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晨,當楊迅醒來時,整個人煥然一新、身心暢快,並非是他習慣了這張大床,而是……哈哈,多年等待果然值得,他終于解放自我了!
轉過頭,雪蓉已不見人影,只留下床單上一處小小血漬,證明昨晚並非他的春夢,他和她確實擁有了彼此。
忽然間,他的好心情全沒了,一種被拋下的感覺涌上,這女人就這麼瀟灑俐落、毫無留戀,把他「用」過了就走。
話說回來,他又有什麼好感慨的?合約上寫得很清楚,他的功能在于「制造下一代」,並不包括和她談戀愛。
只是……胸中這份強烈的失落,不知要多久才能化開?
早上七點,如同往常,楊迅坐到餐桌前,對著滿桌美味早餐,卻不知從何下手,他的胃口一向很好,到底是誰害他失去食欲?有膽就該和他面對面嗆聲呀!
「醫生早!」趙培新替他倒了杯果汁。「小姐說還有工作,一大早就回城里了,真可惜。」
「噢……」喝下整杯果汁,楊迅的喉嚨還是很干。
她就這麼急著要走,連句再見都沒時間說,或許她覺得沒必要,或許她不希望惹麻煩,萬一被窮小子愛上,想甩開可不簡單。
上星期天是個意外,由于許多不可解的因素,使他們做了像情侶一樣的事,但從今以後,買賣歸買賣,交易歸交易,誰放下感情誰就是傻子。
無所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做,當初就是為了動物之家,讓他走上這條不歸路,如今只有全力以赴,才對得起自己的夢。
用過早餐,照顧完動物,楊迅轉往施工中的舊醫院,後面一大塊土地也在規劃內,未來將以醫院為大門,開啟動物之家的夢想。
今天建築師和工人休息,他仍想到處看一看,藉此提醒自己,這才是他的最愛、他的唯一。
罷好,蔡孟堂離開了盧文欽家,騎著摩托車準備回學校去,發現楊迅在工地旁閑晃,便招呼道︰「哈~~學長!」
「這麼巧?一塊走一走吧!」楊迅正想找個人談談。
「行!」蔡孟堂樂意奉陪。
走在未來的動物之家中,兩個獸醫系出身的男人有說不完的話題,眼看理想就在前方,他們怎能不熱血沸騰?
斑談闊論之余,蔡孟堂也忍不住要捉弄他一下。「學長今天看起來不太一樣,是不是正在戀愛中?」
楊迅停下腳步,臉色一沉。「小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難得學長如此慎重拜托,蔡孟堂卷起袖子,挺起胸膛。「學長請說!學弟一定兩肋插刀、在所下辭。」
「以後別在我面前說『戀愛』這兩個字。」
「咦?為啥?」
「因為……有些戀愛是無法說出口的……」
听到這話,蔡孟堂不再追問,就算他再愛玩愛鬧,也知道何時該收手。
一夕之間,學長似乎長大了許多,那表情讓人有些心疼、有些感慨,畢竟長大就是幻滅的開始,任誰都明白這道理呀……
時光從不待人,才一眨眼又是周末,楊迅把自己藏在倉庫里,這兒有他熟悉的消毒藥水味,連貓毛狗毛飄揚都讓呼吸更順暢。
趙培新跨過一堆針筒和棉花,才在陰暗角落處找到楊迅。「醫生,我們小姐回來了,請問你有空跟她一起用餐嗎?」
「當然有空……」楊迅轉過頭,希望自己的表情不會太哀怨。
收拾好一切,月兌下白袍,他緩緩走向屋內,江雪蓉已在飯廳里等待,听到他的腳步聲,便放下手中文件,淡淡招呼道︰「你好。」
「呃……妳好。」他坐到她對面,兩人離得遠遠的,彷佛太平洋隔在中間,看似平靜其實暗潮洶涌。
趙培新和許月蓮送上一道道餐點,夫婦倆比平常更用心,甚至準備了催情食譜、壯陽菜肴,希望對「戀愛」中的這一對有幫助。
「你們去休息吧!我想跟醫生安靜談一談。」雪蓉喝口海鮮湯,輕輕說道。
「是的。」趙培新當然想為小姐制造機會,拉起老婆就往外走,順便帶波波出去散步,此時不需電燈泡,只要燭光美酒。
在愛的初體驗後,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楊迅想問她,為何不說再見就走,為何周日還要工作,難道約會不是更好的選擇?但他只是想想而已,他沒立場也沒資格問。
雪蓉一邊品嘗美食,一邊閑聊似的提起︰「關于動物之家的計劃,翁秘書已經收購了足夠土地,你的朋友盧先生幫了很大的忙,下個月可以開始動工。」
沒想到她要談的是公事,他也一本正經地問道︰「預算經費夠用嗎?」
「放心,經費沒有底限,你想做到什麼程度都行。」
「我才不會浪費成性,我要用最少錢做最多事。」楊迅自有原則,不因金錢而迷失,否則夢想就不叫夢想了。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她從未懷疑他的誠意和能力,因為他有一雙清澈的眼,那是為夢想而執著的眼。
「星期天早上,妳回城里做什麼?」他無法阻止自己的舌頭,言語從中溜出。
「檢討上星期的工作,準備下星期的工作。」總不能留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睡臉出神吧?計劃已經擬定,就該照進度發展,她想要孩子,想要他的孩子,除此之外,所有的感覺都太危險、太不智。
氣氛陷入沉默,許久,他听到自己開口--
「我想……妳應該不會再去動物園了。」糟糕,他怎麼跨過了那條防衛線?敵方可是地雷處處、危機四伏呀!
雪蓉放下刀叉,忽然沒了胃口。「或許有一天,我會帶我的孩子去。」
室溫彷佛下降到零度,她說的是「我的孩子」,不是「我們的孩子」,他听得非常清楚,連心碎的聲音也听到了,那像透明玻琍似的,一顆小石頭就能砸毀。
「我還有資料要看,晚點再去找你。」站起身,她想窩進自己的保護殼。
「隨時歡迎光臨,這是我該做的。」
當她翩然離去,留下一縷淡淡幽香,他終于明白那是紫羅蘭的花香。如果現在他告訴她說,他好喜歡她的香水味,是否她會相信?
有過第一次經驗後,楊迅表現得越來越稱職,在床上每有精彩演出,務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要不去想她是買方、他是賣方,一切都很好。
有些戀愛是無法說出口的,他會堅守這原則,直到感情自然消失,雖然他不確定要花多久時間。至少……到下輩子總會忘了吧?
江雪蓉總在周末回到別墅,陪波波玩要好一陣子,然後窩在書房里,一邊用餐一邊工作,直到夜深人靜,才悄悄打開楊迅的房門。
旁人似乎並未發現他們的秘密,即使有所猜測也放在心底。等到當事人想公開自然會開口,如果真要含羞帶怯地培育愛苗,就讓他們好好去灌溉施肥吧!
只是在「賣身」過程中,他常忍不住問︰「我做得還可以吧?有沒有哪里要改進?」
「你問題很多耶!」雪蓉一听就皺眉,又沒得比較,也沒有標準。
「妳就直說,好或者不好?」
「我想是還好……」她才不想膨脹他的自傲。
「那不行,表示不夠好。」他又撲到她身上,一個晚上總要重復多次,他告訴自己這是多年累積造成,潛能一旦開發無法硬塞回去。
「你真煩!」盡避嘴上抗議,她卻是珍惜這夜晚的,唯有在夜幕掩飾中,她才能放開自己的偽裝,在他懷里做個真正的女人。
彷佛明天就是末日,彷佛生命已到最後,他們以最絕對的方式擁抱,如果只是為了「受孕」,有必要那樣、那樣親吻、那樣凝視嗎?
可惜兩人都考慮得太多、表達得太少,有如初戀中的男女,盡避身體之間沒有距離,心和心之間仍是一片沙漠。
當時針走過了一格,他也徹底地抒發,卻舍不得離開那溫暖。他撫過她秀麗的長發,隨口找個話題。「妳想生個男孩或女孩?」
「女孩。」她回答得毫無遲疑,她從未擁有母愛,她要給女兒最完整的愛。
楊迅很容易就能想象,女兒將和她一樣,個性好強到讓人心痛,絕不輕易顯露脆弱。「如果生了男孩呢?」
「再生一個。」
「什麼?」他還得繼續賣身?而且不得和自己的孩子見面?如此悲慘的親情倫理劇,怎會由他擔任最佳男主角?
她稍微推開他,故作冷淡。「對你來說又沒損失吧,就當成是解決,做一次和一百次有什麼不同?」
「說得好!我應該把握機會,能多做幾次就多做幾次,看我的厲害!」他只能以瘋狂掩飾感情,以玩笑取代認真。
這不是戀愛,絕對不是戀愛,只是責任和……他不斷對自己催眠。
然而,在他假裝入睡後,過了十幾分鐘,雪蓉站起來穿衣服,靜靜走出房間,靜靜關上門,在那一瞬間,他覺得眼眶熱熱的……
這輩子有可能和她一起在晨光中醒來嗎?有可能再帶她去動物園嗎?有可能像對真正的情侶,手牽著手走在大街上嗎?
不要想了,他不要再想這些問題了,再想下去,他真會想到生命最後一刻。
夏日早已遠離,秋天也即將結束,隨著一波一波寒流報到,冬天的腳步已不遠了,所有曾經播種過的人,都該在此時得到收獲。
某個周末的夜里,當完成最後一項動作,躺在她身旁大口喘氣時,楊迅忍不住開口問道︰「嗯……是不是我的錯覺?妳最近好象胖了。」
雪蓉擦去額角汗滴,冷冷瞪他一眼。「難道你不知道,對女人說這種話很不禮貌?」
「妳胖一點才好看,我這是贊美!」好心被雷劈,真冤枉。
「隨便。」她才不要管他怎麼想,她自有打算。
「不過……也有可能是妳懷孕了。」其實他早就想說了,怎麼每次她回來都不曾踫到經期,天底下豈有這麼巧的事?
她轉過身,不願感受他的視線。「那更不關你的事。」
疏離感是會傳染的,這話一說出口,他們之間立刻彷佛隔上了台灣海峽,全世界最不安定的區域之一。
「至少得讓我知道,我的責任要盡到什麼時候?」
怎麼,他已經等不及了?厭了或是累了?不管原因為何,她逼自己擠出聲音。「當我不再來找你,就是你自由的時候。」
「是嗎?」他故意冷酷地說︰「希望那一天早點來到。」
她的反應更冷酷,坐起身穿上衣,不說一句就離開房間,這是她第一次沒留下來,以前至少會等他睡著才走,現在……或許沒必要了吧?
楊迅越來越討厭自己了。明明爬不上那座高山,摘不到那朵崖邊的花,為何不一開始就放棄?為何還要有期待、有失落?
有錢人也是人,窮人也是人,這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而是有沒有愛的問題,因為那道鴻溝太過巨大,除非插上愛神的翅膀,否則將被無邊無際的空虛淹沒……
世事原本就難預料,戀愛中更是峰回路轉,自從那夜之後,江雪蓉不曾再回到別墅,一開始的理由是「工作忙」,過了兩個周末,居然傳出她去了美國,短期內不會回來的消息。
「這實在太突然了!」趙培新開始長吁短嘆。「現在波波又健康又結實,跑起步來多威風,可惜小姐沒空陪牠。」
除了波波,每個人也感受到那份寂寞。許月蓮插花時總不免要自言自語--
「這些花漂亮極了,小姐看了不知多喜歡。」
冰海清每天把車子擦得發亮--
「好久沒接送小姐,車子也會生銹的。」
楊迅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他應該更早發現才對,從雪蓉身上微妙的變化,還有她的經期遲到,在在都說明她要做母親了。
然而,在她將做母親的同時,卻不是他要做父親的時候。合約書上刪除了他的權利,他不過是個被收買的男人。
听說初戀都不會成功,他想他已為這傳言多添了一份真實性。
眼看動物之家一天比一天具有規模,他的夢想將在有生之年實現,怎麼心中卻一片空虛?甚至出現幻覺和幻听,彷佛有股花香飄在身邊,有個聲音響在耳旁,但那不是江雪蓉,從來不是。
周末,又是周末,但他已看不到江雪蓉,不需克盡情夫的責任。
多輕松呀!不是嗎?只要日子一久,只要繼續做個熱血青年,他一定可以淡忘那段生命中最深的記憶。
可為什麼?每個夜里他總會暗自期待那陣細碎的腳步聲,那雙輕柔探索的小手,還有那拚命忍住申吟的唇瓣。
「汪!汪!」
波波的叫聲喚回他的思緒,楊迅彎下腰模模狗兒,忍不住對牠傾訴--
「你是不是很寂寞?沒關系,有我陪你,因為我也被拋棄了……」
波波听不懂人話,只以柔潤的眼眸望著他,但願醫生的病跋快好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的主人剛認識時,一見面就吵架,有時候她真的很討厭,但也有很可愛的時候,全世界可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吧!其實我覺得她並不討厭我……可惜我沒有勇氣也沒有魔法,除了做個好獸醫,我還能做啥?如果我說出那個字,她會不會以為我瘋了?」
楊迅這一開講就沒完沒了,幸好波波是個有耐性的听眾,從頭到尾都沒打瞌睡。
「一個人怎麼可以沒說再見就走了?小時候老師不是教過我們,放學的時候要說老師再見、同學再見、大家明天見……可是她每次都不說再見,這又不是在玩捉迷藏,波波你說對不對?她實在太不夠意思了!」
當他發現自己臉上濕濕的,他確定是被波波舌忝的,絕對、絕對不會有別的原因……
當楊迅沉浸于感傷中,他身旁的人已看不下這情況,並秘密進行了一項計劃,派出盧文欽做第一個發言人--
「喂!你就不會去美國找她?」
「找誰?」楊迅仍專注盯著計算機,他正在上網訂購關于病毒學、細菌學、免疫學等等的書籍,做個稱職的獸醫必須隨時充電。
「找你的心上人啊!」
「我心上哪有什麼人?」
「少裝蒜了!不只是我,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你根本心不在焉、失魂落魄,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楊迅被吼得莫名其妙。「我又沒做錯什麼事,你怎麼了?」
蔡孟堂從盧文欽背後走出來,這不該他說話了。「學長,雖然你曾告訴我,有些戀愛是無法開口的,但是你再自欺欺人的話,大家都會為你痛心!」
「我……才沒戀愛……」楊迅開始覺得不對勁,彷佛人人聯手要對付他。
「你看這是誰?」蔡孟堂拿出一張相片,提供者為趙管家,里面是江雪蓉抱著波波的模樣,一人一狗看起來溫馨極了。
楊迅猛然一震,眼光無法移開。「可、可以送給我嗎?」
「不行,除非你答應我們一件事,立刻去美國找你的阿娜答!」
楊迅黯然垂下視線。「我哪有那個閑錢?所有錢都要花在動物身上,我不能挪用公款。」
這時,阿櫻從蔡孟堂背後走出來,手中拿著一個信封。「醫生,我們幾個人湊了一點錢,給你買了一張機票,不過你別想得太美,是經濟艙的位子。」
「阿櫻姊?你們怎麼會……」楊迅驚訝到說不出話。
忽然,阿美從阿櫻背後走出來,笑容滿面地說︰「你不知道幫我們義診了多少次,這點小意思算什麼?只希望你能抱得美人歸嘍!」
「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人海茫茫,要從何找起?」
趙培新從阿美背後走出來,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很抱歉,小姐交代過絕不能泄漏她的電話地址,但是我有個好辦法,我們少爺正在紐約演出,你去看這場拌劇就能找到他,然後就靠你的誠意打動少爺了。」
「你們全都為我設想好了……」楊迅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可是醫院不能休息,有這麼多動物要照顧……」
蔡孟堂立即回答道︰「放心,醫院有我撐著,而且快放寒假了,我會找一些學弟、學妹過來,就當作讓他們實習也好。」
「別猶豫了,現在就給我滾!」盧文欽耐心不足,沖勁有余,恨不得把楊迅綁在火箭上,直接送往外層空間。
「可是……總得給我一點時間整理行李,至少明天才能出發吧?」他想起自己是有美國簽證,因為以前去實習過,但就這樣一走了之,是否太沖動了?
接著,許月蓮從丈夫背後走出來,含笑道︰「我幫醫生整理好行李了,還做了很多吃的東西,請醫生帶在飛機上慢慢享用。」
「可是……我要怎麼去機場?」楊迅心中仍沒個主意。
最後,郭海清從許月蓮背後走出來,以沉穩的聲音說︰「行李已經放到車上,油箱也加滿了,一小時內可以到機場。」
老天!大家竟為他做到了這種程度!楊迅真怕眼淚就要落下,擁有這些好友的關懷,是他人生最大的財富。「可是……找到她以後,我該說什麼?」
這下眾人幾乎是一起回答︰「把你跟波波說的話告訴她就對了!」俗話說隔牆有耳,在這小鎮甚至不需隔牆,連楊迅的夢話都會傳開來。
「汪汪、汪汪!」听到自己的名字,波波放聲大叫,那熱切的情緒立刻感染了楊迅。他怎會忘了從動物身上學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坦率無偽的面對生命。
人類最大的優點就是想很多,最大的缺點則是想太多,不知聆听內心的聲音。
收下雪蓉的相片,他終于對別人也對自己承認--
「謝謝你們……生平第一次談戀愛就讓大家擔心,看來我不把她追回來不行,而且一定要她做我的新娘子!」
「這就對啦!」眾人都松了口氣,如果這場「逼愛計」還沒有用,他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演出這幅千手觀音可不容易。
「終于承認了吧!等你們一回來,就該請吃喜酒了。」蔡孟堂又高興又心疼,這下得準備紅包錢了。
「喜宴交給我們。」趙培新和許月蓮期待已久,連菜色都想好了。
「場地由我負責,全鎮的人都會到。」盧文欽拍拍胸口說。
「謝謝、謝謝大家。」楊迅停頓一下,靦腆的透了口風。「請你們再幫我一個忙,打听一下……哪家婦產科醫院比較優。」
「婦產科?啊呀--」阿櫻和阿美尖叫起來,原來醫生惦惦吃三碗公,早就做人成功了!
盧文欽和蔡孟堂盯住彼此--
「看來我們得做伴郎和干爹了,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竟讓那笨小子捷足先登!」
「沒辦法,天公疼憨人,我不得不承認,只有最笨的人才能堅持到底。」
那天晚上,郭海清開車載走楊迅時,波波跟在後面跑了好一段路,似乎牠也想對楊迅說--
「親愛的醫生,加油啊~~」