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觸踫他的臉頰,面露擔憂︰「……你身上的毒,沒解干淨嗎?」
扁听她這一問,他便知道,她把那一吻當成了「渡毒。」
她的遲鈍,他還需要質疑嗎?她在這方面,同樣是「女乃娃」程度嘛!
他扣住哀模他臉頰的玉夷,拽到唇間,用牙齒輕咬,像只獸,準備大快朵頤之前,淺嘗滋味,尋找開動的好位置。
「這不是渡毒,你自作主張偷吸我身上瘟毒的賬,晚點再跟你算……」慢條斯理啃吮她的指節,唇與舌,不放過每分每寸,眸,緊緊鎖著她。
她懷疑,她手指上沾了蜜嗎?讓他……這麼有食欲?
而且,她從不知道,指頭也能如此敏銳,只是舌尖摩挲,都能使人戰栗。
「……不是渡毒,那是什麼?」她聲音力持平穩。
「是吻呀——是除了我之外,誰敢這樣對你,你一劍劈死他都沒關系的『吻』呀。」正因知道她宛如白紙,當然要隨時機會教育,免得她誤解,以為誰都能輕薄她。
吻?
是她曾無意間,撞見花天女與守門天將私會後花園,兩人糾纏摟抱,也做著方才……好望對她的行徑。
她雖未多加停留觀看,不久便听聞,兩人因耽溺私情,怠忽職守,各自犯下錯誤,而受責罰。
仙界不限制天人相戀,只要不影響正務,天人與天女互結秦晉,亦非特例。
只是大部分天人,心如靜湖,波漪不興,雖慈悲有愛,卻非狹隘的男女感情,無欲無望,無貪無求,不淪陷于男歡女愛之中,不獨鐘于某一人。
在辰星認知中,花天女與守門天將所作所為,就是「「的統稱。
「你對我……有嗎?」
她問著,神情是「你要喝茶嗎?」那般淡定。
不過,她淡定,認真的模樣,卻雙腮粉艷,讓他心情很好。
她並不是無動于衷。
「這答案,我怕說出來會嚇壞你。」他怕她提劍追殺他。
,當然有,他絕不否認。
他想做的,更多更多,多到她無法想象——
火熱、激情、貪婪、痛快,如何如何地與她抵死纏綿,鑿探她的甜蜜,讓她為他綻放,然後,他會被絞緊在她的體內,成為她的一部分,兩人不分開,她一定很溫暖,遠比他所能料想的,更加溫暖……
嗯,暫停,再想下去,會出事的。
他還有件要緊事,得先趕著辦,不能老妄想把她壓進床榻,吻著、摟著、抱著、能有多快活。
好望撐起雙臂,強逼自己離開她的芬馥軟軀,不然怕上癮。
他以指月復擦去她唇角的濡亮痕跡,她的唇被吻得鮮紅欲滴,原來……她也能有這般姿態,嬈艷、嬌媚,美得驚人。
「比起情不,我覺得性命更重要,我現在呢,要去找樣東西,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回來再告訴你。」他笑言道。
那時,她將會知道,他不僅僅是「有」,而且還是「極其強烈的有」。
「你乖乖在這里休養,不準胡亂跑。若我回來了,發現你沒听話,我會處罰你哦——」這番話,被他父王听到八成昏倒。
「使獸」竟然對「主人」出言不敬,語帶威脅。
她眸兒圓瞠,一副孩童慘遭禁足令時,想反駁,又不能頂嘴的樣子。
好望剛起身,又想到什麼,彎下腰,伸出右手︰「錄惡天書拿來,我先幫你保管。」他向她索討。
那玩意兒擺在她身邊,太危險,萬一這期間,天書浮出姓名,她定會徑自跑去執行任務。
要沒收!
辰星交得不是很甘願,卻拗不過他的堅持,由掌心喚出錄惡天書。
半透明狀的書籍,似嵐似煙,形體飄渺,仿佛不具實相。
好望攏住那抹薄煙,握進手里,往襟口一塞,騰空的手揉上她的發,親昵、寵溺。
「好好休息,等我。」
「你不會獨自去找天書內浮出名字的妖物吧?」她投來警告一眼,氣自己太晚才想到此一可能。
「放心。」他輕拍她的後腦,咧嘴而笑︰「我沒你認真負責,拿走錄惡天書,只是不想任何雜事擾你清靜。」
他才沒閑工夫去斬妖除魔哩。
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她,就連趕著要去找的「東西」,也是攸關于她。
癌首在她眉心輕輕一吻,吻散那淡淡蹙折,留下柔軟的觸踫,讓她怔怔地,目送他離開茅草屋。
眉心中央,溫溫的熱燙,烙在那兒。
像一點小小星火,隨時……都能燎原。
「真難得看到你臉紅。」
武羅一直站在屋外松下,很貼心地沒打擾她與好望,待好望離去,他才進到屋內。
看來,他還是來得太早。
辰星面容撇向竹牆,藉以掩飾她腮上燃起的赤艷。
幸好,面對好望以外的人,冷靜恢復極快。
那罕見的嬌態,在她轉回首時已消失無蹤。
「除龍主三子外,也不會再有誰讓你如此反常。」他了然說著。
畢竟,她與好望的糾葛,早在更久之前……
「……」她不答,沉靜面容上不見反駁。
「趁他不在,我長話短說。」武羅此趟來,不為關心她的傷勢,當然,更非要好望去勸服她,讓她找只貔貅當使獸。
他有更非來不可的理由。
辰星靜靜凜目,專注听著。
「夭厲再現,比先前更棘手,他的魔性似乎逐漸加劇。據貔貅所言,你身中瘟毒,已自行吸收,武軸的上卷成效漸顯,是續練下卷的時機。」
武羅手勢翻轉,一份卷軸平躺掌心。
辰星淡淡頷首,接下卷軸。
「心無旁鶩,才能事半功倍。」
以往,武羅毋須多做提醒,不過她身邊的「旁鶩」,很大一只,就怕擾亂了她。
「我明白,我會專注習練。」辰星懂得武羅言下之意。
對于她的擔保,武羅獎勵一般餃笑點頭,但,也只是細微平淡的。
「天尊。」辰星驀地出聲,喚住轉身欲走的武羅。
武羅止步,回首,等她接續。
「我會死嗎?」她問。
臉上一片平淡,仿佛生與死,和飽與餓,是同樣稀松平常之事。
若一切按照武羅安排,她習得武軸之術,對付夭厲,她……最後將步上怎樣的命運?
原先,死也不怕。
真的,她不曾在哪一次的生死交關,產生恐懼。
她最自豪的,便是一顆無所畏怯的心。
可是,她卻開口,問了武羅——
我會死嗎?
會問,正是內心深處對此不確定性,開始害怕……
武羅沉默了許久。
「會」及「不會」,何其簡單的答案,他卻不回答。
不說,是不願點破殘酷的事實,抑或不要她心生懼怕,因而退縮?
漫長的靜謐之後,武羅沉沉的低喃,傳來︰
「我希望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