堂,我看酒鬼這個名稱就很適合你了,你也不必再闖了,你這個Bloodybrother!」龍華忿忿不平地朝醉躺在床上,嘔吐個不停的齊天歷大吼著,生氣的臉色簡直快要噴出血來。

和齊天歷的緣分起始于少年感化院,雖分別後少有連絡,但感情始終不變,尤其在去年他出國前,還特別探听過久違的他們,而在听說他們幾人在道上混得有聲有色後,他才無憾地離開了台灣,只是沒想到事隔一年後,他見到的卻是一個酒鬼!

「你說,這一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楚趙魏他們呢?你們不是常在一起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喝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Shit!快點告訴我,你別只是吐呀!」他已經快抓狂了,哪有人吐了一整晚,睡一覺醒來又繼續吐的?

「龍,我頭已經夠痛了,你就別再鬼叫了行嗎?」無力地倒躺在枕頭上,齊天歷差點沒痛苦的哀號出聲,早知道會踫到龍華的話,他昨天就該買堆酒回家喝才對,至少可以省去受這頓天外飛來的疲勞轟炸。

「什麼鬼叫?這就是對多年不見的兄弟所說的話?」龍華忍不住對他齜牙咧嘴的吼道,隨即用力將他從床上拉起來,再用力推了回去。

「哦!」齊天歷忍不住頭痛欲裂的感受哀號出聲,「可惡!龍,你是欠扁嗎?」

「哈,還會叫,那至少表示你還不會死。」龍華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看著他,卻又突然擰起眉頭擔心地問,「秦他們都還好吧?」

「放心,我喝酒不是為了他們,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們每個人都依然完好無缺地活著。」齊天

歷閉上眼楮以平靜的口吻說著。

「那你干麼一個人喝酒,喝得像是不要命似的?」龍華瞪著仰躺在床上的齊天歷叫道,可是齊天歷卻像睡著一樣完全沒反應,「齊,我在對你說話!」他忍不住生氣地對齊天歷大叫,這一年來他已經習慣別人對他恭敬的態度,突然踫到一個對他不理不睬的人,實在教人氣憤。

「龍,可不可以麻煩你閉上尊口,好讓我睡一覺?至于你的問題,等我睡醒再隨便你問行嗎?」齊天歷不慍不火地開口,雙眼依然緊閉著。

「齊,十五年了,你這個冷靜自持的態度依然令人討厭。」龍華撇嘴說道,「說實在的,我還真懷疑你有失控的時候,所以在昨晚見到醉醺醺的你才會被嚇一跳!我……算了,你睡吧,我去外面找雲凱聊天。」見齊天歷分明已沉睡,他搖搖頭喃喃自語地走出房間。

冷靜自持?失控的時候?其實要看他由冷靜自持變成失控是很簡單的,因為凡事只要扯上梁思綺必能讓他心煩意躁,要他失控何其簡單呀。齊天歷在睡前忖度。

☆☆☆

是日中午在雲凱屋內開伙吃飽後,齊天歷打算先回家梳洗後再帶龍華去會那群兄弟,所以兩人便邊聊邊開車往齊天歷的住處出發,然而令他們訝異的竟是秦軾杰等人竟未卜先知地站在他門前等著他們,所以當齊天歷和龍華兩人下車時,他們的表情簡直只有用「張口結舌」四個字來形容了。

「喂,你是不是偷偷通知他們卻沒告訴我,想讓我有個意外驚喜呀?」龍華用肩膀頂了齊天歷一下,笑容滿面地朝那群久違的兄弟走了過去,然後一人給他們一拳,‘好久不見,你們果然跟齊說的一樣完好無缺!」他大笑善。

「龍?」秦軾杰等人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張大的嘴巴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來。

「怎麼?看到我高興到說不出話來嗎?」龍華仰頭大笑甚是得意,但好半晌後他們依然沒有別的反應時,他就覺得情況不對了,「怎麼了?難道你們真的被我的出現嚇呆了?可是你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又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這里?你們有事來找齊?」他轉頭看向齊天歷,然而齊天歷卻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秦,你們怎麼全都來了?有事找我嗎?」齊天歷走上前若有所思地問。

「你……你昨天一整天去哪了?」秦軾杰皺眉開口同。

「這個問我就可以了。」龍華大聲地撇嘴說,「他呀,昨天下午在人家店門還沒開時就硬闖進去喝酒,喝到醉

醺醺不省人事不說,還亂發酒瘋趕都趕不走,要不是我恰巧在那的話,他一定被人丟出門醉死在街頭上了。」

「進來吧,你們不會無事登三寶殿對吧?」齊天歷對龍華極盡諷刺的言語沒什麼反應,只是拿了鑰匙開門,然後淡淡的說後率先進屋。

「齊,你不知道……」趙孟澤的眉頭原本就緊得幾乎可以扭出水來,再見齊天歷一副沒新鮮事的風平浪靜臉後,再忍不住對齊天歷吼出聲來。

「趙,別多話。」魏雲智忙拉他一把用凌厲的眼神阻止了他。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那件事的樣子。魏雲智用眼神對秦軾杰等人說著……

怎麼辦?誰來告訴他?還是能瞞就瞞?楚國豪擰緊眉頭無聲的問。

這種事能瞞嗎?秦軾杰帶著沉重的表情搖著頭。

「你們在猶豫什麼?事實就是事實,不說就能改變這一切嗎?」趙孟澤生氣地大聲吼道,「你們不敢說,我說!」他甩開魏雲智箝制的手,邁步向門走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龍華這回真的有了「事態嚴重」的警覺,臉上的笑容瞬間被凝重所取代。

「你們告訴龍吧,我怕趙會抵擋不住發狂的齊,我先進去看看。」魏雲智雷厲風行地跟在趙孟澤身後進屋,留下呆愕的兩人和臉色更加凝重的龍華。

「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齊會發狂?你們誰快告訴我?」

「我進去幫忙壓制齊。」听到屋內傳來的咆吼聲,秦軾杰詛咒一聲閃身入屋。

秦軾杰一踏進屋內見到的就是一臉狂暴的齊天歷,將企圖阻止他的魏雲智重重撞飛在牆壁,然後狠狠揪住被嚇退後的趙孟澤衣煩,活像是從地獄來的復仇魔鬼般的瞅著趙孟澤。

「你再說一次。」他冷峻地對趙孟澤說,眼中閃現的卻是地獄烈焰。

認識這些年來,趙孟澤第一次被齊天歷嚇到說不出話來的地步,他很後悔自己竟會白痴到自告奮勇來當炮灰的程度,可是現在悔不當初已經太遲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還是死得轟轟烈烈比較有看頭一點。

「梁思綺死了。」他一口氣說完後干脆緊閉雙眼,認命地等待那死亡時刻的來臨。

「趙孟澤!」

一聲狂叫怒吼下,趙孟澤預料下的拳頭沒有落下,相反的,揪在頸間的壓力卻在瞬間消失,他疑惑地睜開雙眼,見到的是被魏雲智和秦軾杰扣在手中的怒獅——齊天歷。

「齊,你冷靜一點。」魏雲智沉穩地對掙扎不休的齊

天歷說。

「趙孟澤你再說一次,誰死了?你再說一次!」

「梁思綺、梁思綺死了,你要我說幾次呢?就算說再多次,這個名字還是不會由梁思綺變成別的名字。」趙孟澤有些苦澀地說,不是他故意要向齊挑釁,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她沒得罪你,你為什麼要詛咒她?你為什麼要詛咒她?趙孟澤!」齊天歷狂嘯著,激動的情緒讓魏雲智和秦軾杰兩人差點駕馭不住。

「趙,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梁思綺她明明沒有死,只是……」秦軾杰一邊努力抓緊齊天歷,一邊對趙孟澤直皺眉頭。

「只是變成植物人躺在醫院里是不是?那跟死了還不是一樣意思?我說梁思綺死了有錯嗎?」趙孟澤忿然的打斷秦軾杰,而後者卻只有抿嘴低頭不再說話。

「不,我不相信!」齊天歷大吼出聲,什麼變成植物人,什麼跟死了一樣,他們為什麼要把她的名字和這些可怕的字眼連在一起?他們為什麼要對他說這種話?

「齊你冷靜听我們說……」看了一眼秦軾杰與趙孟澤一副不打算再開口的表情,魏雲智不得不開口。

「放開我,我不要听你們在這里胡說八道,你們馬上給我滾出去,滾出去!」齊天歷根本不想听。

「魏,你們放開他。」剛從外頭走進門的楚國豪開口說。

魏雲智和秦軾杰眼中同時閃過不確定,但也同時放手,頓時齊天歷獲得了自由,而下一秒鐘則毫不考慮地往外沖。

「等一下。」楚國豪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別阻止我。」齊天歷臉上有著肅殺之氣。

「剛剛有個女人送這過來給你,她說這是‘秦雯’……」手中的信被齊天歷一把搶去,楚國豪放下空空如也的手將話說完,「指名要給你的。」而齊天歷早已迫不及待地將信拆開了。

嗨,齊天歷︰

你好嗎?是否想過有一天會接到我的來信呢?應該沒有吧。

現在的你是否已經知道我就是「秦雯」了呢?如果還不知道的話,那我也真是服了你的「不知不覺」了。我真的很意外竟有人不認識我,你真的打擊到我弱小的心靈了,不過沒關系,我喜歡你把我當一般普通人看待,和你相處的時間真的很快樂。

我喜歡你,你知道的,然而事實上我是愛你的,你會不會覺得很意外呢?哈,別緊張,我之所以會現在告訴你這個事實,只是不願讓自己唯一一次的愛情被冠上「暗戀」這兩個字,因為我不喜歡這兩個似乎代表著懦弱

的字眼。當然我也並不會求你回報我的愛,因為我知道你的心都給了那個叫明珠的女人,我很識相吧。

很遺憾我們倆的緣分就只有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更遺憾沒能替你生下你期待已久的小孩,我真的很抱歉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但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去墮胎,絕對沒有。唉,其實現在說這些話也沒用,畢竟我們的孩子已經變成小天使了,不是嗎?只是我真的很不甘心,所以我要去替寶寶報仇。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想一切仇恨也該煙消雲散了才對。附上一張「遺忘你」給你,但願你能記得有個小表曾經試圖「遺忘你」,卻不能。

好運

梁思綺絕筆

信紙飄飄由齊天歷指間滑落,中間則夾雜了一張「遺忘你」,令人訝異的是這張「遺忘你」的內容竟在最後多出了這麼一段——

可是好難

無法怪你無法恨你

無法遺忘你我依然愛你

如果有來生願你我有緣再續

別了我的愛

雖然我不斷告訴自已遺忘你在心中卻依然愛你

如果有來生願你我有緣再續

☆☆☆

事發過了半個月,梁思綺靜靜躺在床上也躺了半個月,身上的傷痕由怵目驚心的血孔漸結成疤,而穿插在她身上奇形怪狀的管子也漸漸少了,她平靜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但卻再也醒不過來。

病房外原本川流不息的人們,如記者、歌迷、朋友等由剛開始水泄不通的擁擠不堪,變成了現在三三兩兩的稀疏狀,大部分的人都已對她放棄了希望,甚至事發一個星期後,就有人開始勸導梁父梁母該在秦雯各項器官尚未萎縮前捐出,那樣至少還能讓秦雯遺愛人間。

可是梁父梁母並不允許,因為在事發第三天,他們收到了一封來自女兒的信件,而那封信幾乎讓他們慚愧得想一死了之。原來女兒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原來她那陣子拼死拼活工作全是為了他們賺老本,原來他們錯得竟是這麼的離譜,然而一切卻已後悔莫及。

抱著一線生機,他們堅持女兒會有醒來的一天,可一是半個月轉眼就過,再也沒人敢說秦雯會有醒過來的一

天,連醫生都只能對他們搖頭嘆息,終于在今天他們對命運妥協,答應在明天替她拔掉氧氣管,結束她只有十八歲的年輕生命。

「思綺,你醒一醒好不好?媽求求你,求求你……」看著靜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梁母的眼淚再次抑制不住地決堤而出,她真的很後悔當初未能好好善待女兒,而今卻只能對著一個毫無反應的軀體垂淚悔恨。

「別這樣,你再怎麼哭也無濟于事,我們還是回家休息,明天早上……」梁父將她扶起,暗啞的聲音有著濃濃的哽咽,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著轉,「明天早上我們還得來這……」他根本無法將「安樂死」三個字說出口,即使那已是既定的事實。

「不要,我們不能這麼做,思綺她還在呼吸呀……」她還有呼吸……」梁母吸著鼻子反復地說著。

「我知道,可是我們沒有辦法呀。」梁父老淚縱橫的看著梁母,「思綺就如醫生所說的,除了還會呼吸之外什麼都不會了,難道你還不肯面對現實、不肯放棄?」

「但是,她明明還會呼吸……」

「我知道。」梁父輕輕將梁母擁進懷中往門外帶,口中卻喃喃自語的嘆息著,「我知道思綺還會呼吸,我知道……」

門被關上後,房內陷入了沉寂,再加上剛換上的昏暗小燈,整個病房的氣氛除了孤寂和了無生氣之外,再也沒別的了。而梁思綺就一直靜靜的躺在那張孤寂又了無生氣的病床上,直到齊天歷閃入病房走近她、凝望她,她依然一成不變的靜靜躺著。

「嗨,小表,我來看你了。」喑啞的聲音由齊天歷喉嚨間發出,他帶著心碎的溫柔看著她,憐愛地輕觸她膚如凝脂的臉頰,這麼眷戀、溫柔、輕盈和小心。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這麼慢才來看你呢?」他露出了令人無法抗拒的笑容對她說著,然後又徑自的回答︰「那都要怪我那群好兄弟!你知道嗎,他們竟然把我當個精神病患一樣囚禁起來,還用繩子將我綁在床上,整整一個星期耶,有夠狠吧!」

「你別笑得這麼夸張好嗎?這一切還不是被你害的,你還笑!」他對她輕斥著,然後留戀在她臉頰的手移到了她唇邊,沿著她美麗的唇形畫著。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說是你害的嗎?因為你的呆、你的傻讓我氣瘋了,瘋到想殺光擋住我來看你的人,所以為了阻止我犯下殺人罪的他們也只能將我囚禁了。」他低著頭,帶著淡淡的笑意問她,「小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事情只要和你扯上關系就能讓我失控呢?你是天生來測試我冷靜度的,還是生來磨練我的呢?不管怎麼樣,我好像被你整得慘不忍睹對不對?」

看著不言不語的她,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身靠在自己身前,「為什麼要這

樣整我呢,小表?」他溫柔地環著她問道,「為什麼要在事情發生後才用寫信告訴我你愛我呢?為什麼寫了‘遺忘你’後卻又寫了那句‘我依然愛你’給我呢?你說如果有來生,願我們再續緣,但是如果沒有來生呢?難道就任由我們之間緣盡情未了嗎?你這個小表為什麼能這麼狠心留下一堆問題給我,自己卻走得如此瀟灑呢?」

他像是自言自語地在她耳邊呢喃著,好像她听得懂又能回答他似的,可是她怎麼可能听得懂又能回答他呢?

「又是一個夜晚。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相遇也是在夜晚嗎?」齊天歷抬頭看著窗外的月亮繼續說著,「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卻又常常忘記,那天半夜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外面游蕩呢?如果不是被我撞到的話,你想走到哪里去呢?」

他停頓了一會,突然露出一絲自我揶揄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我常在胡思亂想,想著如果當初我們沒有相遇,世界會因我們而改變嗎?想著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你和我是否還會在別的地方相遇?想著如果我不會煎蛋,你是否還會賴在我那兒不走?想著如果沒有那一夜的發生,我們之間的感情走向又會如何?你還會愛上我嗎?而我呢?我想,也許,不,我一定還是繼續沉迷在自以為是的愛情里,認為我愛葉明珠。」

「說出來不怕你笑,我有一個外號叫‘痴情悍將’,這是我那群兄弟送我的,因為冷靜、明理、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我,竟可以喜歡一個根本不在乎我是圓是扁的女人五年而不變心,他們認為這樣的行為如果不叫痴情,那天下就沒有‘痴情’這兩個字了,所以從此‘痴情悍將’成為他們揶揄我的專有名詞。」齊天歷說著說著自己卻笑了起來,「天知道這些年來我的行為跟‘痴情’兩個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因為對葉明珠的只是‘痴迷’,有點像個白‘痴’一樣的‘迷’戀一個人,而那不是愛情。」

「我愛你,小表。」他突然沙啞地對她說,「你知道我愛的人是你嗎?自始至終只有你一人而已,你知道嗎?」

「不,我想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話,你絕對不會對我做出如此殘忍的事,讓我一個人忍受這錐心刺骨的痛,對嗎?你應該馬上飛奔向我,然後用力地擁抱我、親我再親我,然後親口大聲對我說你愛我,這才是你應該有的反應,對嗎?」他低頭在梁思綺頰上印下一吻,然後輕輕將她放回床上。

「既然我知道你會怎麼做,我想在你無能為力之時,我又怎能吝惜伸出援手,助你一臂之力或讓你失望呢?」在自己的淚水滴落她臉頰時,齊天歷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再一吻。

「你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嗎?」抬起頭,他替她拭去她臉上自己滴下的淚水說道,「別哭,你知道我會心疼的。」

留戀地多親了她兩下,齊天歷突然轉身走到門前伸出頭看了一下,隨即怪異地將房門大開走回了病床旁。

「好了,是時候了,我們該走了。」他對她輕柔地說著,然後半傾身將她抱離病床,緊緊擁在懷中悄悄地走出了病房,也走出了醫院。

他已在美國安排好一切了,他有把握美國那里會將思綺醫治好,她定會用最燦爛的笑臉來迎接他……

☆☆☆

醫院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再次沸騰了起來,這次來的人不只有記者群、歌迷群、朋友群,令人驚訝的是竟然還有警察群,然而引起這場騷動是因為——秦雯失蹤了!

誰會想到一個昏迷了半個月,今天就要結束生命的植物人會突然失蹤,而且是以無聲無息的方式消失了蹤影。

眾人都在猜測她是自己醒來離開的呢?還是有人來帶走了她?可是為什麼沒有人知道或看到呢?她不可能會平白無故地消失的,然而警察查遍了整間醫院,就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那麼秦雯到哪里去了?她可能會被外星人帶走嗎?那根本是無稽之談,可是她到底在哪里?

梁父梁母在一波波的打擊下昏了過去,醫生、護士則面有難色地面對著記者的追問,歌迷、朋友們開始了天馬行空的奇怪幻想與猜測,而警察則絲毫不肯放松地繼續研查著,可是依舊沒有任何人知道秦雯跑到哪里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懸案還是一天一天的懸著。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秦雯還是一天一天的繼續失蹤著。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人們還是一天一天的惦念著這個離奇的事件。

然而時間是殘酷地證明,在不久的將來,將不會再有人問起這些有關秦雯的事,因為她已隨風飄散在空氣里,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