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衛美夕一如往常的以喬裝過後的扮相到公司上班,而一切也都跟平常一樣,只除了多些因關心而打來問候她身體狀況的電話而已。
十點半,她正忙著因請假一天而堆積出來的工作時,總務處處長突然走到她身邊。
「美夕。」處長叫道。
她從電腦螢幕前抬起頭看他,「處長,找我有事?」
「你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
她愕然的看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處長,你剛剛說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問。
「你把屬于你的東西收拾一下。」
她沒听錯!「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我收拾東西,處長?」她倏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問道,突兀的動作讓原本就一直在偷偷注意他們這一方的同事們,更有理由大大方方的停下手邊的動作,直接轉頭看著他們。
「你沒有做錯什麼。」處長說。
「那為什麼要我收拾東西?處長要我收拾東西,不是要我走路嗎?」沒多余心情去處理他人的目光,衛美夕眉頭緊蹙的看著他問。
「沒人要你走路,你只是被調部門了而已。」
「調部門?」她有些呆滯。
「處長,美夕為什麼突然被調部門,她要被調到哪個部門呀?」總務處的同事忍不住好奇與關心的問道。
處長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在若有所思的看了衛美夕一眼之後,才緩緩地開口,「總經理室。」
「什麼?」有人叫道,大部分的人則是面面相覷。
「處長,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美夕被調到哪個部門?」半晌後,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人事命令將會在下午發布,美夕從今天開始調職總經理室,職稱是總經理特別助理。」
新聞,真是天大的新聞呀!
頓時間,辦公室內響起一片竊竊私語,稍後,耳語像波浪般的一波波往外傳開,內線電話一通未停,一通又起的在公司內響個不停。
衛美夕閉上雙眼,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突如其來的人事命令是誰搞的鬼,除了那個混蛋紀凱還會有誰?!
那家伙到底想怎麼樣?明明說好了要幫她,結果卻盡會幫倒忙。莫名其妙的從一個打雜的小職員竄升到總經理特助,請問,現在公司內誰還肯與她交心?還有誰能毫無芥蒂的與她做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真是混蛋,她愈想愈火大!
衛美夕終于按捺不住體內的熊熊怒火,伸手排開一個個將她團團圍住,前來道賀的同事,筆直的朝總經理辦公室興師問罪去。
嚴秘書開始以為是自己听錯了,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對方亦不厭其煩的重復同一個答案之後,她終于確定她沒有听錯,那個她自以為對她絕對沒有威脅性的衛美夕,竟被總經理破例從一個總務小姐擢用成總經理特助。
破例升遷就算了,她竟然還被升遷到他身邊做他獨一無二的特肋!
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總經理真的對那個丑小鴨有興趣?!
不可能,不管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呀,衛美夕到底是憑哪一點迷惑總經理的?不管是外貌上的美麗,或是內在的聰明能干,她沒有一項是及格的,這到底是為什麼?
「嚴姊。」
說曹操,曹操到。嚴秘書聞聲,抬起頭看她。
「總經理在辦公室里嗎?我有事要找他,麻煩你替我通報一聲。」衛美夕隱忍著怒氣,冷凝的開口說。
「我剛剛听說你被升為總經理特別助理,這件事是真的嗎?」嚴秘書目不轉楮的盯著她問道。
「我正想進去問清楚這件事。」衛美夕忍不住咬牙道。
「這件事你事先不知道嗎?」她懷疑的盯著她。
「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總經理為什麼會突然升你做他的特別助理?」
衛美夕瞬間抿緊雙唇。
「你知道對不對?為什麼?」嚴秘書眼中迅速地閃過一抹妒恨,她逼迫的追問道。
「對不起,嚴姊,這是我的私事,我不能告訴你。」她抱歉的看了她一眼。
是她的私事,但是卻和總經理有關?
她到底和總經理有什麼關系,他們倆私底下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而過去總是以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面對自己的她,又是怎樣的一個騙局、怎樣的一個虛情假意?
衛美夕,看不出來你的心機這麼深沉呀!
「嚴姊,可以麻煩你替我通報一聲嗎?」
「你直接進去就好了,何需要我通報,反正總經理也不可能怪罪于你不是嗎?」她瞄了她一眼,冷然嘲諷道。
衛美夕一僵,立刻知道從今以後,她們再也不可能恢復以往朋友的關系了。
她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抱歉,打擾你工作了,嚴秘書。」
說完,她逕自越過她的座位,走向總經理辦公室門前,先伸手敲了下門之後便直接推門而入,再順手將門關上。
辦公室內,紀凱坐在辦公桌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似乎早猜測到她一定會出現,好整以暇的等在那里。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衛美夕雙手盤胸,生氣的瞪著他。
「我不是說過我會幫你嗎?」他微笑道。
「你這算哪門子的幫忙?幫倒忙呀!」她生氣的朝他吼道,但想一想不對,這樣的聲音好像太大了,有可能會傳到門外去。她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勉強的控制住體內的熊熊怒火。「你到底想干什麼?」
「你不是要收集關于我的個性與資料嗎?將你調到我身邊,除了方便你收集資料外,還可以讓你月兌離總務處的工作,能夠更專心在你的編劇工作上,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紀凱緩慢的回答。
衛美夕瞬間皺起眉頭,听他這麼一說,他的確是在幫助她,但是……
「你這樣突然把我調到你身邊工作,職位還N級跳,這樣叫我以後怎麼跟同事相處?」她頭痛的說。
「你又不是要在這里上班一輩子,干麼擔心這種事?」他好笑的反問。
「話是沒錯,但是我只要多在這里待一分鐘,就得多承受一分鐘別人的異樣眼光與斐短流長,我干麼要受這種罪?」
「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有收獲就要有代價,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才對。」
衛美夕倏然長嘆一口氣,走到沙發上一坐下。「真煩。」
紀凱微微地笑,眼底迅速閃過某種奸計得逞的光芒。他起身離開辦公桌,走到沙發前,坐進她身邊的位子。
「既然異樣眼光和斐短流長都有了,你這頂假發和這副眼鏡何不干脆一起拿掉,讓他們更有話題可講。」他伸手踫了踫她的假發和黑框眼鏡。
「你當我真的發瘋了不成?」她側頭避開他的踫觸,沒好氣的白眼了他一眼。
「我不明白恢復你本來的面貌,跟發瘋有何關聯。」他挑眉說,發誓不管如何一定要叫她卸下喬裝,恢復美麗的真面貌。
「當然有。」
「例如?」
「我現在不想交男朋友。」
他一愣,頓時咧嘴而笑。「看來你對自己相當有自信。」
「我若再沒自信,不是要叫天下間所有的丑八怪全都該去跳海自殺了嗎?」
紀凱忍不住炳哈大笑出聲。「我發現每次只要多和你相處一分鐘,我就多喜歡你一分。」
「那我看,我們倆以後還是少踫頭為妙。」衛美夕一愣,反應迅速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手一伸,瞬間又將她拉回到沙發上,順勢居高臨下的將她局限在他撐在她肩膀上方椅背上的一雙手之間。
一瞬間,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瞪著近在咫尺的他,感覺他的氣息柔柔地撲在臉上,讓她遏制不住的加快了心跳,感覺就像少女在等待少年給她初吻一樣。
什麼?她在想什麼呀?!
「你干什麼?」她猛然伸手,用力的將懸在她上方的他推到一旁去。
被她這麼一推,紀凱順勢慵懶的半躺在沙發上,嘴角掛著一抹性感的笑意。
「你臉紅了。」
衛美夕只覺自己的雙頰因他這句話,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更灼熱些,活似要燒起來一樣。
「你少無聊了,我要走了。」她急忙從沙發上起身,但手卻被他猛然握住。
「我的話還沒說完,你先別急著走。」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離,她雙手盤胸的朝他皺眉問道。
「除了我在公司的一切,你最想收集的資料應該還有我和女性朋友交流的情況吧?」他看著她說。
「你想說什麼?」她眉頭微皺了一下,不解的盯著他。
「晚上我有場宴會必須要出席,你要不要陪我參加?」
衛美夕雙眼倏然一亮,對此非常的感興趣,畢竟參加宴會也是男主角生活的一部分,她的資料里是少不了這項的,只不過……
「你要我當你的女伴嗎?」
「當然。」
「但你剛剛不是說要讓我看你和你女朋友相處交往的情況嗎?你若帶我去,那將你女朋友置于何地?」她皺眉道。
「我剛剛說的是女性朋友四個字,而不是女朋友三個字吧?」
衛美夕的眉頭愈皺愈緊,因為她有種愈听愈混亂的感覺,她完全搞不懂他葫蘆里究竟在賣什麼藥。
「你可不可以一次把話說清楚,到底要我以什麼身分陪你去參加今晚的宴會,如果是女伴,那麼你的女朋友呢?你不帶她去嗎?如果你不帶她去,我又如何收集得到我想要的資料?」她一口氣將所有的疑惑全說出來。
「自從上回和池麗分手之後,我就沒有女朋友了。但是今晚的宴會里可想而知一定有很多女人,我不確定我下一個女朋友會不會在里面,所以你雖是以我的女伴陪我參加,要扮演什麼角色卻隨便你高興。你可以冷眼旁觀的當個旁觀者,看一堆女人們如何爭奇斗艷、勾心斗角的想坐上我女朋友的寶座;或者有興趣的話,就跳下來跟那群女人胡攪蠻纏玩一頓,看你是想演個可憐蟲或狐狸精都可以,我一定盡力配合。」說完,他對她挑了挑眉頭,微笑地問︰「我這樣說,夠清楚了嗎?」
「夠,不只清楚,簡直清楚到嚇死人的地步,但是──我喜歡。」衛美夕笑咧了嘴。
扁是听他說,她就已經熱血沸騰,迫不及待的希望今晚旱點到。
天啊,他真是個天才,若不是他提醒,她還真不知道資料也可以用這種方法收集──主動出擊制造效果,而不是只能痴痴的等。
真好玩,她得好好的想一想,晚上她到底該以什麼角色出場會比較好呢?還是,干脆將他剛剛所舉例的角色全都扮演一番?
哇,怎麼辦,她真的是愈想愈興奮了。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已經成為別人眼中的特權份子了,衛美夕干脆名正言順的早退回家準備參加晚宴的事,反正正如紀凱所說的,她又不打算要在他公司上班終老一生,管他這麼多做什麼呢?
所以整理好一切屬于她的私人物品,搬到紀凱堅持要她與他共用的總經理辦公室之後,她揮揮衣袖眼不見為淨的提早下班,回家去。
在外頭吃完午餐回家,她先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接著洗了個香浴澡,然後便將她衣櫥里所有稱得上正式的衣服全都搬出來,開始一一的在身上試套著。
要演個狐狸精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要穿得美艷動人,她可不能連這一點都不及格。不過說真的,平常衣著端莊的她哪來那類可以勾男人心魂的衣服呀?
她皺眉瞪著一堆攤在床上的衣服,不只她的,還有她從大姊、二姊和美夜衣櫥里搜刮來的,但是仍找不到一件適合狐狸精的衣服。
唉,怎麼會這樣呢?難怪人人都說女人的衣櫥里永遠少件衣服,即使她平日買得已經夠多了,結果還是一樣。
嗚,現在怎麼辦,總不能隨便穿件洋裝去吧?到時候成不了狐狸精,反而還可能被笑做是村姑。
她才不要哩!可是這麼臨時,叫她去哪里生出一件漂亮的晚禮服出來呀?
正當她頭痛不已,甚至于有種想哭的沖動時,樓下客廳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叮咚、叮咚。」
是誰呀?這個時間……
帶著懷疑,她走下樓拉開鋁制大門,隔著鐵門往外看。外頭站了一個穿著快遞制服的陌生男人。
「請問你找誰?」
「請問衛美夕小姐在家嗎?」快遞人員問道。
「我就是。」
「您好,這里有一份您的快遞,請簽收。」快遞人員立刻露出一抹職業的微笑道。
「我的快遞?」她一臉狐疑的打開鐵門,在接過他遞上前包裝精美的大紙盒後,迅速的在文件上簽上大名,然後帶著紙盒關上大門回到屋內。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有人莫名其妙的送這個給她,而里面又裝了些什麼?
炸彈?
嗯,不可能,因為太輕了。
那,會是什麼惡作劇的東西嗎?
算了,與其胡亂猜想,不如打開來看比較快。
她將紙盒放在客廳桌上,然後動手拆除上頭的緞帶,將盒蓋掀開。
「我的天啊!」她低呼的看著盒內美不勝收的禮服,感覺自己像在作夢般的。
她剛剛才在為找不到衣服穿而傷腦筋,馬上就有人為她送來一件美麗的禮服。不僅美麗,它根本是美到讓她懷疑自己若穿了它,是否會褻瀆了它的美。
是誰?這件從天而降的美麗禮服到底是誰送給她的?
用不著特別猜想,紀凱的大名已自然而然的浮現在她腦中了。鐵定是他,不會有別人了。
「鈴……」
屋內電話突然響起,她伸手去接。「喂?」
「收到了嗎?」
瞧,她就說了,不會有別人嘛!來電的人是紀凱。
「衣服果然是你送的,你為什麼突然送我衣服?」
「我想一般人的衣櫥里是不會有禮服的。你晚上是陪我去參加宴會,我送你一件禮服應該不為過吧?別用審問犯人的語氣這樣問我。」他在電話那頭開玩笑的說。
「這件衣服多少錢?我會還給你。」她語氣認真。
「喜歡嗎?」他問道,對于錢的事完全不予置評。
「很漂亮。」她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那件令她愛不釋手的禮服。
「喜歡就好。」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我七點去接你,可以嗎?」
「別到我家,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她迅速的說。
「為什麼?」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問道。
「我二姊七點左右會回家,我不想讓她撞見我和你在一起的畫面。」她老實的道。
紀凱沉默下來,他大概知道她為什麼不想讓她二姊撞見她和他在一起的畫面,老實說,他也覺得暫不公開他們倆關系的做法才是對的,但是該死的,這件事從她口中說出來,他就是不爽。
「我知道了。我們要約在哪里見面比較方便?」
「我家巷口轉角有間7-ELEVEN你知道嗎?」衛美夕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知道,要約在那里嗎?」那不如讓他直接到她家接她。
「不,7-ELEVEN隔壁幾間有家咖啡店,我在里頭等你,等你快到時再打通電話給我,我會出來等你。」
「好,就這麼說定了,晚上七點見。」
「七點見。」
幣上電話,衛美夕捧著紙盒回到二樓房間,她先將散布在床上的衣服一一歸位,才小心翼翼的將紙盒里那件美麗的禮服拿出來,放在身上比對著。
而令她難以置信的是,它的大小長度對她而言完全合適,感覺就像是為她量身訂做的一樣。不知道真正穿起來之後,會不會也跟想像中一樣的美麗?
忍不住,她迅速月兌掉身上的衣服,輕手輕腳的將它換上。
換上之後,她傻愣愣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老天,那是她嗎?為什麼只是換了件衣服而已,感覺卻像判若兩人?原來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還真是其來有自呀。
在連身鏡前連轉了好幾圈,直到看夠了不同角度的自己之後,她坐到梳妝台前開始上妝。
她的妝不能太妖艷也不能太清純,因為她前後得扮演兩個截然不同個性的女人,一個是氣質高雅,卻柔柔弱弱看起來挺好欺負的樣子;另一個則是明艷照人,外加氣勢強硬的大美人,如果不爽她的人要叫她狐狸精她也不反對啦。
總之,今晚她要好好的給他興風作浪一番,玩個過癮之余,也要將女人百態,或者該說是丑態一次看盡,然後說不定明天她就能開稿工作了。
帶著笑意,她化了個濃淡適中的妝,將原本就已有九十分美麗的臉蛋,瞬間點亮到百分之百的美麗。
既然不能拿臉上的妝來做區別,那麼能變的也只剩下發型了,還好,她在剛剛上妝時就已經發現,散著長發的她別有一股嫵媚的味道,很適合明艷照人的那個角色,至于氣質高雅的嘛,也許她可以將長發盤起來試試。
于是,時間就在她梳妝打扮中緩緩地流去。
轉眼夕陽西下,夜晚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