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成熟。
鳳仙突然發動「攻勢」,顫抖卻堅決的雙手,扯動狴犴的衣襟,頭一仰,粉唇吻向狴犴的唇……
她閉起眼,不敢看他的反應,視死如歸,全豁出去了!
將這個吻,當成最初,也是唯一。
他一定會生氣的。
做了,再來煩惱。
他一定會推開她。
但推開之後,他要打、要罵,也是後續的事。
他一定會很嫌惡,呸呸呸個不停……
然後,鳳仙什麼也思考不來,腦內糊得像鍋稠粥,只知道他的唇好熱、好暖、好誘人……
她更加深吮,品嘗他的氣息,本只想輕沾,到後來卻欲罷不能。
冒著小舌遭咬斷的危機,刷過兩唇之間,細細描繪他完美唇形。
忐忑,等著被震開;貪婪,美好的滋味,兩相交替,她既擔憂又沉迷。
有一瞬間,狴犴以為是自己將妄想付諸行動。
一路上,她不時舌忝著唇,輕抿嘴,兩片粉女敕唇瓣,像花兒嬌艷綻放,在招蜂、在引蝶——幾乎引誘他變成蜂蝶,去汲取甜美花蜜……
她那些無意識動作,他刻意忽略,不去看粉色小舌舐亮唇瓣的綺麗美景,如此一來,才能壓抑想狠狠吻上的沖動。
沒料到,被狠狠吻住的,竟是他。
不是幻覺,不是想像,綿綿軟軟的,溫溫熱熱的,急切吸吮著。
他被強吻了。
微微的痛,由他下唇傳來,她拼了命一般咂緊不放。
嘖吮聲,黏膩似水,入了耳,變得暖昧、變得火熱。
奇怪,怎麼還沒被推開?
鳳仙有困惑、有迷茫,還有更多的慶幸。
慶幸能多吻一些,多點「留念」。
狴犴……嘗起來好甜……
迷迷糊糊間,感覺他的雙掌挪上了腰際。
呀,他準備要動手,把我摔出去了……
鳳仙認命接受偷香的下場。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他另一只手移至她的頸,她瑟縮了下,雙眼孬得不敢張。
他是氣到打算……扭斷我的脖子嗎?鳳仙此時,才知道要害怕。
頸後的五指,力道緩緩加重。
寬闊的掌,輕而易舉把細白的項頸,握個扎實。
要擰死她,易如反掌。
可是,他並非要取鳳仙小命,他取回的是主宰。
她方才的沾唇淺嘗,由他接手之後,變成了吞噬。
將她的唇與舌,鷙烈地叼進嘴里,徹底飽嘗。
唇,女敕軟如絲;舌,怯嬌微顫,溢味極甜。
她被他的反吻,嚇得不知如何反應,呆呆的,眸兒瞪大,無力抵抗,由著他里里外外盡情探鑿,留下他的氣息。
水澤濡沫,分不清屬誰所有,唾亮著兩人唇瓣。
吻人與被吻,對鳳仙而言,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
吻他,她做好了面對後果的準備,最慘,不過小命一條,所以她鼓足勇氣,去吻、去吮、去偷襲……
但被吻……被他肆虐吻著,唇舌仿佛要讓他吞吃下肚,他仍在持續、仍在品嘗、仍在掏探,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更不懂他為什麼突然……
無法思考,無法反抗,無法做出任何動作,腦袋空空,臉頰和身軀像要燃燒起來,好熱,好可怕的熱……
鳳仙遭抵于樹干與他之間,雙腳軟得打顫,他吻去她唇角甜唾,重回唇心,舌再度探入,撩撥她發麻的舌。
那股麻意,直竄頭皮,再到脊骨。
她忍不住哆嗦、低吟,軟綿綿地融化在他臂彎內……
「再不喘氣,會死。」
狴犴出聲提醒,嗓音更顯低沉。
鳳仙這才感到肺葉疼痛,屏息過久,猛然大口吸氣。
「呼……呼……呼……」由劇烈逐漸平穩,心跳狠狠撞擊胸口,撞出淡淡疼痛。
頭暈目眩也稍稍消退,思緒和感官終于回復正常。
這時,更知道自己死期將近。
他要開始興師問罪,質疑她「突襲」的犯行了……
鳳仙的目光不敢看向他,只好瞄往腳下,兩人正站于枝椏間,與草地的距離不算太遠。
我該不該自行了斷,從這兒跳下去,不勞狴犴動手?她認真思考著這個可行性。
長指挑高下巴,她被迫與他對上眼,無處可逃。
他鬢邊……龍鱗冒出來了,嗚,一定非常惱火她……
「對、對不起我、我只是想留下紀念,讓、讓我……日後緬懷、重溫……」鳳仙自己招了,不待他冷聲拷問。
她不替自己狡辯,錯了,便是錯了,要勇于承認,她必須坦承,她的行徑就是色胚子一只。
「你很生氣的話……打我沒關系……打到你氣消為止。」貪歡的下場,她有所覺悟,甘願受罰。
「留下吻人的紀念?無論對方是誰都可以?」狴犴問得有些冰冷。
鳳仙立即反駁,忘了自己不該太理直氣壯︰「當然不是!是……你,我想吻的,是你。」
不是誰都可以……
不是狴犴,誰都不可以。
她的答案,多順耳,取悅了他。
她臉紅唇潤的模樣,讓他心情大好。
狴犴勾住她的腰,躍下高樹。
「咦?你……你沒有要把我丟下去?」她設想的情況,應該是……他不再給她廢話的時間,手臂一推,任她摔成傷鳥一只。
他只是睨她。
最好我有這麼心狠手辣。
他這種神情,她實在是看不明白他有沒有生氣。
是他認為,被吻不過小事一件,就當……賞給她的恩賜?
又或者,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強吻他,他也吻回來,還害她渾身發軟,險些缺息而死,他不算蝕本?
反正都逮她回棲鳳谷了,她馬上要進監牢,不用再施以酷刑?
鳳仙胡亂想著。
思及棲鳳谷,鳳仙環視周遭,以為應該已身處于此,但——
「唔,棲、棲鳳谷?!這里不是棲鳳谷呀!」鳳仙突然發覺,扯他衣袖。「狴犴,我們飛過頭了——」
「沒有。」
「可是這兒——」很眼熟,呀,是……
「棲鳳谷北方。」他替她說了。
鳳仙反應過來,捂起唇兒︰「黑、黑婆婆的住處……」
對。狴犴原本的打算,便是起程前往此處。
回棲鳳谷,純屬鳳仙單方面認定。
「有些事,找她請教請教。」狴犴並不加以詳述,僅簡單帶過。
「哦……」好想問他是什麼事,感覺不似小事,倒像要辦大事。
「你還記得路?」
「記得。就找樹林里最大的那棵老樹。」
鳳仙一眼便瞧見了,遙遙指去。
「走吧。」
狴犴拉起她,往該樹前行。
他掌心好暖。
不是扣著她的腕,更非提著她的膀子,像拎袋貨物那樣,而是與她的手交相貼迭,長指包里著……
她瞧了發怔,同時眼眶熱熱的,帶些煙蒙。
要把這也記下來,當成「留念」,記得與他牽手的感覺,還有,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