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啦,我結個賬一下就好。」她對他微笑道,然後走向櫃台,與和美和小陶交接著結算營收的工作。
待小陶和和美向梅兆曳揮手道再見後離去,褚明俐仍在櫃台後清點現金。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五分鐘後,她抬起頭朝他微笑道。
梅兆曳面無表情的從座位起身,跟著她一起走出去並替她拉下鐵門,看著她上鎖,卻始終沉默不語。
「你怎麼了?」褚明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今天好像特別沉默。「是不是工作不順,或者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要不要把它說出來,雖然我不見得能幫得上忙,但是你的心情或許會好一點。」
他仍是沉默不語,就像沒听見她說的話一樣。
「梅兆曳,你怎麼了?」她忍不住伸手拉他,一臉擔心。
他將手臂抽回,不發一語的繼續往前走。
褚明俐瞬間呆住,有種被拒絕的難過感,但她並未多想,一個箭步追上前。
「梅兆曳。」她攔住他,皺眉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你答應過我什麼?」冷著一張臭臉轉過身,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
「我答應過你什麼?」她眨了眨眼。
雙眼在一瞬間眯了起來,他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答應過我以後不再多管閑事,但你今天去銀行存錢的途中做了什麼事,你自己說!」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她不以為然的語氣更加助長了梅兆曳的怒火,他咬緊牙關,青筋在下顎間明顯浮現。
「你一定要往危險里鑽嗎?」他冷冷的問。
「我會量力而為,如果太危險我不會出手。更何況今天你並不在場,我應該沒有嚇到你才對。」褚明俐蹙眉道,有點不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只要不再嚇到他就行了,不是嗎?
他簡直難以相信她會這樣說,睜大眼既怒又氣的咬牙問︰「你以為我這麼要求是為了自己?」
「不是嗎?」她愣愣的反問。
瞪著她,就像想從她身上瞪出幾個血洞出來,以平衡他心中所受的傷。梅兆曳不再多說的越過她大步往前走,腦海中突然冒出離她愈這愈好的想法,否則他害怕自己真會動手將她給招死。該死的她!
「等一下、等一下!」褚明俐一呆,急忙追上他。「梅兆曳,你根本就用不著這麼生氣,畢竟我並沒有受傷不是嗎!不然,至少也要等我受傷了之後,你再為了這理由生氣吧!」
他倏然停下腳步,憤怒的瞪著她。
「不要跟我說話,否則我會忍不住動手捏死你。」他臉色鐵青,咬牙緩緩迸聲道,說完再度大步朝停車方向走去。
在送她回到家這段路程,他沒再開口說一句話,也沒看她一眼。他真的是被她給氣瘋了!
「唉!」
褚明俐用力的嘆口氣,郁悶。
一個星期,整整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梅兆曳卻仍是不肯開口與她說話,他到底要氣多久呢?他知不知道這樣生氣不與她說話,卻又每天風雨無阻的來接送她回家很奇怪?可是……唉!她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打破這種郁悶又尷尬的情況呢?她的頭好痛。
「明俐姐,你頭痛呀?」看見她不斷的揉著太陽穴,小陶關心的上前詢問。
褚明俐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呀?」她小心翼翼的問。
她點點頭。
「為什麼梅大哥這一個星期都沒有來呀?」
真會選問題,這就是她哀聲嘆氣的原因哪。褚明俐在心里苦笑著。
「大概最近他工作比較忙。」她選了個較合理的答案回答她。
「是嗎?那他也沒空來接你下班喔。」
褚明俐猶豫的點頭,不想告訴她,其實他還是每天都來接她下班,只不過在所有人離去前,都選擇待在車里等她就是了。如果也告訴她這件事,可想而知,為什麼三個字一定是小陶下一個問題。「噢。」小陶的失望之情完全溢于言表。
褚明俐看著她,不由得再次贊嘆梅兆曳真是魅力無窮。
想到魅力便想到交女朋友的事,她記得上回自己好像問過他這個問題,但是卻不記得他有給她答案。
他為什麼會沒有女朋友呢?沒有女人喜歡他這個原因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就是他的眼光太高,看不上人家嘍?
可是也不對,就算他眼光再高,這世上應該也有符合他條件的女人吧?而且她深信,只要他對人家笑一笑,應該沒有女人可以逃過他那無與倫比的魅力才對。
那麼為什麼他已經二十八歲了,身邊卻沒有女朋友?
褚明俐蹙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正好另一名店員小雅收拾好客人離去後的桌面經過她身邊,她自然而然的朝她問:
「小雅,你覺得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身邊卻沒有女朋友會是什麼原因?」
「同性戀。」小雅答道,然後端著待洗的杯盤回到櫃台後繼續工作。
褚明俐完全被嚇傻了。同性戀?她從來都沒想過這種可能性。梅兆曳、同性戀?不會吧,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正常,一點娘娘腔的感覺都沒有,但……
老天,她曾听朋友說,真正的同性戀在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除了他們喜歡同性之外,其實跟一般人都一樣,有朋友、有工作、會哭會笑會生氣……
天!難道梅兆曳真是個同性戀?他愛的是男人??
腦袋不知道為什麼在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變得空空的,好像遺失了什麼一樣。
她茫茫然的呆坐在位子上,遺忘了旁人,遺忘了時間,直到打烊的時間到,小陶出聲喚她。
「明俐姐。」她伸手推推她。
「什麼?」褚明俐終于回神。
「你沒事吧?你已經坐在這里發呆發了兩個多小時了。」小陶關心的盯著她。
「是嗎?」她眨了眨眼,「有事嗎?」
「這是今天的營收,我們要下班了。」她將手中的牛皮紙袋交給她。
她一愣,「十點了嗎?」迅速的看了一下腕表,已經十點快二十分了。
她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她喃喃地念道,走向櫃台時朝小陶點點頭,再看向已經站到門邊去的和美和小雅。「今天辛苦了,再見。」
三人離去後一會,廚房里的大林和小張也離開了,褚明俐呆坐在櫃台里還在想,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她明明記得自己才在那里坐沒一下子說。
兩個多小時?這段時間她到底在做什麼?
皺緊眉頭,她甩了甩頭開始算賬,接著巡視周廚房與店內所有插座與開關後,熄燈走出店門。
梅兆曳一如往常般站在們邊等著替她拉下鐵門,等她鎖好門後,不發一語的帶著她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
餅去一個星期來,她每天都會嘗試著誘他與她說話,但今天她一點動力也沒有,只是默默的跟著他,默默的坐進車內,默默的等待車子到達家門口。
下車時她仍沒有開口,關上車門時也沒像以往那般對他說聲謝謝,轉身就往公寓住處走去。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明俐。」沉默了一個星期的梅兆曳終于受不了的出聲喚道,她今天非常奇怪,讓他很不安。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卻仍是一副暮氣沉沉的模樣。
「發生了什麼事?」他忍不住下車走到她身邊,購心的問。
她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搖搖頭。
他根本就不相信。「是不是店里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你媽媽的病情惡化了?」
「沒事,真的沒事。」她搖頭說。
「別騙我,你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忘了曾經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會告訴我,讓我幫你嗎?」
「我真的沒事。」
梅兆曳抿著嘴,目不轉楮的盯著她。
他的眼神雖嚴厲卻充滿關心,表情雖生氣卻又充滿柔情。這麼充滿魅力的一張臉,這麼靈動的一雙眼,在看情人時,會有什麼樣的神情呢?
褚明俐不由自主的想,感覺心底有種悶悶的酸澀之感,讓她極不舒服。
「我很累想回家休息了,你也回去吧。」她說完轉身,卻被他一把給拉了回來。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是朋友?」他遏制著怒氣沉聲問道。
「你呢?你有把我當做是朋友嗎?」褚明俐看著他,突如其來的反問。
梅兆曳一怔,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問,竟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發現了自己對她那分異于普通朋友的感情了嗎?
他的沉默讓她失望,她撥開他的手,淡淡的開口道︰「我很累了,再見。」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寓,消失在他眼前。
梅兆曳呆站在原地好半晌,不確定自己剛剛是不是被拒絕了?
她知道他喜歡她,卻什麼也不說,撥開他的手時是那麼的決然,轉身離開的時候是那麼的斷然,開口說再見時又是那麼的冷然。她對于他所付出的感情,煩躁多于喜歡嗎?她是不是覺得他很煩人、很討厭?
她在拒絕他嗎?
他掀了掀唇,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冷冷的。
其實他早該預想到會有這種情形不是嗎?並不是所有人都必須無條件的接受來自另外一個人的感情,每一個人都擁有拒絕的權利,但相反的,也都有可能被拒絕,這實在沒什麼好意外的不是嗎?
或者他真以認自己真是萬人迷,魅力無窮,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他真的是太可笑了!
轉身走向車子,他強迫自己不要看也不要等她住處里的燈光亮起再離開,因為說不定這樣的關心,也會被她歸類到他在自作多情,而增加她的煩惱。他自嘲的忖度。
正當他伸手想打開車門的瞬間,一聲疑似驚嚇的尖叫聲倏然從褚明俐的住處傳出。
「啊!」
他立刻轉頭,身體的反應比他頭腦還快,加快腳步的沖向那棟公寓。
一樓的鐵門是鎖著的,但卻已老舊斑駁又有呈現氧化狀態,因此在他憂心如焚的猛踹了幾下之後,砰地一聲,鐵門便被撞開。
他毫不猶豫的朝樓上飛奔沖去。
呼呼呼,風在他耳邊呼嘯;怦怦怦,心在他心口狂跳。他害怕得完全不敢去想像發生了什麼事,或者她現在到底怎麼了。
她不是住在三樓嗎?為什麼眼前的樓梯卻像萬丈高樓一樣,讓他怎麼也爬不完?
三樓一到,率先入眼的是她家敞開的大門,他想也不想的立刻沖進去,差一點被癱坐在客廳地板上的褚明俐給絆倒,還好他及時收了腳。
「明俐?」他擔心的喚道,蹲伸手輕踫她面無血色的臉。「你還好嗎?發生了什麼事?」問話問,他迅速將她從頭看到腳,確定她沒有受傷。
「小……偷。」她顫抖的雙唇中勉強吐出了兩個字。
梅兆曳一驚,立刻站起身,全身戒備的張望著四周,開始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查看。當然,結局如他所料的,並沒有看見任何人影,因為小偷早已跑了。
「他從陽台的逃生梯逃掉了。」她告訴他。
「站得起來嗎?」他將她從地板上扶起來,走到椅子旁坐下。「要報警嗎?」
褚明俐稍微想了想,搖搖頭。
這種闖空門的案子多不勝數,警察到了頂多也只是做個筆錄而已,根本就不可能能替她捉到小偷,她又何必浪費國家資源呢?
梅兆曳蹙起眉頭轉頭看向大門外,為什麼她尖叫這麼大聲,他踹們更大聲,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跑來查看發生了什麼事?
「你的鄰居都這麼早睡嗎?」也未免太好睡了吧?
「林爺爺、林女乃女乃大概又到兒子家住了。」
「然後呢?」他知道她口中的老夫婦是住在對門的。「這棟公寓應該共有八戶人家吧?」
「四樓兩戶已經有一年沒人租了,二樓兩間房子正在賣,而一樓是店面,十點打烊後就沒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棟公寓里,現在就只住了你一個人?」他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問。
褚明俐點點頭。
「他媽的!」梅兆曳再也遏制不住的大罵道。
從小到大,他一向都是彬彬有禮又乖巧的,根本就不曾大聲咆哮或咒罵過,可是自從和她重逢之後,他發現自己要流氓的功力真可謂之一日千里,進步之神速,恐怕連角頭老大都要靠邊站。
她真是他媽的把他給氣死了!
「你說髒話?!」她訝然的看著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咒罵給嚇了一大跳,因為他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會說髒話的人。
「怎麼樣,我還會說更難听的,你要听嗎?」他火氣超大的瞪著她。
「你在生氣?」她瞠著眼,慢半拍的問。
「很高興你發現了。」他忍不住用嘲諷的口氣說。
褚明俐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半晌,最後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你最近似乎很容易生氣。」
「這是拜誰所賜?」
看他一副想要與她秋後算賬的神態,她趕緊拿出剛受驚嚇的理由來緩和他的火氣。「我剛剛才經歷一場驚魂記。」
你只是驚魂記,我根本就已經到地獄走一遭了。瞪著她,梅兆曳在心里怒斥著。
不行,他不能再讓她一個人住在這里,否則的話他早晚會被她害得真的提早到地獄去報到。
「如果你不想再經歷下一場驚魂記,現在就跟我走。」
「走去哪?」他的話讓她忘了裝可憐,她愣愣的問。
「安全的地方。」不必每天讓他提心吊膽的地方。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她搬到別的地方去住嘍?褚明俐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這是我家。」她提醒他。
「這是座空城!」他遏制不住怒氣的吼道。
「即使是座空城也是我家,你不能因為我住在我家而對我生氣。」她義正詞嚴的說,還特別強調「我家」兩個字。
「我生氣是因為你缺乏危機意識,徒手面對搶匪時如此,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也如此!」
「這種地方是我家。」她再次強調的說,已有些火氣。他憑什麼瞧不起她住的地方?
「我知道這是你家,你用不著一再的強調!」他生氣道。
「那你就不要用瞧不起的語氣來說它。」她不名覺的提高嗓音,「我承認是有點老有點舊,但是它很安全,九二一大地震也沒能將它震倒。」
「安全?對于天災,是,我無話可說,但是對于剛剛發生的那種人禍呢?它安全在哪里?你敢保證不會再發生,而若再發生,我也會這麼巧的待在樓下還沒走嗎?」他也跟著提高了嗓音。
想到剛剛的事有可能再發生,褚明俐的火氣不自覺的收斂了起來。
「那小偷已經來過了,知道我這里沒什麼好偷的,應該不會再來了。」
她臉上浮現的不安也讓他稍微收起了火氣,但仍有些沒好氣的回答道︰「剛才那個混蛋會如此,但是你以為全台灣只有一個小偷嗎?」
「你不要嚇我。」她對剛剛的事仍覺心有余悸,根本無法想象如果再一次……不,她不會這麼倒霉的。
「你以為我在嚇你?」梅兆曳目不轉楮的盯著她問。
「不是嗎?明明就沒那麼可怕,你非要說得這麼恐怖,大不了我把大門和鐵窗全部換新就是。」她在安慰自己。
「如果那混蛋直接躲在樓梯轉角處等你呢?你知不知道樓下的鐵門根本不堪一擊,被我一踹就爛了?」
所以他才進得來?
「應該沒有小偷敢這麼明目張膽……」她喃喃地說,見他迅速的眯起眼楮,急忙改口,「我會連樓下的鐵門一起換新。」
說了這麼多,她就是不想搬離這里就對了。梅兆曳心里有把火直冒,他咬緊牙迸聲問︰「你到底在堅持什麼,為什麼死都不肯搬家?」
她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我爸爸媽媽的房子。」
他瞬間無語。
他沒想到這是她不願搬家的原因,但是人是活的這房子是死的,她想回來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回來,又不必擔心家會長腳跑掉,而她若堅持一個人住在這里的話,卻會有危險。她應該搞清楚事有輕重緩急才對。
然而想是這樣想,面對她思親的模樣,他卻開不了口。
「明俐,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爸爸在世的話,他一定也不會贊成讓你一個人住在這里。」他改以較含蓄的方式勸她。
「如果爸爸在世的話,他會跟我一起住在這里。」她幽幽的說。
一起住?梅兆曳腦中倏然閃過一道靈光。
「好,如果你堅持一定要住在這的話,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
「啊?!」褚明俐當場傻眼,她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搬來和你一起住。」他堅定的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住在這里。」
「我不是一個人住在這里,還有林爺爺、林女乃女乃,將來我媽媽病好出院之後,也會回來住。」
「將來的事歸將來,我只知道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在這棟公寓里。」
「也許明天林爺爺他們就會回來了。」
「那今晚你還是一個人。」
怎麼她說一句,他就回一句,句句像要堵死她一樣?
她決定換個方式說。「之前我時常一個人還不是照樣過?」
「之前我不知道,現在既然知道了,就別想我會放你一個人住在這里。」他霸道的說。
「你有沒有想過這是我的地方,我的房子,我不讓你住,你又能奈我何?」
「那我明天就找中介把二樓的房子買下來。」他毫不猶豫的作下決定。
「你瘋了!」她倏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眼叫道。
梅兆曳沉默的看著她,一副如果你真不讓我搬進來住,我一定就會這樣做的表情。
褚明俐煩躁得定不下來,開始在客廳里走過來走過去。他實在是太夸張了,但是她卻不敢懷疑他不會去做。
可惡,這樣逼迫她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別呆了,他是個同性戀,根本就不可能會踫她,得什麼月?!
那麼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以防他真正的性向被人發現嘍?
不,他不是那種會利用別人的人,她相信他。他之所以硬要搬來與她同住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理由,她必須承認,就是他是真的關心她、擔心她,想要保護她。可是問題就在于,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為什麼會承受不起?
事到如今她只能承認了,承認自己對他產生了眼友之外的感情,所以她承受不起他單純的關心、擔心與保護,因為那會讓她愈加無可救藥的愛他,而他卻只愛男人。
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他搬進來住,不,應該說絕對要遏止他對她過分的關心、擔心與照顧。可是要怎麼做?
把他氣走?不,這個方式行不通,因為過去這一個星期,他雖生她的氣不願跟她說話,但還不是照常去接她下班?
不如一勞永逸,干脆和他絕交永不相見算了。
不行,她舍不得。
啊,好煩呀,她到底要怎麼做呀?
「時間不早了,你該去洗澡準備睡覺了。今晚我就暫時睡在客廳沙發上,明天再把要用的東西搬進來。」梅兆曳忽然開口道。
褚明俐倏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不行,你不能住在這。」她堅決的說。「梅兆曳,你不要管我,你回你家去好不好?」她求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接受我的關心有這麼難嗎!」
「它不是難,而是痛苦。」她閉上眼,沒發現他露出大受打擊的表情。
「痛苦是嗎?」他喃喃的說著,失聲低笑。
她張開眼,卻只看見他轉身準備要離去的背影。
「你應該早告訴我這點的,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感覺……痛苦。」他低語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而褚明俐卻如實雲霧中,除了莫名其妙之外,還覺得有一點——冷。
十點二十分,幾乎已成慣性,褚明俐走出巧意果子店準備下班回家。她習慣性的看看四周,沒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後,又習慣性的抱著希望呆立在原地等了三分鐘,然後才絕望的拉下鐵門上鎖,一個人緩緩走向公車站牌。
仍有許多人在等公車,她不想與人擠便站得遠遠的。公車來了,她走上姍姍上前,尚未走到站牌車已開走,她又退回原位去站。
就這樣,公車來來去去,人也來來去去,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她仍在公車站,只不過四周的人卻少了不少。
答!好像有水珠落在她臉上,下雨了嗎?今天中午看了下新聞,好像有預報今晚會變天下雨,沒想到台灣的氣象預報也有準的時候。
答答答!雨當真說下就下。
四周傳來行人奔跑躲雨的腳步聲,她仍是走向騎樓去避雨,只不過窄小的騎樓早已站滿了人,根本就沒有後到的她的位置。她只猶豫了一下,便又姍姍的走回站牌下。
這下如果公車來了,應該沒有人爭得過她吧?她淡淡的笑著,毫不在意雨水逐漸滲濕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