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傅秋杰的「科學實驗」發揮了影響,柔心第一次懷孕就生下雙胞胎,而且是一男一女,依照傅秋杰的說法,算是相當有「效率」。
然而,這卻是柔心努力了十八個小時,受盡煎熬才得到的結果。
暗秋杰全程陪伴妻子,眼看她痛苦掙扎,又哭又叫,堅持用自己的力量生下孩子,那過程怵目驚心,震撼之極,讓他的想法產生巨大改變。
柔心並不了解丈夫的心路歷程,她只覺得放下了心頭大石,因為她一次就替他生了兩個孩子,接下來最多應該只要再生十次吧!
雙胞胎滿月的當天,親友們都來家里祝賀,許素綾坐在輪椅上出現,鞏彥樺和鞏薇芬一起推著母親,三個人都盛裝打扮,畢竟他們家很久沒辦喜事了。
原本,他們以為姊夫的朋友不是貴族,就是有錢人,因此擔心了老半天,沒想到一介紹之下,發現大家都是「平民百姓」,而且非常親切呢!
筵席上氣氛輕松,沒有人夸耀財富,也沒有人自命不凡,話題都圍繞在雙胞胎上打轉,甚至有人提起某品牌的紙尿褲,又便宜又好用,這種話題實在太平易近人,鞏家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氣。
碑薇芬一找到機會,就跟姊說悄悄話,「姊,你有沒有發現,姊夫的朋友都是些正常人耶!」
「有什麼不對嗎?」柔心正在給兒子換尿布,可能人太多把他嚇壞了,現在他嘟著嘴,心情不太好。至于女兒小愛,卻像個優雅的外交家,仍在大廳讓眾人「景仰」。
嬰兒房里除了小寶,就只有她們姊妹倆,鞏薇芬也就放膽問︰「姊夫是總經理耶!照理說,他應該跟一些名人交往,才有機會利益輸送嘛!」
「他不喜歡那一套,其實他也很少應酬,偶爾就是跟這些老朋友聚會。」
碑薇芬「哦!」了一聲,「那我們就不用緊張了,本來我跟媽還有哥都覺得,你就像嫁入侯門深似海,要當貴婦人很痛苦的。」
「說得也是。」柔心不禁想起前任男友,那時她常為了兩人背景懸殊而煩惱,雖然最後她嫁了個有錢人,卻沒有同樣的困擾,該算是一種幸運吧!
「所以,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幸福喔!」
「是!」既然所有人都認為她幸福,她就該表現出幸福的樣子,不是嗎?
大廳里,眾人吃吃喝喝,氣氛熱烈,林鼎棟拍拍老友的肩膀說︰「女人生孩子很辛苦的,現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傅秋杰重重點頭,「換成是我,絕對辦不到。」
「當然,我們男人可沒那本事。」林鼎棟回想過去,仍心有余悸,「我老婆懷孕的時候,我常夢見她生產不頤利,那種暗夜驚魂真可怕。」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傅秋杰對自己說。
「重質不重量,孩子不在多少,重要的是好好教育,從零歲就得開始……」林鼎棟一談起老爸經就沒完沒了,沒發現傅秋杰的心思已經飄遠。
碑薇芬抱小寶下樓,大家又有新的焦點,林鼎棟和方玉梅也跟著獻上「供禮」。
許素綾坐在兩個寶貝孫中間,笑聲從沒間斷,今天真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柔心看一切都沒問題,走到廚房給自己倒杯果汁,卻發現丈夫坐在角落,表情詭異,不知在沉思什麼。
「你還好吧?」她模模他的額頭,擔心他是否發燒了。
他抬起頭,沒說半句話,忽然緊緊將她擁住,把臉貼在她的小骯上。
她全身一震,放下杯子,小手輕撫過他的黑發,「頭痛嗎?」
「嗯……」他聲音悶悶的。
「我幫你按一下。」桌上剛好有白花油,她隨手拿來就替他擦上。,然後一次又一次為他按摩。
可能是他工作太累了,她只有這推論,否則還有什麼會讓他頭痛?理智冷靜如他,應該不會有任何煩惱。
還能再為他多做什麼呢?她總忍不住這麼想,或許是欠他的債務,或許是習慣成自然,她總希望他一切都好好的。
暗秋杰靜靜閉上眼,像個無助的孩子,渴求母親的安慰。
當大廳里的客人發現這畫面,不禁都相視而笑。
這幾天,柔心發覺丈夫特別安靜,不曉得有什麼心事,神秘兮兮的,但她早已習慣他的怪脾氣,也不會多問。
她能照顧他的生活,能為他生孩子,卻不能踫觸他的心,這該算是種遺憾嗎?就算是,她也會仔細隱藏的。
晚上十點,傅秋杰在臥房找不到妻子,很自然就轉進嬰兒房,發現柔心正在哺育孩子,那白女敕的肌膚讓他喉嚨一緊,想起自己有一百零二天沒踫她了。
「噓!」柔心提醒丈夫說︰「小寶已經睡了,別吵醒他。」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他注視,雖然有點尷尬,但為了喂飽懷中的女兒,柔心還是輕聲勸哄,「小愛多吃點,乖!」
小愛打了個飽嗝,居然含著媽媽的女乃就睡著了,那模樣特別讓人想笑。
柔心把女兒放到兒子旁邊,看兩個孩子都睡得有如天使,她滿心都是為人母親的愛,即使這婚姻是個買賣,她仍有許多美好感受。
夫妻倆走出嬰兒房,並不擔心孩子隨時有狀況,因為傅秋杰「科學精神」十足,早就裝了好幾台攝影機,在嬰兒房外也能照顧到孩子。
回到臥室,柔心隨手拿起一本「育嬰手冊」,受到丈夫的耳濡目染,她也逐漸有求知的精神,更何況這是用在孩子身上,她自然要多多努力。
若在平常,傅秋杰可能會在旁「指導」她的學習進度,但今晚他相當反常,靠在窗口不知在沉思什麼。
柔心放下書本時,發現已經快十二點了,「很晚了,睡吧?」
「你先睡,我還不困。」
「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很忙?」她試探著問。
「沒什麼,那都是很簡單的事。」對他來說,理性可以解決的事並不難,困難的是那些理性無法解決的事。
柔心點個頭,心想也對,他在工作上應該不會有問題,那麼難道是生活中的問題?還有什麼是她能為他做的呢?
寧靜中,他深吸口氣,淡淡的說︰「對了,昨天我去結扎了。」
他若無其事的提起,卻引發她莫大的震驚,「你說什麼?」
他對她的無知還算寬容,耐心解釋,「就學理上來說,結扎就是把男性的輸精管打斷,睪丸中的內分泌功能則是正常的,目前的無刀口結扎只需局部麻醉,短短二、三十分鐘就能完成,手術後繼續工作也沒問題……」
她知道這麼做很不禮貌,但她忍不住要打斷他的生理教學,「這我都知道,我是問你為什麼?」
他聳聳肩,「沒什麼,已經生了雙胞胎,應該夠了。」
「你不是說過孩子越多越好,還想要一整打呢!」更何況,他娶她就是為了生孩子,既然他結扎了,還要她這個妻子做什麼?
他有點被逼急了,走到窗口呼吸空氣,「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可以吧?」
「你做事一定有原因,到底為什麼?」內心深處,她藏著一股倔脾氣,只是很少發作,今天她非得問個清楚,否則她會發瘋的!
「因為我差點被你嚇死了!」他陡然轉回身,大吼大叫,「當我看到你生產的時候那麼痛苦,我恨透了我自己,為什麼要讓你懷孕?而且還是一次兩個!萬一你就這樣離開,我要那兩個孩子干嘛?沒有孩子又不會怎樣,沒有你我就完了。」
「怎麼可能……」她整個人呆住,不敢相信他這番話。
他的音調一點也沒有降低,憤憤不平的述說︰「你生完以後,我還是常作噩夢,夢見你流了很多血,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嚇得我半夜冷汗直流。我說過我痛恨情緒,尤其是恐懼這種情緒!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懷孕,雖然現在醫學發達,懷孕對女人來說仍然有危險,我可不想冒那個險。」
「可是……你不讓我懷孕,我還能做什麼?」
「或許我是在給自己找借口,一直強調要很多孩子,其實家庭最重要的是家的感覺,有多少成員並不重要。」他抓抓後腦,有點不好意思,「現在……你就是我的家。」
「我是你買來的,你想要我做什麼都行……」
他听了卻勃然大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計較我當初說的話?我不是說過我愛你?難道你都沒听清楚?」
「你愛我?你不過說說而已……」才說過一次,又沒有天天說,而且還用那種凶巴巴的口氣!
「什麼叫說說而已?」他的嗓音幾乎掀掉了屋頂,幸好隔音設備很好,育嬰房里的兩個寶寶仍然甜睡。
她忍不住遮住自己的雙耳,「你講話不要那麼大聲,我耳朵快聾了!」
「不大聲一點,你根本就听不到。」他抓起她的雙手,對準她的耳朵說︰「大笨蛋,我愛你,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誰叫你要選在我最脆弱、最低潮的時候,那麼溫柔的幫我擦白花油,我除了愛上你,還能怎麼辦?」
看她一臉震驚,他居然出聲笑了,自言自語說︰「我怎麼會娶到這麼笨的女人?更好笑的是,我怎麼會愛上她?難道這就是所謂命運弄人,無可奈何,但機率應該很小,也不應該發生在我身上才對……」
「你說真的?你不是開玩笑?」她輕輕又問了一次。
「或許這是老天對我開的玩笑,沒辦法,遇到了就得認命。」他聳聳肩膀。
「我聰明,我實際,我講求投資報酬率,而我這輩子做過最情緒化的事,就是花錢買下你,假裝這是一場交易,其實我只想再感受你的溫柔,一輩子綁著你不放。」
「是嗎?」柔心安靜了幾秒鐘,眼淚開始一串串滴下。
從沒想過他會這麼有「人性」,居然懂得愛,還會對她說愛,這不是奇跡是什麼?否則就是她在作夢,但耳朵又怎會這麼痛呢?
暗秋杰被她嚇著了,這女人在生產的時候那麼堅強,現在怎會說哭就哭,一定遭受了莫大打擊!于是他連忙安慰,「糟糕,你是不是有產後憂郁癥?好了好了,別哭了,明天我陪你去看心理醫生。」
討厭,他這明明是在欺負她!等人家真正感動了,才在那邊說些有的沒的!
柔心除了流淚,甚至揮拳相向,打在他的胸膛上,「笨蛋!你才是大笨蛋!」
「你居然打我?」他雖然詫異卻也拿她沒辦法,「看在你生孩子勞苦功高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他老婆的力氣不小,這點他在婚前就知道了,所幸他健壯的胸膛還挺得住,但是她再這麼打下去,可能就要出現吐血場面了。
當她哭倒在他懷中,他只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說︰「你也哭得太厲害了吧?這樣眼楮會腫起來,搞不好還會發炎,你不要用手擦,來,給你面紙。」
女人這種生物是無法理解的,他這樣告訴自己,干脆就隨她哭個夠吧!
徹底大哭之後,柔心抬起頭說︰「現在我終于相信,你是真正愛我的。」
「這還用說?!」他原本還能平心靜氣,這下可全要爆發了!
她卻絲毫不在乎他的感受,推開他的懷抱,轉身面對鏡子,「糟糕,我的眼楮好腫,好難看喔!」
都是拜他所賜,害她一顆心在天堂和地獄間打轉,趁這機會不好好整他怎麼行?
暗秋杰握住她的肩膀,「你給我說清楚,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你先回答我,我現在是不是很丑?」
「當然不丑,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關于這件事,他毫無猶豫。
「那就好。」她轉啼為笑,像一朵純淨百合。
他一時也跟著傻笑,但很快就想起重大事件,「你別扯開話題,為什麼你現在才相信我真的愛你?難道之前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沒辦法,因為你這個人很奇怪嘛!」她的心情變得輕松愉快,一點都不怕他發火,既然她確定他是愛她的,那還有什麼好怕?
媽媽和妹妹說得對,她確實是幸福的,主任說得更對,他會選擇她一定有原因,現在她終于能肯定,她的人生是有意義的!
當她用撒嬌的語氣說話,想要理論就變得困難,首先他得忍住吻她的沖動,繼續嚴格逼問︰「我愛你,這跟我奇不奇怪有什麼關系?」
「關系可大了。」她含笑著推他上床,解開他的領帶,湊到他耳邊輕語,「你知不知道,你跟普通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這我承認,我是超凡的。」他點點頭,開始心猿意馬,因為他很久沒踫她,因為她好香、好軟,因為他的手指發癢得難受。
「你腦袋里好像有一台計算機,無時無刻都在計算得失,誰知道你在想什麼?」
「做生意就得這樣,我才不像我老爸那麼天真。」
「可是你在生活中也這樣,尤其是感情生活,我不懂你那套理論。」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留連,「剛才我有沒有打痛你?」
「那麼點力氣,怎麼會痛?」他握住她的手,滿腔怒火早已消失。
「都是你不好,你讓我以為這只是交易,即使你說了愛我,我仍然不敢相信,直到今天你說你寧願要我,而不要孩子,我才發現你是真心的。」
想當初,她還傻兮兮的胡思亂想,誰叫她踫上了一個奇怪的男人,用那麼可惡的方式把她娶來,又莫名其妙的讓她愛上他?
「傻瓜!你竟然不相信我?」他模模她的長發,順勢撫上她的細腰,這觸感真棒!
「現在我跟你說對不起,親你一下。」她在他頰上一吻,軟綿綿的問︰「不生氣了喔?」
「不行,還是有點氣。」他故意刁難,要求更多的吻。
「那再親一下……」
親了又親,怒氣早飛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升溫的。
「既然不用生孩子了,你還想對我做什麼?」她嬌喘幾聲,明知故問。
「既然不用生孩子了,我想對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知道她不會再受生產之苦,讓他更能放縱自己的。
「你好壞……」她捏捏他的耳朵,罵得柔情蜜意。
「對了,你好像還沒說你也愛我?」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有來有往、互惠交易,他對這原則一向謹記。
她裝成一臉無辜,「沒有嗎?可能你沒听到而已。」
「不可能!我听力好得很。」他立刻抗議,不準她蒙混過去。
看他緊張萬分,她呵呵笑了,「如果我不想說呢?如果我只是在配合你呢?」
「不可能,我這麼優秀、完美,你當然會愛上我!」
她眼神一轉,嫵媚生姿,「你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又何必要我開口?」
暗秋杰額上流下一滴冷汗,「我有種感覺,你好像很享受……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天曉得他的心正在顫抖呀!
柔心畢竟是柔心,心腸硬不了太久,「好嘛!那你听我說,用心的听我說……」
她雙手將他擁住,以靈魂和身體一起對他訴說,這段相守的日子里,她是如何從討厭到喜歡,從喜歡到愛上了,從愛上了到很愛很愛……
春去秋來,學鵬開了場蚌人畫展,並邀請傅秋杰和柔心做為嘉賓。
前往畫廊的途中,傅秋杰一臉陰陽怪氣,「留小寶和小愛在家,你放得下心?」
柔心反問︰「有小薇、小彥和媽在,你擔心什麼?」
「就算這樣,我們干嘛浪費時間去做蠢事?」
「你別這麼說,畢竟這是好事,我們去給他打氣一下,也順便欣賞美麗的作品嘛!」她不知勸了他幾百遁,才說服他一起去參觀。
「我才不相信那家伙有什麼才華!」他心情超不爽的,若非擔心妻子跟舊情人單獨會面,他才懶得用上自己的寶貴假日。
「是,誰都比不上你,行了吧?」柔心拍拍丈夫的手,像在安撫怒吼的小狽。
盡避如此,他還是扁嘴又冷哼,直到她輕輕吻在他臉上,才讓他的心情稍微好轉。
一下車,傅秋杰看到畫展主題,立刻咬牙切齒的念出,「柔在我心?」
看到那醒目的招牌,柔心也嚇了一跳,她沒仔細看過邀請卡,不知道學鵬會以她的名字為主題,甚至那幅畫的女主角也是她!
「很好,很好!」傅秋杰狂笑幾聲,雙手關節闢啪作響。
走進畫廊,傅秋杰的心情每況愈下,因為每幅畫都是以柔心為主角,以不同的素材和手法來表現,其中甚至有畫!
「我要把這些畫都買下來,還有原稿!」他頭頂都快冒煙了。
柔心挽著丈夫的手,苦笑著安慰,「別這樣,鵬鵬是個藝術家,他只是用藝術的角度在作畫。」
「什麼鵬鵬?又不是沐浴乳!叫他胡先生,听到沒?」
「是,老爺。」她不想在這時惹他生氣,「我們去向胡先生恭賀一下吧!」
「恭賀個頭,算帳還差不多!」他又看到一幅妻子的畫,在夕陽余暉中顯得浪漫多情,那種面貌他竟然從未看過!可惡!可惡!
學鵬帶著親密愛人一起出席,這時走上前來招呼,「小柔!謝謝你送的花籃,是你自己插的花對不對?我一看就好喜歡喔!」
「哪里,本來就應該送你個禮物,恭喜你畫展成功。」
「小柔,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Micky!」學鵬介紹現任愛人給前任女友,態度自然而不扭捏,「他現在是我的經紀人,他說已經有一票人要買我的畫了!J
「真的?那太好了。」柔心由衷的為學鵬高興。
「不準賣,我全部都要買下來。」被「晾」在一邊的傅秋杰終于開了口。
「姊夫?」學鵬拍拍自己的嘴巴,「抱歉,叫習慣了一時難以改口,傅先生,你怎麼會想全部買下?是不是你太欣賞我的才華了?」
「不是這原因。」傅秋杰悶悶的說︰「因為你畫的都是我的妻子。」
「那當然!小柔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也是我的謬思女神,靈感泉源,除了這次畫展的作品,我還有一大堆擺在家里呢!」
「全交給我,以後不準你再以她作畫!」
「拜托,你這是在吃醋嗎?」學鵬自信滿滿的炫耀著,「我跟小柔听過一百場音樂會,看過兩百場電影,我還為她畫了五百張以上的作品,光這點你就完全比不上,我和她是靈魂上的伴侶︰Soul
Mate,懂不懂?」
「我听你在放屁!」傅秋杰向來穩重斯文,這時卻忍不住出口成「髒」。
「臭死了!誰說話這麼髒?沒水準!」學鵬故意作鬼臉,挑釁意味濃厚。
「你欠扁是不是?」
「來啊、來啊!」
兩個男人就像小孩爭奪玩具似的,開始你抓我扯、東扭西滾,惹得在場人士議論紛紛,鎂光燈也不停閃爍,捕捉這戲劇性的畫面。
「董事長和總經理打起來了,真有趣!」一些公司同仁甚至開始下注,看看誰會打贏,順便拍幾張照片「存證」。
柔心和Micky走到吧台聊天,就當沒這回事,根本不認識那兩個人。
「我沒想到學鵬會以我作畫,你不介意吧?」
Micky很紳士的為她端來飲料,微笑說︰「我們都很喜歡以女性為主題的作品,更何況你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你當然是女主角的不二人選。」
「可是……你跟他不是愛著彼此嗎?」
「愛情有很多種形式,我愛他,希望他做他想做的事,我只要在一旁給他鼓勵,看他快快樂樂的就滿足了。」
「你真是個體貼的好男人,不像我老公……」她嘆口氣,苦笑一下。
「他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在愛你,我听鵬鵬說他一向很冷靜,現在變成這樣也很不簡單。」Micky眼中含笑,望向自己的愛人。
柔心轉頭一看,傅秋杰和學鵬都雙雙掛彩、氣喘不已,坐在地上像兩個無賴。
「需要白花油嗎?還是OK繃?」柔心打開皮包問Micky。
「我也有帶,真巧!」Micky一陣驚喜,打開自己的背包,全是雜七雜八的小玩意,看來他們倆是同一種人,總會習慣性的照顧別人。
「那我們就分頭進行吧!加油!」柔心走向自己的丈夫,這可憐的大男人,現在像個小男孩,眼中滿是委屈呢!
「我不會畫圖,我沒有用……」
「你用不著這麼做,你已經對我很好很好了。」
「可是他會畫圖,你一定很感動……」
「你也做過讓我很感動的事呀!」
「有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例如……」糟糕,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
「你果然一點都不愛我……你從來沒有為我感動過,要不是我比較會賺錢,你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我的天啊!」她實在拿他沒辦法,最後只好以吻療傷,好好縫補她老公那顆破碎的心。
事實證明,行動勝于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四周響起鼓掌聲,他們仍毫無知覺,在情人眼里真,永遠只有彼此。
會場的另一端,Micky正在為學鵬整理發型,胡宗香則站在一旁碎碎念,「什麼嘛!我本來還想帶我的新歡來愛現,結果被那家伙搶盡我的鋒頭!」
學鵬甩甩「秀發」,提醒老姊,「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姊夫了,人家現在懂得愛。」
「難道我就不懂嗎?我臉蛋棒、身材佳,我還很有錢呢!」
學鵬眼尖,發現某個物體正朝大門移動,「你的新歡顯然不覺得怎麼樣,我看他腳底抹了油,跑路起來滿快的。」
「該死的男人!害我又要月兌鞋去追他,我已經弄丟很多名貴的鞋子了。」說著,胡宗香甩開高跟鞋,拔腿追上。
「一路順風!」學鵬一轉身,眼中驚喜交加,「爸媽,你們終于來了!這是我的男朋友,Micky!他是個ABC,可是書法寫得比我還好,成語也比我懂得多喔!」
胡天鴻臉色蒼白,嘴角顫抖,「老伴,我跟你說過我們不應該來的……」
鄧湘蘭挽住丈夫的手,語氣堅定,「心理醫生說我們應該面對現實,我看這位Micky很真誠的樣子……」
「伯父,伯母你們好,謝謝你們願意見我,我一定會給鵬鵬幸福的,請相信我!」Micky握住兩位老人家的手,激動得忍不住獻吻。
「老伴,他怎麼親我的臉?」胡天鴻的血壓頓時上升。
「這是國際禮儀,藝術家都是這樣的,讓瞻鵬也給你親一下吧!」不知多久沒看到兒子的笑臉,鄧湘蘭心想這一切都值得。
「爸、媽,我愛死你們了!」
來賓們拍手叫好,所有的人都覺得賺到了,這場畫展除了藝術作品,更讓他們看到了生命的故事,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美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