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高速公路前要記得先加油,如果從另外一個交流道上去的話,還可以省下一次收費站的錢。
深藍色的福特是許哲希情人的車,不大像是年輕女性會喜歡的車款,行照看來也是個男人的名字,不過他卻在遮陽板夾層發現許哲希的相片。或許是情人兄弟的車也不一定。
因為在聊天中提到自己需要用車,美麗的青年當場慷慨說沒有問題,隔天便將車子開來借他,出借的唯一條件是用完要把油箱補滿。
雖然幾次下來油錢花了不少,但平時沒課自己就去兼任家教,會這麼勤勞的原因,是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想去見那個男人。
早上並沒有塞車,江破陣開了一個多小時,在新竹交流道下了高速公路。
十五分鐘後,他停在某個院區的大門前面。
不是雙周休的星期六,中午一到,下班的人群魚貫走出,江破陣一眼就看見目標,將車子發動後轉向到對面,滑行至對方身旁,然後鳴了兩聲喇叭。
穿著西裝的郭近善原是在和同事交談,在听到聲音之後不覺回首,尋找了一下,才順利發現江破陣的存在。
「你……」他訝異地眨眼。
「我來接你。」按下車窗,江破陣說道。
聞言,郭近善頓了頓,先和同事道別,隨即打開車門坐上車。
系好安全帶,稍微躊躇,他還是說︰「你不需要每個星期都來。」
江破陣等他坐好,才轉動方向盤,道︰「你不想見到我嗎?」
冰近善沒有再說話。
江破陣側首望住他抿唇不語的模樣,有些不高興地道︰
「大三的課比較少,我不會有問題。還是說,你要我下次帶成績單來給你看?」事實上他還準備申請獎學金來貼油錢,當然這就不必講了。「……你要在這里我也沒辦法。」他還是低喃一句。
「咦?」郭近善偏著頭,並未听清楚坐在左側駕駛座江破陣的自語。
「沒什麼。直接回家?」
「啊……對。」郭近善點頭。
「我今天也可以住你家嗎?」江破陣明知故問。
從第一次來找他開始,自己每回都以「學弟」的身分借住。
不同于以往,郭近善垂眸猶豫許久,江破陣險些以為他是要拒絕自己。
「……嗯。」最後,他終于輕輕地應一聲。
江破陣松口氣,看他一眼以後,踩深油門。從郭近善的任職公司到回他家的路程,自己已經非常熟悉了。
到達停好車之後,郭近善從公文包里取出鑰匙開門。這是一間屋齡約三十年左右的平房,因為和工商業區有一段距離,所以地價並不昂貴,優點是安靜。
江破陣隨郭近善進門,望了望四周,隨口問︰「沒人在家?」
他知道郭近善和父母一起住,還有一個小很多歲的妹妹。每次來都會見到,是相當和藹親切,也很好相處的一家人。
冰近善微微地遲疑,才說︰「是啊。」
「這樣。」總覺得他的態度有異。江破陣坐在客廳里,閑適地伸長雙腿。
冰近善月兌掉西裝外套掛好,然後走出房間,倒了一杯冰涼的麥茶給他。
「你覺得無聊的話……可以看電視。我做午餐。」
「你做?」江破陣望住他。
「是啊。不過……可能會不好吃,你……」
「我等你。」江破陣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冰近善疑惑了下,才慢慢地走進廚房。
江破陣坐在藤椅上,選了一個可以窺見廚房內部的角度。電視里的鄉土劇愛恨糾葛地吵鬧著,他的視線卻始終放在郭近善卷起袖子的背影上。
半個小時後,郭近善做好午餐放在桌上。
江破陣早早就已經在餐桌旁坐正。接過男人遞來的飯碗,他看著桌子上的菜色,不經意地說︰「剛好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啊,因為你每次來,常吃的菜都是那些,我才想你可能是喜歡--」
因為江破陣太過直接的凝視,郭近善趕緊停住。
江破陣收回視線,一副沒事的樣子,說︰「每次來都是吃伯母做的菜,沒想到你也有一手,真厲害。」
「……我大學和研究所都是一個人住,只是很簡單的菜而已,這沒什麼。」
「很好吃。」江破陣夾起肉片和高麗菜,真心說道。
然後看到郭近善微微一笑,動筷低首安靜地吃著。
用餐完畢,江破陣自願當洗碗工作為答謝。雖然郭近善說不用,但他還是把男人半推半趕了出去。
待洗完碗,只見郭近善坐在陽台旁邊的搖椅上,輕輕地晃動著。
江破陣走至他跟前,看到他雙手放在腿上,微閉著眼,似是上班太累而困倦睡著了。雖然很想幫他拿掉瞧來不怎麼舒服的眼鏡,但是那太驚擾了。
視線不經意停留在松開扣子的衣襟處,江破陣差點就把手伸出去了。忍耐地按著自己額頭半晌,他拉過一張凳子,坐在郭近善的對面。
只是一個星期不見,思念就足以讓人發狂。
他想要好好地、仔細地看著這個人。
低垂的眼簾微微抖動著,那是就要蘇醒的跡象。
男人張開瞳眸,迷茫地眨了眨,視線稍微停佇一下,隨即開始晃動,最後落在他的方向,和他四目相交半晌,男人完全愣住。望見郭近善驚訝得滿臉通紅,江破陣不知怎地竟覺得相當有趣,就好像自己等在這里只是為了這一刻而已。
「睡飽了?」他啟唇道。
「嗄……」郭近善一呆!窗外天色已呈昏黃,他連忙看向壁鐘,自己竟然睡了一個下午。「啊,對不起……你是客人,我卻……我太失態了。」
江破陣微皺眉,道︰「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你一定很無聊。」
今天沒有人在家。以前他來,一整個下午都是在陪郭近善的家人聊天。
「還好。」江破陣笑了一下,道︰「看你睡覺很滿足。」
「咦?你、你看我睡……」郭近善不可置信地重復。
「對,一直看著。」江破陣特別拉長音,壞心地說道。
冰近善低下頭,難堪得連耳朵都紅了。
「你……是在開玩笑吧?」
江破陣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說︰「我不覺得這是很好笑的事。」
「我睡覺……沒有什麼好看的啊。」他覺得丟臉地說道。
「可是我就是想看。」
听到這樣的說話,郭近善彷佛招架不住,用掌心按住嘴,嘆息地低聲說︰「請你不要揶揄我了。」
江破陣凝望著他。須臾,站起身來,看向周遭轉變話題道︰「已經六點多了,怎麼還是沒人回來?」
冰近善的身體動了一下,接著斷斷續續地困難道︰「那、那個……其實,我爸媽和妹妹去南部玩了……所以……今天……」
江破陣聞言,稍微停頓,才側首訝異道︰「今天只有我們?」
「是……是啊。」郭近善趕緊解釋道︰「對不起,我伯你會覺得不喜歡,所以沒有說……並不是有其它的意思。」
「什麼覺得不喜歡?」江破陣不明所以。
「……只有我和你的話,你會討厭吧?」
因為你以前都走勉強和我在一起。郭近善為難的表情彷佛這麼說。
江破陣理性上雖然明白他的心思,但是滿腦子卻已經被今晚兩人可以獨處的事實所佔據。望著郭近善擔憂的臉龐,他竟只想到對方換穿睡衣的模樣。
……自己又不是沖動的青春期少年。
江破陣有些懊惱地揉著額問,良久,才說道︰
「你……我還是出去一下好了。」如果不去外面冷靜冷靜,自己大概沒有辦法正視他了。
江破陣走出郭近善的家門,一時不知道該去哪里,想到兩人都尚未吃晚餐,便決定開車到那個有名的夜市買些東西再回去。
周末夜晚有不少人排隊,江破陣花了一些時間才買到潤餅卷,之後又帶了米粉肉圓之類的小吃,要走之前看到水蒸蛋糕,雖然他對甜食沒有特別喜好,但是想到郭近善也許會喜歡,也就買了。
帶著滿袋子的食物回到郭近善家,停好車已經將近七點半。一邊想著天氣又要開始變冷了,一邊按下門鈴。
老式的鳥叫鈴聲啾啾響起,安靜幾秒後,江破陣先是听到腳步踏在木頭地板上的聲音,跟著大門立刻被打開來。
冰近善慌張的臉容出現在面前,江破陣站在門口,清楚望見他焦急的神情在確認自己的存在後慢慢地緩和下來。
「怎麼了?」他問。
冰近善低眸,道︰「那個……我只是、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問出口後,江破陣馬上從對方落寞的眼神中體會到原因了。「我只是去買晚餐而已。」他緩聲道,抬起手里的塑料袋左證。
「真是……麻煩你了。謝謝。」郭近善極慢地露出相當輕淺的笑。
「沒什麼。」
江破陣只是想要看他吃得開心的笑容,就像中午郭近善因為廚藝被自己稱贊而展顏微笑那般。然而,晚餐時,坐在對面的男人只是沉默。
吃完,郭近善說有點累,所以洗完澡就進房間去睡了。
江破陣站在還彌漫著水氣的浴室里,只要想到對方剛才也在這個空間同自己般果裎,體內就熱得不象話。迅速地沐浴完畢,他換上干淨的T恤,肩披毛巾,擦著濕發走到客廳。
沒有開燈的昏暗空間,只有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
不覺望向郭近善的房門,僅是幾步的距離和一片門板而已,為什麼就讓自己感覺這麼遙遠?
今晚這個房子里,只有自己和郭近善兩個。這個認知,讓他心口燒灼起來。
步向那扇木門,他毫無猶豫或遲疑地抬手敲了敲。
「你還醒著吧?」睡了一下午的男人,江破陣有充分理由質疑他還睡得著。
門內沒有絲毫動靜。
江破陣握住門把,低沉說道︰
「不管你是醒著還是睡著,總之我現在要進去。」語畢,他轉動門把開啟門扉,慶幸它並未上鎖。
他苦笑地想,是因為郭近善完全沒想過自己會闖入房內吧。
房間里,僅有從窗外灑落的一點點殘余光線;他望著隆起的棉被,反手輕關上門,然後走近床鋪,低聲說︰
「我今天不想打地鋪。」以往,他都是在客廳隨便鋪棉被睡。
雖然郭近善的父母總是覺得相當不好意思,希望他能睡郭近善的房間,但對他而言,那反而是一種折磨。
冰近善或許還以為自己討厭和他單獨相處所以才睡客廳,倘若他知道,有幾次半夜他走出房間喝水,自己都沖動地想對他做出什麼事的話,他絕對會記得要乖乖鎖上門。江破陣往前一步,屈膝跪上床。
床墊下沉,裝睡的郭近善終于嚇得起身翻開被子。
「等、等……」
江破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後從後面抱住,接著利落地將對方壓倒在床上。懷中人緊張地掙動著,他只是摟住對方的腰,用力拉向自己。
「……不要動。」嘴唇輕貼男人些微發汗的後頸,他沉聲警告。「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但是,如果你再動下去,我就不能保證了。」
冰近善明顯地僵住了,僅能不解地縮起脖子作為抗議。
「你討厭我抱住你?」江破陣靠著他的背,低聲問道。
他看不見郭近善的表情,卻可以感覺那種令人沮喪的拒絕。
「……為……什麼……」面牆的男人在停頓良久之後,聲音才微弱地響起。「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是啊,為什麼?」江破陣嘲諷似地自問。上半身順著男人彎曲的背部弧度相貼,好像兩人嵌合在一起般,只要這樣就能夠讓自己覺得滿足。他低啞道︰「……你難道沒有想過?我會在這里的理由,我會抱著你的理由,我每個星期都來見你的理由……你難道連一次都沒有想過?」
「……我想過……想過好多好多次。」郭近善低微道。
聞言,江破陣忽地扳過他的身體。
「那你為什麼還要逃避?」凝視對方雙眸,他略帶惱怒地說道︰「看著我!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如果你听不清楚,我可以重復問到你完全明白為止!」
被夾在江破陣和床墊之間的郭近善,沒有任何地方可躲,彷佛被江破陣懇切的注視給圈鎖住,他放棄消極無用的掙扎,只是微喘著氣,疲倦地垂眸道︰
「你……如果……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那麼、你一定不會變成這樣……所以、我……」
「所以你認為自己必須負責?所以你覺得我應該跟女孩子在一起比較好?」江破陣挫折地看著他。因為對方無言以對的沉默,所以他苦澀地笑了。
他也不曉得自己的感情如何轉變,又是什麼時候如此地根深柢固,只是知道,那種讓人心痛的情意無法控制,就算下能作出解釋,仍舊像是鏤刻在骨頭上般,無法抹去。
他就是想要。想要郭近善對自己的溫柔和愛情,除了他以外誰都不行,也不可取代。
凝望住他,江破陣只問︰「你喜歡我嗎?」
冰近善聞言頓住,沒有立刻回答,僅有垂下的眼瞼不停地顫動著。
「你是喜歡我的吧。」雖然能夠感受,卻又有被排拒在外難以接近的感覺,即便告訴自己不需要言語來做確認,江破陣仍舊胸口泛酸,害怕失去什麼般地伸手擁住他,緊緊不放。
冰近善似乎細微地抽了口氣,抿緊的嘴唇終于輕抖難堪道︰「你……你在捉弄我嗎?究竟、要我說幾次……」
溫和欲泣的聲音摻雜著難以漠視的忌諱在耳邊低訴。雖然並非自己想听的直接答案,江破陣卻激動得喉頭發熱。
「捉弄你?」他啞聲重復,將臉深深埋入郭近善縴細的肩頭,調整自己的氣息,緩慢道︰「……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在你家、在你的床上,像這樣抱著你,我完全不覺得愧疚,就算現在伯父伯母回來,被他們發現。我接近他們建立起友善關系的目的,竟是想要搶走他們呵護養育多年的兒子,即便背叛信任我的你的家人們,我也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冰近善表情復雜,只能難過地閉上雙眸。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因為那就是他的真心。江破陣沉聲道︰
「就算你不願意講出口,也騙不了我,只要像這樣看著你的表情……我就能夠感覺到你有多麼喜歡我。」他的長指成為羽毛,來回輕緩地拂過男人的臉部輪廓。
就像是在呼應他充滿情意的溫柔觸踫似,郭近善的身體顫了一下,這麼近的距離,連眼睫的細抖都被窺看得格外清楚。
「我……」
「只要你一直愛著我,我的眼里就只會有你。」
彷佛對自己的心許諾,江破陣將嘴唇貼上郭近善不安滑動的喉節作為印證。
「你要做什麼……」郭近善想往後避開,腰間的束縛卻不讓他如願。
睡衣的領口較低,就算把扣子全扣上,也仍露出脖子連接胸前的一塊肌膚;因為自己的親吻,所以那里慢慢泛起紅潮。江破陣再無法壓抑,不禁伸手將衣領弄得更開,喃道︰
「……你這里好誘人。」他吻上那縴細的鎖骨,感覺對方的心跳因為自己而變得又快又急。
洗完澡的男人,身上有著和自己相同的香皂味。一時情動難耐,他放肆地吸吮郭近善的肌膚,右手則從腰側衣襬探入,指頭撫模到那平坦的胸部尖端,對方驚嚇抖動的反應讓他幾乎在一瞬間喪失理智,只是,立刻地被制止了。
「等、等,別……這樣!」郭近善推著他的手,抓攏自己大開的衣襟。
江破陣仰首望住他。男人不知如何是好似地眼角濡濕,帶有水意的雙眸寫滿被冒犯欺負的慌張。
「……抱歉。」他老實道歉,因為先前已承諾過什麼也不會做。他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沒信用,現在就算後悔,也得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可是,我是真的想這麼做。」這種讓人疼痛的,若只是錯覺是不可能產生的。倘若郭近善對他還有一絲的疑惑,自己現在的身體就是最誠實的響應。
那眼底的真切讓郭近善凝視他許久,然後,他困難又遲疑地模了一下江破陣的頭發當作安慰,用那低柔的嗓音,非常羞恥地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沒這樣過……所以、很不習慣。」
雖然江破陣從不認為自己是個保守的人,但是在听見郭近善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胸口還是在一瞬間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原來,只要動了真心,他的獨佔欲真的強烈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江破陣摟著他的腰,貪婪地汲取男人的氣息。
不習慣可以慢慢來,只要他別離自己而去就好;如果他消失了,自己一定會因此而瘋狂。不安的感覺宛若沙堆,層積到極限以後就會崩解。
祈願似地閉上雙眸,江破陣低沉道︰
「今天,你下班的時候,旁邊的同事我完全不認識。」
冰近善不懂他的語意,所以听他繼續說︰
「你穿西裝的樣子我看過好幾次,但還是相當陌生……下星期我生日,去年你送給我很好吃的蛋糕,我想要求今年的禮物。」
「……什麼?」
「請你回到我能看得見你的地方。」
之後,江破陣霸道地抱住冰近善睡了一夜,隔日放假拉著他到近郊游玩。雖然氣氛和諧,但直到開車回台北之前,郭近善都沒有對他那晚的要求做出響應。
他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麼不理智,就算是幼稚不成熟或無理取鬧都好,他只有那樣一個願望。
從畢業的六月到現在,將近快半年的時間,他雖然每個星期都會去找郭近善,但還是不夠填滿那樣無法忍受的思念。由于他還是學生的身分,所以不能那麼自在,可是他知道郭近善的工作不一定得在那個地方。
之前他和伯父伯母談天時聊到的,郭近善有機會可以調職,只是那時候不願意回來而已。
冰近善曾經稱贊過他是一個不會用嘴巴說、卻以實際行動表示的人;而那是因為他覺得說比做還要來得容易,如果做不到,說什麼都只是枉然。
所以,他才希望郭近善能藉由他的行動來了解自己有多麼需要他。
他不會浪費時間去懊惱怎麼失去,不管需要多久,他絕不會放棄。
下午停課,江破陣兩點多以後就沒課了。
想著可以做什麼好,走下樓梯,還沒出系館,就見一個嬌俏的年輕女子站在公布欄前方等著。
江破陣微頓一下,繼續往前。
經過她時,年輕女子卻突然喚住他︰「破陣,你想當作沒看見我嗎?」埋怨的語氣。
江破陣停步,側首望住她。
「視而不見是妳先開始的。」
嬌美的年輕女子是他的前女友婉玲。兩人在大二時分手,後來一段時間完全沒聯絡;升上大三之後,他卻意外在校園里發現她的身影。原來她的新男友是系上的某位學長。從那時開始,她便經常出現在系館,雖然好幾次彼此擦肩,但她連正眼都沒瞧過他。
或許是自己分手時太過決絕,她有這種反應可以理解。
不過,幾次之後,他逐漸感受到她是故意的。
筆意交一個和他同系的新男友,故意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目的只是為了得到他的注意。
「我有話跟你說。」婉玲拉住他的手撒嬌道。
江破陣在心里嘆了口氣,平靜說道︰「妳想跟我復合嗎?」
婉玲沒有一絲一毫的卑屈或難堪,大方地承認自己的意圖。
「和別人在一起後,我發現還是你最好。」
他凝視著面前俏麗的女子,有一點啼笑皆非的感覺。她有自信,也相當美麗,因為總是想要找到更好的,所以不夠重視身旁的人。在尋尋覓覓之後,想要回到他這里,卻沒有問他是否有幫她保留位置;而那位遭她利用的學長也被當成破掉的備胎丟棄。
她還是那樣傲慢自我。
江破陣抽回自己的手臂,低沉道︰「我心里已經有人了。」深深地存在,無法容得下任何空隙。
「是嗎?比我好?」婉玲立刻不服氣道。
「問題並不在于好或不好。」
「怎麼不在于?你不比較怎麼知道?誰會喜歡差勁的人?」
江破陣的表情變得認真,道︰「就算他差勁,我還是只要他。」
婉玲聞言一怔,好像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一時語塞。
「你……你在說什麼?以為自己是哪里來的痴情漢啊?簡直跟笨蛋一樣!」
江破陣不在意她貶低自己。最好眨得一文不值。
「我們早就已經結束了。」他希望說明白,讓她理解。他並不討厭她,但也無法再對她有任何感覺。
婉玲咬著唇辦,突然轉過身往樓梯跑去。
江破陣心忖她大概會去找學長或任何一個對她有意的人;她的條件很好,他倒不擔心她會缺人安慰。她一定是不甘心這些日子來自己對她沒有反應,所以才會激動地想要復合。
她望著他的美眸未曾產生絲毫悸動。面對真正喜歡的人,不會是這樣。
如果是真的喜歡自己,那雙眼楮,應該是更溫柔、更專注,更深情的……就像是郭近善看著自己一般。
那樣的感情,只要思及,胸口就會一陣熱。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好想見到他、听到他的聲音。
在心底期望著,但是今天並非假日,明天也還要上班上學,若是貿然去找他,也許會給他帶來麻煩,結果還是要等到周末。性格看來相當溫和的男人,其實在某些方面異常地頑固,倘若自己可以像小孩子那樣耍賴就好了……對于這種想法,他有些汗顏,因為郭近善的年紀比他大,有時候他總會不小心想要任性。
江破陣苦笑了一下,神情慢慢地正經起來。
他不會反悔的。如果要顧慮所謂的成熟或其它,他就什麼也得不到。
走出系館,抬起眼卻突兀發現,剛才還存在自己幻想中的男人竟穿著西裝站立在門口!
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江破陣只能怔忡地望著對方,好半晌說不出個宇。
「你怎麼……」公司呢?上班呢?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的男人,自己只能在每個星期六去找他,他應該不可能在這里。
冰近善一開始有些茫然,在他出聲後彷佛才回神,略是倉卒道︰
「我請了半天假……」好像不知該怎麼解釋,他急忙說出自己的來意︰「我、我訂了蛋糕,因為怕壞掉,所以等一下再去拿……不是、那個……生日快樂。」
听著他亂七八糟的話語,江破陣真的完全楞住。
手里拿著公文包,衣服也沒換,脖子上甚至還掛著公司識別用的磁卡,他就這樣跑來?江破陣眼也不眨地望住冰近善,有什麼東西就要不受控制地漲滿到極限。他忽地低頭,舉手按住自己額間,隨即抖著肩膀笑了起來,用以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是這麼脆弱的人。郭近善的出現,卻幾乎讓他雙眼無法克制地泛出濕意。
他會到這里來,是不是代表自己終于能夠開始擁有他?
……再也,無法忍耐了。
「你跟我來。」江破陣探手,一把抓住冰近善的臂膀,將他帶往系館內比較偏僻角落的無人廁所,把一臉困惑的男人拉進個人室里後上鎖。兩人擠在一起顯得空間更為狹小。他低聲道︰「雖然這個場所很糟糕……但卻是唯一不會被看見的地方。」
「咦?」郭近善一愣,隨即因為他的靠近而滿臉通紅。
「你不能怪我。」江破陣深嘆道。誰叫郭近善露出那種可愛的表情,那會讓他無法控制自己。「你要祝我生日快樂的話……我想再許一個願。」他摟住男人的肩膀,垂首凝視。
因為距離太過接近,郭近善莫名地淺喘了一下。
「什……什麼?」
「我要吻你。」像是宣告一般,語畢的同時,他的吻就落在對方的嘴唇上。
起先只是輕緩的摩挲,很快地變成難以饜足的無底洞,江破陣一手探至郭近善的月復側,將他的襯衫從腰間拉出,然後伸進去撫模。
對方的體溫一瞬間竄高了,微燙的肌膚彷佛最赤果直接的誘惑,在背部游移的指尖沿著脊骨而上,到達他的後頸,江破陣的另一手則放在外面的領帶前。
「我每次看到你打領帶,就很想把它解開……」順利地扯掉凝事的布條,然後將全部扣上的扣子解開數顆,他貼著郭近善的唇邊,輕抬起對方干淨的下巴,制造更方便的角度,啞聲低吟道︰「把嘴張開。」
冰近善雖然听話地微微啟口,卻羞怯至極。但只要那麼一點遲疑的隙縫,就已經足夠江破陣入侵。
探進對方濕潤溫熱的口腔,江破陣的理性徹底潰決,宛如要奪取所有般,反復地勾引郭近善生澀的舌與自己交纏。
就要滿溢出來的感情倘若可以化為實體藉由這樣傳遞,那應該是在還要更深更深的地方……
掠奪的親吻太激烈,郭近善完全跟不上,只能背靠抵牆面喘氣,因為被抱著所以才不至于虛軟坐倒。無力的身體雖然在細抖,但他從頭到尾都相當順從,沒有抵抗,沒有拒絕,僅是任由江破陣親密地擁吻。
江破陣拉下他的襯衫反貼身背心,親吻順著頸項滑落,輕吮那光果的肩膀,然後再移低,含住那引誘的。
冰近善大大地震顫了一下,江破陣雖然察覺,但已管不了那麼多。
直到外面走廊有腳步聲響起為止,他當真想在這里佔有被自己緊擁的男人。
「有……人……」郭近善終于有了抗拒,推著他細碎說道,幾乎語不成調。
江破陣抬起頭,這才發現他被自己完全弄亂的狼狽模樣。原本整齊的衣服皺成一團擠掛在手肘處,溫濕的嘴唇紅腫不堪,劉海散在額前,露出的胸肩處已有不少痕跡,就連扭曲的手術疤痕也散發魅惑的氣息,那雙迷茫的泛濕眼眸,極端無助且難為情地望著自己。
……若再看那表情一眼,他就真的無法停下來了。
他倏地將郭近善抱進懷中,用幾近要將對方揉入自己體內的力道。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粗暴地呼吸著,失控的氣息難以輕易調整,江破陣的腦海一片空白。
只要這個男人愛著自己就好,他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倘若有朝一日必須面臨抉擇,他全部都可以舍棄。
灼燒的情感持續累積到極限,只剩一種方式能夠簡單直接地傳達給對方知道。
江破陣閉上眼楮,然後,低聲說了一句︰「我愛你。」
懷中的人聞言僵住,隨即輕緩地將頭靠在江破陣肩上,不讓他看見表情,慢慢抬起顫抖的雙臂,用那樣小心翼翼的擁抱作為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