闢愷憶感覺自己正被一種溫柔的呵護緊緊地包圍著,她很不想張開眼楮,但是總不能一直沉睡下去吧?
她緩緩地、慵懶地張開眼楮,赫然發現自己被一雙強壯的手臂環住。
她慌張地動了動身體,倏地听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下。
「放心的睡,我就在你的身邊。」嚴無極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
闢愷憶靜止不動,這聲音好溫柔,她認得出來,是他!是嚴無極!
是他在呵護著她。瞬間她的思緒像潮水般流向大腦,而每一道激起的浪花在飛濺之際,夾帶著一串串的甜蜜。
自從車禍至今,她還是無法記起任何一個與自己有關的人,可她卻一點也不擔心,也不緩箏徨,因為她的生命里多了一個人,那就是嚴無極。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她甚至還可以將自己生命托付給他。
「無極……」她忍不住低聲輕喚。
嚴無極以為她又在囈語,「乖,安心的睡……」
「我已經醒了。」她偷偷地往上瞧,立刻迎上一雙滿是柔情和魅惑的瞳眸。
哇!她怎能忽視他的英俊,他擁有一張令女人怦然心動的俊顏,而且他這時正深情款款地看著她,她倏地感到兩頰熱熱的。
闢愷憶連忙坐直身子,羞怯地低垂著頭,「你……」她頓時不知自己是該謝謝他呢?還是要破口大罵?
嚴無極神情泰然的往後一仰,緊捱著床頭,雙手架在頭下,「別誤會,我可不是乘機佔你便宜,你因做惡夢而鬼吼鬼叫的,所以……」
百愷憶目不轉楮地看著他,睜大一雙充滿迷惑的眼眸,她微暈的桃腮、如櫻桃般的紅唇,令嚴無極在剎那間醉了,沉醉于她的美。
嚴無極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聲般地轟隆作響,他覺得有些緊張,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他努力地想擠出一個笑容,不管是多勉強的笑容都好。
「餓不餓?」他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餓!我早餓壞了。」她迷蒙的雙眼閃著促狹的光彩,更加深了她的嬌俏。
嚴無極二話不說地下床,拉起她的手,「怎麼不早說,我早餓得幾乎可以吃下一頭牛了。」
闢愷憶俏皮地反駁︰「這里是你家耶,餓了你不會先去找點東西吃?」
「就因為這是我家,身為主人的我當然要尊重客人。」他的眼中閃爍著揶揄的笑意。
闢愷憶突然臉色一黯,「在你的心里只認為我是一個闖進你生活中的客人?」
嚴無極根本沒想到他一句簡單的回話,竟會令她感到頹喪,這不是他所樂見的後果。
他伸手輕拂她臉頰旁的發絲,「愷憶,因為是我撞傷了你,所以我要對你負起絕大部分的責任。要是有一天,你記起了暫時遺忘的片段時,或許你就不會在乎我了。」
闢愷憶突然狂亂地大叫一聲︰「我不會!」
「不!你會的,愷憶,不要自欺欺人。」嚴無極厲聲狂吼。
闢愷憶的臉色因驚嚇而泛白、雙眸因震驚而瞳大,她不再反抗他,態度緩和了許多。
嚴無極怔忡了片刻,接著,他露出苦澀的微笑並伸手輕觸她那如絲綢般的柔滑臉頰,「愷憶,萬一在你遺忘的片段里,有一個你所深愛的男人正等著你呢?」
「不可能、不可能!」官惜憶失聲大叫。
「為什麼不可能?除非你能完全地確定。」
「我想我可以確定。」官愷憶堅定的望著他。
嚴無極無奈地搖著頭,他情不白禁地用手指來回輕撫她的臉頰,「愷憶,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沒有所謂的絕對和一定。以你現在的狀況想確定一件事,那是不可能的。眼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都不要弄擰了這段關系,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出這番話,他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壞。他真的無法預料愷憶清醒後的情形,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能夠在一起的時間是短暫的。
闢愷憶一臉茫然地凝視著他。或許他說的一點都沒錯,說不定在她遺忘的片段里。有一位她所深愛的男人正等著她。
萬一真的發生這樣的情形,她會選擇哪一個男人?
是她原先就深愛的男人?還是眼前這個讓她受傷又溫柔呵護她的男人?
她真的不知道……內心一片紊亂。
嚴無極突然沉沉地嘆了口氣,隨後微微一笑,「瞧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暫時別去想這些,別管往後的日子是如何,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填飽肚子。」
他伸手拉住闢愷憶的手,將她從一片迷惘中拉回,面帶笑容地牽著她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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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愷憶坐在嚴無極的面前,手肘抵著桌面撐著頭,目不轉楮地盯著他。
嚴無極被她盯著渾身不自在,他瞅著身後與左右,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不明就里的看著她,「你到底在看什麼?我好像是獨自用餐似的。」
闢愷憶突地噗哧一笑,「我相信古代皇帝用膳的情形,應該跟你現在的樣子差不多吧?」
嚴無極為之一愣,再次回頭看向身後一字排開的手下們,他頓時明白了官愷憶話中的涵義。
他微笑地舉起手,「統統退下去。」
「是!」手下們乖乖地魚貫退下。
她露出一抹逢迎的微笑,「你好像一位尊貴的國王,正威嚴地下令。」
他的身子往前一傾,唇邊浮現一抹輕笑,聲音轉為低沉︰「我告訴你,這棟屋子就是我的王國,我就是這王國的領導者。」
闢愷憶也學著他將身子往前一傾,「我絕對相信你說的話。」隨後便發出咯咯的笑聲。
嚴無極也忍不住放聲大笑,他隨即斂起笑容,詭譎的瞅住她,「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這是他心里的疑問,打從他在道上闖出名號迄今,不論是男或女見到他都只有一句話可形容——老鼠見到貓,或許是他的冷酷令人不敢靠近。
闢愷憶連想都不想地搖著頭,一臉得意地盯著他,「不怕,我為什麼要怕你?」
嚴無極伸手按住嘴唇,不讓自己笑出來,「對!你為什麼要怕我。」
她笑得好燦爛,他發覺她有著最迷人的笑容,那盈盈的笑意爬滿了整張臉,使她看起來格外的嫵媚。
「嚴爺。」
漢強的聲音震碎了原本和諧的畫面。
嚴無極迅速地看向漢強,「什麼事?」
「修車場將您的車送回來。」
「已經完全修好了?」嚴無極面無表情地瞥了漢強一眼。
「是的。」漢強點頭,「修車場的工人說車子外表的損傷並不大,所以只要稍稍板金、烤漆一下就行了。」
「既然修好,開回車庫就行了。」他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起伏。
闢愷憶睜大雙眼好奇地瞅著嚴無極。
他怎能在轉眼間從談笑風生轉為冷若冰霜?
「它就是罪魁禍首?」她輕聲詢問。
「罪魁禍首?」他知道她所指的是何事,他的神情突地一陣青綠,「沒錯,就是這部車,我打算從今天起不再駕駛這部車。」
「為什麼?它不是已經修好了嗎?」她沒想到他因為此事而舍棄肇禍的車子。
「修好有什麼用?畢竟它還是闖了禍,就如同你說的,它是罪魁禍首。」嚴無極的臉上滿是鄙夷之色。
闢愷憶的唇邊逸出一抹揶揄的笑,她扭動著身子以調整坐姿,「如果它真的因為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誤,而遭到被冷落的處罰,那駕馭它的人又該如何處置?」
嚴無極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闢愷憶不理會他臉上的慍色,來到漢強的面前,「我想瞧瞧這部被主人打人冷宮的車子。」
「這……」漢強面有難色瞅著官愷憶,隨後她偷偷地瞥向仍坐在餐桌旁的嚴無極。
嚴無極猛然站起身,憤怒地說︰「有什麼好看的!」
她無視于他的怒氣,「我當然要瞧瞧,因為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車將我撞傷。」
她雖然沒有直接指責嚴無極,但是她的話卻像把鋒利的利刃般狠狠地刺向他。
他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薄線,「我陪你去。」
「好啊。」她不畏他的怒氣,朝他擠眉弄眼,嫣然一笑。
他正在發怒,她居然還有勇氣對他微笑?她的眼楮是如此的清澈、明亮,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目光已經離不開她了。
天啊!他實在不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從頭到尾,她始終沒有責怪他一句,還將他當成親人般地依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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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愷憶強拉著嚴無極走出大廳,來到屋外的庭院。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是部什麼樣的車,雖然撞掉了她某部分的記憶,可它也將她撞到他的身邊,讓她可以恣意地享受他溫柔的呵護。
嚴無極實在不想再多看那部車一眼,但是又擔心她看到車會憶起那時的恐懼,令他不得不陪她走出大廳,看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更加深了他的擔憂。
庭院停了一部鮮紅奪目的賓土敞篷跑車,它立即吸引住闢愷憶的目光,它絢麗的顏色令她為之贊嘆。不知道為何,她一點都不憎恨它,反而有著一股強烈的喜愛。
「哇!好棒的一部車。」
她發出的贊嘆令嚴無極非常錯愕。
他難以置信地瞅著官愷憶,「你喜歡這部車?」
闢愷憶情不自禁地觸模車身,「嗯,我很喜歡這部車。」她的視線幾乎無法從車身移開。
「是它撞傷你的。」嚴無極小心翼翼地說。
「是嗎?」她的臉上只有喜悅,而沒有一絲責怪。
太奇怪了!
嚴無極對她反常的舉動感到不解。通常受過車子嚴重撞擊的人,看到肇事的車子,應該會出現一些畏懼的態度才是,但是從她的言行舉止上卻看不到一絲畏懼,這種反常的行徑令他更為不安。
嚴無極站在她的身邊,輕聲探問︰「你是真的非常喜歡這部車?」
「嗯。」官愷憶毫不猶疑地回答。她的眼神充滿了愛不釋手的渴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似我一直渴望著這種款式的車子。」
「渴望?」她莫名其妙的話語,令嚴無極是一頭霧水。
「對!是一份莫名的渴望。」官愷憶還刻意加重語氣,她隨即一臉茫然地望著嚴無極,「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打從心底便非常喜歡這部車。」
她也無法理解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嚴無極苦笑,「如果你真的喜歡它,不如我就將它送給你。」
「送給我?真的嗎?」官愷憶被他的豪爽嚇住,無法置信。
「真的。」嚴無極重申一遍。
他的答案滿足了她,她原本因驚愕而微張的小嘴緩緩地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太棒了!謝謝你。」忽地,她充滿驚喜的笑容從臉上退去,「不!我不能也不想接受你的贈予。」
「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它嗎?」
「我是很喜歡,但是……」她的腦海里忽地興起她不是一個隨便接受饋贈的人的念頭。
「但是什麼?」嚴無極對她的行為大感不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感覺上我不是一個喜歡接受饋贈的人。」官愷憶膽怯地說。
「哦!」嚴無極隨意地應了一聲。
兩人的眼神相會,一種無聲的訊息在他們之間逐漸地擴散,沉默中隱藏了波濤洶涌的情潮。
突地,他莞爾一笑,「我們暫時不要討論這件事,好嗎?」
她同意地點頭,「我贊成。」
她注意到了他臉上那不自在的笑容,她的心底不由得一顫,莫非她的話無意間刺傷了他?
思至此,她驚慌地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環視著眼前綠意盎然的庭院,「我現在才發現你有一個很漂亮的庭院。」
嚴無極啞然失笑,「是嗎?我一向很少注意自己的庭院。」
他暗地里感激她這個轉變氣氛的話題。
「不如就讓我陪你逛一下這個庭院,順便也讓我認識一下自己的庭院。」
「你真是愛說笑,這是你的地方,而你卻忽略自家庭院的美?」他眼中的笑謔立即引起她的注意。
「我說的是實話,我鮮少有時間走到庭院,更甭說是欣賞;不如趁著這時身邊有個美麗的伴,我們就來個月下散步吧。」嚴無極輕聲地說,口氣雖是遺憾,表情卻滿是暖昧。
她瞅著他臉上那有趣又怪異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真不知你是武俠小說還是言情小說看多了,虧你想得出來月下散步?」
「喂、喂!不準笑,告訴你,我從不看武俠小說的,更不會去看什麼言情小說,我只是順應你的好奇才這麼說的。」嚴無極憋住爆笑的沖動,故意板起臉責怪她。
「誰說我好奇了,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她也故意瞠大雙眼,佯裝生氣地瞪著他。
「是嗎?真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他回瞪著她,並趁其不備地撲到她的面前,猛搔她的胳肢窩。
闢愷憶沒料到他會使這招,她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不玩了……你賴皮!」
「投不投降?下次看你還敢不敢取笑我。」他笑著大聲嚷嚷。
「不、不敢了……」官愷憶咯咯地笑不停,連忙求饒。
他終于停手,官愷憶仍喘個不停。
她兩頰因激動而浮現紅暈,長長的睫毛不停地扇呀扇,銀鈴般的悅耳笑聲、那可愛的模樣愈來愈甜美,頓時令他神魂顛倒。
他忍不住一把將她拉進懷中,「你真是一個迷人的小妖精。」
闢愷憶在他的懷中不禁為之一怔,她愕然地掙月兌他的懷抱。
她若痴若醉的凝視著他的俊顏,他眼中的溫柔觸動了她的心,一股泉涌而出的喜悅令她心蕩神馳。
天啊!
就是這種眼神,他看過不少女人眼中這種如痴如醉的眼神,但卻沒有一個能具有像她這樣的魔力。就是這種眼神緊緊地攫住他的心,不是征服、不是,而是一種讓他心甘情願地想要呵護她、疼愛她,在她的生命中留下點點回憶的力量。
嚴無極情不自禁地再度將她攬人懷中,「不要掙月兌,讓我擁住你,哪怕只是短暫片刻……」他的唇隨即覆上了她的,熱情地吻住她。
這一次她沒有掙月兌,乖乖地依偎在他懷里,融化在他的熱情里。
嚴無極在庭院里的手下莫不錯愕地睜大雙眼瞅著這一幕,而在一旁的漢強也是十分震驚,隨即他唇邊揚起一抹欣然的笑意。
沒想到——個橫跨黑白兩道的錚錚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面。
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